可怜的刺客。
在我们的时代,找个好老板很重要,在这里,找一个好主人显然更重要。
整整两天,那人仍然跪在那里,没有丝毫挪动,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而晨风呢,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照样在厨房里和丫头研究新的点心做法。扬州小吃,苏州特产,连广式月饼都被他折腾出来了,天才!我窃窃的想,倘若晨风跟我一齐回现代,我就去开一家甜品店,让他做主厨。
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想狠狠的露一手,做块蛋糕玩玩,可是正揉着面呢,突然想起这里没有微波炉,所以放弃了。
晨风说:“若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瞧着我,可是琥珀色的眸子里,倒影的却不是我的身影,仿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一定就是曾经的若若。
曾经的若若,兴致来了,兴致走了,随心所欲。
我讪讪的用满是面粉的手往脸上抹了抹,晨风扑哧笑出声来,伸出修长的手指,为我轻轻拂去脸上的白灰,他的动作很自然,似乎经常为若若做着这件事情,指尖温润清冷,让我悸动不已。
御珏站在门口,抱着剑,蹙眉。
第三天,那人仍然跪在老地方,只是当晨风经过的时候,眼神会变得很温顺,随着他的身影行注目礼。
要是颜颜有这样忠心,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回头看向颜颜,那只懒猫难得的没有睡觉,正端坐在椅子上,头高高昂起,向远方眺望着。太阳的金光镀了他一身,与金色的眸子相映成辉,无比高贵。
我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晨风刚刚端来的桂花糕,站起来,慢慢的走近那黑衣人,然后捋起裙摆蹲下来,看着他说:“你得吃东西了,而且天色不好,今晚兴许会下雨”
黑衣人瞪了我一眼,视线如细密的针脚绵绵的刺来,带着浓浓的怒气和怨气,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不以为意,又把桂花糕放在他面前说:“你对我有意见,但是对你家王爷可没意见,这是他做的糕点,在你们这里,也算是一种赏赐了,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黑衣人愣了愣,又愤愤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把视线调开,在远处搜寻晨风的身影。
晨风站在不远的梨花树下,淡漠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我又说:“你何苦为难他”,我的意思是,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不走的死谏,会给晨风压力的。
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如目光一般让人如芒在背:“如果我的死能换得王爷脱离你的魔爪,那也值!”
说到那个‘值’的时候,已经近乎咬牙切齿了。
我下意识的缩回放在盘子上的手,照样蹲在那里,不理会裙下隐约露出的莹白的小腿,很诚恳的问:“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那么讨厌我?”
还有那个冰雪少年,御珏的师弟,也是这般厌恶我,意欲置我于死地。
他诧异的瞟了我一眼,摆出一脸不屑的说:“魔女,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无辜的眨眨眼,特清澈的回答:“人家是真的不知道,无论你信不信,我已经完全失忆了”
他探究的审视着我的眼睛,我也尽可能表现出自己的坦率诚实,盈盈的回望着他。
他突然又嘲谑的一笑,满脸不耻的说:“你就是用这种手段骗王爷的吗!妖女!祸害!天翼国的祸水!”
天翼国?我现在的所在的时代叫做天翼国吗?怎么没有这个朝代的印象?
正狐疑着,晨风突然走了过来,从后面提起衣领把我拎了起来,另一只手从地上抄起那盘桂花糕,沉声说:“干嘛把我给你的东西随便放在地上!跟我进屋去!”
我站立不稳,往后踉跄一步,顺势倒在他的怀中,弥漫着花香味的怀抱。我也不急着弹开,仰起头对着他琥珀色、波澜不惊的眼睛说:“也许,你真该跟他回去”
他也静静的瞧着我,变幻莫测的眸子似一潭望不到底的深渊,一点一点把我吞噬。
“你希望我走吗?”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如早春滑过田野的风。
我愣在那里,不,不希望,我希望他永远在我身边,变着法子哄我开心。
他突然伸出手,攫住我的下巴,然后缓缓的低下头,温润的唇如蜻蜓点水般滑过我的唇,他说:“若若。这次,不要再推开我”
我仍然怔怔的站在他的怀里,宽抚着狂跳不已、不负重荷的心脏。对面的那黑衣人愤怒得满脸扭曲,用毒辣辣的目光死盯着我。
晨风松开手,我也低下头,然后又猛得扭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在冲进房门的时候,慌不择路的与御珏撞了个满怀,他伸手扶住我,眼睛里是一抹挥之不去的伤痛,我顿时一阵慌乱,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御珏看见了,御珏看见了!
他没有等我继续追询他的眼神,略一侧开,往外面走了出去。
风起,扬起他黑色松散的头发和青灰色的长衫,衣袂翩跹。
再远处,负手而立的晨风姿态优雅的看着我。
“啪!”门被重重的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