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我扯了扯晨风,呆呆的问。
“他便是我们天龙国的祭师,落尘”晨风轻轻的回答。
晨风的话音刚落,寂静的场地顿时喧嚣起来,方才还在怔忪的人们立刻发出比鼓声更大的声响来拜祭眼前的那份美丽。
太美的东西能够让人觉得神圣,特别是在这样漫天花瓣,丝绸飘荡的背景下,那个绝美的人如同非人间的精灵。
还没有看够,那些拿着白色丝绸的女子再次将手中的绸带挥舞起来,漫天的黄沙下,众人只觉得目光一闪,落尘不见了。
擂鼓声惊天动地,其它的祭神节目依次上台,方才那惊艳的色彩又被埋在了一场喧哗中。
晨风拉着我的手从人群里钻过去,刀则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远远的又往西走了一段路程,在远离喧嚣的地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院落,几个彪悍的大汉守在门口,看见我们,离开板着脸迎上来,晨风从腰间掏出一个令牌,在他们的面前虚晃了一下,沉声说:“我是天龙国的三王爷,请求拜见落尘祭师”。
那大汉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盯了盯我,粗声说:“王爷请等一下,我们这就去通报”。
晨风点点头,恭敬的等在门口,不一会那人又出来了,照样粗声粗气的问:“祭师问,王爷是不是想为一位姑娘解蛊?”
“是”晨风略显惊奇的回答。
“祭师又问,那位姑娘是不是长得很美但是说话直接,像没什么大脑一样?”那人继续问。
我满脸黑线的看着他,更可气的是,晨风略微犹豫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那就好了,三位这边请”那大汉客气的让出一条路,引着我们向院子后的厢房走去。可是到了门口,那人又停了下来,对晨风说:“祭师说了,要单独见这位姑娘,两位请在别院休息”。
晨风没奈何,只得紧了紧我的手,然后放开我。
我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房子里很是阴暗,从外面炫目的阳光中突然来到这样的光线里,难免有点不适应,待终于适应后,我终于看清楚了屋里的境况,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阎焰!
他懒懒的躺在摇椅上,乌黑的长发顺泻而下,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合着,以手加额,一副闲暇的样子。
我瞠目结舌,愈加坚定了落尘是优的念头。
“不是”他突然说,还是懒懒的声音,头略略的转向我,眼睛松松的睁开,唇角仍然是我熟悉的笑容。
我且喜且惊,喜的是,没想到那么快就与阎焰重逢了,惊的是,他怎么每次都能一眼就看见我心中的想法。
“优就是优,落尘就是落尘,只是长的像而已”阎焰慢条斯理的说:“优是游神,是管着天下祭师的始祖,他之所以经常徘徊在梦王宫,是因为他没有实体,所以有时候需要借助一些人来显示他的神力,而那个他经常附体的人,长相通常都会与他相似”
“那现在?”我迟疑的望向在一旁的站着的落尘。
“现在,他是优”阎焰淡淡的说。
我“哦”了一声,忍不住嘀咕,那些占用活人身体的人比我这个占用死人身体的行为更加恶劣。
“对了,那次遗忘把你带走,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呢”我不去管优,兀自走向阎焰,切切的说,阎焰只是笑,并没有回答。
可是当我的手终于触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如同穿过一片忧伤的海水。
“他并不在这里”优突然缓步走来,停在我的面前,美丽的眸子带着说不清的埋怨:“这不过是他的影子”
“他在哪里?”我骇然问。
“梦王宫”阎焰依然只是笑,他的笑容仍然慵懒魅惑,可是我却没有丝毫欢跃的感觉。
“为什么,只是影子?”我颤颤的问,为什么方才手中抓到的伤感一阵阵如电流一样传到心脏,让我心惊莫名。
“他差点魂飞魄散了,只能在梦王宫守住自己的元神,等着复原”优轻声说。
“怎么会这样?”这句话,我不知该问阎焰,还是问优。
“因为按照规定,若神为一个凡尘的灵魂而触规,那就必须抹去他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遗忘接到命令,要梦王抹去关于你的记忆,可是梦王执意要看到最后,所以,和遗忘起了冲突……”优不顾阎焰试图阻止的眼神,带着愤恨说道:“也是因为你,他受伤所以不敌遗忘,最后两败俱伤”
我默然,原来那天他同遗忘出去,只是想在不伤及我的情况下,抗拒遗忘。
可惜,那一战之后,自己却被禁锢在梦王宫里,动不了分毫。
“何苦?”我轻轻的问,只是为了我这样一个最卑微最卑微的灵魂,又何劳堂堂梦王为此受伤触规。
“只是好奇”阎焰不以为意的说,金色的眸子悠悠的转来,透过天地之间无际的时空望向我。
“值得吗?仅仅是为了好奇而已,为什么值得做那么大的牺牲?”我黯然的说,一直一直不喜欢欠人情的感觉,那样让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女人……”阎焰还是若无其事的笑,可是笑容有点凄迷。
“我不过是一个最最普通的人,没有过人的性格,没有过人的本领,为什么你……”
“需要理由吗?”他淡淡的打断我的话,用我曾经说过的话语。
我无语,很多事情,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
“你需要在梦王宫呆多久?”我又问。
他沉默,优忍不住开口道:“至少是你的几生几世,也许是永远”。
永远?我心一沉,永远是多远?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就像愈多热恋的男女誓言里的词语一样。
“你说过要做我的宠物”我倔强的看着他闪开的眼睛:“你说过不会食言,即使你想借故躲开,我也不会允许”
他静静的看着我,目光中,满满溢溢的,是我看不懂的东西。
“所以,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什么,需要做什么才能让你恢复到以前?”我坚定的看着他,即使他已经轻轻的摇头。
轻言放弃,不是我的作风。也许坚持是我唯一的优点。
“你确实可以做一点什么”优轻笑一声,咄咄逼人的说:“就怕你不肯”
“优!”阎焰的脸色陡然变得严肃,语气也是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优看了一眼愠怒的阎焰,兀自说道:“我不懂你的好奇为什么会那么深,我只知道,我们相守了千年,以后也将相守下去,我不想让一个凡人来打破这个平衡,也不想你为了这样一个平庸的灵魂而牺牲自己千年的道行”,阎焰的怒气愈深,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有些许的凝重了。
“不要再试图运用法力,如果你不想魂飞魄散的话”优不为所惧的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的影子。
“告诉我”我镇定的看向优,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牺牲的,即使是最舍不得的生命,也不过是捡来的,就算真的死了,那也是地球上十几亿分之一,狠狠心,其实死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优正欲开口,阎焰厉声说:“优,如果你说了,不要说千年的朋友当不成,你以后,也休想再见到我!”
阎焰第一次在我的面前生气,原来阎焰生气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怕的,眉毛高高的挑起,那双含情似水的金色双眸如火焰一样灼热的燃烧着,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压抑。
果然,这句话奏效了,优迟疑了一下,然后停住了话头,黯然的看着怒发冲冠的阎焰。
“好了,我累了,回去吧”阎焰的神情又恢复到往常的慵懒,只是带着一丝平时没有的疲乏。
“阎焰!”我暴喝一声:“是朋友就不要故弄玄虚,你可是我的宠物,难道敢违逆主人的话?告诉我!”
他无奈的看着我,看着我一副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索性也不同我道别,金色的光线一闪,竟就这样消失了!我仓皇的转向一旁站着的优,似乎也有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落尘的身子里抽离,再一看,落尘正缓缓的倒了下去。
来不及细想,我只得抢前一步接住那个瘫软下去的身影,好在他只是踉跄了几步,待我扶稳他,落尘的眼睛慢慢的睁开来。
我知道他是落尘而不是优,是因为落尘的眸子更柔更软,如同深秋清锁的深深庭院,幽不见底。
“你是谁?”他戒备的看着我托在他臂上的手,冷然问。
我讪讪的挪开,解释道:“我是来求医的,只是刚才……”,天,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刚才有一个无良的神仙侵占了你的身体吧?
他伸手探了下自己的前额,也似在思考什么。
“我中了蝶蛊,不知落尘祭师能不能解?”我索性绕开话题,免得他紧追着不放。
果然,他停止了思考,诧异的看向我,反问道:“你中了蝶蛊?”
“是啊”我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为了验证自己所言不虚,索性拉开领口给他瞧瞧。他脸色顿红,连忙说:“不用看了,我熟悉蛊毒”。
我停住动作,郁闷的看着他,难道他以为我真的要宽衣解带吗?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的锁骨那块,让他知道我已经到什么程度了,现在的医生,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太不敬业了!(RAY:貌似是你太豪放了吧!这里是古代!古代!)
“怎么中的?”他又问。
我呆了呆,认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后认真的回答道:“不知道啊,就是走着走着,晕了”。
我果然是那种连死都不知怎么死的白痴。
他也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了,无比同情的瞧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用治了,你可以笨死了!”
汗水涔涔的流,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低声下气的问道:“怎样,还有救吗?”
他低头沉吟,良久,才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我说:“来我这里治病的规矩,你懂吗?”
很不幸的,我再次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他的“白痴”两字几乎忍不住冲口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