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珏倒是在一旁,可是神色沉静,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能对于他来说,保护青宫释就是唯一需要执行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已经没有心思去管。
也是在这一瞥中,我发现他的容颜很是憔悴,短短几日,轮廓更是清减了。
是心死的缘故吗?我戚戚的想。
因为心思旁落,我开始想东想西,青宫释那边的麻烦更加无人去解了。
遗忘已经很不客气的用清冷的目光瞪走了试图靠过来的舞女,然后贴在了青宫释的旁边,手下意识的拽住青宫释的胳膊。
她的爱恨,一目了然。
天龙王精明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戏谑,以及明悟。
有一种说法,天翼国之所以被冰月教所掌控,正是缘于国君好色,迷恋唐珊,他一直将信将疑,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个所谓的侍女,也一定是一个颇为宠溺的暗姬,不然也不会如此胆大妄为,在朝堂之上公然争风吃醋。
正在青宫释想着怎么下台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极其爽朗的笑声,刚才一直在下面敬酒的晨风大踏步的走上前去,他白色的衣袂带过一阵冲鼻的梨花香,擦过我而去。
遗忘皱皱眉,不解的看着言笑炎炎的走过来的晨风。
“丫头……咳咳,姑娘未免太担天翼王的身体了,其实轻重缓急,天翼王又岂不知道?”晨风一边说,一边将遗忘扯到自己身边,然后若无其事的禀报道:“这位姑娘是随身的大夫,前段时间天翼王有点不适,大夫说此病需要远女色,故而有此举动”
天龙王这才将敛着的神色展开,客气的笑道:“原来如此”。
青宫释扯了扯嘴角,在那张脸上,这个牵强的动作显得极为突兀。
遗忘还想说什么,但是整个人被晨风强制在旁边,动不了分毫。
遗忘虽然还保留着一点法力,能够在一瞬间迷乱心神,但是毕竟不能为自己所控制,似晨风这样的高手,若成心想制住她,却是轻而易举的。
在这当口,青宫释已经被天龙王迎入了内室。
两个皇帝走后,其它作陪的客人自然自行散去,我连忙上前抚慰遗忘,让晨风松开她的手臂。
这一松可让我大吃一惊,遗忘的手臂上竟然留下五只手指印,可见晨风用力之深。
我骇然的抬起头,略微责备的问:“你救场本没有错,可是为什么要用那么大的劲?”
晨风歉意的看着我,解释道:“若……瑞儿,实在是情势如此,你也不想青宫释因此而被我父王看轻吧?”
我皱皱眉,看轻又怎样,无非是面子问题,用得着这样凝重吗?
自从来入天龙国之后,我就觉得晨风很有问题,不像我认识的他。
可是转念一想,我何曾真的认识过他?
随着花瓣降落的维纳斯,宠溺的,厨艺不菲,身手不凡,这就是我对他的全部了解。
而此刻,在满堂摇曳的烛光中,那张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泛着玉一般的光洁,备显遥远。
我和晨风突然陷入一种不可避免的僵局,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不安。
面前的那个男子,分明是肯为我死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一种莫名的防备?
我下意识的看向御珏,在觉得不安的时候总是想倚靠他,可是望过去后才发现,御珏方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了。
心中又是一慌,想了想,又觉得释然,他是青宫释的侍卫,那自然是跟着青宫释入了内室。
遗忘的呻吟终于给我解了围,她嘟着嘴抬起手臂抱怨着:“好疼”。
“谁要你不知轻重的”我嘟噜了一句,又为她揉了揉伤痕。
“可是驯服,不应该是唯一的吗?”遗忘眨巴着眼睛,无比真诚的看着我。
我一时哽在那里。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不过是兴致大发讲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故事,却在一个纯如白纸般的女子心中放下了一棵注定难以成长的种子。
看着她没有丝毫阴霾的瞳仁,我苦笑道:“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王子的”。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
遗忘果然更加困惑,低头不语。
晨风并不懂我们说什么,但是他显然也不在乎我们说什么,在我们和遗忘对答的当口,他已经频频的往内室的方向望去。
看的出来,他有点焦虑,这是绝无仅有的。
印象中的晨风总是谈笑风生,那美得如风一样的笑容可以让阳光黯然失色。
那个一个超然世外的人,会焦虑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得不到回答,因为晨风已经吩咐站在一旁的刀,轻声说:“送两位小姐回府”。
刀也一脸忧虑,沉声问:“王爷不一起回府吗?”
晨风的视线有点黯然,摇摇头说:“我去后面看看父王”。
“王爷!”刀往前一步,试图阻止。
晨风扬手制止了他的行为,淡淡的说:“我只是想看看,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你先送两位姑娘回府”。
刀默然。
然后晨风大步的走了进去。
我满头雾水的看着他们,迟疑了很久,却不知从何问起。
总之不对劲,很不对劲,刀不对劲,晨风不对劲,天龙国不对劲,御珏也不对劲。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苦思无用,我索性拉了拉还懵懂着的遗忘,小声说:“要不我们先回去”。
遗忘清澈无踪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倏然回头。
身后,一道白色的雾气顿时消散。
我愈加骇然,那样的身法,要么就是高手,要么就不是人。
可是神不屑于管人间的事情,阎焰曾经说过,他们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那就断然不会插手游戏。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样身法的人么?
果然,惊疑的人并非我一个,刀的眼中也似闪光一现,也不管我们,然后径直向后面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