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凛冽。
他们终于撕开了一切伪装与虚与委蛇,兵戎相见。
在镜中,我第一次那么清晰的看着唐珊,也再次惊叹于她的美丽。
事实上,她是一个很有资本的女人,聪慧而绝色。
可惜爱情与资本无关。
她与青宫释的往事,我始终没有弄清楚,只是隐约猜到一些。
也许只是一个机缘,她遇见他。
英俊落寞的少年,猝不及防的登上他并没有期望过的王位。
所以,那一份承担,那一份惶然吸引了她。
而她是冰月较的圣女,为了嫁给她,她忍受了毒物啃噬之苦,背师叛教,用一个女子之力,闯入朝堂。
“如果你不娶我,就让整个天龙国为我的爱情陪葬。”
决绝的话语似乎就响在耳边,我诧异的看向阎焰,他淡淡的笑道,“你现在能看透她的梦境,她的往事组成的梦境,闭上眼”
我依言闭上眼,阎焰握紧我的手,于是我真的看见了。
看见红衣鲜艳的少女,在草地上欢肆的跑,阳光暖洋洋的照射而下。
那时候,她不过是冰月较的准圣女,受到万人的敬仰,被师傅宠爱。
然后她停了下来,她看到一匹奔驰而来的骏马,白色的马白色的人。
那个人是如此的美,衣袂翩跹时,他的发在空中飞扬,那双耀眼的冰色双眸,让漫天的骄阳都为之变色。
马上少年回眸的一笑,便断送她后世的选择。
她一直紧紧的跟着他,她的身形很轻,她的气息很淡。
她看见他走进了一个光华堂皇的所在,那是天龙国的宫殿,也知道了他叫青宫释。
青宫释,三个字,无比平常,却深入了骨髓。
一直潜藏的角落里,看着这个名字叫做青宫释的少年,他是王子,可是并不是下一届的天龙王。
因为他还有一个哥哥。
然后就是很寻常的宫斗戏码,青宫释的品性才华,让身为太子的哥哥恐惧异常。
于是,陷害顺理成章。
她看见他被她的父王质疑的时候的痛苦,她看见他哥哥嚣张的笑容。她看见他的寂寞。
她的爱也渐渐的灼烧着她越来越不安分的心。
被陷害的王子逃亡了,躲到了世代守护皇室的白云城。
那一次,她没有跟去,因为她要准备入关了,准备当冰月教的下一届圣女。
所以她错过了另一场遇见,她用心守候的王子,在苜蓿花中经历了如她一般刻骨铭心的遇见。
鹅白的苜蓿花中,城主的未婚妻缓步走来,揪住王子的衣摆,扬起头问,“你是谁?”
那一声问候便注定了,青宫释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而从此属于一个叫若若的女人。
而此时的她,终于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叛教而出。
她原来只是想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的存在,她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她在窥探中发现了一幕让她堕入冰川的事实,她的王子终于会爱了,只是对象不是她。
她装作漫不经心似的走到他的面前,从两个相拥的人面前走过去,他抬起头,只是淡淡的一扫了她一眼,然后所有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身边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身上。
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
破成一片一片的,再也不能恢复完整。
可她并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她的爱深入骨髓,除了用力去追去求,别无它法。
她开始建造自己的力量,她不想让自己再次被他淡淡的瞟过,她要他正视自己。
于是她回到冰月教,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禁锢了教主,放逐了落尘。
带着冰月较的势力,她开始涉足朝事。
她取悦太子,用自己的蛊术与势力得到太子的信任,也得到了他的势力。
只是对于对不起青宫释的人,她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没多久,太子突然辞世。
太子在临死前看着满脸决绝的她,咬牙切齿的说了两句话,“疯子”,还有“为什么?”
她安静的回答,‘因为我爱青宫释,我要送一个王位给他,即使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太子扯下身边的桌布,跌落,他突然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他说,“你永远也不会得到他,即使得到人也不会得到心”
因为生死蛊。
他的亲从借着她的名义,给快马回朝的王子和若若中了生死蛊。
所以,即使她送给他一个王位,他也断不会感激她,只会恨她。
她永远也无法得到他的心。
流亡的王子得到了突如其来的继承权,可是他拒绝了,也拒绝了娶她。
他冰色的眸子里全是怒火,他看着她说,“我永远不会妥协的”。
她的心在流血,但是头颅抬的很高,她说,“如果你不娶我,就让整个天龙国为我的爱情陪葬。”
那样一个骄傲的少女,用全部的心魂,丢失了过往,良善与是非,却换得一个恨她的躯体。
生死蛊,杀了若若,便是杀了他的心。
可是他若死了,便是断了她的路。
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封闭他的心,然后杀了她。
于是,就出现为了我醒来的那一幕。
我睁开眼睛,再看到城头那个迎风而立的女子,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恨意。
甚至,很疼。
她年轻的生命全部祭奠了她永远不可得的爱情,如此无望。
而现在,青宫释却要借助别国的力量来对抗她。
他以为她在夺取他的生活,却不知他不经意的一笑早已经毁了她的生活。
可是她真的没错吗?
在她的手中,那么多的鲜血,那么多的背叛,都是她爱的祭品吗?
我皱起眉,看着面前乌云压顶的一幕,她凄绝的笑靥和青宫释眯起的双眸。
即使是在爱的名义下,错依然是错。
既然错了,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这一战,不可避免。
可是无论这一战是输是赢,皇后都是必输的那个人。
抑或是,从来就没有赢过。
心中恻然,突然并不想看到结局,别开脸,却看见阎焰洞悉而清明的眼睛。
“还是放不下吧”阎焰说,“你终究不能只是充当局外人”
我没有反驳,唯有静默。
“那就再参与他们吧”阎焰淡淡的一笑。
我愣了愣,反问道“再活过来?”
“是,不过要换一个躯干”他狡黠的笑。
我突然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