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弯着要沿着半月溪往上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发现溪中可见度越来越差,而溪两边的植被也越来越少,抬头望却又发现头顶被,密密的树枝藤蔓遮得严严实实,现在的我们倒像是进入了一个岩洞之中。
“景煜,你有没有发现,脚下的水是温的?”我问走在前面的景煜。
“是啊,而且一路走来,水温越来越高。”
“很有可能半月溪的源头实际上是在山中间,是一条地下河。只有地下的水温才会高过地表的水温,我们现在很有可能正走在一个岩洞中。”
这时雷宁来报,说前面已经无路,半月溪的源头被一面悬崖挡住了。
我和景煜闻言赶紧走了过去,只见半月溪的水果然是从悬崖下的一个小洞中流出,洞口很小,直径只有半尺,人根本无法进入。
水正从洞口中汩汩涌出,夹带着一些细细碎碎的沙子,沙子在水中不断的翻滚,闪闪烁烁的,一看就知道是金砂。
见到这情景,景煜眉头微皱:“看来,这座山正是金砂的来源,不知道这山里面究竟含了多少金砂?”
我心中一怔,终于找到了金矿的所在,他没有高兴反而皱眉,究竟是什么原因?
“景煜,半月溪中便是由于雨水以及地下水冲刷这崖壁而来的,这座山应该便是金矿所在,看溪水中金砂的密度,年产金砂十万吨应该不在话下。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将这些金砂运出去?”我想用轻松的语气让愁云从他的眉间离去。
“这到不用愁。只是,这金矿,你我能找到,别人也能找到。这样大一座金矿,不管谁得了,无疑是非常强大的财富。洪国的人饮用的可是半月溪中的水,他们会没有发现吗?这谷中原来出现的黑衣人,恐怕就是为这金矿而来,只是,为何会惨死谷种,又是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
“这些人有可能是为了争夺金矿互相残杀,也有可能是黑衣人知道了金矿所在而被灭口。看来已经不止我们知道了,其他人也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他要这么大一座金矿做什么?如果是洪国人,会不会引起两个的战争?”景煜这么说,我心里也是一惊问。
我还是比较担心两国之间发动战争的,一旦发生,第一个被牵入这场争夺战的便是我,我的乞乞族世居大酩山,而金矿正是在这大酩山中。
“肯定会的,就怕不只一个国惦记这座金矿。不过看这情形,我们应该是第一个发现金矿具体位置的人,要想办法将这里隐藏起来才好。雅儿,愿意帮我吗?”景煜看向我,眼里充满着询问。
当然愿意帮你,何况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其实,就算不是你救了我,我也愿意帮你,你是这么美好的人。
“当然愿意帮你啊。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听说乞乞族的族长都会巫术,你能不能用巫术将这座山封印起来?”
封印?还是封印整座山?你当我是如来佛祖可以用薄薄一页符纸就能够将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封印在五指山下五百年?
况且我才跟云影学了半年巫术,尚在入门阶段,就算乞乞族有这么拉风的巫术,我也还不会使用啊!
“呵呵!”我干笑两声,尴尬的说道:“景煜,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我无能为力,我的巫术水平尚在初级阶段,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啊!”
“公子!”一路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朱寰略带沙哑的声音叫住了我,我回头,见他正在蓝云的搀扶下,走到我面前,他的脸还很苍白,可能是体内的伤一直未痊愈的缘故。
朱寰低头道:“公子可以试一下毒引术。”
说完,朱寰已经用剑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划了深深一道伤口,鲜红的血自伤口处汩汩渗出,沿着他的手滴落在溪水中。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惊住了,赶紧从怀中掏出手帕给朱寰包扎起来。
朱寰避开我的手帕,惨然一笑:“公子,就用朱寰的血来封印这座山吧。”
我喝断了他得话:“你胡说什么?你想就这样死啊,还口口声声说保护我,怎么动不动就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来,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我不得不说我这几句话说得很重,但是,不骂醒他,他还不流尽自己的血吗?
我当然知道用毒引术可以让周围十里所有的毒蛇毒虫等毒物尽聚集在这座山的周围,然后这些毒物会在这里安营扎寨,永不退去,直到毒引术破解为止。
这样一来,就等于这金矿外守护着千百万只毒虫毒蛇,谁想轻易进入只有死路一条,其安全指数相当于派了一支特种部队在这里守卫。
但是,施毒引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大量的鲜血。朱寰只知道施展毒引术需要鲜血,却不知道这毒引术一般的人施展,只在一个时辰到5个时辰不等的时间内有效,时辰一过,被引到这里的毒物自动消失,回到原来的地方。
所以,如果用朱寰的血来施毒引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对于景煜来说对于保护金矿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而用我的血就不一样了,我因为身上被施了共命血咒的关系,我的血用来施毒引术,可以让毒物永远不散去,除非我自己再施巫术破掉这个毒引术。
朱寰也可能从来没有施展过此术,所以并不知道这一层。
被我这样一说,朱寰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替朱寰包扎好伤口,安慰道:“三哥,我知道你想报二皇子对我们三人相救之恩,但是,用你的血施毒引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毒物会自行散去,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这术由我来施,这血由我来放,三哥,你的内伤还未好,现在又失了那么多血,你要保重好身体,你不是还要带我出谷吗?”
“公子!”朱寰还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
“三哥,你可以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我朝他笑了笑,拿过他手里的剑,向景煜笑道:“景煜,我可以做到将这座山封印起来,但是以我的能力,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施展引毒术,一旦我对金矿施了引毒术,方圆十里所有的毒物会在立刻赶到这里,那时将是满山的毒蛇毒蝎子毒蜘蛛毒蛙,紧紧围绕着,永不退开,到时候,这金矿就如同由一只毒物部队守卫着,无人能入。只是,一旦以我的血施了引毒术,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解开这个巫术,如果我死了,这引毒术便无人能解,这满山的毒物便无法除掉,即使除掉了,十里以外的毒物会赶过来,百里之外、千里之外的毒物都会聚集到这里,到时,这死亡谷将会变成真正的死亡谷。这引毒术,还施吗?”
景煜也是第一次听说引毒术,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引毒术一旦施展,便只有我才能解,他犹豫了片刻,似是经过了一番思考才下定了决心,说道:“雅儿,施吧!我会保护你,让你不受伤害的。”
景煜也知道其中的利害的吧,不然,他不会说后面那句话,他说要保护我!
如果一旦施了引毒术,那么,我便成了开启这座金矿的唯一钥匙,谁想得到这座金矿,必须先得到我。
这样一来,我的生命安全是不会有问题了,谁都不会傻到毁掉一座超级大金矿的钥匙,但是,会有很多人来争夺我了,那么,我也就直接将自己推入了风口浪尖,成为人人争夺的焦点。
我其实是很不愿意这样做的,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景煜,那就是施引毒术需要放掉我身上半数的血,但是,只要景煜同意施展此术,我就会义无反顾。
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情形,如果我不施,那么景煜的八大侍卫的刀便会全部都架上我和朱寰的脖子,他们完全有理由杀了我和朱寰灭口,我不想让景煜为难,甚至不愿意他为了我有丝毫的犹豫迟疑。
我虽是女子,但决不是弱女子,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职责,我还要保护好我的族人,那些对我无欲无求,天天祈求上天为我祈福的族民们,他们是这样的需要我!
我没有理由不将他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所以,这个引毒术,只能由我来施展,也必须由我来施展,我将以我之血来保护我的族民,也使两国的人民不遭受战争的苦难,当然,还是为了还景煜相救之恩。
既然景煜开口了,我也陈清了其中的利害,他仍然做出了施展引毒术的决定,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顷刻之间,我已经在大脑中将这些利害一一思虑了一遍,下定决心后,便对景煜说到:“景煜,请你和你的人带着朱寰先退到一里以外等候,只需留下雷宁帮我,如果你们遇到各类毒物从身边经过,千万不要伤了它们。你们快走吧!”
景煜看我决心以下,便对众人吩咐道:“雷宁留下,其余人跟我一起撤离。”
说完,景煜走到我身边,淡淡的独属于他的清香,顷刻间便充满我周围的整个空间,渗入我心脾,令人心神宁静。
景煜伸手轻轻将我额前的碎发拨开,俯身在我的光洁的额上留下淡淡的一吻,若有若无的触及,却令心都跟着酥软了。
“雅儿,你自己一定要小心!”温柔的话语中带着隐忍的情绪,是担心我么?
景煜回头对雷宁说到:“雷宁,无论如何,你都得将于公子好好的带回我的身边来!”
雷宁单膝跪地,应到:“是!主上请放心!”
景煜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便领着众人转身离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如此的飘逸洒脱,此刻却紧紧绷着,他还是紧张我的吧?我暗想。
景煜等人走后半个时辰之后,我估计他们已经撤到了安全地带,便对雷宁说到:“我要开始了,你先找个干燥点的地方呆着,闭上眼睛,不许偷看,等结束了,我会告诉你的,你的任务是带我离开这里。”
雷宁点点头,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我冷冷一笑,真的要施引毒术了么?
我虽跟云影学习了半年巫术,却是只得乞乞族巫术的皮毛,一些大的巫术,云影只让我记心法,却从不让我练习,只因为我的内力太浅,练习深层的巫术会伤及内脏。
这个引毒术,便是乞乞族巫术中第九层的巫术,最高级别的巫术之一,由族长亲自施法的效果等同于共命血咒的威力,但是,对施法之人的伤害也最深。
我用手中的剑在手腕上划上深深的一道伤口,运足内力,血自我手腕喷洒而出,顿时天都被血雾染红了,我用蘸了我鲜血的剑缓慢而坚定地在悬崖石壁上写下一道毒蝎形符文,然后合上双眼,右手向天,左手指地。
刹那间,天空忽然一黯,云层似乎也颤抖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满天的星辰全都消失了,夜幕的颜色更加诡异。
慢慢的,周围的毒蛇、蝎子、毒蛙、毒蜘蛛等动物,都急速朝我身边爬来,渐渐扑满了我脚下的土地,黑压压的一片,都静静的呆着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我的指令。
我虽然见过很多类似的毒物,但是,这么多的毒物还是头一遭见到,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我强做镇定,开始念咒语:“以此血脉,祭向神灵,愿天下毒神能保护好我脚下这片土地和我身后这座高山,紧紧围绕,永不退去——”
然后,我朝着地上的毒物挥了挥手:“去吧!去完成你们的使命!”
毒物们像听到了命令一般,急速退去,我却知道,它们是各自去找地方住下了。
我的血仍然像雾一样自我的手腕上喷出,一刻不曾停留。
我知道,刚刚走的一批是方圆百米之内的毒物,现在方圆十里的毒物正朝着我的脚下行进,等着沐浴我的血水。一旦沾染到了我的鲜血之后,这些毒物便会听令引毒术的约束,在这金矿周围死死守卫,永不散去。
毒物们来来走走,不知道多少批了,我的眼开始泛花,我的头也晕得不行了,我转头看像一旁的雷宁。
我以为他仍闭着眼睛在养神,却不知,他一直在看我。
此刻,我从他眼里居然看到了深深的心痛的感觉,他,神刀雷宁,也会心痛?为我心痛?
我惨淡一笑:“雷宁,差不多了,带我走吧。”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我们走!”雷宁沉声道。
身体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抱着。
我依在一幅温暖结实的胸膛上,感觉很安心。
他急速的为我止血,然后,抱着我眼半月溪离开。
在他不断的踢开溪中毒物的声音中,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