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思吉摘掉头上的面纱,冷紫陌满脸关怀的过去握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妹妹,你没事吧?”
蹋思吉笑着摇摇头,两人便死久别重逢般再一旁说话,其实,不过才几天不见罢了。
刘浩取出自带的药丸,服了两粒,又撕下一道布条,包扎好身上的伤口,袁子卿专心的替那受伤的少年疗伤,并未再说话。
酒馆大厅的人看着袁子卿的背影都在那一边看一边小声的说些什么,有人说,他便是七公子,有人说不是,一时间酒馆的人都围在酒馆大厅看着袁子卿的背影争论起来,倒像是刚刚院中发生的一场厮杀并不存在一样,酒馆的主人不用吩咐,自有下人来讲院子收拾干净。
他们将那些无归堂的杀手的尸体抬起来,随手扔到忘川中去,乱世里生死无常,死掉的人,有时候连一片安身之地都没有,卑微的连一粒尘土都不如。
他们刚刚准备将桥上的那两个少年也扔进去,却被刘浩喊住,那两个下人并不管刘浩,只是看着相命师,相命师挥手道:“替这个小哥去把他的朋友找个地方埋了吧!”
刘浩这时招呼蹋思吉和冷紫陌道:“两位姑娘,请帮我查看下药材有无损伤,我们现在得马上启程!”
冷紫陌道:“现在你的人伤成这样,不需要再等等?”
刘浩道:“冷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与人有约在今天傍晚,必须如约赶到,而且,此地如今已经不便久留了!”
冷紫陌点点头,与蹋思吉一道帮忙把对岸的骆驼系在桥柱上,检查了货物,桥那边的骆驼上和桥上的骆驼上的药材袋子都完好无损,三人遂回到院中,查看了院子中那匹混战中一动不动的骆驼是否受伤,刀枪无眼,骆驼身上厚厚的绒毛被砍掉了好几块,好在没有伤着皮肉,刘浩牵着那骆驼走了几步,发现并没有大碍,顿时放心下来。
但这是,装药材的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划破了一道小口,随着骆驼一动,那裂口碎开,里面的忽然流出一些金澄澄的沙状物体,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酒馆中的人原本一直注视着院中的情景,这时看到袋子里流出的东西,忽然有人大叫一声道:“金沙,是金沙,他们运送的货物是金沙!”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句话抛了出来,就像热油锅里扔进一滴水,顿时炸了开了,人群马上沸腾了。
金沙,整整三骆驼的金沙,纵是这些商人见惯了金银财宝,却没想到眼前的这几个人,竟然就用这样的方式带着这么多金沙,有胆大的不怀好意的人马上在人群中小声的议论起来,酒馆中的场面马上乱了起来。
刘浩见了这场面,脸色顿时一变,原本刚刚面对那样的乱战都没有变色的脸上忽然现出明显的惊慌,因为他知道,这乱世里这样的地方,多得是为了金钱可以命都不要的人,一旦这些人见钱眼红,都一窝蜂的冲上来,那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蹋思吉和冷紫陌也吓一大跳,因为她们也不知道这些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金沙,他们还只道是什么贵重的药材,冷紫陌当时在驿站的时候见到骆驼的脚印陷得很深,对这些货物有过怀疑,但袁子卿只是淡淡的说是药材,她也没仔细问,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金沙,她也有点始料未及。
但她反应很快,马上掏出她的浣花针将那个破裂的小口子缝好,快的旁人还没有看清她的动作,她便已经将袋子缝好了,缝好后她道:“这些骆驼上的,都是金沙?”
刘浩点点头道:“是的,都是的!”
蹋思吉见冷紫陌把袋子缝好了,笑道:“这以后袁大哥的衣服衣服破了可是有人补了!”
冷紫陌打了她一下笑道:“瞎说什么呢!”
就在这时,酒馆大厅中,嘈杂的人群中化妆成一个中年商人的毒华佗阴险的望着袁子卿的背影,悄悄的从怀中掏出一支铜管……
蹋思吉正在跟冷紫陌说话,突然瞥见了人群中的毒华佗,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看间毒华佗从铜管中吹出两只泛着黑光的毒针,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
袁子卿背对着酒馆,没注意到身后的毒华佗,哪里反应的过来。
蹋思吉和冷紫陌都看到了,冷紫陌喊了一声小心,蹋思吉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飞身扑了过去,替袁子卿挡住了那两支毒针。
那两只毒针射进了蹋思吉的身上,她的脸上马上现出黑气,她闷哼了一声,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屋内的人群顿时沸腾了,看得出有人跃跃欲试,准备冲出来,就在这时,一柄青碧色的剑忽然从窗户处飞进去,插在了屋内正中的柱子,剑身轻微颤动,满屋子想起一片清脆的龙吟之声。
“流云剑,真是七公子的流云剑!”满屋子躁动的人顿时打消了所有的念头,再不敢说些什么,安静下来。
袁子卿收了功,身形移形换位般站了起来,扶起蹋思吉,迅速伸手点了她身上几道穴位,防止毒素蔓延。
相命师原本一直在那里弹琴,看起来他是准备把他弹得那一首曲子弹完,但毒华佗隐藏在他的酒馆中偷袭袁子卿,他不由怒从心头起,双手在琴桌上一拍,一掌将桌上弹起的酒杯朝人群中的毒华佗击去,
毒华佗吹出铜管中的毒针后便迅速抽身后退,那只酒杯却似长了眼睛一般追着他的后背飞去,打在他的背后。
只见毒华佗痛哼了一声,吐出一口血,强忍着痛趁乱从另一侧的窗子处逃了出去。
袁子卿抱着蹋思吉,感觉到她的气息正在慢慢的便微弱,他一边将真气往她体内输送,一边满脸自责的骂自己道:“都怪我,都怪我,我总是连累你!”
相命师几步便来到蹋思吉面前,捏起蹋思吉的手把脉,把了一会脉,他脸上凝重的表情终于缓解了,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
袁子卿望着相命师,似乎看出了希望,语调近于哀求的道:“前辈是不是有办法救她,求前辈救她一命,晚辈愿拿我一命换他一命!”
相命师道:“她中的毒是一种罕见的剧毒,叫做“寒鸦劫”,这种毒虽然名声不响,却是天下最毒的毒药之一,这个毒药是嵇康那个疯子无意中发现的,呵呵,讽刺的是,毒死他的也是他自己发现的“寒鸦劫”,全天下能解这毒的人,寥寥可数!”
袁子卿道:“是谁,只要能救他,我马上去求他来!
那戴着面具的相命师哈哈大笑道:“自然是我,全天下,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种毒了!”
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支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到蹋思吉嘴里,又取出他的酒壶,喂了蹋思吉一口酒。
袁子卿疑惑的看着他,他自然察觉到了,解释道:“寒鸦劫的毒阴冷异常,服了这颗解药再以我的药酒催化药力,不出一刻她就会醒来了!”
袁子卿这时才发现怀中的蹋思吉体温异常冰冷,但服了相命师的药丸后,她脸上的黑气忽然慢慢退掉,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热度。
相命师把装药丸的那个玉瓶递给袁子卿道:“一炷香之后他就会醒过来,到时候你再给她吃一颗,这样她就会完全没事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说罢,不再管他们,径直走进了酒馆中。
袁子卿自然知道他们该走了,酒馆的人早已经牵出他的马,他抱起蹋思吉,望了一眼冷紫陌,见冷紫陌没有什么表示,于是将她放在自己的马上。
刘浩犹疑了一下,问袁子卿道:“袁大哥,我们现在就走?”
袁子卿叹了口气道:“走,现在就在!”
刘浩将将三匹骆驼连了起来,自己骑在马上牵着,带头过了桥,冷紫陌对袁子卿道:“好好照顾她!”,说罢,独自乘一匹马,过桥了。
袁子卿只好上马抱着蹋思吉,两人共乘一匹马,这时,酒馆中忽然有人喊:“接着!”
袁子卿一看,是他的流云剑,扔剑的,自然是那个诡异的相命师。
他收了剑,拍马过桥,走到桥上,他忽然想起那诡异的相命师刚刚弹得曲子,原来自己曾经听过,他朝那已经关起窗子和房门的酒馆喊道:“前辈,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的《广陵散》,弹得比以前更好听了!”(注:广陵散乃是嵇康的代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