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李想的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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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我没哄你,真的很好看。”这个年纪,在我眼里本来就是个孩子啊,岳飞在心里轻轻地叹气,如果你真能做一辈子的孩子,那可真不错。

这一世,似乎没有过去那么难熬。他提前娶到了李娃,岳翻有了一个两情相悦的未婚妻,父亲的病因为李想的药而变得不再可怕……可他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挽救这个国家。

城中遍布的地道,油库里满满的猛火油,并不能让岳飞有一点的安心。这些东西,是为城破准备的,历史,又要轮回么?

开封城破,又是两帝为质,又是三帝相争……不管做皇帝的是谁,都注定要为自己打算,而北地的百姓,只能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在翘首等待朝廷大军打回来的梦想中逐渐绝望。

岳飞一个人来到李想埋着炸药的小院儿,把一坛一坛的炸药挖出来。如果真的什么都改不了,那就让他为这个国家,做最后一件事儿吧!把金人最骁勇的战将全都留在这里……这样子,命运是不是会变得好一些呢?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这一次,真的一切都不同了。

他的阿弟,考上了进士,带着父母去了杭州定居,他娶了前面许多世里从未出现过的李桃——岳飞不得不承认,岳翻的这个妻子,比任何一世的都好。

如果说这只是小事上的变化,那么赵植与他商量,想要自报奋勇做人质的时候,他真的惊讶了。

“可否效仿勾践?”赵植问道。

岳飞压下心里的惊讶,他依稀猜到了这是王妃的主意,他熟悉赵植,他天性没有这么果断,岳飞想了想,轻声道:“勾践无非是想办法让夫差觉得自己没有威胁,进而放他回家……而莘王殿下,您原本的作用就是人质,有没有威胁不重要。”他微微一笑,说出了第一世里赵构的做法。

“倒不如让他们以为,您没有做人质的价值。”

莘王安全的回来了,而赵构则死在了金人的刀下。岳飞把他的尸体背在身上,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他当然不是害怕尸体,他是在为历史的偏转而兴奋。

每一世他都想办法让历史偏转,然而每一次他竭尽所能的努力,都是轻轻的就被弹了回来。可这一次,似乎他并没有做什么,历史就开始大幅度的扭转。

难道,这一次,未来真的可以被期待?他努力的想要推测一下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自己该做什么。谁知道,希望,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砸在了他的头上。

两个祸国殃民的皇帝,死了。被岳飞心底里曾经隐隐地觉得配不上李想,过去的每一世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历史里的著名女伎李师师毒死了。她用最简单的办法,撬动了历史。

城破在即,可岳飞却看到了希望。命运在往好的方向偏转,更可喜的是,这一次,并不需要他筋疲力尽的推动。

他一直以为,他所能做的是靠武力收复河山,是靠皇帝信任来保证自己的计划不被阻挠。他总想通过改变别人来改变历史,却不明白,最需要改变的,是他的思想。

他的背上,刻的是“精忠报国”这四个字,而不是尽忠保君。皇帝,从来不能代表国家。

他一直寄希望于皇帝,却从未想到过,在国家与百姓面前,祸国殃民的皇帝,不如死去。

他亲眼看到三娘被送上了改变历史的马车,他把炸药交给了柔弱的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柔福帝姬。他蓦地发现,这一世,已经完全不同,他不再是孤军奋战,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挽救这个国家……而那两个对国家危害最大的人,

靖康耻,不该是靖康耻,耻辱的是卖国的君王。百姓,只是无辜的遭难而已。他不需要再唱靖康耻,犹未雪。因为全城的百姓都在拼命地与金人厮杀,他们与他的目的一致,保卫家国。

原来他一直都错了,他搞错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君王,并不能代表国家。

他带着士兵们冲回开封,他要把柔福帝姬的遗体抢回来,这一次,不是像抢回赵构的尸体那一回那样是因为做臣子的责任,而是他打心眼里觉得,他有责任不让一个国家的英雄不能安睡,他晚了一步,没有将三娘的尸首偷出来,这一次,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英雄不能安眠,他带着一千勇士冲进开封,在废墟里将奄奄一息的柔福帝姬抱出来。

他热泪盈眶,他过去怎么会以为,自己一直是孤军奋战的?这么多人都在为这个国家努力,或许每个人都是弱小的,可他们拧成一股的时候,再强大的命运,也无法阻止他们。

他跑到一个废弃的宫殿,原本在这里看守的金人早就跑了,可何栗这个呆子却趟在床上一动不动:“滚出去!我是不会做金人的狗的。”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却十分的坚定。几天没见,他已经瘦的脱了形。岳飞强忍着眼眶的酸涩,轻声对他说:“起来吧,文缜,金人已经走了。”

他忘不了那一刻何栗眼中迸发出来的神采。

因为全城抵抗,所以并没有发生前面每一世的所有宗室都被金人很轻易的集合到一起掳走的事故。整个开封,被提前撤走的金人掳走的只有一开始被两帝送出去的女子,以及城破后金人自己搜集的女子,加到一起,不过一两千人。

这一世,是第一次,开封的民众抵抗到了最后,因为这一世没有阻止人们抵抗的昏君。

这世界上,有这么多这么多深爱着这个国家,愿意为这个国家死去的人。再强大的命运,也无法阻止这些人。

他从来都不是孤独一人。

站在城墙上,远处白雪皑皑,天地间一片苍茫。

岳飞站在城垛边,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冷战,果然,年纪大了,不比前些年了。五十年前,这样的天气他也是敢洗冷水澡的,可现在,裹了厚厚的棉袍,站在城墙上,他还是觉得寒风刺骨。

“祖父,太冷了,你该回去了!”岳十八郎掺住岳飞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岳飞皱着眉又向远处看了一会儿,对一边的士官道:“立刻传信,校官以上将领庚时初刻到帅府集合。”那士官应下,匆匆忙忙的下去了。

岳十八郎低声道:“祖父,可是怕草原那边可能有变?”

一旁的岳十五郎摇摇头:“不是可能,是一定。今年冷的过分了,九月就开始下雪,从第一场雪开始,地上的雪就一直没有化过。咱们在石头房子里还冷的受不了,那些住帐篷的,得冻成什么样子?他们的牲畜,更是要死个七七八八……看着吧,等春天来了,雪一化,那些饿了一冬天,牲口也死光了的狼崽子一定会跑来烧杀抢掠的。”

岳十八郎皱眉道:“饿极了的话,岂不是会发疯?”

两人一起看向岳飞,岳飞慢慢的点头:“平日里,他们被我们打怕了,轻易不敢来骚扰。可这次,他们不过来就没有活路了。这回,怕是要有一场硬仗了。”

当然,也只是硬仗而已,他一辈子打过的硬仗太多了,恐惧,从来不存在于战神岳飞的词典里。

他在北疆,已经整整的呆了四十多年了。自从那一年,他攻下了金人的国都,彻底把他们逐回到最寒冷的山脉中,他就一直驻扎在北方,每隔几年才回去一次,他带着他的儿子,孙子,为大宋守卫着北方的防线。

经过了这么多年,彻底退到了最寒冷的山脉中的金人已经不足为惧,相比之下,更为好斗的蒙古人对大宋的威胁与日俱增。他驻扎的地方,也逐渐向西移动,从崇山峻岭中,逐渐挪到了山脉的边缘,紧挨着草原。

他经历过一世又一世,他曾比这一世的武力更强横,曾比这一世的地位更尊崇,曾比这一世过的更悠闲,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他召集了将士们简略的商议了情况,分配了各自的任务,便慢慢走回自己的书房。

他坐到了椅子前,感觉有点气喘,歇了好一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打开柜子,取出了一只上了锁的小匣子。

他静静地看了半晌,伸出手,把匣子打开。

匣子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头用工整秀气的楷书写着一首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落款是岳飞,但很显然,这些过于柔和的字并不是出于他的手。

岳飞闭上眼睛,似乎又看到那个总是十分温和的青年,他伸出手,递给他一个信封:“五哥,你马上就又要出征了,这个,送给你。”

“五哥,这辈子,你再不用写出这样的词,真好。”

是啊,不用再写这样的词了,真好。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他有一种感觉,这一次,他可以彻底的安睡了。

岳飞,字鹏举,生于1103年,卒于1187年。宋相州汤阴县永和乡孝悌里(今河南安阳市汤阴县程岗村)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军事家、战略家、民族英雄,被国人尊称为战神。他幼年早慧,自幼文武兼修,十三岁就考上了秀才,十九岁,他通过筛选成为一名禁军卫士,在第一次开封保卫战中,他初露锋芒,协助岳父李纲,老将宗泽等人守卫开封,并屡次带领骑兵突袭金营,为第一次开封保卫战的胜利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之后,他保护康王赵构到金人处为质,在康王被杀后率领二百禁军杀出金营,带回了赵构的尸体,金人对他十分畏惧,称其为“万人敌”。

第二次开封保卫战失败后,武帝登基,岳飞开始受到重用,他带领的军队一直战斗在抗金的前线。建业十一年,岳飞带兵攻占了金国的首都上京,金熙宗完颜亶在逃跑路上病死,由于其未立太子,残余的金兵各自为政,金国从此分裂。

此后的四十余年,岳飞长期驻守在大宋的北疆,为靖康后的大宋提供了难能可贵的近半个世纪的安宁。他八十五岁去世,去世的当天,还主持了一场军事会议。他一生为国为民,全无半点私心,他的谥号是武将的最高追求:武忠。

宋朝的人们喜欢尊称他为****忠,而后来的人们,更愿意用一个很贴切的称呼来形容他——大宋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