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营中各有数个大大的食堂,除级别较高的将士们在各自的营中用饭外,普通士兵们都会聚在食堂中用饭。
经过一天的辛苦训练,最美不过的就是敞开胸怀好好地吃上一顿了。
可是,偏偏就有个别的人喜欢在这本应是平和与放松的时刻制造些事端,真正应了那句俗话,“一粒老鼠屎,搅坏一锅粥。”
现在,就有一粒老鼠屎开始不安份了。
“哎,你们觉不觉得,今天娘娘腔有些不同啊?!”一个面白无须、容貌奸佞的男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几下,然后凑在南宫霄的耳边窃窃私语道,这世上总就有那么一些人惟恐天下不乱。
“什么不同?不是铜,就是铁呗,他还能怎样?”南宫霄一边剔着鱼刺,一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其实,他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闷气。
他的父亲,当今吏部尚书南宫长安,权侵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想的,把他一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哥从繁华的京都送到了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大漠从军,说是让他锻炼锻炼。
或许,他以为凭他当朝尚书的面子,兰陵王会给他儿子一官半职吧,结果呢,事与愿违。
出征至今,他南宫霄还是一个最下等的士兵,住最简陋的营帐,吃最普通的饭菜,风里来雨里去,这日子他怎能忍受?
南宫长安这下急了,三番五次托书到军中,恳请兰陵王让南宫霄作他的近身侍卫,他这一招可谓是老谋深算,近身侍卫不是什么大官,这就不存在什么以权谋私之嫌,除此之外,还有两在好处,一是可以免了风吹日晒、日日练兵之苦,二来,近身侍卫虽不见得是什么大官,但那是兰陵王身边的人啊,谁不忌殚几分啊!
可是,偏偏兰陵王死活不卖帐!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还让那个其貌不扬的林大壮抢了先,最气人的还在后边,林大壮仗着有兰陵王与林修撑腰,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几次三番与他作对,他忌于兰陵王,不敢对他怎样,但一个小小的伊绿笛,难道他还收拾不了吗?
南宫霄斜瞥了伊绿笛一眼,这小子不像往日一般委缩在角落里,见他们就躲,居然大大方方坐在正中,边吃还边与旁边的士兵聊得正欢!
这还得了,若是连伊绿笛都敢公然和他作对,那以后在这军中,他堂堂吏部尚书之子还有何威风可言?
他“呸”地吐掉了口中的鱼刺,手中的碗重重地扳在了桌上,惊得一屋的士兵们都自觉地散在一旁,照常以往的规律,一场风波即将开始,可怜的绿笛又要遭殃了!士兵们暗暗地叹息,却都涉于南宫霄的背影,不敢作声。
南宫霄傲慢地朝伊绿笛叫道,“娘娘腔,过来,给我盛碗饭!”
伊绿笛却似乎没听见,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吃着饭。
南宫宵被激怒了,猛一拍桌子,一个健步,冲到伊绿笛面前,“臭小子,你聋了?”
伊绿笛慢吞吞抬起头,美目如剪,神情坚定,“我叫伊绿笛,不叫娘娘腔,也不叫臭小子,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
林大哥教他的话,他牢牢记在心中,即使今天免不了一顿毒打,也不能让林大哥失望!
围观的士兵发出一阵惊叹!
南宫霄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他冷笑一声,突然自在地上捧了一捧砂子,倾倒在绿笛的碗里。
“伊绿笛,是吧?好!这是给你吃的,吃了它吧,不用谢!”
伊绿笛依旧是慢吞吞地站起来,瘦小的背脊挺得笔直,他也将碗重重地掷在了桌上。
“要吃你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告诉你们,不要欺负我,我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作践!”
伊绿笛的眼睛晶莹璀璨,流光溢彩,一张娇弱的小脸布满傲气,神圣不容侵犯。
南宫霄仗着父亲在朝中为官,在军中称王称霸,士兵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今日,伊绿笛可算是开了先河,围观的士兵们不禁有人偷偷地叫起好来。
这于南宫霄却是奇耻大辱,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咬咬牙,面上顿现凶恶之色,“还跟我谈尊严,好!我倒要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嘴硬!”提拳便要打下去。
“住手!”一个清润却又低沉的声音。
南宫霄怔了怔,慌忙收回了拳头,一张脸也立刻变得煞白。
“这是在军队,不是在京城,不管你们是谁的儿子,以后再有持强凌弱、不守军纪者,李青湖就是你们的榜样!”凤逸尘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南宫宵早已噤若寒蝉,不再作声,自己为何如此没用,见了他总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害怕?!莫非,他欺负弱小只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对他的畏惧?
兰陵王,等着瞧吧!我不会永远害怕你的!南宫霄眼中充满了不满与恨意。
洗衣房中,两个背影席地而坐,均是纤纤弱质,不盈一握,。
“绿笛,我听说,你今天很威风啊!不错,继续努力!”
“谢谢林大哥!没想到说‘不行’的感觉这么好!”
“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
“林大哥,我跟你说……”
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凤逸尘选择了悄悄地退出,南宫霄等人在军中横行霸道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早就想煞煞他的锐气了,但奈何士兵们皆畏惧他父亲的权势,受了欺负后都是忍气吞声,要想惩治他也无真凭实据。倒是这个林大壮,不知道究竟有何魔力?三言两语,就能让最软弱的伊绿笛也变得如此地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