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神君休逃,妖妻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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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仿佛酝酿着无与伦比的阴谋,而空气里竟然静得连细细的风都失去了声音。繁楚屏息凝神,手仍旧紧紧的缚在她的眼睛上,温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扫过,如果仔细听,会发现,他的唇边浅吟轻唱着动听的歌谣,却是这世间最让人平静的清心咒。

“夭儿。”那声音古老而沙哑,陌生,却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传入她的耳中,繁楚的清心咒居然阻挡不了这充满诱惑与血腥的声音。

夭儿猛然打个冷战,焦急的想要推开繁楚束缚着他的手。指甲嵌进肉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可他却依旧纹丝不动,紧紧的缚着她,仿佛她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将会颠覆从前一般。

而繁楚眼前,那个目若枯灯,面色青灰,衣衫褴褛的怪物,挑了嘴角,似乎在笑。漆黑的指节缓缓指向他,依依呀呀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

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在这个夜色浓重的晚上,一神一仙一妖,气氛安静而诡异。

他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诛澜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繁楚心下一沉,眼睛冷冷的看着那个怪物,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手边,已隐隐聚着一团气,随时会使对方一招毙命。

“我,不死之身。”那枯哑的怪物面目狰狞着,指向自己的心口,咧开嘴,僵硬而恐怖的笑着,怪异的用手直插进自己的心脏。

此刻夭儿似乎嗅到了更加让她兴奋的,失去理智的气息。繁楚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而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怪物掏出的心脏,那心脏还在鲜活的跳动,却是如墨一般的黑色,浓重的乌气缭绕,咚咚咚,每跳一下,她都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在挣脱他,死命的挣脱。

可那怪物显然找错了依附者。

夭儿虽然唳气极重,可在之前,却也不过是刚刚幻化人形的仙,纵然一身唳气,却不懂得如何化为已用。怪物想要利用她内心的不稳定与若隐若现的魔性来控制她,这实在是个大错特错的选择。

不过,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诛澜已经被唤醒了,诛澜既出,接下来,便是最为重要的离魂锁。传言离魂锁下冤魂无数,唳气极重,出世之时,必将天翻地覆。繁楚掐指一算,却发现,在这个空间里,卜算之术似乎失去了作用一般,居然什么都卜测不出来。

难怪,难怪。繁楚眉头皱得更深。

难怪他只能算到夜羽在这里,却算不出他精确的位置。诛澜所过之处,必掩其息而诛。所有在诛澜附近的人,都会失去自身特有的气息,从而失去踪迹。

“不死之身虽然好,却也不过是无灵魂的死物,虽生,犹死。”繁楚敛眉,旋即飞身于半空,虽然这个空间局限了他许多的法力,不过对付面前的怪物,足矣。

“罗天,奉陪。”那怪物缓缓的抬起头,眨了下眼睛,手中赫然出现一个其状如锥,通体金黄的武器,便就是传说中的九大神器之一,诛澜。

“以为借助神器便能打败我?”繁楚冷笑,右手紧紧的扣着夭儿的腰身,另一手长袖挥动,眉眼甚是凌厉,“难道,息容没有告诉过你,诛澜,也要在它主人的手里,才会有它神器的威力?!”纵然神器有毁天灭地的本事,他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论是芸芸众生,还是她,他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空中湖蓝色的身影夹杂着淡淡的粉色,飞旋起舞,看似行云流水,好像绣花枕头一般的招势,其中却蕴含着天地乾坤定数。那怪物僵硬的抬起头,枯灯一样的眼睛似乎有了微弱的亮光,他似乎知道繁楚在布阵,弯了唇角,僵硬可怖的笑着。

“诛澜,云起。”他的声调始终如一,没有感情,空洞而寂寥。黑影像一道闪电,一瞬划过晦暗阴骛的天空。乌云翻卷,似被强大的灵力召唤而来,诛澜通体金黄,闪着光芒,那些乌云便朝着它,渐渐聚拢在一起。

狂风四起,繁楚拥着夭儿处在漩涡中央,眉眼一贯的淡定从容,身姿翩跹,在这副波云诡谲的画面里,似一道耀眼的亮光,长身玉立,掩不尽翩翩风度。

夭儿在一片混沌里,清楚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夭儿。

那声音极浅极浅,她感觉得到身体在一上一下来回的躲闪,感觉得到繁楚淡然洒脱的一招一势,从容不迫,甚至连他的心脏那不轻不重的跳动,都仿佛打在她的心尖儿上,那种突然涌上来的陌生的错觉,让她有些恍惚。

夭儿,我在这里。

个声音极浅极浅,像微弱的呼吸带着一丝丝的冷意吹进耳间,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她觉得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一样,越来越重的节奏,越来越重的呼吸。

繁楚感觉到她的异样,一边不遗余力的想要快点结束这打斗,另一方面,他并不想让她呆在这里太久。

她体内的魔性时隐时现,而她又极度缺乏控制力,这个地方,又是魔性极重的诛澜和离魂锁所在的位置,在这里时间越久,对她的情况就越来越不好。

他掌下生风,袖间一股疾如闪电的气体瞬间将罗天包围,是个困阵,能暂时的困住他。但并不能支撑多久,因为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怪物究竟是什么。不是神,也不是妖魔堕仙,寻不到它的根本,更找不到他的死穴,无法将他一招制伏,所以只能先抽身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却不料那怪物竟在他转身飞走的一瞬间,就将困阵解开,繁楚甚至来不及惊讶,就见诛澜已经慢慢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而那个,分明是诛澜魔性最重时的表现。

不可能!

繁楚有些惊讶,虽然知道罗天是息容的手下,不可小觑,但不过才几时便能掌握诛澜并将它收伏已用,这明明,就是连他也无法做到的事!

“今天,是,十五。”罗天青灰色的脸上是一种嘲笑与蔑视的表情,很奇怪,他那晦暗不明的脸上,他居然还能看到表情。

“十五?!月圆之夜!”繁楚讶然的抬头,手仍旧紧紧的缚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可置信的模样,“怎么可能!”他没记错的的话,他们来的时候,并未到月圆之时,为何他却说,今天,是十五?这种思维简单的怪物通常并不会说谎,那么,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居然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诛澜,是我的。”罗天咧开嘴笑着,头往后微微扭动,似乎在看向某一处,尔后,晦暗的眼睛光芒刺眼,像是在给什么人传递讯息。

“必杀。”这两个字,罗天说得字字清晰,尔后诡异一笑,已经飞身扑至他身前,似乎想要一毁俱毁。

繁楚旋身躲开,抿着唇,不动声色的开始选择防守。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圈套,即将要系上最后的口袋,将所有的人一往打尽。然后,该处死的处死,该打入轮回的打入轮回,生生死死,总由最高裁决者决定,不是么?可是究竟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棵小小的桃树,之前一心一意以他为天,万事以他为周全,后来阴差阳错的去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却仍旧一心一意。她有什么错?她不杀生,不害人,天真烂漫与世无争,即使魔性迸发,却并未杀了沈凌天,以她的法力,杀沈凌天,也不过易如反掌的事!

涛天大罪要她承担,甚至设下这样阴险的圈套逼她就范,终究是,不肯放过他么?!

繁楚一时怒极攻心,招势凌乱,却步步狠厉。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摆脱棋子的命运,从前也好,现在也好,他一直都是,并且从未改变。他是该恨那人无情,还是该恨自己,做不到最强大,一直以来都以为只要自己不张扬不做事便能风平浪静,才一直忍耐,直至今日么?

而同样空间的另一处,夜羽雪白的长衫已经溅溅上一点点血迹,晕开的血花像一朵朵凄美而妖艳的血色曼陀罗,衣衫已经破了多处的口子,却仍旧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长剑气势如虹,硬着他一身的血色,显得极为壮烈。

他想不到,怎么都想不到。

是啊,换做是谁,都想不到。

龙霆,竟然跟息容还有芙苏云邪合作!

怪他失算了,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芙苏云邪!

他以为芙苏云邪亲眼看着娘亲死在龙霆的手里,一定恨极了他,之前他还以为是假意迎合,却没想到,他同龙霆一样,想要离魂锁出世!

他不该一时心软,以为魔虽有魔性,却本性很好,可他忘了,纵然本性再好,也终归是魔,但凡为了想要的东西,一定也会不择手段。

“夜羽,恨我?还是想把我挫骨扬灰?”芙苏云邪勾了唇,妖娆而魅惑的眼眸渐渐转为淡淡的红色,眼稍微撩了桃花,倘若在平常,倒真叫人有几分迷醉之意。

“你大概想不到,一直以来,你和繁楚,都是孤军奋战吧?!”他张狂的笑着,玄黑色的衣袍摆处随风上下翻飞,他的眉眼看不太清晰,仍旧是那种冷冷的,僵硬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语调,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带着极大的恨意与陌生的气息,在他面前站定,勾唇一笑。

“你想要诛澜和离魂锁,做梦。”夜羽将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眉目一贯的风轻云淡,似乎伤在自己身上的地方,并无任何感觉。

“不,这从来不是做梦。”芙苏云邪站定,他们的目光相对,浓浓的杀意卷起身边的枯草,息容与龙霆都与他鏖战许久,现下正悠闲的坐在一旁,看好戏。

这果真,是一场好戏,一场,让他措手不及的好戏。

“如果我说,这件事情,是经过某个人默许的,你信么?”芙苏云邪扬了扬下巴,仿佛胜券在握一般冲他扬眉一笑,“我想,依你的性子,一定不信。”

“但我要告诉你,你信或不信,九重天的那位,早就对你动了杀意。你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真正适合那个位置的人,是龙霆,更是青止,最中意的人选。”他悠然的说道,轻轻回头,却见夜羽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皱眉。

“你不信?!”他咬牙,冷冷的看着夜羽处变不惊的神色。

“信与不信,都只在我心中。你又何需在意?”夜羽面色苍白,却仍旧带了几分笑意,“你这般在意,是因为,你还不确定,九重天的帝君,是否真的会让你顺利带走神器,而不是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