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家有美男:师傅乖乖躺好
6541500000033

第33章 竹海药君(一)

百里衍之就那样挺直了身影立在那里,好似一面墙壁,为她阻挡所有的殇。

足足一个时辰,那身影终是动了。

再转身,百里衍之眸中沉沉。现下,唯一的希望,便只寄托在司药仙君连翘身上了。若是连翘也不可以,那么……

一闪而过的戾气,自百里衍之眼中划过。向后一挥衣袖,一层水色薄幕闪现,人已消失在了玄冰牢外。

————————

仙境·竹海·千草居

仙界最南端,入眼即是连绵竹海,只一片浓厚的绿。如波涛一般,好似没有尽头。这里,便是司药仙君连翘所居的仙境——竹海。

连翘独独厌烦天界繁琐,不愿在七重仙境开辟仙殿。只向天君请了个司药的闲职,造就这漫漫竹海,独居于此。

彼时明明是隆冬季节,竹海却正值盛春。

“阿萝——!”

竹林之中一声呼喊,惊飞了几只玉翎鸟。一展翠色羽翼,直入云霄。

这本应是个女子的小名,被唤作“阿萝”的却是个六、七岁的小童。正三步并作两步,从小茅舍中跑出来。

小童一身粗布衣裳,腰间绕了两圈以麻布条编结的粗绳,只松松垮垮的打了个结。红彤彤的包子脸,此刻正气鼓鼓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懊恼与无奈。

小茅舍建在一大片药田间,各色草药有高有低,参差不齐。更甚者,还需搭起架子。

循着那喊声传来的方向,阿萝一路小跑过去。左转右拐,终是在金银花架后的人参田里,找到了那个身影。

耀眼灿金色的如瀑长发,还是让他为之一震。即使,他已看了五百年之久。

缕缕阳光透过金银花架,尽数洒落发间。尽管女子只是一身粗布裙裾,但那还是让他恍惚间惊为天人。

这女子,正是连翘。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连翘回眸,佯怒着道。那金色眼眸月牙弯弯,好似沉淀着漫天星屑。

那样的熠熠光彩,那样的勃勃生机,让阿萝一时缓不过神来。

怔愣间,瞥见连翘抬手屈指,顿时大感不妙,忙抱头!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一道金色流光迅速划破空气,弹在了他的小脑瓜上。

“哎呦!”阿萝一声惨叫,伴随着咝咝的抽气声。

连翘则得意一笑,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来道:“阿萝,你怎么老是走神啊?”

“你……你……”阿萝捂着脑袋,一手颤抖的指向连翘,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我……我怎样啊!”连翘挽起袖口,两手一叉腰,哪有半点仙子气质,明明一副泼辣样。

她身后一川山水,脸颊粉红如丹霞一般,泛着淡淡光泽。眉目间尽是灵动模样,好像融入了那山水之中,神采飞扬阿萝又是一愣,指着连翘一本正经道:“你再叫我‘阿萝’,我……我……我便离家出走!”

连翘闻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行至阿萝近前,俯下身笑着道:“你叫萝卜,那我不叫你‘阿萝’,难道要叫你‘阿萝卜’、‘小萝卜’吗?”

阿萝面对这个让他郁悴了五百年的名字,又一次的郁悴了。

萝卜!萝卜!

犹记当初,他只百年修行,被捕猎夹夹断了一条腿。误闯进了这竹海里,便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伤口已包扎好,断骨也已接上。只是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念叨着什么,便仰了仰头。

那日,连翘也是如此一般神采奕奕。见他醒来,便欢天喜地的要为他起名字,说想养着他。

后来……

连翘见他原身是一只小白兔,便絮絮的念了好几声——小白兔……小兔子……白兔子……

然而,碎碎念后得出的结论,却让他几乎再次晕倒。“既然你的原身是小白兔,那我便叫你‘萝卜’吧!”

那般爽朗的语调,陈述着让他欲哭无泪的事实——他的名字,叫“萝卜”!当时,他却已化为原身,不能言语。便蹬着四条小短腿儿,以表示抗议。

连翘却说他那是欣喜若苦,还让他别太欢喜,以免再伤了腿。

他那是欢喜吗?!是吗?!

遥想起往事,时光一去便是五百年之久。

阿萝有些无力,比起“阿萝卜”、“小萝卜”什么的,还是“阿萝”好些!

“算了!”无力的挥了挥手,阿萝叹息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他起初也逃过几次,可次次都被困在那连绵竹海之中,只能等连翘来寻他。

丢人呐!哎……

“这才乖嘛!快去,我给你找了个伴哦!”连翘一挥手,一蹦一跳的自田间跳到小径上,笑得眉眼弯弯。顺着连翘手指的方向看去,阿萝嘴角一抽。

那棵百年野参的坑上,已不见了参苗儿,只余下个翠色襁褓。襁褓中,安安稳稳躺着的小奶娃子睡得正熟。

“好好照顾他啊!从今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连翘边拍着手,边往小茅舍方向走去。

末了,回过头来,淡淡道:“对了,他……叫离生。”那轻如落羽的两个字,有些恍惚飘渺。似是骄阳瞬间收敛了一身光芒,显得有些黯淡。

离生……

阿萝呆滞片刻,有什么一瞬掠过他的眼前,却又如流星一般,转瞬便无处寻觅。

回望,那倩影却又消失在了药田曲折的小路之间。挠挠头,阿萝回过身蹲在小径间,看着野参坑上的小奶娃子。嘴角抽了抽,额头上青筋又跳了两跳。

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名字就那么好听呢?

他心里不平衡!严重不平衡!!!

连翘一路踏着阳光回到小舍前。

离生,离生。你的生,只是为了离。

推开柴门抬起头的瞬间,连翘手上动作一顿,怔了怔,道:“是你。”院中人影回过身来,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眉目间的痕迹,怕是抹不去了。

来人,正是百里衍之。

“朝(zhao)……”百里衍之的话,被连翘一抬手打断。“我们万年交情,何须如此?叫我连翘便好,我们进屋再说。”

边说着,连翘便上前为他引路。

轻轻浅浅的笑,绽放在她的眉眼间。好似一片夜合花瓣,安详而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