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回望一眼,想道声谢,却见墨染面无表情,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二哥,从来都是如此,似乎并未见他笑过。
“你听。”墨染突然发话,让白衣有些不知所措。
只好凝了神,细细听去。
隐隐约约,从那滚滚岩浆之下,似是传来灵力波动,和那凶兽的嘶吼。
白衣一怔,有人比他们先到了。
“布好火障,我们下去。”墨染本想一跃而下,末了却还是不忘提醒一二。他这三弟,一向冒失,却又纯真。
俯视望去,山口下滚滚翻腾着猩红岩浆,灼灼热浪迎面打来。
闭了闭眼,暗自调息。纵身,一跃而下。
这里只怕是有那凶兽布下的结界,这一冲撞,势必惊了下方之人。
白衣擦擦脑门上的汗滴,吞了吞口水,闭上眼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跃了下去。
果然,火障与什么猛地冲击,竟让这滚滚岩浆翻腾起火浪。
闭眼,咬牙旋身而下。
猛地一悬空,急忙又是一诀御风。
“没事吧?”扶了白衣一把,墨染略略关切的问道。
白衣嘿嘿一笑,道:“我与你修为本就不相上下,自然没事了!”
“你看。”墨染回身转眸,白衣这才不解望去。
方才闯界之时,应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索性,二人也并不隐遁身形。
这岩浆层之下,竟是一大片空地。焦土丛生,脚下竟布着层黑烟,却又隐隐泛着血红。
空地中间,竟有一天青衣衫之人执箫与那火饕餮缠斗。
灵力相撞,山中震颤。
白衣细细一看,竟是百里衍之。不过,此刻那衣袖间竟是血迹斑斑。
他的修为,何时如此薄弱了?
火饕餮应以与他相斗许久,灵力耗损不少,也难怪这火荒方圆的火灵元力都往这里涌。怕是,都被这凶兽吸纳了。
皱了皱眉,墨染划破掌心,闭眼默念起了血月咒诀。
若不将这里与外界隔绝,任那凶兽吸取火灵元力,只怕他们三人都要丧命于此了。
血色光华自墨染苍白的手掌间飞迸而出,将这一方焦土笼罩。
他眉间,有血月隐现。
白衣微惊,这咒诀可是与施咒者本命相接的。只有施咒者死,此咒方破。
双目微启,墨染伸手扔来一颗丹药。
白衣看看了掌心碧色丹丸,一口便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啊?”
“避火丹,这畜生的九昧真火厉害,此丹只能稍减灼热之感。”
墨染亦吞下一颗,却只是立在原地。白衣不解:“我们不去帮他?”
“我们为何去帮他?”墨染面无表情道。他们此次虽是一样目的,日后却不得而知。
更何况,若不消耗那畜生灵力,他们只怕是出不去了。
忽的,却是传来了呜咽箫声。
“这是什么?”白衣挠挠后脑勺,不解的看着空中相对的一人一兽。
“元神之斗,这是销魂曲。”
唔……销魂曲,白衣点点头。
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烈,整座焱空山已是摇晃起来。山口岩浆忽的喷薄而出,灼灼热浪,滚滚浓烟,直窜云霄。
空中风云骤起,迅速扩张旋转,竟也是血色。
足足半个时辰之久,这元神之斗比的不仅是修为,还有耐力。
百里衍之忽的整个人跌落而下,白衣猎猎,血色翻飞。嘴角,黑色血迹汨汨流下。
墨染皱眉,白衣却已飞身出去。
百里衍之,莫不是前日里耗损了大半修为?
眉间微蹙,墨染急急掠去迎上那暴怒的火饕餮。
白衣闪身将百里衍之抱至一旁,却见其已不省人事。
搭脉探查,心下微惊。
元神受损,以他的修为对上这火饕餮,竟会元神受损!
来不及多想,喂了一颗定灵丹。转身,掌间银光乍现,断玉剑已然在手。
飞身上前,便是杀招。一左一右,成夹攻之势。
火饕餮天生心性高傲,怎受过这般待遇。定是要搅它安宁之人灰飞烟灭,才算安心。
眨眼间,火饕餮眼中火光大盛。仰天长啸,霎时漫天火雨。
墨染眉间一凛:“小心,火毒!”
白衣一个不留神,火光擦肩而过,便是一处焦黑溃烂的脓疮。
闷哼一声,却还是急急闪避着火雨,咬牙飞旋向前,一剑刺入了火饕餮右眼中。
入耳,便是一阵怒吼。那火饕餮猛地一摆头,便将白衣甩落空中,几个回旋摔在了焦土之上。
翻滚间,鲜血淋漓。
墨染眦目欲裂,一记冰息挥了去,掌间现出一把水剑。
白衣以剑撑着站起,抹了抹嘴角血迹,一笑示意无妨。呸得啐了一口,转而,又入战局。
火饕餮以火为障,阻了那冰息,灵力竟已所剩无几。
它却不知,那断玉剑上是施了噬灵咒的。
勾了勾嘴角,与墨染对视一眼。白衣便飞身而去,作势便要攻那凶兽眉心。
火饕餮只得再已火障阻挡,奈何却只覆盖了面前方寸地方。
转眼间,墨染于左侧,那水剑已穿过鳞甲,没入它的腹部。
炙热的血液从间隙流出,所到之处即是焦土。
忽的红光大盛,墨染不得不拔剑退回抵挡。
那红光闷响一声坠地,缓缓退去。
白衣放下衣袖,隐了长剑,却是目瞪口呆。
地上竟蜷着个小男孩,满头红发,腹部伤口正流着血。
墨染面无表情道:“还好他没有成年,否则明年今日便是你我祭日了。”上前去,小孩却已昏迷。
白衣看着,眉心微蹙,却不动。
“下不了手?”墨染淡淡道,“那我来。”
白衣张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拔出随身短匕,墨染俯身面无表情刺进了男孩胸口。将九心莲台置于其上。
没有预想中的鲜血淋漓,只是片刻,莲心之上便浮出一片红光。流转间,一颗冒着幽幽火光的珠子若隐若现。
取下九心莲台,收好元丹。墨染淡然看眼前男孩的尸身,化为飞灰。
白衣却在一旁,目瞪口呆。
皱了皱眉,墨染淡淡道:“它若不死,阿沚就得死。”
哑口无言,白衣转身瞥见一旁的百里衍之,道:“他怎么办?”
“带上,送去上隐谷。”没有了结界压制,转而墨染已背起了百里衍之,隐了身形。白衣耸耸肩,肩上伤口却让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暗骂一声,跟了上去。
上隐谷·谷口
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谷口,墨染嘴角抽了抽,额前青筋跳了两跳。
这上隐谷,人都死绝了么?
此刻,松澜已在水镜里窥见了墨染、白衣两人。还有,他们的师尊。
皱眉,于腰间玉佩施了个诀。出了屋门,转眼便是谷口。
“阴司两位大人,驾临我上隐谷,有何贵干?”
墨染面无表情,直接将百里衍之推了过去。松澜一惊,急急上前扶住。
“多谢。”他知道,并不是这两人伤了他师尊。
因为他们身上,有和师尊一样的伤口。
墨染点点头,却又皱眉问道“你师父最近有没有替谁疗过伤?或者,度过修为?”
松澜一怔,摇头。
白衣、墨染两人对视一眼,遁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