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杜月笙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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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得意至极亦忧国(2)

在前面六部分仪仗之后,便是护卫“神主”轿亭的仪仗队,列队人员金甲金盔,手执刀矛,一式古装打扮。排在杜祠“神主”之前的是一座特别轿亭,里面有蒋介石的一篇祝辞:

诗咏祀事,典备蒸尝,水源木本,礼意綦详。

敬宗收族,德在无忘,激彼秕秉,俗兹彝常。

元凯之家,清芬世守,孝孙有庆,服先食旧。

任侠好义,声驰遐迩,济众博施,号为杜母。

肯堂肯构,实大其宗,爰建新祠,轮奂有容。

簋簠既饬,锵济攸从,式瞻枚实,介福弥隆。

杜月笙头戴礼帽,身穿长袍马褂,在古装武士的簇拥之下,率领几个儿子,手扶轿杠,满脸笑容,一路和欢呼的观众打着招呼,缓缓行进。后面是杜氏亲友门人,排起队伍,伴他送栗主入祠。

11点30分,两英里长的仪仗队抵达了金利源码头,整齐有序地登上渡船。金利源码头更是万头攒动,观者潮涌。由金利源码头到高桥码头,船队行驶一个小时,军乐队鼓乐齐鸣,由江上轻风吹送,声闻十里。

老娘舅朱阳声率领大队亲眷,齐来码头迎接。杜月笙被拥上汽车,带着长子杜维藩恭捧“神主”,驰向新祠。“神主”放进神龛之后,杜月笙率妻儿老小,跪拜磕头,进行家祭。接着,国民党中央委员、政府参军杨虎,受蒋介石委托,向杜月笙表示“庆贺之忱”。执事人员宣读达官贵人、社会名流的贺电,到场的亲朋好友依次向杜氏祖宗牌位行礼。

庆典之后是三天连台好戏,名角云集,梅兰芳从广东赶来,荀慧生在上海大舞台演出,程砚秋从哈尔滨赶来,尚小云从天津赶来,其他如马连良、言菊朋、高庆奎、肖长华、姜妙香等也都早早赶到。附近几县赶去看热闹的根本不能入场,便由天蟾舞台等戏班在外面演唱招待。每次开饭1000桌左右,要分四五次才能开完,几乎整天都在开饭。

在杜氏家祠的庆典上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有一次,主持仪式的张啸林看到一个衣着土气的人,认为这是上不得台面之辈,就上前骂咧咧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走开!”没想到那人一怒之下竟然左右开弓打了张啸林两个耳刮子。张啸林手下的人抽出枪来一拥而上,杜月笙闻讯急忙赶了过来,指了指那人背后高挂的张学良送的匾,讲明那人是张学良派来的代表。张啸林的脸都被那个东北马弁打红肿了,还得赔礼道歉。可见,黑帮毕竟是黑帮,永远不能和强权对抗。

集赈款又平挤兑潮

杜月笙举行家祠庆典的这一年,正是中华大地内忧外患、天灾人祸多发的时候。1931年7月,国民党的中央军在江西“剿共”,汪精卫在广东另立的“国民政府”正在反蒋,石友三在顺德发动叛乱,日本在吉林长春酿成万宝山惨案,全国各处狼烟四起。7月中旬到9月,长江、黄河、珠江、松花江等流域普降大雨,17省受灾,灾民近1亿,几乎占全国总人口的1/4。广大城乡庐舍荡然,疠疫丛生。

8月16日,国民政府成立赈灾机关——国民政府水灾救济委员会,宋子文担任委员长兼财务组主任,孔祥熙任联络组主任,朱子桥任灾区工作主任,虞洽卿任运输组主任,杜月笙、王晓籁、虞洽卿、张啸林、熊希龄等受聘担任委员。杜月笙为该委员会捐款三次,每次银洋1000元。

杜月笙还参与了江苏省政府的募款活动。1931年8月,江苏省赈务委员会决定以官筹义放的办法组织水灾义赈会,18日,江苏水灾义赈会正式成立,杜月笙、张啸林、王晓籁等15人任常务委员。义赈会决定采取收容、急赈、养婴、赈药、掩埋和工赈六种义赈办法,按照轻重缓急逐步进行。为了动员更多的人参与募赈,上海市市长张群提请增加执行委员,于是杜月笙等人也成为执行委员。杜月笙有一次向散户劝募,从16户募得3367元,再加上自己家人的捐款1000元,共集款4367元。

除了参加政府的救济组织外,杜月笙更多的还是参加上海民间慈善团体的救灾工作。

8月6日,上海市商会邀请上海各界闻人、各同业公会、各旅沪同乡会、各慈善团体聚餐,报告各省灾情,并分送灾情表。各界当场决定成立上海水灾急赈会,推举许世英为主席,王震为副主席,杜月笙、王晓籁、虞洽卿、张啸林等11人担任常务委员。

水灾急赈会成立后,立即在报纸上刊登广告,向各方劝募,以救难民。募集范围包括金钱、面粉、药品、衣被等。8月17日,急赈会又添设500组劝募组,每组劝募1000元。杜月笙、王晓籁、张啸林等人担任劝募组委员。

8月31日,水灾急赈会在市商会召开全体执委会议,会上张啸林提议,请在座有房产者发起助赈,以待效法。杜月笙当场表示同意,带头将华德路月华坊两月租金共6600元全部助赈。

杜月笙还倡议将喜丧仪礼移作赈款。1931年9月袁履登的父亲八十九岁寿庆,杜月笙会同虞洽卿、王晓籁、张啸林、钱新之等人,呼吁送礼者将贺仪送交宁波旅沪同乡会,以便汇收助赈,此次共收银洋12000元。杜月笙又连同张啸林等人,将黄金荣六十四岁寿仪银洋50288元、吴瑞元母亲赙金银洋4万元、屈文六父亲赙金银洋2784元移助赈款。

杜月笙还筹划了各种形式的游艺演剧助赈。他会同王一亭、王晓籁、许世英、朱子桥、张啸林等发起组织上海筹赈各省水灾游艺大会。9月25日,游艺大会发行慈善香槟票10万号,每号10元,共计100万元,由发起人当场分认5万余号。杜月笙认购了2000张,等于捐赠了2万元。100万元的慈善香槟票收入中,有80万元作奖金,其余20万元全充赈款。他们又动员得奖的奖主捐款,5户首奖得主每户捐款1万元,共捐5万元。

游艺大会活动的一切日常开支,由杜月笙、张啸林担任总董的中国赛马会负责。中国赛马会头马主人也捐了1000元。

除了举办活动助赈外,杜月笙也向个人劝募,有一次他与张啸林一起,募得韩芸根银洋52600元,张澹如银洋50000元。杜月笙又发动杜宅仆役捐款,将所得几千元充作赈款。

日军侵华使水灾急赈会的募款收入锐减,以前每日可收赈款10多万元,“九一八”事变后,平均每日仅得千余元,最少时仅50余元。

鉴于灾民急需大量救灾物资,国民政府与美国政府经过多次谈判,终于签订了赊购美麦45万吨的合同,麦款利息以长年4厘计算。杜月笙作为筹募各省水灾急赈会的劝募委员,也出钱购备面粉等赈品,供水灾急赈会散放。

水灾急赈会8月26日拨给汉口的1万包面粉中,有5000包由杜月笙捐助;拨给安徽的5000包面粉全由杜月笙捐助。杜月笙又动员金廷荪、钱志翔、黄振东、黄涤箴、李应生5人各捐面粉1000包。杜月笙还给江北灾民捐了棉衣5000套,银洋10000元。

水灾急赈会从成立到1932年5月24日结束,共募得赈款2611771元(零3角8分8厘),支放2607049元(零7角9分),实存4721元(零5角9分8厘)。杜月笙的募款和个人捐款总数在53万元左右,超过水灾急赈会募款总数的1/5,远远高出他人。

这一时期,上海人的主要娱乐活动有看戏、看电影、赌博等。杜月笙发起游艺活动助赈,具有他人不可比拟的条件。

杜月笙虽然没有经营戏院,但黄金荣拥有荣记共舞台、荣记大舞台、黄金大戏院和大世界游乐场等娱乐场所。任何伶人想在上海滩立住脚跟,闯出天地,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三大亨就是最强有力的靠山。杜月笙、张啸林都是票友,杜月笙还娶了名伶做夫人。早在1931年2月,张啸林、杜月笙等人就邀请梅兰芳演剧义赈豫赣两省,募得赈款银洋11386元4角3分,而王晓籁、虞洽卿、林康侯三人通过同样方法只得赈款洋2950元。

杜月笙是引翔乡跑马厅中国赛马会的董事长,跑马厅除了日常赛马外,每年另举行春秋两季各三天的香槟大赛。他还是法租界逸圆跑狗场的筹建者和大股东。法租界中央运动场的回力球赛他也有份。由他出面主办各种游艺活动最合适。

1931年夏秋这次大水灾,杜月笙在中央、江苏、上海三个赈济组织担任职务,为救灾做出的贡献无人能出其右。

受水灾的影响,1931年7月,上海商业银行遭遇一次严重的挤兑风潮,杜月笙迅速拿出办法,帮助这家银行扭转了局面。

上海商业银行是上海的“南三行”之一,存款额超过4000万元,一贯信誉卓着。由于长江发大水,这家银行的一条盐船在波浪中沉没,在这一票食盐生意中损失一两百万元。消息传到黄浦滩,经过人们渲染夸大,竟然谣传这家银行损失了好几千万元。于是,大小储户担心商业储蓄银行倒闭,纷纷赶来提款,在门前排起了长队,仅三天便提去存款额的一半,而前来挤兑的人群却有增无减。

任何实力雄厚、业务正常的银行也受不了这种挤兑,上海商业银行的老板陈光甫急得冷汗直冒,双脚直跳。他们向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紧急借贷,排队挤兑的储户仍未减少。

事情紧急,陈光甫去找他的同乡老弟杨管北商量对策。杨管北是杜月笙的商业顾问,建议陈光甫请杜先生帮忙。杜月笙知道上海商业银行的危机和陈光甫的处境之后,又挺着胸脯说出那句老话:“闲话一句。”

杜月笙让万墨林向外打电话,把烟土、赌博两业的大户都请到杜公馆。时间不大,这些脑满肠肥的朋友就应召到场了。杜月笙简单寒暄一句之后,开口就问:“明早银行开门以前,各位能够凑齐多少现款?”

这些人各自盘算一下,再互相累计,只一会儿工夫就报上来一个总数:“200万。”这是他们手头上已有的现款,并不需要到银行里提取。

“很好。”杜月笙满意地点点头,发出简单指令,“请各位立刻集中现款,明早上海商业银行一开门,把这200万全部存进去。”

这帮人告辞散去后,杜月笙又给他自己的中汇银行打电话,只问一句:“明早银行开门之前,能否搬出100万银元?”

“毫无问题。”中汇银行答得很爽快。

“那好。”杜月笙指示道,“明天一早就把这笔钱搬到上海商业银行,用我的户名存进去。”

随后,杜月笙又让万墨林向各处打电话,通知所有与杜月笙有关系的工商业业主,明天早上8点30分,到华格臬路杜公馆开会。第二天,原本每天9点钟起床的杜月笙特意早起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应召而来的人们坐满大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