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庭往东五十里有一处隐蔽的河谷,乔妆成东胡人的五百大商国朝将士正躲在茂密的水草丛中竭息,河滩上,赵括、毛遂相对而坐,两人皆是一身破皮甲、头顶破帽子,腰带里各插着一柄卷刃的弯刀,乍一眼看去,和身边的大商国朝战士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赵括沉声道:“匈奴单于液力禹连我们派去的使者都不见,看来是根本不想收容东胡人啊!” “看来只能袭杀液力禹了,然后嫁祸给东胡人或者燕人。”毛遂道:“微臣随河伯将军前往拜见液力禹之时,曾留心观察过单于庭的守备情形,再加上隐于匈奴内部的间谍提供的消息,护卫匈奴单于庭的兵力主要有右贤王统率地一万铁骑,还有左谷蠡王,右谷蠡王的一万铁骑,分成三座大营,呈三角形状将单于庭拱卫其中。”
毛遂边说边以手指在草地上比比划划,说道:“匈奴兵力虽有数万之众,不过防备却不严,我军若趁天黑之时发起突袭,至少有七成把握突入王庭将液力禹单于干掉,只不过袭杀液力禹之后,势必会陷入匈奴铁骑的重围之中,将会有一场恶战,毛遂以为陛下不宜亲往,可令……” 毛遂尚未说完,河滩上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毛遂抬头,只见河伯纵骑如飞正沿着河滩疾驰而来,马鞍前赫然绑着一名匈奴人。
河伯纵骑驰入河谷,将鞍前的匈奴人往草地上一扔,早有一名队官抢前一脚踩住匈奴人的胸口,锋利的马刀已经逼住了匈奴人的咽喉。
匈奴人顷刻间脸色大变,用匈奴语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大通话,看样子被吓的不轻。
赵括眉头一皱,问河伯道:“这小子说什么?”赵括虽然精通一门胡语,但是这个匈奴人说的话,估计跟外星语差不多。 河伯年少时曾入匈奴为奴,长成后才逃回东胡,所以对匈奴语很精通,翻译说道:“回陛下,这小子说他是左贤王冒狄的贴身侍从,让我们别杀他,等将来冒狄继承了单于位,他就会好好报答我们。”
“匈奴左贤王冒狄?”毛遂的眉头忽然一跳,低声道,“说起匈奴左贤王,倒是让微臣想起一件事来,也许我们不必冒险袭杀液力禹了,或者有更好的办法挑起匈奴和燕人的斗争,毕竟东胡王的地盘,对燕人也很有吸引力。”
赵括凝声道,“什么办法?”赵括想起了和他一起流落林胡时的那个冒狄,不知道眼下的这个冒狄是不是那个,如果是的话,倒是有戏了,也许应该联络联络……
单于庭举成盛大的祭祀仪式,单于庭前,号角声声,鼓声阵阵,苍凉的曲调在营地上空弥漫,本该是喜气洋洋的盛大节日,可这一次,却透出淡淡的苍凉来,似乎预示着什么。
圆形的祭台高耸在营地中央,十几名披头散发的巫师脸上涂着色彩斑斓的油彩,身上穿着羽毛结成的衣裳,脖子上悬挂着骨头串成的骨链,手里拿着一面牛皮鼓在祭台上乱蹦乱跳,嘴里吼着一些连他们自己也可能无法听懂的言语,完全是在装神弄鬼。
祭台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匈奴部落的骑兵队,每个骑兵队皆由百名强壮骠悍的勇士组成,他们身披崭新的匈奴战袍,胸前背后披挂威武的铠甲,手腕上套着带有尖刺的铁护腕,脚下蹬着锃亮的马靴,跨骑着高大的骏马,威风凛凛。匈奴部落的骑兵队后面,聚集着从远近部落赶来看热闹的匈奴牧民。
苍凉的音乐声忽然停顿,而鼓声却陡然变得急促起来,一名胡子几乎垂到膝盖的巫师率先从大单于的圆顶帐蓬里走了出来,老巫师身后跟着神情虔诚的匈奴大单于液力禹,紧随单于身后的,是匈奴右贤王,再后是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以及左、右须都侯。在这次祭祀仪式完毕之后,将会有一个重大的消息要宣布,因此匈奴贵族悉数在场。
年长的老巫师一步三叩首,费力地登上圆形祭台,蹦蹦跳跳的十几名年轻巫师在祭台上虔诚地趴了下来,将整个人紧紧地贴着台面,如众星拱月般将老巫师围在中间,老巫师悠然高举双臂,宽松的长袍敞落下来,露出了两截枯瘦如柴的上肢,就如同寒风中的百年枯木,黝黑且满是皱褶,充满了诡异的氛围。
大单于液力禹和身后的所有贵族都跪了下来,赶来看热闹地匈奴牧民们则无比虔诚地趴到了草地上,只有匈奴的勇士们仍旧雄赳赳、气昂昂地跨骑在骏马上,享受着免于跪拜的礼遇,他们是战士,面对神灵也无需低头,这是他们的特权。
单于庭外围,万骑长头余正率领一支一万骑的匈奴铁骑在草原上四处游弋,匈奴正在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所有的贵族都齐聚单于庭,如果这个时候有异族大军入侵直捣单于庭,后果将不堪设想,身为大单于麾下的直属万骑长,头余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报。”忽有探马从方东南方向疾驰而来,厉声高喊道,“将军,东南方向三十里发现大队东胡骑兵。”
“东胡人?”头余沉声问道,“有多少人马?” 探马道:“两千余骑。”
“两千余骑?”头余神色一凛,锵然抽出弯刀往前狠狠一撩,厉声道:“大匈奴的勇士们,有敌人入侵了,冲杀过去看看。”
头余身后地匈奴骑兵纷纷抽出弯刀,凄厉地怪叫着,追随头余身后,就像一股风暴向着东南方滚滚而去,往东南三十里外,化名的赵括正率领两千名东胡骑兵护送冒狄返回单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