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进去看看殷苍……”夏天泪流满面,神色凄然,步伐踉跄着进了手术室,她虽然和殷苍的交往不多,但他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夏正其住院,他给她送早点,后来在D市街头的暗中保护……一幕一幕就像倒带一般,呈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殷苍安静的躺在那,悄无声息,任由他的父母抱着痛不欲生嚎天喊地,“儿子……儿子……你跟妈说说话,告诉我,你很好……你没有事……你只是在吓我……儿子,我求求你别走,求你别走……”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很残忍很残忍的悲情,更何况,殷苍还是他们的独子……
这样的字眼任谁都肝肠寸断,最后,殷母悲痛的昏厥了过去!
“儿子,我的儿子……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让爸妈怎么活,怎么活……”昏过去的殷母已经被秦邵璿和医生弄出去急救了,而殷父紧紧搂着手术台上的殷苍,不放松。
堂堂的七尺男儿白一腾早已经嚎啕大哭,泪如雨下,“殷苍……老白答应过你,等这次扫黑结束,老白就给你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你怎么就……你现在醒来好不好……老白保证给你找一个女朋友……呜呜……”
夏天用右手轻轻碰触着殷苍逐渐冰冷的掌心,她不由想到上次在D市,他略微粗糙的大手被她那柔软无骨的素白小手抓着,而他忍不住脸红心跳,双手有些汗湿……
可现在呢……
他那没有温度也没有知觉的手引发了夏天胸腔处滔天的痛楚,五脏六腑犹如活生生的被腐蚀了!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握住他越来越冷的手,泪水在面庞上放肆的流淌。
罗叔接到秦邵璿的命令后,进来,强行抓着夏天的右手臂,“夏小姐,我们回去。”不由分说往外走,夏天双腿发麻发胀,好似双腿已经不是她的了,却还是漂浮的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殷苍去了,每个人都很痛苦,秦邵璿一定恨死了以海东平为首的黑势力,所以,关于海飞宇的情况,夏天不敢问,也不敢说情!
三天之后,殷苍的遗体告别仪式和追掉会在T市殡仪馆举行,白色的灵堂里摆满了素色淡雅的菊花,殷苍阳光灿烂笑颜的遗像摆在灵堂中央,那样纯澈的笑颜令人无地自容,令人惭愧丛生。
秦邵璿考虑到夏天的身体状况,不让她去,可夏天想要送殷苍最后一程。
长至过膝的黑色呢大衣里穿着一件厚厚的深色毛衣,棕色平底长靴是带绒毛的,手套围巾一样不缺,整个人就像被包了起来。
可能来参加追掉会的大多数都是特警队和国际刑警的人员,说白了,就是秦邵璿的人,夏天的出现一下子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漂亮的容颜,突兀得非常……吸引眼球,再加上她是秦邵璿的女人!
她对此没有丝毫知觉,唯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涌……轻轻呼了口气,敛下睫,默默的凝望着殷苍的遗像,泪水犹如决堤一般的在面庞上放肆的淌。
“天天……”秦邵璿走过来时,夏天发现他今天穿着国际刑警的着装,脑袋不由嗡了一下,T市的扫黑告一段落,他这是要归队,要离开T市了吗?
可她怎么办?
夏天默默抬头看着秦邵璿时,殷母已经从休息室冲了过来,扑向殷苍的遗体,“儿子……跟妈妈回家,跟妈妈回家……”嗓子早已经哭哑的她开始拖动着殷苍的遗体。
“淑芬啊……你不能这么做……让儿子好好安息吧!你这样做,他如何能走得安心!儿子离开我们,我们都很难过……可事实已如此……”
泪流满面的殷父及时制止妻子的行为,不允许儿子的遗体被移动。
“什么走得安心?儿子好好的,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里?他没事,他说要跟我回家,还说要跟我们养老送终的,他怎么可能躺在这里,儿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能说话不算话……”
几天来泪水流尽的殷母此刻异常的大力,牢牢的扣住殷苍不松手,好似生怕别人跟她抢似的。
“白鳍豚,快把伯母拉开……”秦邵璿终是看不下去了。
殷父和白一腾强行的把殷母拉开,“儿子去了,我们都很难过,可事已至此,我们要面对事实……”
“事实是什么?事实就是儿子还在……他要跟我回家,回家娶妻生子,为我们养老送终……”被强行拉开的殷母依然不接受这个事实。
夏天默默看着,默默流泪,也默默想着:国际刑警组织没有了殷苍,还有千千万万的其他成员,可殷母只有儿子殷苍一个,没有了,她这一生的希望也就没有了……
这让殷氏夫妇的后半生怎么过?
夏天仰着头,水眸望向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高大伟岸身影,只觉得一股恐惧感顺着脊椎骨迅速窜了上来。
同样,她只有他一个,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没有高尚的精神境界和伟大的奉献精神!
走出殡仪馆,外面凛冽的寒风撕裂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刮得她生疼。
夜深了,秦邵璿淡淡抿着不说话,拿过一杯烈酒,不声不响地灌入喉咙。
白一腾同样倒了一杯烈酒,端起来,对着搁在桌子上殷苍的骨灰盒含泪笑着,“殷苍,来,喝。”然后就着眼泪,仰头一起咽下。
秦邵璿眸子微微猩红,对于看多了生死离别的他来说,殷苍父母的痛不欲生让他窒息般闷痛。
“就算我们都是殷苍父母的儿子,都叫他们为爸、妈……为他们养老送终……”白一腾嗓音哑如沙砾,透着沉痛的眸子闪着泪光,“可我们代替不了殷苍,抚不平他父母的悲伤……”
秦邵璿闭眸,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脑海里浮现着夏天离开殡仪馆时孱弱的身影和惧怕的眼神,这就是他不让她来殡仪馆的原因,可她还是来了。
亲眼目睹了殷母的悲痛欲绝,她在害怕,在苦苦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