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眶已经微红的川子一愣，忍不住摇头，鱼哥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耻起来真他妈不靠谱啊。
“不要，打人不好。”
许颜颜连忙摇头，然后眉头依旧拧着，问出第二个疑问：“哥哥还说了，他的兄弟里，青鱼哥哥是第一帅气，小川哥哥第二帅气，他是第三帅气……”
小姑娘顿了顿。
鱼哥面露满意之色，川子一脸古怪，连清妃更是感到错愕，终于结果是小姑娘摇头说道：“可是你没有我哥哥帅啊，更不要说比小川哥哥帅了。”
川子和连清妃松了一口气，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是三观很正，判断力没有问题嘛。
鱼哥则是猛地站了起来，回头指着川子，怒道：“小姑娘家家的眼力还没修炼到家，不懂什么叫男人真正的帅气！宁小川，你说，许狗熊说的到底对不对？是不是老子最帅？”
川子无辜望向连清妃。
连清妃摇了摇头，说道：“慕青鱼，你不要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鱼哥赧然一笑。
就听许颜颜说道：“哥哥信里还说了，越是帅气的男孩子，越是不能相信。如果要找……要找男朋友的话，一定不能找帅气英俊的。”
“咦，这是什么意思？”
鱼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靠你个许狗熊，哥是那种人吗？居然早早给自家妹子打预防针……我勒个去！”
川子一本正经说道：“狗熊慧眼识人，目见千里，早就知道鱼哥你是什么人，知道有朝一日见到我们颜颜妹子，你这头禽兽会按耐不住猥琐的心，所以让颜颜妹子有所准备，真是良苦用心啊，让人忍不住想要掬一把泪水。”
他说得轻率荒诞，但却真的眼角有盈盈泪光闪烁，显然也是想起了某个身躯魁伟，总是端着一挺重机枪，前进时在前扫射，撤退时在后扫射的威猛大汉。
慕青鱼站了起来，手扶住许颜颜柔软潮湿的头发，轻揉了揉，小姑娘略微挣扎了一下，但终究没有逃离，依旧是抬着头，仰脸看着他，眼中还有好奇的光。
鱼哥问道：“茜茜，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了么？”
连清妃无奈道：“家里怎么可能有合适她的衣服？”
慕青鱼欲言又止，连清妃眸光微湛，露出玩味笑容，说道：“我已经根据颜颜的身材，让Vian在公司找合适的衣服，一会儿就开车送过来。”
鱼哥想起来，连清妃有个小秘书，叫薇安。嗯，好像长得不错的样子，就是胸小了点，导致鱼哥没能记得住。
慕青鱼眼中顿时露出喜色，还有一丝丝的感激，说道：“川子，你和颜颜先待着，我和你嫂子去弄点吃的，回头我们喝两杯。”
川子笑道：“鱼哥，不用这么客气。”
“闭嘴！”
鱼哥的话不容置疑。
连清妃动作生疏地系上围裙，从橱柜里取出灶具。慕青鱼打开冰箱，寻找家里还有什么可用的食材。幸好他是资深吃货，对于鱼哥而言，吃饭是头等大事，所以家里的冰箱他会定期塞满，倒是东西齐全，折腾一顿大餐毫无压力。
“慕青鱼。”
连清妃在身后，忽然轻轻喊了一声。
慕青鱼大爷浑身一震，连忙转过身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说道：“怎么了，茜茜？那个，川子是我的好兄弟，总不能让他看出来哥在家里毫无地位不是，我知道茜茜你一向最是善解人意，温柔贤惠，得体大方，贤良淑德……所以，你就在一边看着就好，我来动手，行不？”
连清妃点头道：“我本来也没有准备动手。”
慕青鱼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嘴上却要说：“谢谢茜茜。嗯，今天真的要谢谢你。”
“先不要急着动手，我问你，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连清妃神情很平静，既没有不悦，也没有表现出对川子和颜颜的到来表示欢迎的意思。
慕青鱼斟酌了一下，说道：“上次我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川子，让他回香都后过来找我，没有先和你说，是我的错。”
要是让川子看到这一幕，恐怕要吓傻。
一向都是神当杀神，狂霸酷拽吊炸天，只要把名号报出去，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大人物要吓得半夜尿裤子的鱼哥，什么时候这么孙子了？
居然向人道歉！
简直是扯淡呢……
连清妃对于这个问题不置可否，并没有表示。
而鱼哥也在感到蛋疼，他本来以为，川子去鲁东，看望许狗熊的家人，把钱送到，然后自己去治好身体，至少也得半年时间，等到那个时候，凭借他鱼哥的手段，任凭自己老婆大人何等冰清玉洁的性子，也要被鱼哥拿下，那时候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宁小川这货去了连一个月都没满，居然就滚回来了，而且，还他妈带了个楚楚可怜，十分动人的小姑娘回来！
这是要诚心给鱼哥制造家庭矛盾啊！
慕青鱼一边心里斟酌着，一边说道：“至于颜颜，是我另一个兄弟的妹子，我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宁小川会把她带来。”因为连清妃的在场，他还没有来得及问。
谁知道，连清妃却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许英雄的妹妹，许英雄死了，而且他的死，和你有很大的关系。”
她表情认真，宁静，甚至还有一丝柔和的味道。
慕青鱼却骤然脸色大变：“川子说的？”
“当然。”
连清妃说话之间，目光落在慕青鱼的脸上，紧紧盯着他的神情，果然是看到，就在那一瞬间，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场都产生了急剧变化，他的脸颊狠狠抽动了一下，眼角敛住，眼睛轻轻眯起来几分，绽放出来的目光在一刹那之间猛烈闪烁，仿佛两口犀利的尖刀，能够刺破最浓烈的黑暗……
“你都知道了？”
慕青鱼一边问，一边也在靠连清妃的神情，不过鱼哥技艺娴熟，十分隐蔽，连清妃这样精明的人物，也一时间没有发觉到。
连清妃点头说道：“他说，你们一起干的海员，在远洋货轮上，路过索马里的时候遇到了海盗，在海盗开枪的时候，许颜颜的哥哥挺身而出，救了你一命，自己去牺牲了。”
“啊？”
鱼哥差点没手一抖，把左手的鸡和右手的鸭扔出去，宁小川这王八蛋真他妈能扯蛋的，这胡扯的水准直逼他慕青鱼大爷啊。
但他却极为凝重，一瞬间面带忧伤苦闷，表情逼真到了极点，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是啊，许狗熊真是好兄弟。不过随后，哥哥我大发神威，只身抗敌，连续打趴下十八名海盗，不但为许狗熊报了仇，而且还立下了赫赫功勋。”
他信口胡诌，继续说道：“其实，上次来的时候，我跟你说带了积攒二十年的聘礼，是骗你的，希望茜茜你原谅我，因为这件事我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
连清妃道：“我本来也没有相信。”
“这……”慕青鱼大爷苦闷不已，“后来，航运公司为了表扬我，给我发了一大笔奖金，来香都后，我就把这笔钱给了川子，他当时中了一枪，伤了肺，一半让他去治病，另一半我让他去鲁东，许狗熊的老家，送给许狗熊的家人。”
“嗯。”
连清妃颔首道，“这个他也说了。他说，他去了许颜颜家里，发现许英雄的母亲生了重病，欠了很多债务也没有能够治好，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许颜颜一个人，她的叔叔对她很不好，不让她上学，让她去小饭馆洗碗赚钱还债……宁先生给许颜颜还掉了债务，拜祭了许英雄的母亲，就带着许颜颜来了香都。”
啪！
慕青鱼手里的鸡鸭坠落在地，他双目猛地瞪大，脸上表情凝滞住，半晌才吸一口气，“许妈妈已经去世了？”
他的脸上泛着极为复杂的表情，眼角疾速跳动着，咬着牙说道：“我还和许狗熊说过，他的娘，就是我的娘，他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
连清妃有些错愕，她分明看到，有一大颗水滴，从慕青鱼眼睛里猛地落下，不是缓缓流淌，而是翻滚之下，快速滴落，砸落在地板上，仿佛有一声沉闷的碎响，抨击人的心房。
只有这一滴。
但是男人落泪，不必更多。
连清妃无来由的感到一股淡淡的惆怅，仿佛是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传递过来，很快侵袭她的心头，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酸涩，油然而生。
她不自禁地向前一步，靠近了慕青鱼，然后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伸出来手来，轻轻拍了一下慕青鱼抖动着的手臂，柔声说道：“人去已矣，还有生者。你看着许颜颜，总能看到许英雄的影子，既然事已至此，照顾好许颜颜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
慕青鱼抖着手，伸到裤兜里，想要找出自己的香烟，却发现留在了客厅。连清妃看着他说道：“做饭吧，宁先生和许颜颜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应该很累很饿。”
“对，给颜颜做饭。”
慕青鱼立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鸡鸭，往灶台走去。他手起刀落，忽然问道：“茜茜，晚上我留颜颜在家里住，可以吧？唔，宁小川那个王八蛋就算了，他睡马路也没事。”
连清妃并没有真的开着他动手，走到一旁，在水池里清洗青菜，问道：“多久？”
慕青鱼眉心微皱，犹豫之后，尝试着说道：“从今而后，颜颜就是我妹妹，嗯，亲的。”
连清妃明白他的意思，头也不抬道：“我说的是，她年纪还小，你打算让她什么时候去上学，我……可以安排。”
厨房里只剩下切肉洗菜的声音，慕青鱼沉默了足有三分钟，才开口道：“那就全部你来安排吧，家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的。”
“好。让她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我再安排她回到校园。”
“谢谢你……”
连清妃没有说“不客气”，而是沉静片刻后，突然问道：“你在军队里养猪，被开除之后，去做了海员？”
“是啊。”鱼哥一愣，但反应很快。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