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偏远小镇上,街道虽小,却因为遇上了集市,而热闹极了。
空气里到处是小贩的叫卖声和吆喝声,还时不时的夹杂着阵阵鸟叫声,因为不远处,正有两个老头摆了一地的鸟笼,大声喊着,“谁买鸟啊?非常漂亮的布谷鸟快来买啊!”
突然,拥挤的人群中冲进来一队官兵,在显眼的墙上、柱子上贴上了一张张相同的布告,而布告上却一片空白,只在中央画了一条非常漂亮的金链子,下面写着一行小字: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三生三世,终老不负。
这样的布告,想当然引起了百姓一片哗然,有的人大声念着,然后互相议论着,有胆大的问向官兵,官兵只道四个字,“皇家寻人。”
然后百姓们的议论声更响了,纷纷猜测着皇家到底在寻找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人群的最边上站着一个身着翠绿衣衫的女子,妙玲的身段,偏生了一张丑陋的脸,什么也不遮掩的暴露在世人眼前,那张脸,眼眉倾斜,褐斑点点,几颗大小不一的黑痔没什么规则的躺在脸上,令近在旁边的男男女女均害怕的向一边移去,有的人禁不住吓的想要叫出声来,被绿衣女子一个凌厉的眼神而慌忙捂住了嘴巴。
绿衣女子盯着那布告看了好久,眼睛始终未离开过那行小字和那条金链。
这样的布告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而每一次,她都会盯着看上许久,然后悄悄的离去。
三个月了,时间过的好快,只一眨眼的瞬间,便已过去了三个月,而时间在点点滴滴的思念中,又变得好慢,慢到过一分钟像过一年一样。
他还在寻找着她,以无声的方式,在唤她回去。
纤手抚上腹部,三个夜晚的缠绵,在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属于他和她曾经相爱的延续。
回头,远远的再看一眼,唇瓣的笑意和着眸中的泪水一起渐深,“再见了,永远的再见了!”
转身,娇弱的身影跨上一匹骏马,渐行渐远,直到越出东旭国的领土,再也看不到那抹绿色……
从东旭到西楚,她一直在寻找着一个人,寻找着一面银质的面具或者一袭青色的长衫。
千里迢迢,她追寻而至,只为他的一声原谅。
她用了两年的时间,走走停停,终于走到了他的地盘。
黑漆的高门上,“听风楼”三个烫金大字高高悬挂,门外是四名黑衣劲装的冰冷男子。
怀中一岁多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女子忙轻声软语哄着,“宝贝儿,不哭了,娘亲在呢,不哭了啊!”
稍倾,怀中渐渐安静下来,女子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提步上前。
“站住!你是什么人?”冷面守卫看向面前的丑陋女人时流露出厌恶的表情,发出的声音也跟着更冷了。
女子毫无俱意的轻扯朱唇,“我是来找人的,烦请几位通报一下。”
“找谁?”
“听风楼主夜琛!”
短短的六个字,令四名黑衣守卫面色一变,然后迅速出剑,在女子轻挑眉的惊愕中,长剑指向了她的脖颈,声音更加的凌厉,“说!你是何人?为何要找主上?”
女子凤眸轻抬,浅笑盈盈,“告诉他,我叫商纤云就可以了!”
守卫一楞,审视的目光重新对上面前女子的脸,几秒钟之后,长剑一收,略一拱手,“请跟在下到厅里等候!”
“谢谢!”
楼上,一袭青衫的长发男子背着身子临窗而立,身后,几名手下正躬身报告着近半年听风楼的事务。
敲门声起,守卫躬身而入,“启禀主上,外面有一个女人要见您!”
“赶走!”冰冷的唇不屑的轻抬,简短不容抗拒。
“主上,这个女人……”守卫还要再说什么,被青衫男子不耐的打断,“若是难缠,直接处理掉!”
“启禀主上,这个女人自称商纤云,属下记得,主上曾发下火焰令……”
守卫迟疑的话还未说完,青衫男子豁然转身,隐在面具下的俊脸有了片刻的动容,冷冽的眸子微眯,沉声道:“你说什么?商纤云?”
“是,主上,此人现正在厅里等候!”
青衫男子大手倏的收紧,又腾的背过身去,心跳加剧,胸口起伏难耐,静默了良久,才声音平平的道:“就说本座在忙,她愿意等就等,不想等可随意。”
“属下遵命!”
厅里,纤云坐的有些困了,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了,才见那守卫踏步进来,“主上现在没有时间见你,你若愿意等,便在这儿等着,若等不上,可随时离开。”
纤云暗自苦笑,他跟她,真的是要永别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纤云缓缓起身,依旧浅笑,“你告诉他,我最多等他一刻钟,超过这个时间,我再也不会来见他!”
那守卫脸色一变,“此话在下不敢传达!”
“你照实说就可以!”
守卫再次而去,纤云静坐着,心里默算着时间。若他真的不出现,她便真的再不见他了!
一刻钟不到,青衫男子便隐着怒气站到了她面前,面具已经拿下,深邃的眸子在看到那一张陌生的脸时稍楞了一下,对上那双清澈晶亮的剪水秋瞳后,逐渐变的浑浊,盯着看了许久,淡漠的吐出几个字,“商纤云,你又赢了!”
纤云轻叹一口气,不理夜琛话语中刻意的冷淡,而道:“可不可以借用你一个房间,让我把孩子安放的睡好。”
夜琛闻言,这才注意到纤云怀中的熟睡的孩子,眉心一拧,脱口道:“这是什么?”
这话立刻引起了纤云的不满,瞪起眼睛道:“你眼睛有问题啊?这当然是孩子啦,一岁多了!”
夜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口气不善的道:“我眼睛又没瞎,我问的是这孩子哪来的?”
“我的啊,你以为我捡的吗?”纤云心情突然低落了,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夜琛脸上的表情僵住,开始沉默,纤云也不再说话,厅里的黑衣手下在见到夜琛进来时,都自动退下去了,压抑的空气里只能听到孩子微微的呼声。
纤云抱的手有些麻了,便打破沉默道:“你的房间到底借不借?我胳膊困了!”
夜琛抿了抿唇道:“把孩子给我,我帮你抱。”
“你会吗?”纤云有些怀疑的道。
夜琛青白交错的脸抽了抽,道:“我试试总行吧?”
纤云起身,有些不情愿的把孩子轻轻的递到夜琛手里,并嘱咐道:“抱稳一点儿,小心别摔着了!”
夜琛气结,不禁吼道:“凭我的武功能把他摔了吗?瞧你紧张的那样儿!”
纤云被吓住,忙闭了嘴,就见夜琛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说是抱着不如说是举着孩子带路去了楼上卧房。
进了房,纤云四下打量了一番,收拾的挺干净的,通风也好,太阳刚好照进来,暖洋洋的。
夜琛把孩子在床上放好,又给细心的盖好了被子,这才起身,看向纤云,第一句话便是,“把你的脸弄正常了,我有话问你。”
说完也不等纤云有所反应,便走向门外叫道:“来人!”一个黑衣手下便躬身立到了身边,夜琛道:“打盆水来!”
“是,主上!”
纤云看看放在凳子上的水盆,无奈的净了脸,将掩饰的东西全部弄掉,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
转身,对上夜琛,夜琛的呼吸紧了一下,虽然他见过一次她真正的容貌,但是如今再一次相见,心底不免暗自惊叹,这样的倾城倾国之美,世间怕是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了!
纤云瞧着夜琛痴楞的表情,脸色微红的嗔道:“有你这么盯着人看的吗?我的脸你又不是没见过!”
“啊?噢。”夜琛痒痒的收回目光,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西楚?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纤云怔忡了一会儿,强打起笑脸道:“是啊,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跟我永不见面了!”
夜琛闻言,咬了咬牙,道:“真不知该说你残忍还是该说你善良?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嘴上说的再狠,心里却始终对你狠不下去,两年了,我以为我们真的从此陌路了,你做你的皇妃娘娘,我做我的听风楼主,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
“没想到我却来找你了,是吗?”纤云淡笑着,忍着鼻尖的酸意,道:“夜大哥,你原谅我了吗?”
“你叫我怎么原谅你?爱情是最勉强不得的,你没错,我也没错,哪里存在原不原谅的?”夜琛苦笑道。
纤云眼中的泪水毫无预警的便流了下来,“夜大哥,谢谢你的理解,你若可以放下,我便少了一份内疚了!”
“云儿!”夜琛心中一痛,情不自禁的伸手拥住纤云,“你就是为了听我说这句话从东旭千里迢迢来到西楚的?”
“是啊,否则我心中难安啊!”纤云反手抱住夜琛,“夜大哥,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
“走?你要去哪?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这儿的?东旭皇帝怎么连个随从都不派,他就这么放心吗?”夜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双手撑住纤云的肩膀,急切的问道。
纤云轻颤了一下唇,低头道:“是我自己离开他的,大婚之后第五日便离开了,因为太多的原因,我不能心安理得的跟他在一起,什么原因,你别问了,我不想再提起。只是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有了他的孩子,你看,是不是跟他长的很相像?”
说到孩子,纤云抬起了头,目光看过中,眸中满是浓浓的爱恋,无数次疯狂的想念,她只有尽数融在了这个跟他父亲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身上。
夜琛别过脸,扫视了一眼,心中满是酸苦,“不错,真的很像,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忆星!”
夜琛有些自嘲的轻笑道:“忆星?呵呵,段飞星无时无刻都在你心里,是不是?”
“夜大哥,你也在我心里,只不过,是不同的感情。”纤云闪着晶亮的眸子,说道。
“我知道。”夜琛说的有些急,使劲儿往下压着激动的情绪,缓了缓道:“你不想我问你,我便不问,只是,你决定再也不回去了吗?他根本不知道你有孩子了是吗?”
纤云点点头,“嗯,不再回去了,见过你之后,我便要回北燕国去了。忆星的存在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我这两年一直易容,就是怕他找到我。离开我父王这么久,我好想他们,我要回去陪着他们度过下半辈子,你若想见我了,可以到北燕来找我,但是不要把我的消息传到东旭,好吗?”
夜琛紧蹙着眉头,心疼之意油然而生,“云儿,难道你打算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吗?若是你和段飞星之间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吗?你在顾忌什么?况且他若有心找你的话,早派人去北燕打听了,你一回去,恐怕消息就传到他那里了!”
“不,我不能见他,可是不回去北燕,我能到哪里去?我想让忆星有稳定的家,有良好的生长环境,以后请师傅教他读书识字,教他本事,所以,他一定得回到安王府啊!”纤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行,我一定要回到我父王身边的,我还要去找玉哥哥,他在恨我,我不想让他恨我啊!”
夜琛叹口气道:“云儿,顺其自然吧,想回去的话,我送你去北燕,若是段飞星心里没有你了,他定不会找来,若是追你到北燕了,你便给他一个机会吧,忆星怎么能没有父亲呢?”
纤云闭上眼睛默默的流着泪,两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身边没有他温暖的怀抱,无数次她在梦中哭醒,天子的爱,再长也没有三生三世吧,如今怕是左拥右抱,后宫美女无数了!他定不会追她至北燕了!忆星啊忆星,唯有这个孩子是她后半生所有的安慰了!
夜琛拥着纤云深深的入怀,泪眼尽湿,“云儿,我们注定要如此纠缠吗?我这么拼命的爱着你,爱到甘愿放了你,成全你,而你还是无法幸福吗?离开你两年,我换了好多女人,我想让她们代替你,让我彻底的忘掉你,可是听到手下报告说你来了,我发现对你,我依旧无法狠心,只是听到你的名字,我便激动的不知所以了!云儿,不要再让我挂心了,既然你不肯爱我,就接受他吧,我知道他跟我一样爱你深刻入骨的……”
东旭皇宫。
上书房里,宽大的桌上堆了高高的一摞奏折,而埋首于奏折中的男子一坐就是三个时辰,眼睛从未离开过那些折子一眼,忙的甚至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
站在一旁侍候的太监小顺子脸上满是焦虑,小心翼翼的等了好久,见那男子打了个哈欠,忙道:“皇上,您休息一会儿吧,再这样下去,您身子怎么受得了?”
“朕必须得把这些折子连夜看完,明天要发往各部的。”男子头也不抬的道。
小顺子不敢再言语了,静静的重新斟了热茶,放到段飞星触手可及的地方,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张脸是越发的清瘦了!
伴着明亮的烛火,直到东方鱼肚皮就要发白,手中的最后一道折子才放下,小顺子忙扶着段飞星站起身,“皇上,奴才侍候您休息吧!”
“嗯,你换小安子进来侍候,你也去睡会儿吧。记着交待小安子叫醒朕,万不可误了早朝!”段飞星在上书房后的暖阁床上躺下,慵懒的吩咐道。
“是,奴才记下了!”
早朝之后,段飞星留下了高平。
“有消息吗?”
高平摇摇头,“皇上,属下几乎把东旭国翻过来了,全然没有任何消息。”
“北燕国呢?”
“也没有。”高平抿了下唇,虽不忍说出,但又只能如实回奏。
段飞星绝望的闭上眼,十指紧握,几乎嵌进了掌心,“云儿,你到底在哪里?朕,该怎样才能找到你?”
高平心中难过,再一次奏请道:“皇上,要不要直接找上安王府,询问娘娘是否已经秘密回去了?”
段飞星沉默,良久后,摇摇头,“不要告知北燕国,朕弄丢了云儿,怎么还有面目去见秦空逸和安亲王?况且,云儿若是回去了,秦空逸定会给朕传信来的,他知道朕对云儿的感情,更知道云儿对朕的感情,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反之,云儿若没有回北燕,找上安亲王,只会令更多的人担心而已,这不是云儿希望的,朕不能让她变成不孝女。”
“皇上,那么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你说呢?”段飞星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平,反问道。
高平心中激荡不已,跪下道:“皇上,属下知道您爱娘娘,可是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您整天不是忙着处理国事,就是骑马四处寻找娘娘,又经常批阅奏折到天明,整整两年了,您的身子骨要紧啊!皇上,属下不是求您放弃寻找娘娘,只是求您多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您就在宫里等消息,让属下带人去找,东旭国找不到,属下就去别的国,哪怕走遍九州的每一寸疆土,也要把娘娘为您找回来的!”
段飞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没有了云儿,朕的心是空的,又怎么能安心的等在宫里呢?高平,不要再劝朕了,朕从失去云儿的那一刻起,便心意已决。朕相信,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三生三世,终老不负,朕既然贵为天子,上天就一定会眷顾朕,一定会让朕找到云儿的!”
“可是皇上,若是三年五年找不到呢?您废掉了后宫,身边没有一个女人,将来皇上的大业该怎么传承?如今朝堂上下,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为皇上心焦不已啊!皇上您不能没有子嗣啊!”高平大着胆子,跪劝道。
段飞星闻言,微怒,“高平,这是大臣们让你来劝朕的?太上皇驾崩的当日,朕就已发下圣旨,朕一则要为君父守孝,二则不负朕许皇妃之诺,所以废除三宫六院,待皇妃寻回之日,尊为皇后,再行延续我东旭龙脉,为何尔等如此急燥?谁若再劝,朕便以抗旨之罪论处!”
“皇上!”高平急道。
段飞星眼神犀利,眸中带冷,“下去!”
高平咬咬牙,拱手道:“是,属下告退!”
伸手探入怀中,晶莹的玉坠躺在手心,一滴泪落入,心口疼痛万千,“云儿,不管上天还是入地,朕,一定要找到你!为何你要欺骗朕,说你不再离开朕?为什么云儿,是不是朕对你的爱不够深,才让你如此残忍的抛下朕?为什么你不给朕一个机会来爱你呢?为什么……”
一年之后,北燕京城安王府。
一辆马车徐徐停下,驾车的是一名劲装男子,朝着车里低声道:“主上,安王府到了!”
车里,夜琛抱着忆星,朝靠在他肩上睡着的纤云轻轻唤道:“云儿?云儿?”
“嗯。”纤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夜大哥什么事啊?”
“安王府到了,你看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呢?”夜琛问道。
纤云掀开车帘,朝那王府大门看了看,心中思潮起伏,从西楚到北燕,因为途中生了几次病,导致她又走了一年,才回到了家。不知父王还认得她吗?
纤云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道:“夜大哥,我耽误了你一年的时间,怎么能让你连家门都不进,就离开呢?你跟我去见见我父王和娘亲吧!还有逸哥哥,你们也是相识的,见一面不容易,正好叙叙旧吧!”
夜琛沉默了,良久,轻轻的摇头,“云儿,你父王是官家之人,我却是混迹黑道的枭主,不适合去你们王府做客的,何况我还是西楚人氏,北燕与西楚的关系你也清楚,所以,还是不要给你父王带来什么麻烦吧!替我向你逸哥哥问声安好,就可以了,以后有缘份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见的。”
“夜大哥,你这就要离开吗?”纤云有些急了,忙握住夜琛的手道。
夜琛反手握住纤云,放至自己的心口处,“云儿,你记住,这里永远住着一个人,那就是你。无论十年、二十年,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大哥,我便永远都会守护着你。”
“夜大哥!”纤云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夜大哥,云儿认识你,是云儿一辈子的福气啊!”
夜琛拼命眨着眼睛,不让眸中的泪掉下来,一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来,放进纤云的包袱里,“云儿,这本武功秘籍是我给忆星的,里面记载了我平生所学,你教忆星好好练,他骨格奇佳,天赋异禀,日后定会成为一代高手的!”
“夜大哥,这可不行,我不能接收你这么重要的东西!”纤云忙推拒道。
夜琛再次摇头,“忆星叫我一声义父,我传他武功,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呢?”
纤云还是急的摇头,“可是,那也不成啊……”
夜琛有些生气了,“云儿,你再拒绝,就是看不起我一个黑道枭主教忆星一个皇子武功吧!”
“不是的,夜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要拒绝了,赶紧进去吧,你父王一定很想念你的。”夜琛爱怜的摸摸纤云的墨发,忍着不舍说道。
纤云点点头,“夜大哥保重!云儿会想你的!”
“嗯。”夜琛含泪最后拥抱了一次纤云,久久,久久。
“义父,再见!”小忆星摇着白嫩的小手,朝夜琛挥挥手,纤云亦伸手再见,“夜大哥,一路顺风!”
待马车缓缓的离去,纤云才牵着忆星的小手一步一步迈上那熟悉的台阶,两侧的金甲侍卫上前拦下,“站住,什么人!”
纤云嫣然一笑,“你们不认识我了?”
两名金甲侍卫凝神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惊叫道:“你是……你是纤云郡主?”
“不错,是我。”纤云点点头。
一名侍卫立刻向王府内冲了进去,边跑边喊,“王爷,郡主回来了!王妃,郡主回来了!”
另一名侍卫接过纤云手里的包袱,激动的道:“郡主,奴才带您去大厅,王爷刚下朝回府不久,正好赶上您回来了!”
“嗯,世子爷在吗?”纤云边走边问道。
“回郡主,世子爷被皇上派到古北口练兵去了,走了一个多月了!”
“噢。”纤云失望的应了一声,她回来了,秦空逸却被调派了!
还未走到大厅,秦浩宁和司马莲已奔出来了,看到纤云,立刻惊喜交集的喊道:“云儿!真的是云儿回来了!”
“父王!娘亲!”
纤云激动的喊着,扑了过去,将秦浩宁和司马莲紧紧的抱住,“父王,你还好吗?娘亲,你身体好不好?云儿好想你们啊!”
“孩子回来就好,父王和你娘亲天天盼着你呢!”秦浩宁动情的拍拍纤云的背,哽咽着声音,一转头,却看到地上还站了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秦浩宁茫然的道:“云儿,这是谁家的孩子?”
司马莲正哭着呢,听到秦浩宁的问话,忙把目光移向小忆星,“好可爱的孩子,云儿,这是?”
纤云微笑着向忆星点点头,道:“宝贝儿,快叫外公和外婆!”
忆星咧开小嘴,高兴的道:“你就是我的王爷外公吗?外公好!外婆好!忆星给你们磕头了!”说着,小腿一软,便跪下磕起了头。
秦浩宁和司马莲楞了楞,才反应过来,惊喜的道:“云儿,这是你的儿子?呵呵,我们都有外孙了啊!”
纤云点点头,轻笑道:“是啊,都快三岁了!”
司马莲忙拉起忆星的手,笑逐颜开的道:“走,我们进去说,我要好好看看我外孙。”
进了大厅,秦浩宁和司马莲一齐围着忆星,问长问短的,开心的不得了,纤云乐呵呵的看着,但是两个老人一会儿便记起了一件事,“云儿,逸儿说你嫁给东旭国的皇上了,是真的吗?”
纤云含着笑,点点头,却道:“我又离开皇上了。”
“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都嫁人了,怎么能随便离开呢?”秦浩宁收起笑容,严肃的问道。
“父王,我跟皇上不合适,我后悔嫁给他了,所以便回来了,我想陪着父王和母后,不好吗?”纤云强打着笑脸,尽量不让他们看出她的悲伤。
司马莲急的摇头道:“云儿,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到底是你自己离开的,还是东旭皇上要你走的?”
“娘亲,是我自己离开的,没有任何人遣我走。你们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传出去,我不想让皇上找到我。”
“胡闹!”秦浩宁发火了,“这嫁入了皇室,那是要载入皇家玉碟的,怎么能容你说走就走?逸儿说那东旭皇帝对你深情一片,你心里也只有那段皇帝一人,所以他才放心的把你交给皇帝了,怎么现在又说不合适了?后悔了?”
纤云嗫着唇顿了好半天,才低低的道:“父王,您别生气,云儿跟你慢慢说,行吗?”
“好,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是你的错,父王就把你亲自送回东旭去,若是那皇帝的错,父王非得找他理论不可!”秦浩宁怒气难平,一甩袖子坐下,说道。
纤云苦涩的笑笑,“谁的错也不是,是命运捉弄,有缘无份,是云儿的执拗,既不肯委曲求全,又心结难解,所以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心中百转千回,从离开北燕之前开始回忆,点点滴滴,到她最后一幕隔着门与段飞星再见,身世的曲折,屡遭的迫害,从柳州到天都,秦空逸的到来,秦中玉的追寻,夜琛的倾心付出,感情的矛盾,无法面对的血缘关系,不得不造成的伤害,以及她最终的决定。
时间流逝,纤云的故事很长,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诉说着,在她最爱的父王和娘亲面前,她没有了秘密,她需要家的温暖来抚慰她心里的创伤。
秦浩宁和司马莲听完全部的,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纤云早已泪流满面,起身轻轻地跪下,“父王,娘亲,请你们原谅云儿,对逸哥哥,云儿歉疚万分,只有来世再报你们的恩情了!”
“傻孩子,快起来,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呢?逸儿从没有怪过你,他说只要你幸福,他就满足了!”司马莲噙着泪,扶起了纤云,紧紧的抱在一起。
秦浩宁听的心中难过,“云儿,你就为了这些理由而要离开你爱的男人吗?更何况你要让忆星没有父亲吗?”
“父王,忆星还小,等他长大了,我会告诉他的,他若是想去找他的父皇,我也不会拦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想陪在你们身边,除非父王和娘亲不愿意接纳我。”纤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
司马莲的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云儿,我们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们的宝贝儿啊!”
秦浩宁蹙眉道:“哎!事情怎么会这样呢!你所说的夜琛,逸儿倒是跟我们提起过,多次救过你的命,是咱安王府的恩人哪!对了,既然夜琛送你回来的,你怎么不让父王当面感谢一下他呢?”
纤云微笑道:“夜大哥公事缠身,又碍着两国的关系,不想给父王添麻烦,便直接回去西楚了。”
秦浩宁点点头,“若有机会相见的话,父王一定要当面谢过。”
纤云顿了一下,憋了好久的话还是问出来了,“父王,逸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还有玉哥哥,在宫里吗?”
秦浩宁道:“逸儿此去古北口训练新兵,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除非皇上特许。至于你玉哥哥,现如今已是北燕国君了,先皇在半年前病逝,传位于三皇子秦中玉了!”
纤云怔楞住,“玉哥哥当皇帝了?”
“是啊,所以你这玉哥哥之称以后不能再叫了,得尊称皇上了!”
“他早说过,再也不是我的玉哥哥了,果真不能叫了!”纤云想起与秦中玉决裂的那一刻,秦中玉所说的话,心如刀绞,他怕是恨死她了吧!
司马莲看到纤云的恍惚,心疼的很,便道:“云儿,不要想太多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皇上在登基之后,便已册立大将军之女为皇后了,而且嫔妃众多,想必早就放下了,你也不要介怀了,既然回家了,便好好的抚养忆星长大,好吗?”
“嗯,我知道了。”纤云点点头,心中稍了一丝释然。
“娘亲带你去你原来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每天都有丫环整理,和你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好,谢谢娘亲。”
“傻丫头,你是娘亲的宝贝儿啊,怎么能说客气话呢?”
秦浩宁笑道:“云儿先去梳洗吧,我跟我们的小外孙玩会儿。”
“呵呵,父王童心未泯了!”纤云笑着跟司马莲去后堂了。
秦浩宁牵过忆星,亲切的笑道:“忆星,叫外公!”
“外公!”忆星甜甜的叫道。
秦浩宁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计划涌上心头,不禁诱惑忆星道:“呵呵,好外孙!跟外公说说,你想不想有个爹爹啊?”
忆星眨着大眼睛道:“外公,忆星已经有一个义父了,就是夜琛叔叔,娘亲让忆星叫义父,忆星还能有其它的爹爹吗?”
秦浩宁好笑的点点头,“当然可以有啊,你义父不是你的亲爹爹,外公现在说的是,忆星想不想要自己的亲爹爹?”
“想啊!可是娘亲从来不让忆星问关于爹爹的事,有一次在街上,忆星看到有个小哥哥被他爹爹背着,忆星就问了娘亲我有没有爹爹,娘亲流了好多眼泪,还让忆星以后不要再问了。”忆星低垂着小脸,难过的说道。
看着近三岁的忆星因为没有爹爹这样的失落,就更加坚定了秦浩宁的想法,俯下身子将忆星抱起,说道:“忆星,别难过,有外公抱你呢。你放心,外公一定会把你亲爹爹给你找来的,但是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要跟你娘亲说,要是让你娘亲知道了,你爹爹就来不了了,知道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忆星一定不跟娘亲说,忆星想要早点儿看到爹爹呢!”忆星抱着秦浩宁的脖子,开心的道。
“呵呵,来,外公抱你去玩儿喽!”
纤云在家歇了五天,便有些坐不住了,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她已经习惯了有秦空逸陪着,现在突然感觉空荡荡的,秦浩宁要忙公事,每天除了陪司马莲说说话,跟忆星玩一会儿外,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没回来之前,忆星的起居什么的,事事都得她亲自照料,现在有了众多的奶娘丫头侍候,而且秦浩宁还专门挑了五六个活泼的下人之子,陪着忆星玩,小家伙整天玩的乐不思蜀,倒没以前那么缠她了。
无聊的时候便想到了秦空逸,秦浩宁说除非是皇上的特许,否则暂时都回不来的,这个特许便是要秦中玉松口了,她一直处在见与不见的矛盾中,没回来之前,是下定决心想要跟秦中玉好好谈谈的,可是回来才知道,他已经是皇上了,而且三宫六院嫔妃众多,怕是早就忘了她吧,那么她还有必要取得他的原谅吗?
可是,屏除秦中玉,纤云却急切的想要跟秦空逸见一面,三年多了,她好想念这个默默守护着她的哥哥啊!要去求见秦中玉吗?纤云没有了勇气,她对秦中玉同样的想念,可是他一个帝王的身份便把他们隔成两个世界的人了!
“商纤云,我们的情份至此结束,我秦中玉断不会再为你伤一分心,你的死活,再与我无关,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局,我成全你便是!他日若不幸相见,就当陌路!”
秦中玉昔日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言犹在耳,纤云不禁身子颤了颤,陌路啊,他定是不再认她了,她到底该不该去呢?
北燕皇宫。
日幕时分,新落成的天仙宫里,宫廷乐师正卖力的吹奏着,北燕新皇最宠的妃子怡妃此刻翩翩起舞,像一只轻盈的蝴蝶,绕着斜倚在龙座上的一袭明黄长衫的男子娇笑着跳着舞,男子的脸上全是笑意,玩味的拾起一颗葡萄慢慢的放入自己的口中,而一双精湛的眸子始终定格在怡妃脸上,那暖意直达眼底。
突然急匆匆的一个脚步声响起,待到近前,又刻意放慢了步子,轻缓的移到男子身边,一脸的犹豫,嘴唇张了几次,都没敢发出声来。
男子眼眸微眯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响起,“常顺儿,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就说!”
被称为常顺儿的太监便俯下身子,凑到近前小声道:“启禀皇上,奴才刚刚听手底下奉命去安王府送内务府派发东西的太监说……说……”
常顺儿又犹豫了,男子有些不耐,“说什么?”
“说在安王府好像看到纤云郡主了!”常顺儿一股脑儿的说完,赶紧低下了头。
男子捏着葡萄的手指骤然收紧,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声音有些发颤的道:“可是真的?”说完,不待常顺儿回答,腾的站起身,朝天仙宫外走去,常顺儿忙跟了上去。
怡妃惊讶的收了舞步,不解的唤道:“皇上!”
可是前面疾走的男子充耳不闻,在步出天仙宫之后,突然定出步子,声音略带嘶哑的低声道:“常顺儿,纤云郡主真的回来了吗?”
“回皇上,那太监四喜子说,他看见安王妃身边坐着一个漂亮女子,容貌和当年的纤云郡主几乎一模一样。”常顺儿躬身回道。
“她真的……回来了!”男子内心一股冲动令他又快速向前走去,然而在走了几步之后,却又慌乱的停下,深深的闭上眼睛,他和她早已说了再见了,他还要去看她吗?不,不能去!
“摆驾上书房!”
冷冷的声音响起,常顺一楞,马上低头道:“是,皇上!”
纤云想了一个晚上,终是忍不下心底的牵挂,在第二日早膳之后,易了容,当然不是丑陋的女子,却也不是她本来的面目,只化妆成一个平庸姿色的女子,拿了秦浩宁的令牌站到了宫门口。
从当年离开北燕至今,事隔四年多,她不想因为她的归来而引起什么轰动,只想悄悄的看一眼曾经亲密无间的兄长,倘若以她真实的脸出现在秦中玉面前,而秦中玉又真的不识她的话,那样的绝望,会让她崩溃死的。
纤云用手中的令牌,顺利的通过层层关卡,进入了宫内。
她该去哪儿找秦中玉,又不被秦中玉发现呢?纤云陷入了迷茫,景毓宫吗?秦中玉的寝宫不知变动了没有?算了,试试吧,兴许秦中玉就在景毓宫呢!
熟悉的宫道,早已物事人非,耳畔依稀响起在这条宫道上,一个声音喊着,“云儿宝贝儿,你等等玉哥哥!”
“呵呵,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家了!”
“玉哥哥送你回家好吗?”
“好啊,玉哥哥我要骑马!”
昔日的言语,声声在耳,眸中酸涩,脚步变的沉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屏?
纤云站定,怔忡的望着那挂在门顶中间高高的三个大字出神,红唇喃喃的道:“景毓宫……景毓宫……”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却被两名大内侍卫拦下,“大胆,不知道皇命吗?景毓宫除皇上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违者斩!还不退下!”
纤云怔楞住,举起手中的令牌道:“有这个也不行吗?”
“安亲王?不行,除了皇上手谕,其它一概无效!”侍卫公事公办的表情,冷冷的道。
纤云只得退下大理石台阶,在景毓宫外的一处花坛边上坐下。
还能去哪儿找呢?皇上一般办公都是在上书房的,如果不办公要么在寝宫,要么应该就在哪个妃子的宫里休息,可是宫里变化这么大,她连哪儿是哪都快找不到了,只勉强凭着记忆来到了景毓宫,其它的地方该去问谁呢?
纤云低着头胡乱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
“怡妃娘娘您慢点儿,小心摔着了!”一个宫女一脸担心的道。
怡妃是个绝美的女子,一举一动无不透着清灵,听到宫女的话,小脸纠结在一起道:“皇上昨晚失眠一夜未睡,本宫得亲自采一些菊花,为皇上泡制安神茶。”
说话间,四个宫女一个主子便停在了离纤云几步远的花坛的入口处。
怡妃刚打算踏入花园,瞥到了旁边坐着的女子,不悦立刻写到了脸上,口气严厉的道:“你是哪宫的宫女,见了本宫不用行礼吗?”
纤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收回了思绪,迷茫的看着走到她身边的五个女人,一个看穿着打扮像是主子,其它四个跟她今天穿的都是清一色的宫女服饰,纤云缓缓的站起身,将目光定在那个主子的脸上,“刚才是你在说话吗?是问我话吗?”
“大胆!”怡妃一听便怒了,提高了声音道:“见了本宫还不跪下?居然不自称奴婢?说,你是哪个宫的?”
纤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依旧一脸迷茫,“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给你下跪?”
“大胆!这是怡妃娘娘,还不快跪下!”一个宫女怒吼道。
怡妃?秦中玉的妃子?纤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嚣张的女子,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眉毛、鼻子和嘴巴,尤其是组合在一起的容貌,让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过这个女子。
那怡妃见眼前这个容貌平平的宫女竟然毫无惧色的直视着她,心下的怒意更甚,扬着下巴道:“本宫不管你是哪个宫的,你上不敬主子,就该打,来人,掌嘴!”
“是,娘娘!”
两个宫女答应着,立刻上前一步,对着纤云的脸便一巴掌打了过来,纤云一惊,身体本能的像后一退,身子原地旋转了一圈,拉开了两大步的距离。
纤云也火了,冷笑道:“怡妃又怎样?皇帝的妃子就可以态度蛮横,随便打人吗?我就是不敬你,又如何?”
“你敢目无主子,以下犯上?”怡妃气的手指哆嗦,“本宫不信治不了你!兰月,叫大内侍卫过来抓住她!”
“是,娘娘。”
一个宫女马上便朝景毓宫台阶跑去了。
见状,纤云蹙眉,心下暗忖,看样子这怡妃是誓不罢休了,万一把动静闹大了,惊动了秦中玉怎么办?如今不比从前秦中玉事事顺着她,如果他翻脸了,岂不是要连累了父王?可是,难道真要她服软向这个怡妃下跪吗?
抬眸对上怡妃的眼神,怡妃冷笑道:“怎么,现在开始害怕了?穿的是宫女服,可看你的发饰倒像个大家小姐,你如实的招来,到底是哪个宫里的?本宫还要禀报皇上,追究你们主子纵容婢女,不守宫规之责!”
纤云突然淡然若定了,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今天没有这事,她能远远的看上秦中玉一眼,但她长住北燕,日后又怎么可能不与他相见呢?该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不是?
于是,淡然一笑,“怡妃娘娘是么?我初次进宫,确实不认识你,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怡妃娘娘海涵!但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的名字,不是你能问的,所以你,最好别问,也劝你,不要大动干戈了!”
纤云说完,转身便朝出宫的方向走去,但是转瞬间,大批的侍卫已经围过来了,将她围成了一个圈,无路可走。
怡妃怒喊道:“这个女人是宫外混进来的刺客,快点抓住她!”
“是!”
随着怡妃一声令下,那些个大内侍卫便朝纤云身上招呼过来了,纤云皱着眉,只守不攻,身子轻盈的在上百名侍卫的包围圈中来回穿梭,游刃有余,但是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侍卫涌了上来,纤云手中又没有兵器,渐渐有些吃力了,心下一横,一个跃起,跳出两丈之外,怒喝道:“住手!”
侍卫们被纤云凌厉的喊声震住,竟然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纤云冷眸扫过,拿出怀中的令牌道:“你们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刺客,我是安王府的婢女,奉我家王妃之命,进宫送东西给皇上的!”
怡妃道:“胡说!给皇上送东西,安王妃能派你一个婢女来吗?分明是你偷了安王爷的令牌,进宫图谋不轨的,拿下她!”
侍卫们听到命令,又冲了过来,纤云面色一紧,不得已一掌打伤了一个近至跟前的侍卫,抢过了他手里的剑,开始反攻。
而景毓宫外有刺客的消息已经有侍卫快速去报与秦中玉了,正在上书房看折子的秦中玉头也不抬的道:“拿下,押至刑部!”
“是,皇上!”
侍卫正要退出去,秦中玉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刺客几人?”
“回皇上,只有一人,是个女刺客!”
“女的?”秦中玉淡淡的蹙眉,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怡妃是不是还在?朕看看去!”
秦中玉快步赶到,怡妃一见,忙扑到秦中玉的怀中,紧张不安的道:“皇上,臣妾好怕,就是那个女刺客,穿着宫女衣服,从宫外混进来的,被臣妾给识破了!”
秦中玉大手揽住怡妃的纤腰,淡笑道:“别怕,有朕在,伤不了你的。”
说完,才抬眸向打斗的场中看去,这一看,眸子倏的暗沉,揽着怡妃腰际的大手骤然收紧,怡妃吃痛,“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然而秦中玉丝毫不理,只凝神看着那场中使剑的女子,远远望去,陌生的脸,但是使出的那套剑法,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心不禁狂跳起来!
纤云越打越烦,不想再蘑菇下去,便决定走人算了!随意的将眸子扫向那个怡妃所在的位置,那抹明黄顿时出现在眼中,和那张她熟悉的俊美的脸!
脑中突然一片空白,持剑的手自是慢了下来,这一分神,一柄利剑便扫向了她的左臂,待纤云发觉之际,已来不及避开,但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铛”的一声清脆响起,那剑被一枚玉佩击中,掉落在地!
随之一个浑厚低沉的男中音响起,“住手!全部退下!”
围攻的侍卫们忙退至一边,跪下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中玉放开了怡妃,也不叫起,眸子始终紧紧盯着那个犹自怔楞的女子,抬脚,一步一步走近。
纤云看着越来越近的秦中玉,心神一下子回来了,心中慌乱不已,脚下一纵,便凌空跃起,朝宫外的方向而去。
但是秦中玉也随之跃起了,因为他的轻功远在她之上,所以瞬间便拦在了她面前。
纤云被迫停下步子,咬着唇将眼睛移向别处。
秦中玉一步跨近,盯着纤云的眸子好半响,才沉沉的开口,“为什么不说话?”
纤云不敢开口,容貌可以骗人,声音是骗不了人的,不敢对上那双冷冷的眸子,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处置好了。
秦中玉故作的冰冷在此刻化为怒意,“来人,打一盆清水,拿毛巾来!”
语落,侍卫领命而去了,而他,清楚的看到面前陌生女子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心中的悸动加深了一层,依然静静的看着那双只有他唯一爱过的女子才会有的眼睛。
整个景毓宫外,所有的侍卫、太监、宫女,还有怡妃皆被秦中玉的举动弄糊涂了,震惊的看着那近距离的两人。
清水很快端来了,秦中玉眼睛始终未离面前的女子,直接吩咐道:“将毛巾浸湿,拿给朕!”
“是!”
侍卫双手递上,秦中玉接过,左手伸出扣住女子的肩膀,拿着毛巾的右手拭向女子的脸,动作温柔,轻缓有力。
纤云终于睁开了眼睛,眨着一双水眸定定的看着秦中玉将她脸上的易容膏全部擦去,露出那一张绝色天颜。
怡妃感觉到不对劲儿,忙奔了过来,环住秦中玉的胳膊,看到纤云真实的脸后,吃惊的道:“咦,这个女刺客是化过妆的?怎么和臣妾容貌这么相似?皇上认识这个女刺客吗?”
秦中玉皱着眉侧脸看向怡妃,怡妃忙厥起小嘴委屈的道:“皇上,这个女人是谁啊?见了臣妾居然不请安不问礼,还处处顶撞臣妾,皇上要为臣妾作主啊!”
纤云这才意识到为何她看到怡妃有熟悉的感觉了,原来是跟她容貌相似?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秦中玉扣在她肩膀上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秦中玉僵了一瞬,然后收回负在身后,冷眸微眯,声音平淡的道:“怡妃,是你叫人拿她的?”
怡妃娇声软语的道:“皇上,这个女人对臣妾出言不逊,臣妾叫丫头掌她的嘴,她居然敢反抗,丝毫不把臣妾放在眼里,臣妾气不过,才叫侍卫抓她的!还有啊皇上,这个女人是偷了安亲王的令牌,冒充婢女混入宫内的!”
秦中玉下颚微抬,眼神犀利的看向怡妃,薄唇道:“刚才若不是朕出手,她就被侍卫所伤了!”
“皇上,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怡妃有些不解的望着秦中玉。
秦中玉不再看一眼怡妃,冷冷的下着命令,“来人,将怡贵妃带回天仙宫,即日起,降为答应,禁足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天仙宫一步!”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抓住了怡妃,怡妃吓的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下,喊道:“皇上,臣妾做错什么了,您告诉臣妾,臣妾一定改正,求皇上开恩哪!”
秦中玉冷冽的声音再也不是之前的平淡,亦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而是夹杂着浓浓的怒气,“带下去!”
怡妃拼命挣脱着侍卫的钳制,哭喊着,“皇上!您不是最宠臣妾的吗?臣妾到底做错什么了?皇上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纤云始终未曾言语一声,此刻,心下一叹,他还是她以前的玉哥哥啊!水眸眨了眨,红唇轻道:“饶了她吧。”
秦中玉看着纤云,薄唇轻勾,“你若再为她求情,朕便将她打入冷宫!”
纤云摇摇头,“我又没伤着,你这是何必呢?”
秦中玉冷酷依然,“若是伤着了,朕便难留她活命!”
“皇上!”纤云蹙起了眉,“我走了,随你便吧!”说完,转身,碎步轻抬。
“站住!”秦中玉两步追上,带着怒火一把扣住纤云的手腕,沉声道:“你叫朕什么?”
“皇上!”
“你再叫一遍!”
“玉哥哥!”纤云看着那张隐忍着怒气的脸,轻叹一声,扬起一抹浅笑,“玉哥哥,今日之事,误会一场,她是你的爱妃,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因为我,而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呢?”
秦中玉满脸黑线,“朕的事情,用不着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