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清相国魏裔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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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噢,皇上,刚才下臣只顾听你训示了,有一事没顾得跟皇上您讲。”

“什么事?直接说来让朕听一听。”

“皇上,下臣从直隶一带赶来时,路过了我的家乡柏乡县,还有高邑县、元氏县等,那里除柏乡县之外,好几个县的百姓白天都闭门不出,即使有农活时也要好多家的壮劳力联合到田里做活,他们不敢单一出门。年轻的妇女更是紧闭内室,足不出户。待下臣仔细询问了当地的百姓与地方官时,才知是有一个叫丁三的山贼聚了十几条游手好闲、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的地痞汉子,旗下还聚有数百民丁的队伍,一般白日深居西部深山,夜晚出来抢掠平原一带民间财物、妇女等,并打死、打伤数人,给那一带包括山西的五台、盂县、繁峙、阳泉、直隶的井陉、平山、元氏、赞皇、高邑、阜平等县的百姓,在生活上、精神上都造成了很大的痛苦,人们都谈贼色变,生活在惶惶恐恐之中。望皇上速速派兵剿灭山贼,让那一带的百姓过上安宁日子。”魏裔介讲完后,顺治帝道:“朕也已知此事,所以就当着众爱卿的面故意问了一下,看来魏爱卿一路走来还是对此事有所了解。这完全说明魏爱卿是一位关心民众疾苦的好官啊!”

“谢过皇上,快别这么讲,下官的一言一行都是得益于皇上的教导。”魏裔介客气道。

“说实话,魏爱卿,朕这几日一直在思考此事,也与诸大臣商议过,朕真想一举荡平山贼,还当地百姓一个安宁之日。但是此事并非那么简单,朕正在考虑此事,派哪位大将适宜?这不,你正好从外地赶来了,朕就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魏爱卿你虽然不是武将,但管兵科,虽为文官但有武官之韬略,且你对直隶一带的民情地形较之熟悉,所以朕欲派你挂帅出征,剿获山贼,以功赎罪,魏爱卿意下如何?”

“谢皇上赐臣立功之机,臣愿担当此任。”

“好!魏爱卿,你要朕给你多少人马为宜?”

魏裔介深思片刻道:“臣除带上侍从丁小宝外,只需皇上给臣派两名副将,精骑百人即可。”

“噢,这些人马怎够?”

“回皇上话,剿灭隐匿于大山深处的山贼,不是非要靠强大的部队才可完成的,因为直隶与山西交界处皆是崇山峻岭,地形复杂,兵丁再多也无施展之用。要靠当地的百姓与县、府联合击之才是。”

“魏爱卿所言极对,朕与诸位爱卿就在此祝魏爱卿马到成功,凯旋而归。并准你此行有先斩后奏之权,再准你在家休整两日后即时出发。”顺治帝高兴地说道。

“臣遵命。”

就这样退朝了。魏裔介与汉官好友冯铨、魏象枢走到了一起。

冯铨先发话了:“魏大人替皇上做事,诚诚恳恳,善始善终,为我们汉臣争了脸面。今天鳌拜等臣参你在处理山东兵变一事上,犯了先斩后奏之礼,人家参劾得有理,还是皇上网开一面替你打了圆场。你可要知恩。这次你不仅参斩了海时行,还牵进去了三省总督马光辉,漕运总督王文奎。不过下官认为,这别看你今天搬倒了他们,这样一来也会对你日后行事,种下祸根的。下臣想皇上对此事从心理上也会觉得很没面子,皇上会想难道朕选的人都不中用吗?以后行事要学会给皇上留面子呀。”

魏裔介听了冯铨的肺腑之言,不停地点头称是。

这时山西籍官员、大学士魏象枢说道:“魏大人如今很受皇上赏识,看来皇上有特别重用先生之意……”魏象枢的话还未说完,就听有太监高声报道:“皇上有旨,诏魏裔介到御书房说话。”

魏裔介与冯、魏二臣告别,径直朝御书房走来,未走几步皇上已从御书房迎了上来。

“愚臣给皇上请安。”

“魏爱卿免礼。”

君、臣二人边走边聊,“魏爱卿,刚才朕对你的处置实在是非朕……”

“快别说了皇上,下臣理解皇上的难处,下臣应感激皇上。”

“那就好,那就好,魏爱卿善解朕意,有宰腹之量。”顺治帝此时又目视远方,停顿片刻后道:“魏爱卿常替朕分忧,以天下富民安邦为已任,实在令朕感激,你先前所提破资格以用言官,定会计以清财务,兴教化以正风俗,重农桑以资兵力,讲律令以清刑罚,停大工以恤民生。此六款应为当之要务,适时之举,所以朕获准施行。”

“谢皇上慈心、慧眼,下臣遇上了千古良主,臣愿肝脑涂地为君、为国奉献终生。”魏裔介一番忠言,诚恳真切。

“魏爱卿,朕辛苦你了,你该有两个月没与家人见面了吧?快回家与家人团聚两日,朕即刻就命兵部速选精兵百人,副将两名,到你的帐下听令,两日后你们就出发到直隶与山西的交界处,一举荡平山贼还百姓以安宁之日,顺便再考察一下那里的民生情况,朕想早日等你捷报。”

“臣决不辜负皇上圣命,请皇上放心,告辞了。”

魏裔介遂向顺治帝磕头告别。

魏裔介急匆匆地返回了自己的寓所,一进门侍从丁小宝便欣喜地向一年前才续弦的蔡夫人报道:“魏老爷回来了。”

蔡夫人急忙迎出屋外,带着笑意恭恭敬敬地向魏裔介问候道:“老爷一路辛苦了,人也瘦了。”

魏裔介望着即将临产的夫人,其愧喜交加,急忙上前一步搀住了夫人的手,嘴唇颤微微地道:“夫人,让你跟我受苦了。”

“老爷快别这么说,妾身能跟上您这是为妾的福份。”

蔡夫人温情地对魏裔介说道。

随后全家人便一阵喜笑,进入堂屋,用起了午饭。全家人边说边聊,这时魏裔介对丁小宝说起了今日在朝中领命,剿获山贼一事,要丁小宝作好准备,两日内就出发。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一日,魏裔介带上侍从丁小宝与皇上选派的两副将穆里玛与史飞标,领上皇上令箭与皇上选派的百名精兵,从京城向南进发了。

一路上,魏裔介一直在与丁小宝及穆里玛与史飞标商量着擒获山贼丁三的对策。魏裔介认为:山贼丁三部频繁骚扰与山西、直隶交界的几个县城,且山贼常隐深山,游移不定,对擒获带来很大的不便。为此经过其审视决定,暂把营地扎于元氏县的西山处,并派两名卫兵带上皇上公文,抄近路到元氏县城令其知县带上卫兵,一起赶到西山与裔介会合,共商剿贼之事。

元氏县知县早就接到了朝廷将派兵部来此剿获山贼的圣喻,但这位知县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派了文职官员魏裔介作为先锋之将前来剿贼。这位知县更没有想到此队人马不驻县城,而险居西山前沿。知县奉命来到了魏裔介的西山驻地,见到魏裔介就拜:“下官给魏大人施礼了,久仰大人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魏裔介此时顾不得多多寒暄,只顾站在西山之顶向远处目视着郁郁葱葱、连绵几百里的太行山道。

“山贼近日在元氏县出没否?”魏裔介问。

知县忙道:“前一阵子哄抢了元氏县北部的小河村,还打死了村中两名壮男,抢走了一名少妇。待我们得到消息后迅速出击,但到那儿后山贼已跑,下官昨天夜里接报说昨天在元氏县南邻与赞皇县的交界处的风口村过庙会,晌午时光飞来了十几个乘快马的山贼把不大庙会上的物品一抢而光,又抢走了一名少女。少女的母亲因失去女儿当晚就悲愤过世了。”魏裔介听报后其气愤地有些发呆,双目直视远方,锐利的目光从眼中迸射出来,恨不得迅速的用双目利光锁定山贼的踪影。他道:“你们都采取了哪些措施?”

知县道:“这伙山贼隐匿于几百里茫茫太行,骚扰于太行境内的几个县区,或临近太行的平原地带的乡村,他们出没无常,游移不定。每当县府得到他们下山打劫时,即使即刻出兵等赶到那里时,山贼早已逃无踪影,一般县城他们不敢也不会前来打劫,因为每个县的县城都固若金汤且有兵把守,所以他们是不会前来白白徒劳的。唯一遭罪的就是城外的乡村,因为一般乡村都没有很好的防御能力。为此下官本人指使了本县西部不足百人的小村,要多村临时合并,要达到二百人以上,以御山贼,这样虽然收到了一定效果,但是给百姓的劳作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魏大人,假设山贼下来,真的于本县的卫兵相遇,下官想也不一定能制服山贼。”

“为什么?”魏裔介问道。

“唉,这不明摆着吗?一个县的卫兵还不如一伙山贼人众。”

“噢……”魏裔介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即而又问:“其它县的情况你清楚吗?”

“与本县的情况大致一样。”知县答道。

再说山贼丁三早已得知皇上派兵前来追剿。他对部下吩咐道:“近日皇上已派人追缴我们,我们要有计划的小心行事,绝不可随便落入官府手中。听说这次顺治帝派的这位兵科文职官员,叫魏裔介。此人足智多谋,胆量过人且文略武功兼备。还有他身边的那位不知姓名的侍从,武功极高,我们须用心应对。”山贼丁三讲到此,停了停又说道:“有擒住魏裔介者,赏二把交椅坐,有擒住魏裔介侍从者,赏三把交椅坐。”山贼丁三一双凶煞的目光,冷飕飕地环视一遭他的众弟兄。

昨日,魏裔介一夜未眠,天刚放亮他便站在这山岗上,顺着这郁郁葱葱的茫茫大山向远处望去,他怎么也不会看到这峰峦叠嶂,这碧绿祥和的山野竟然藏匿着侵害一方百姓的山贼。他心情特别沉重,因为他此时的任务要上对朝廷负责,下对一方百姓的安宁负责。他要想方设法迅速擒获山贼,但这茫茫几百里深山,要擒获一伙山贼谈何容易。他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正在这时穆里玛报道:“魏大人昨天傍晚时分,又有一伙山贼偷袭了平山县的河古庙村。”

“贼寇有多少人?”魏裔介问道。

“大约三十多人。”穆里玛报说。

“你们都是谁见过那个为首的贼寇丁三,他是哪里人?”魏裔介向一伙当地人问道。

好多人都摇头说没见过丁三,但只知道丁三是井陉县丁家庄人。

“丁家庄人?”这时一旁的丁小宝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小宝,你认识丁三?”魏裔介向小宝问道。

“回老爷话,如果丁三真的是井陉县丁家庄人,那就是我本家的一个兄哥。”

“噢……”魏裔介恍然悟道:“我把你老家丁家庄给忘了,瞧我的记性。太巧合了,小宝,你一定知道丁三的模样了?”

“回老爷话,只记得丁三自幼因其父经常辱骂其母,其父又懒惰作恶,其母没办法便饮恨撒手而去。后来,他父亲因下民宅偷抢人家的东西,还打死了前来捉拿他的主家,后被前明官府,捉住入狱,判以斩刑。这样家中只剩下丁三一人了,那时他也只不过十几来岁,由于我家当时条件较好,我父亲在官府当差,看着丁三一人可怜,又没他父亲那般可恶,所以我父便让其留在我家管其吃喝,干些杂活。可有一天丁三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经我父询问后才知,他在我家吃饱了没事,经常到外调戏女子,所以被人把左眼上额处打了一个伤疤。我父为其治好伤后,觉得丁三越来越随其父恶习,尤其是带上那个伤疤后,看上去更加丑恶凶狠,为此我父一狠心便把他轰出了家门,后来就不知其去向了。我家后来也败落了,这不剩下了我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小子,跟老爷您了,快近二十年了,丁三的模样已模糊了,只是隐约记得他左眼上的前额处有一个大伤疤。”丁小宝一口气讲了个原委。

魏裔介听完没再说什么,只是对着众官兵道:“走,我们到那个庄子里再了解一些情况。”魏裔介指着山下的一个村庄说道。

魏裔介带着众兵将,顺崎岖的山路,直朝山下的这个村子走来,走着,走着,魏裔介晃见一个人影匆匆跑进村了,他便对一旁的丁小宝说道:“小宝,你看那个人鬼鬼祟祟的,我这已是第二次看到他了,你要记着这个人,我们须千万小心。”丁小宝点了点头。

待他们临近村边时,魏裔介等又看到村口有两名拿着旗标的村夫迅速扯下高高的旗标进村了,并挨家挨户地向里通信。随之整个村庄一片寂静,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各家各户都街门紧闭。魏裔介略加思忖,便明白了原委,村民们原来是被吓怕了,把他带的队伍也当成山贼了。

他们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轻轻叩门,很长时间没人答声。魏裔介边叩门边轻轻地问道:“家中有人没有?别怕,我们是皇上派来为大家捉山贼的,我们是好人,请老伯伯、老太太开开门,我们有话问。”

随后听到了院里有了动静,只听得一位老夫说道:“反正也没法过了,豁出去了,就是山贼也没办法,你们可确实不是山贼?”说话间一位破衣烂衫,须发花白,通身清瘦的老者把他家街门打开了,探出头小心地问道:“你们是?”

魏裔介忙上前和善地说道:“老伯伯别怕,我们是皇上派来捉拿山贼丁三一伙的,是为咱老百姓来的。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与你说说话?”

这位老者还是有些疑惑地自语道:“这是真的吗?”并随之把身子闪向一旁,让魏裔介等进到了家里。

不用说这家已是破落不堪,魏裔介一眼看到不大的北屋门口站着一位老太太,膝下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魏裔介问道:“就你们三口吗?”

这时,只见老太太扑通跪下,哭泣道:“老爷您要是真的来捉山贼的,那就快些把他们捉到,让我亲手杀了他们吧,他们打死了我的儿子,抢走了我的媳妇,还有我家的粮食,我们都不能活了!”说完老太太伏地痛哭。

“老大娘快快请起,我向你保证,我们要坚决捉拿这伙山贼,救回你家媳妇,让你们过上安生日子。”魏裔介扶起老太太,随即看着还着着火的锅灶道:“你们都吃些什么?”魏裔介边说边掀开了那个小铁锅的破木盖。里面只是煮着一些烂菜叶子。

魏裔介随即吩咐下人把食物拿来,送给了他一家三口吃了。

他们边吃,魏裔介边问道:“近几日有山贼来吗?”

老伯答道:“没有,我们也听说皇上派兵来捉拿山贼,只是不知道你们就住在山上,离我们这么近。”

“那么在我们临近村口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村口向村中跑来,你可知他们是做什么的?”

老伯道:“那是放哨的,我们村有三十多户人家,每班两人轮流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