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清相国魏裔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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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今天不是上朝时日,但乾清宫内站了好多满臣,顺治帝在御案旁踱来踱去,一脸的愁容,在听着诸臣七嘴八舌的言语,群臣中为首的鳌拜语言最为锋利:“皇上,魏裔介一味地倡导改革世袭制,这不是在我满人头上架刀吗?这是在乱我朝纲与我们满人作对,想压制我们,他实有二心!我满清北来南征,浴血奋战,创下伟业。我祖宗早已定下奖赏战功卓著的王公将领“世职袭例”之法,这实在是祖宗的明智,是对战功卓著的臣子的安慰与鼓励,实乃大快人心。他魏裔介却要来给改革,损我满人利益,坏我朝法。纵观历朝哪不是父业子承,父勋子继,父一辈子一代?他汉人还有荫官之制。难道我满人的王位之袭是损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其它大臣无碍,他魏裔介偏偏看不惯?实在是在挑事乱法,引党结派!我们赞同其惩贪治腐,但绝不允其改革世袭!今天皇上如不治罪魏裔介变乱成例之举,实难平我满臣之愤!”

面对诸满臣对魏裔介毫不客气的指责,年轻的顺治帝脑中乱作一团,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想:魏爱卿呀,魏爱卿,看来今天你要栽到这伙满臣之手了。你为何处事总是毫不客气地触及满人的利益?敢与这些在皇太极时就因其战功卓著而被皇太极封赏为举世睹目之衔,号称“铁帽子王”的人作对,损其切身利益。在他们眼里你这就是在夺他之命,他们一伙能同意吗?能饶过你吗?你总把事情说得那样透彻明了,让朕处理起来是如此棘手?你就不能学着点其他大臣,得过且过,这样你好,他好,大家都好,都有面子。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这伙满臣是不会答应的。

顺治帝健步坐上龙椅,宣道:“传朕旨诣,命满汉诸臣到殿听朝!”

一会工夫,满汉诸臣齐入大殿,气氛有些紧张,再看看顺治帝表情严肃,再看看诸满臣脸色阴沉。诸多汉臣心里都在敲着小鼓,不知今天入朝是何大事?是福是祸?大学士成克巩、刘正宗在不时地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被一旁的冯铨看到了,便对他俩小声打趣道:“你们俩做了什么亏心事吗?怎么别人不热,你们俩愣流大汗?”同样刘、成二人不敢大声言语,只是对冯铨的话装作没听见,仅向冯铨淡淡一笑。龚鼎孳与王熙也在用眼色察看着形势。

“魏裔介你可知罪?”顺治帝此话一出,令本已严肃的朝堂更加肃穆,空气在这一时凝结。诸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移到了魏裔介身上。

但看魏裔介挺身而出,匍匐在地跪曰:“皇上指臣为罪,臣即罪矣。”

“那可知你所犯何罪?”顺治帝逼问一句。

“臣并不知何罪之有。”魏裔介沉着答道。

“你竟敢目无朝廷,独出心裁,改革我朝世袭之制,弄得满朝人心惶惶,一片抱怨,还不知何罪?真是岂有此理!”顺治帝气愤地说道。

“皇上,这世职袭例确实有损我大清基业。下臣对皇太极老佛爷在时,为奖赏功臣而封赏的“铁帽子王”倒是无可厚非。但是沿变至今,这些人或这些人的后裔世职袭例,都食着我大清丰厚的利禄,而不见得都为大清的基业着想。群僚们有的只是消耗着大清的库银,而整日的无所事事。再者就是前者还规定这些人即使有罪也不能定刑,只有免罪。这样就助长了这些人的为所欲为之举,影响着朝务的正常运转。更有甚者这些王爷的后裔有的无德无才,甚至胡作非为,目无朝法。所以诸多大臣都觉得这世职袭例存有极大的弊端和隐患。但是都欲言而止,害怕得罪涉及到大多权贵的切身利益后,而伤及自己。所以臣便为着大清的基业着想,集思众议,便斗胆向皇上进了一疏,还须皇上圣裁。”魏裔介回道。

魏裔介刚言完底下的满臣已噪乱一团,不顾皇上的应允,个个都铁青着脸,七嘴八舌道:“皇上,魏裔介把其‘变乱成例’之举,说成是为大清基业着想。实在是强词夺理,乱我朝法。如不治魏裔介‘变乱成例’之罪,我们这些臣子就集体不朝……”

顺治帝在龙椅上看着这些因“世袭罔替”而得到实惠的即得利益的满臣对魏裔介的反对情绪,一浪高过一浪,此时顺治帝想:“魏爱卿之所以上了改革世职袭例之疏,确实是为着大清基业的长治久安而着想的。此事的弊端朕也知道,但这涉及到满贵的利益不是说改就可改之的。魏爱卿啊魏爱卿,朕如今还拗不过这些满贵看来朕要枉费爱卿的一片良苦用心了。”此时顺治帝看着底下这些满贵愤怒的神态,为了稳定这些满贵的情绪,顺治帝不得不道:“魏裔介,你还不虚心接受朝臣对你的‘变乱成例’指责,反而还强词夺理!真是罪不可赦!听朕旨诣,从即日起革去魏裔介所加的太子太保之衔,官职如故,戴罪立功。”顺治帝不得不如此宣道。

“罪臣接旨,谢皇上宽恕之恩。”魏裔介缓缓地跪头谢道。

诸多满臣不得不默默地接受顺治帝对魏裔介的这一“惩罚”,脸上都还带着一点不满退朝了。

魏裔介正在退朝的路上走着,忽有一公公在魏裔介耳畔低语几句后,魏裔介转身朝勤政殿内室走去:“罪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何事?”

“魏爱卿免礼,赐坐。”随即顺治帝又道:“魏爱卿,改革世袭制之法看来是行不通的,至少在本朝行不通。枉你对本朝的一片良苦用心,想减轻本朝重负大肃朝政的心愿暂且放一放。刚才朕对爱卿削爵一事,实为迫不得已,还望爱卿谅解。本朝绝不能丢弃像爱卿这样忧国忧民的良臣,别人不理解爱卿,朕理解,还望爱卿尽职尽责,倾力报效朝廷,帮朕肃清朝政,为大清的昌盛出力!”顺治帝与魏裔介面对面坐着论着。

“臣对皇上报恩都不来及,岂敢有怪罪皇上之心。臣不会忘记皇上对下臣的恩典,臣将为大清肝脑涂地,牢记心中。不辜负皇上对下臣的厚望。”魏裔介诚恳言道。

言毕,顺治帝道:“魏爱卿可以退下。”

魏裔介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新近续弦的王妻已做好了午饭。一入正室,正好瞧见了龚鼎孳在此。“龚大人你好,你好,稀客,稀客。”魏裔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同僚好友龚鼎孳言道。

“魏大人,客比主早到一时呀。”龚鼎孳言道。他并不知魏裔介刚又被皇上召见一事。

“是呀,客比主早到,必有好酒相报。来,夫人,把家藏多年的刁酒拿来让龚大人一尝。”魏裔介吩咐道。

“唉呀我说魏大人,你还有心思敬酒。刚才在朝堂上我都为你捏把汗呀,多险呀!皇上一念之差,说不定你的脑袋就会搬家的。看不到吗?那么多满臣的矛头都指向了你,汉臣中也有与你意见不一的,干吗费那么多心,得过且过不挺好吗?每当我想到伴君如伴虎,我的心都凉透了。多想我那秦淮柳巷,乐鼓丝琴呀,简直悠哉乐哉……”龚鼎孳说着走了神,思绪早已飞到了他那杨柳葱郁,百花玉树,河上画舫如织,河畔春房林立,淮岸灯火不绝,歌舞相闻,处处一派欢乐祥和的金陵了。

“鼎孳兄,来,干一杯!”魏裔介举杯与龚鼎孳相碰,二人一饮而尽。魏裔介又言:“我何曾不羡慕鼎孳兄那曾经拥有过的山外青山楼外楼,秦淮歌舞几时休,与佳人一起在夕阳下踏着落日的余辉,望着那河舟画舫里高挂的彩灯,首尾相连,穿梭不息的情景,妙龄佳人的芳香飘入岸边,令游人闻而却步留恋忘返。只闻那丝竹之乱耳,不闻那案牍之劳形。多么悠闲自得的天地呀……”

魏裔介说着也陷入到了那想象中的愉悦之中。

故乡柏乡田野富庶,沃野辽阔,林木茂密,小河如织,民风淳雅。此时自己若能与妻儿老小一起或耕作田间,或闲话世事,自己或独坐案头,俯身著述,或信步闲游,亦或与老友在古槐之下品茶论书,亦或闭目闲听那有节奏的绫梭隔岸相鸣……

“老爷……老爷……”王夫人把醉迷于沉思中的魏裔介用手轻轻捅醒。用眼神对魏裔介示意一下。

“噢……龚大人,用酒,用酒……”龚鼎孳也回过神来对魏裔介的礼让淡淡一笑,举起酒杯。

“龚大人,近日你对刘正宗、成克巩不轨之举有何耳闻焉?”魏裔介边饮酒,边对龚鼎孳问道。

“怎么魏大人?又来了,真是脾气难改,秉性难移,兄弟来此不是为劝你几句吗?满朝文武谁不知刘、成之事。你看……个个都闭口不言,闻而不见,怕招惹是非。人家二位身为当朝大学士,连满重臣索尼、鳌拜等都不愿多管此事。他俩的不轨之举,兄弟我一清二楚,就是不对你讲,你要知道现在你还被皇上削着爵呢。”龚鼎孳好不客气地对魏裔介讲道。

“龚大人,我的知己,你不对下官言我也知其一、二。”魏裔介并无责怪之意地言道。后又抛开此话题说:“来……来……龚兄不说此事了,干杯。”这次魏裔介把龚鼎孳喝了个酩酊大醉,遂派侍从把龚鼎孳送到他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