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突然陷入漆黑,我在孤独的绝望中舔噬自己的伤口,直至痛疼散退剩下空空的躯壳,我在那片苍白中看到远远飘飞的灵魂在对我吡笑。尽管有着像被抽了筋似的瘫软,我慢慢的起身,吞咽着嘴里的腥甜无动于衷的看着鲜血淋漓的手,一步步的向房门挪过去。
门咔哒一声被拧开,男人的笑如三月的春风,有着滋润万物的柔和、细腻,清冷的眸像是烛火中的猫眼散发着诱人的暖暖的光芒。贝令瑜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小鸟依人偎依在杜承宇的身边,一件草绿色的吊带连衣裙,一件蛾黄色的小坎肩,都是柔和的颜色,衬着她莹白如雪的肌肤,像春天一样温馨雅意,她的脸是一层层如水漾开的浅笑。
“米诺。”
我听到杜承宇的叫声,没有生气,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笑。我放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捏着房门,怕一个不小心会忍不住的挥向那张浅笑的脸。
没有人能打破这样的寂静,贝令瑜的笑像是剪辑似的被剪断,红色一点一滴的从她的脖颈处向上延伸,直至将她的脸吞没。我看着她,眼里不见情绪,仍是那样淡淡的笑。
“米诺……”
杜承宇将贝令瑜臂弯里的手轻轻放下,那抹火红像是传染似的,烧到杜承宇的脸上,他挪了几步,在他快要靠近的那一刻,我猛的往后倒退了一步,隔开了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杜承宇看着手里的空失,有那么一刻的怔然。我抬头看着他。
“你不觉得很脏吗?”
“米诺,不是……”
“不是怎样的?”我看着他,柔柔的笑,“是不是想告诉我说,你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杜承宇脸上的红越发深了,似乎连眸子都被烧红。他伸出的那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脸上纠结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是痛?是悔?是恨?我看着他,手腕咬伤的地方开始在丝丝作痛,真好,还有一种痛能让我保持清醒的头脑。
“米诺,你误会了。”贝令瑜往前走了几步,我看着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目光,“承宇他……”
我猛的眯了眸子,紧紧的盯着她。承宇!叫得好不亲切。
“我们只是聊了一会儿天,没多久的时间。”
我笑笑,转而看着杜承宇,眼角的余光看到贝令瑜眼里的如释重负,为我貌似信任的笑。在她那口长气尚未吐出时,我冷声道:“三个小时的聊天,确实没多久。”
“米诺。”杜承宇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全都被剥落,他似乎除了能叫我的名字外再无话可说。米诺,多干脆的称呼,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彼此间的距离。
“杜承宇,谢谢你的三周年礼物。做为回报我也会送你一份大礼。”我转头看着贝令瑜,她的脸上已散去最初的慌乱,甚至眼里有着压抑的胜利的得意,她迎着我的目光隐隐带笑的看着我,我甚至看到她的手握住了杜承宇垂在身侧的手,我忽然就觉得一切都没意义,我的人格被杜承宇踩在泥里向他的初恋邀功。既然爱,那就爱吧,我成全。我收回目光看着杜承宇,“杜承宇,离婚吧。”
从我一转身开始,眼泪就一直不停的往下流,但是我知道身后,贝令瑜正看着我。所以我不能不坚强。身后杜承宇像是猛然醒悟过来。
“米诺……”眼看他的手要挨上电梯时,我扑了过去,将整个身子靠在一侧,手死死的按住关门健,他的脸随着门关上的那一刻,砌底消失。真好,终于又只剩下我自己。所隐藏的汗水全都涌了上来,镇静,理智,坚强被剥落后,一阵腥甜不停的从胃里往上冒。
满大街都是喧嚣含怨的人,似乎上天对谁都不公。汗水不断的往外冒,滑过额头,滑过发迹线,滴落在眼睛里,和着那些怎么也流不尽的泪一起往下淌。
“妈,你真得让我哥好好管管米诺了。”杜佳妮说:“上次我跟梁依娜去百片鱼庄,她跟一男的大厅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的。”
明涵玉扔了手里的碗,几步蹿到杜佳妮跟前,“是不是长相英俊,一双眼睛很勾人,开着辆宝马的那男人。”
“对,那男的长得可不比我哥差。”杜佳妮想起秦子路那双魅惑的眼,脸上不自觉的起了一层红晕。想起梁依娜最近的失魂落魄,她忍不住的便在心里鄙夷不屑,也不拿镜子照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说她要是清清白白女儿身,当初我们一分聘礼不出,她怎么肯嫁给我哥。天底下哪有这样作贱自己的女人。”
明涵玉啐了一口,恨声道:“你哥吃了她的迷魂药。结婚几年,连个蛋也不下。”
杜佳妮端了桌上的茶,浅浅的啜了一口,摇头叹息道:“当初那个孩子要是能留下来,这会儿该会叫奶奶了。”
明涵玉的脸猛的便抽搐了几下。嘴角咧了咧,终是什么都没说低下了头。
“妈,你说她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明知有小孩还去河边洗什么拖把,这到好,洗个拖把把个孩子洗没了,真是缺心眼。”
“去、去、去,少来让我闹心。”明涵玉挥了挥手,像是要挥掉某些东西似的,撇了眼看杜佳妮,“你是不是打算在我这住一辈子了。”
杜佳妮撇了嘴,脸上一片恨色,愤愤说道:“阮道坤,他不来接,我怎么回去。”
“怎么回去?怎么出来的怎么回。”明涵玉看着杜佳妮,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痛,“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脑子,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夫妻打也好闹也好,不要动不动就离家,你看看米诺,天大的事,她都不会往娘家跑。”
“那是因为她爸妈都不要她了。”
杜佳妮的话一落,空气中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母女两人对看着彼此,脸上都有着淡淡的不自然。是的,当初米诺的父母在知道她要远嫁时,一再的劝告,可是米诺就是死了心的要嫁。无奈之下,米父向杜定兴索要一万元的彩礼,并且言明,这一万元会随在米诺的嫁妆里陪过来。谁知,杜定兴却拒绝了米父的要求。只给了一句话,没钱。
米父恼怒了,他视若心肝的女儿在别人的眼里连一万都不值。他告诉米诺,如果执意要嫁,那就当没生她这个女儿。
米诺最终嫁了,什么都没有,婚礼不曾举行,新房没有,只有一对铂金戒子,似乎只在结婚的那一天带过一次。
第二年,杜佳妮出嫁了,婚礼办的轰轰烈烈,杜定兴将一辆车子合着一张八万八的存折做为杜佳妮的嫁妆。
很难说清是米诺像个刺猬似的将自己包的太紧还是杜承宇太过冷漠,原本应该相濡以沫的人却隔开了彼此的距离。只是,他们却也深深的明白,在彼此的世界里都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童话,一个童话落幕了,他们却沉沦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