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说过有两种事物,我们愈是沉思,愈感到它们的崇高与神圣,愈是增加虔敬与信仰,这就是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可是当这星空蒙上灰垢烟尘不再璀璨,道德还有依旧被顶礼膜拜的理由吗?
A市的顶级夜店,千娇百媚。四个烫金大字占据了整面墙的宽度,散发着肃冷的光芒。我静静的站在楼下,仰首相看,直至眼眶被阳光灼得一片白花,才低了头。
“子鸣,闯得进去吗?”
白子鸣紧了紧袖口,淡笑不语。
那些穿着黑西装如门神伫立着的人如潮水一般上涌,将和同白子鸣困于中间,我看了眼子鸣,他的脸上仍是淡如清水,在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对我笑了笑,微动了嘴。但我却看清那个唇型,“闯。”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白子鸣便放倒了离我最近的那个黑西装,我望着黑色的通道,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曾经,也曾经有那么一回,我陪同一个男人浴血奋战中杀出一条生路,而今呢?
千娇百媚顶层
百叶窗在男人的脸上打上了一层一层的阴影,巨大的办公室都沉寂在阴影之中。
庄澈如困兽在办公室里不停的兜着圈子,他很难理解,那个一脸儒雅但却手却又狠又准的男子是什么来路?更难理解,米诺怎么就真的敢来挑店。
“老板,他们已经闯过一层了。”
男人一头大汗的立在庄澈身后,脸色慌乱。
“废物,那么两个人都拦不住。”
“可是老板,你说了,那个女的不能动,所以兄弟们……”
庄澈眼里放着灼热焦燥的光,“动,动手,她不给老子活路,老子也不让她好过。”
“是。”
男人急急忙忙的退下。
A市的效区一座仿欧式建筑,巨大的草坪占据了整个别墅区三分之二的土地,那些青青软软的小草在阳光下越发的翠绿。
别墅是流水型设计,地形起伏,林木茂盛,溪水从房下流过又从岩石上跌落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濗布。墙壁用岩石做成,夹杂着玻璃,轻重虚实交错。光洁的白色挑高凝重粗犷的石墙和轻灵通透的玻璃构成生动的造型,融合于周边的环境,浑然天成。
别墅的后院有一个遍植清荷的池塘,池塘的边沿是木制的地面层层向里叠进,直至别墅。阳光下,一头发花白的男子闭目养神,有音乐缓缓从地面流淌,轻柔如水。
不多时,一身着唐装的中年男子踩着稳妥的步子走了过去,在花白男子耳旁轻言几句。
“明叔,庄澈打了电话过来……。”
明叔睁了眼,灰黑的眸子锐光一闪,复于平静。良久,才摆了摆手,对男子说道:“阿三,去将宋帅叫来。”
百年的香樟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隙淡化成星星点点的光点洒在灰暗的木板上,风吹动一树的绿叶也吹动了满地的光点,这是个美丽的午后。
宋帅很早就得到了消息,对于白子鸣的身份,他却无从得知。但在千娇百媚隐密的暗处,他留有了精干人手,只待白子鸣不力,便出手相援。宋帅在心里是恨的,恨米诺的绝情,恨米诺即使到了今天也不肯向他求援,恨她将他摘出了她的人生,恨很多,但再多的恨都抵不过那丝爱,爱情是一种病,爱了如山如水,不爱却如抽丝。
“明叔。”
宋帅恭顺的站在明叔身前,明叔缓缓的睁了眼,阳光下他有片刻的眩目,但却稳稳的睁了眸子,这个世界从模糊到清晰只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他掀了唇角,笑意殷殷却不达眼底。
“宋帅,你来了。”
“是的,明叔近来身体可好。”
明叔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宋帅上前伸了手相扶。
“老了,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那天眼一闭就醒不来了。”
宋帅跟随着明叔的步子向前,两人在池塘边停步,宋帅看着那些渐渐枯萎的荷叶,四季轮回,花谢花红,草木一秋,人生一世,为什么人会有那么多的欲望?而不能如草木笑看风起云涌安然的面对生死的交替?
“明叔,我有时候会想我到底想要什么?”宋帅将目光移开,看着远处高远的天空,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接着说,“很多次我会想,如果能回到从前,我只要那个我一心爱着的人,不要名利不要金钱。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怪?”
明叔侧目看着宋帅,眼里有淡淡的不悦但被他很好的掩于眼底,脸上的神情是慈爱的但却少了几分亲近,如画纸的人像虽逼真却没有真实的情感。他转过身,手在宋帅的肩上轻拍了几下。
“宋帅,昨天永远没有今天和明天重要。”转而以一种十分认真的表情看着宋帅,“方柔是个好女人,你不应该辜负她一片真心。”
这个时候,管家阿三持了手机走上来。
“明叔,庄澈的电话。”
明叔看了眼宋帅,接起电话。
“明叔,米诺她疯了,她在砸我的店。”庄澈的声音气急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不给我面子也罢了,她为什么连您的面子也不给,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明叔果断的挂了电话,双目如刀的看着宋帅。
“你去一趟吧,劝劝米诺。”
“明叔,米诺要的只是一份公道。”
明叔眯了眸子看着宋帅,良久,哂声一笑,“你将米诺请到我这来,我做个中间人。”
宋帅赶到夜店的时候,那些碎裂的玻璃铺了满满一地,大厅里巨型的水晶吊灯被扯落在地,酒柜的陈列柜上空空如也,地上各色液体汇聚成一种说不出的颜色,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酒香。身着黑色西装的洒店保安脸带痛苦的或坐或靠散于各地,看到他,都起了身。
“宋哥。”
“人呢?”
一名黑西装蹦跚着上前,“在楼上。”
宋帅瞥了他们,往楼上走,一路的惨景看得他血脉沸腾,是的,这才是那个米诺,张扬,跋扈,得理不饶人。
我倚在门扉上看着里面如无头苍蝇的庄澈,白子鸣理了理乱了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
“米诺,你不能……”
“我不能?”我看着庄澈,他的那双桃花眼已经不再泛花,此际泛着死鱼似的弱白,“庄澈,你想好了,哪条腿吗?”我的目光在他的双腿之间来回打量。
“米诺,我的千娇百媚也被你砸了,就此扯平不行吗?”
我冷声一笑,“庄澈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说废话?”
“既然如此,那就谁都别活。”庄澈的手里忽然举起了一把锃亮的小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狞笑着,“米诺,天堂地狱一起如何?”
“不,天堂地狱你都不配同路。”白子鸣起身迎着庄澈,“你知道九族吗?”不待庄澈开口,白子鸣温声道:“相信我,如果你伤了她,我保证你庄氏一族连只老鼠都别想活。”
“你……你是什么人?”
“我的身份,你不配知道。”
庄澈手里的枪渐渐不稳,他的脸上有着垂死的挣扎,许久,像是做出了某种决断。
“米诺,我拿……”
“米诺。”
我回身,看着门口神态慵懒的男人。
“明叔想见你。”
我点了点头。庄澈的眼里立刻便升起了希望。“我一起去。”
“子鸣,你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白子鸣看了眼宋帅,问我道,“你一个人去,行吗?”
“没事的。”
我转身跟着宋帅往外走,想来是明叔想保庄澈了!
“你好,我是宋帅。”
“白子鸣。”
我没有想到,宋帅会忽然向白子鸣做起自我介绍,我转身看着他,而他却看着白子鸣,眸里一片肃沉。倒是白子鸣,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