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肃穆的西巴尔神殿内,弥漫着阵阵香料,似特有的宗教味道,巨大的西巴尔神像端坐在正中,双眼微闭,手握长刀,一幅圣洁不可侵犯的神态藐视着世人。
“叮叮当当……”清脆的击打乐从里面传出。
在大祭司的带临下,亚述国内身份最高贵的三人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随之飘入。
缓步踱入大殿的尼普克斯,散漫的眸子一扫,瞬间大殿上的所有全部落入那道冷列的绿色里。
莫名的视线经过的地方,刮起一阵冷风,让众人不由得轻颤。
大殿的右侧,接近神像的地方挂着一个巨大的铜制图腾,图腾下面是一群准备祭祀的奴隶。他们分别被绑在四周的石柱上,双眼蒙住,全身罩着连头发也被挡住的大袍。
“该死的。”尼普克斯忍不住低骂。焦躁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一晃而过。
她在哪里?她到底在哪里。
“可以开始仪式了。”亚述王点头。站在神像前的台阶下。宣布亚述王国最重要的祭祀活动开始。
站在两侧的祭司们迅速的收缩,统一的挤在大祭祀的身后。
大祭司象征性的走上神像前两层台阶。隔着一定的高度。缓缓伸出双手,朗声语道。
“祭奠仪式开始”圣声开始吟唱,坐在暗处的卡鲁、那努(祭师的官名)手下跳跃的音符拉开了神秘祭祀的序幕。
一切都显得神圣而又原盛装的巴努们(祭师官名)从角落里涌入跳起了漫长的祭神舞。散着漫天花瓣的地下落着他们稳健的脚步。
然,神像下得三人却面色凝重,各怀心思,并没有想象中的专注,似乎就连这热闹的庆祝场面也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尼普克斯站着,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的人们已经让他忍不住燃起了杀人的冲动。
该死的,他现在只想把她们脸上的布一个一个撕下来。看看那张布下他要得女人到底在哪里。
冷漠的双眼越发的狂躁起来。
亚述王不用看,已经知道身后的男人得耐心即将到达了顶点,绿色的眸子仍一片老谋深算。他在赌,在赌他是否会为一个女人甘愿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
暗地里的波涛汹涌,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开始侵入到每一个人心里,隐隐浮现的危险感似乎正有什么大事将要在他们面前发生。
被绑在石柱上得陈可心,提前蒙上眼睛的她并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只知道在几个小时前,她和伊辛纳木分别被人赶出天牢。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被迫换了衣服不说,甚至还蒙上眼睛堵住了嘴巴。接着便跟着一大群跟她差不多境遇的女人一起赶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直到现在,耳边传来的祭祀音乐,才让她从梦中惊醒。让她清楚地明白她得人已经到了神殿,再过一会儿,她即将像肥皂剧演得那样沦为贡献天神的可怜祭品,并按着亚述王安排的剧本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成为政治争斗下的牺牲品。
TMD,这个事实让她忍不住大骂,这该死的尼普克斯到底死到哪里?说什么不让她离开他的身边,说什么只能作他的奴隶。我呸,她都快要翘辫子了,也不见他的人。
等等,蒙布下的双眼突然瞪大。
她为什么会这么坚信尼普克斯会救她?为什么,算知道是亚述王下的指令,她还相信他会来救她?她发烧了吗??他是尼普克斯,是血洗玛里冷酷的血王子,在他心里人命比草芥还不值钱的他,会冒着得罪亚述臣民的罪名来救她吗?救这个连“人”都没法做的奴隶吗?
会,莫名的,这个答案肯定的过分。没预警的尼普克斯受伤的手涌进脑中,鲜红的血似乎还一滴一滴滴在她的面前。
“神赐权杖”祭师响亮的声音响遍全场。他从手上接过女祭司递上来的权杖。从台阶前走下,恭谨的跪在亚述王的身下。双手高举,恭敬把神权的象征送到亚述王的面前。
该怎么办?可心突然觉得死亡离她越来越近了。冷静开始当机,额上不断冒出冷汗,以她现在被绑的八爪鱼的状态,就算她有绝世的武功,就算她有过人的妙算,恐怕也逃不出去了,难道她真的这样束手就擒?
她不要,她陈可心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要轻言放弃。按住心中的慌乱,可心的双手开始不安分的进行自救。用力摩擦着身后冰冷的石柱。
亚述王小心的接过权杖,面上闪过不安,他知道最紧张的时刻就要到了。他不动声色的站到祭司刚才站着得地上。闭上眼,按常例背诵起古老的祭词宣言。
“流淌的母亲之河~带着圣洁的光辉,迎接着众神的降临。
我以神之子亚述第十一代图尔格勒萨尔贡的名义起誓,我将带着亚述的子民永世的爱戴您,效忠与您,让您的光辉洒满亚述的每一个角落,赐予我们平安,欢乐,直至永远……”
男女不一的附和声在他的声下缓缓响起,门外渐起的道词居然配合的丝毫不差。然而只有一个人,恐怕整个亚述王国里只有一个人,敢这样站着,用一种几近傲慢的神态看着高坐得天神,始终紧闭的嘴角似乎对着天空中漫起的颂词很是不满,金黄的长发如同他那从不会被人遗忘的脸孔张扬的四处飘散。
“开天神之眼。”亚述王缓缓吐出的五个字没由来让现场一阵混乱,就连被堵住嘴的奴隶们隔着麻布恐惧声也不断的从里面吼出来。
可心一慌,费了半天劲的绳子到现在还是没能解开。
“是,殿下。”亚述王的命令立刻在他们身边涌出不少厉手解开他们绑在石柱的绳子,用力向前推。
“该死的。”可心被推得头冒金星。还不时被人撞倒,踩到。
“啊……”杀猪的尖叫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响起。她似乎预见了挣扎中失去生命的可怜人们。现在就连她自己的冷静也不能自持。
突然……
“把他们脸上的布全部扯掉。”冷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得响起却打破了混乱的现场,上前的士兵站在原地,尖叫声也渐渐平息。
“不要我说第二遍。”冷冷的眸子射向他们,带着毋庸置疑的压力,竟然让神殿上经久不衰的奏乐也在这一刻停止。
亚述王看着眼前这个神挡杀神,佛挡嗜佛的男人,终于,他还是忍不住了……站在亚述王的拉吉普,褐色的双眼闪过惊讶,虽然从他出现的第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他的目的,可是她依然不敢相信他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在亚述国里都不能称作为“人”的奴隶,毫不犹豫的打断祭祀进程,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冒犯天神的吗?他,拉吉普望着眼前依然被冷气包裹的男人,他真的爱上了她了吗?
陷入冷场得神殿,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人做出任何的动作。
“尼普克斯?”是他吗?内心止不住的幸喜。她听出了他的声音。他没让她失望。遮住的嘴角不断的上钩。
“王儿,这不合规矩。”亚述王出口制止。眼里闪过难得慌乱。
“什么叫规矩?”冷哼声立刻传来。
“王定下的就是规矩……”有人补充。
尼普克斯一扫开口的男人,那人立刻乖乖的住口。
他扭头望向站着神像下的亚述王,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看着,似乎在告诉他,他的决定。狂肆的绿眼越发的深沉,暴风雨欲来的神色让众人大大的受到不小的惊吓。
亚述王看着他的儿子,头一次慈爱的眼里尽是冷洌。那个奴隶对他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为她打破从来不参加的祭祀传统,重要到不惜当众撕破他们父子之间最后的防线?
两双绿眼沉默的对视,一双绝然,一双疑惑。
“不如这样吧。”拉吉普提着过长的长裙风度翩翩走到两人中间,清脆的铃声随着她的走动不断的响起。妖艳的眸子扫过亚述王,又射向不远的尼普克斯。良久,画着鲜红的嘴高深的扬起,她向着亚述王走进了两步。
“陛下,不如就把脸上的布给扯下来吧。”精光在她眼里闪跃。
“这样对天神似乎会更有诚意。”
她的故意帮腔让亚述王明显僵了僵,他望着说话的女人,眼里失去了平时的温度。
一时之间冷空气在三个人间旋转,嚣张跋扈的场面仿佛随时都会有发生阵变得可能。
众人忍不住吊起一颗心,等待着亚述天下最尊贵的三人谁最先捅破那层纸。
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站在神像下的亚述王收回目光,背对阳光的权杖给他慢声放下。
“把他们脸上的布全撤了。”冷着声音对着祭司吩咐道。
“是。”亚述王的退让让众人不自觉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少的脚步声在他们的身边响起。脸上的布被粗鲁的撤掉。
双眼释放的可心第一时间便被一道炙热的视线给罩住。她看向远处的男人,头一次眼里不再是重重的防备。
他,来了。
“现在可以继续吧。”亚述王面无表情的说道,内心却一片暗潮汹涌。目光一直在尼普克斯的脸上打转,虽说他是他的儿子,可是……狂肆如他,他也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暗暗一招手,让祭司继续。
祭司为难得僵站在原地。眼睛却望着始终没有开口的尼普克斯。他知道在这里就算是王的命令,没有他尼普克斯王子的允许,也一样如同虚设。
无言的,现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扫向他。
尼普克斯不语,纠结的眉头却渐渐的松开,绿色的瞳孔冷冷的射向不远处的娇小女人,冷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他背着手手优雅的缓步向她走去,深绿色的湖水中只有她的身影。
莫名的,可心内心一阵的狂跳。脸上的表情也在众人视线的“关爱”下渐渐变得不自然起来。
尼普克斯走进被绑着得人群里。霸道十足的气势让挡住他的人本能的让出一条道来。被夹在人群的较小人影不到一刻便暴露出来。
可心怔怔的看着如天神般的向她走来的他,现下居然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反应。一股奇异的电流击遍她的全身。
众人看着尼普克斯一步一步走向她,忘了阻止。
嗒嗒……时间在他们两人之间游走的似乎很慢。
尼普克斯走到她的面前,抱着胸看着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帮她接下绳子,只是看着她,看到甚至让众人都以为他找错了人,而就在这时,冷洌的眸子一动,伸手一拉,他便负上了她的唇,淡淡的吻却有一种别后重逢的喜悦。
吻住可心的尼普克斯丝毫不在意周围传来的眼神,反倒是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众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连高站的亚述王也不得不尴尬的移开视线。
良久,尼普克斯起身,匆匆结束这个吻,拉着还在云里雾里的可心,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准备带她走出这个荒唐的祭祀神殿。
他在众人面前穿梭,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这个即将成为天神祭品的奴隶。嚣张的举动依然没有人敢上前来拦住这个任性妄为的亚述王子。震惊,错讶,不解,疑惑,等等一点不纳的出现在众人眼里。就连身后的可心都忍不住的担心。他这样带走她可以吗?就算她在21世纪她也知道,国家的祭祀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情,手不由冒出了冷汗,如果换作她,应该也没有勇力做出这样与神,与权利对抗的事情吧。可心看着她眼里坚定的背影,第一次因为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血王子而感到欣幸。
“站住。”亚述王喝道。他的嚣张已经让他的王威跌到了谷底。
可心微微一怔,握住着的大手仿佛感到她的不安,用力的握了握她的小手。虽然留给她的依然背影,却让她变得无比的安心。
“尼普克斯……”亚述王的吼声,带着明显的怒气。
只可惜张狂的尼普克斯连头都懒得回。
站在神像的亚述王忍不住瑟瑟发抖。
“给我拿下他”挂上的伪装渐渐消失,取代的是一脸阴郁。
神殿门口驻扎的士兵“嗅”的拔出剑,交叉的双剑硬是阻止了他们的去路。就连殿外聚集民众也感到神殿内明显的异常。
尼普克斯冷冷的转身对上发布命令的亚述王。
“我——要——走。”他一字一句的吐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眼里不断泛起的嗜血光芒仿佛在提醒着站在神像下的亚述王不要妄想惹毛他这个即将发怒的雄狮,就算是他的父亲,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亚述王微微一颤,对上与自己如同一折的绿眸,居然也会感到恐惧无助,这样的眼神让他不禁的想起十年前他也是用这样的赫人眼神瞪着他,一直抱着逐渐失去体温的母亲……
“她是祭品。”
“她是我奴隶。”尼普克斯不容置疑强调,眼底的星火不断的泛起。是他抢走了她。他不会再放弃她的。手握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