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再次睁眼的时候,我躺在一张竹塌上,透过开启的窗户,我可以看到外面高高耸立着的竹林。再瞧这间竹屋,里面所有的桌椅台面都是竹制品,有些因为年代的久远而开始泛黄,还有点点黑斑。
我记得我是被推下悬崖的,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我还被毁容了。想到这里,我紧张地抚摸我的脸,手碰触到了厚厚的绷带,脸颊的巨痛像是从里到外,慢慢地渗出来。我的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高声叫着:“啊……”
“怎么了,怎么了……”一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听到我的叫声,风尘火火地跑进来,见我坐在竹塌上,她欢喜地说道:“你醒了啊。”
“我的脸怎么了……镜子……给我镜子……”我捉住她的胳膊就央求道。
她撒开我的手,从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用丝巾擦了擦镜面,说道:“你现在脸上缠着绷带,也瞧不见什么。”
我抢过镜子,镜中的那个人是我吗?白白的绷带把我包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我急切地动手想拆了绷带,却被她制止了。
“不能拆,你还敷着药呢。”她牢固地握着我的手,不让我再有一丝举动。
“不,我要看,我毁容了是不是,一定很难看,是不是……”我近乎是哭喊着,我一定要知道我自己的容颜是否真的不在了。
“你不要乱动,我一定会让你恢复美貌的。”她说道。透过她那诚挚而又温存的水晶眸子,我开始相信她了。
“我真的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吗?”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渴望着她,急急地问道。
“哼哈,这怎么可能。”还没等她回答我,门口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我所有的希望。
“老头子,你一边去,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那个女子嗔怪道。
他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发须都已斑白,面部的皱纹都重叠在了一起。虽然人已老,但走路却还是稳若壮年,他指指我,对那女子说道:“你没看见她来的时候,那脸还有人样吗?要是这样都治的好,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丑女了。”
我真得成了丑女了吗?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娇容真的不复存在了吗?心已经凉透了一半。那女子见状,猛拍桌子,说道:“死老头子,你今天又想跟我抬杠是不是?我说能治好就能治好,你罗嗦什么?”
“那好,我就跟你打赌,你若能治好她,我就……”他突然哑言了,到是那个女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子,你还打赌啊?你从来就没赢过我,采药、煎药、打扫、洗衣……这些活不是都让你包了去吗?你还有什么好输给我的?”那女子得意扬扬地说着她的伟绩。
“这次我绝不可能输,”他皱着眉,摇摇头,对我说道:“你自己说说看,你觉得有可能变回去吗?”
我当然知道,要想恢复以前的容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我迟疑着说:“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那老头开心地像个孩童似的,冲着那女子说道:“你瞧,她都不信,你没话说了吧。”
她来到我面前,诚恳地看着我,问道:“你猜我的年纪有多大了?”
我惘然地看着她,怎么会问我她的年纪呢?她发如黑漆,面若桃花,眉如柳叶,双眸似秋波,眼角虽有些小细纹,但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岁的。我诚实地回答:“三十岁的样子吧。”
“哈哈……”她狂笑着对那老头说:“你听见了没。”
那老头不服气的一扭头,赌气地说道:“我煎药去了。”
我纳闷着,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那女子又对我说:“可我已经是五旬老太了,怎么样,不可思议吧。”
我吃惊地望着她,她的肌肤很是光鲜,怎么会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呢?她骄傲地说道:“现在你该相信我的医术了吧,我养颜美容的方子可是无人能比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本黯淡的心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似乎坚信,我一定能恢复往日的风华绝代。过了许久,我才想起,我不是坠落崖底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是他们救了我吗?
我感激地问:“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们救的你,是我那傻徒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把你背回来的。”刚才去煎药的老头又回来了,将药递给我,说道:“先喝药吧。”
我一边喝着药,他们一边自我介绍着。原来那老头是人称起死回生的神医‘风崖子’,而那女子是他的结发妻子,她有两大让人津津乐道的独门手艺,一就是医道,二是厨艺,人称‘风三娘’。而救我的是‘风崖子’的唯一弟子,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
“哎,姑娘,你又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人划破脸的?”风崖子前辈问道。
“我叫……霍兰”我用了自己原来的名字,又解释道:“这都是恩恩冤冤,也没什么好提的。”
三娘肘肩推了推他,说道:“你问人家私事做什么,还不去料理药材。”
风崖子嘴里嘟囔着什么,又拗不过,听话地出去了……
这里是一个与外界封闭的山谷,四面青山包围,四季如春。他们对我脸上的伤都很在意,好像是珍惜这难得的实践品一样,常会为了该用什么药而争吵不休。但只要每次三娘说一句,晚饭不吃了,风崖子老前辈只能乖乖地讨饶就范。他们倒像是一对活冤家,也常把我逗乐了。
竹屋旁边有两间小屋,也是竹房,他们平时就一人一间,在那里研究各自的医术。我跌落在这样的环境里,是福是祸?等我拆纱布的那一天,我真能恢复容颜吗?我还可以出山谷,去见我想见的人吗?他此刻也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