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我们终于到了传说中的月牙泉,这是一方沙漠中的绿洲。正如依娜说的一样,这里绝不输给莺红柳绿的江南。我竟然不知道,在这广袤的沙漠中,还有这么景色宜人的地方。
原来月牙泉,有一个别致的雅名,叫‘沙海明珠’。这里之所以叫月牙泉,也是因为这里的水源的形状酷似一弯新月。月牙泉四面环山,‘沙水共生、山泉共处’,尽管在沙漠中受到风沙肆虐,但月牙泉却依然碧水粼粼。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里很美吧。”依娜得意地炫耀着她的家乡。
“沙海明珠,当之不愧。”我说道,不是恭维,是羡慕。
这里街道上繁荣一片,人群的穿着大同小异,只是都很忙碌的样子,匆匆地打着招呼,却也热情。我感慨道:“月牙泉的人还真多啊。”
“呵呵,”她脆耳地笑道:“那是因为明天有一个大节日。”
“什么节日?”这样全体出动,想必是有一个大活动吧。
“每年的这个时候,是剪马鬃节。明天晚上,月牙泉所有的族人都会聚在一起,共同庆祝这个节日。”瞧她期待的样子,她口中的这个节日,应该是热闹又有趣的吧。
骑在前头的男子,就是那个叫布都坦斯的人,放慢了速度,对我们说道:“依娜,你这一路叽叽喳喳的,在说什么呢?都要到府了。”
依娜对着他说了几句民族话,又转用汉语说道:“我们姐妹说话,人家都不嫌我,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依娜俏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朝我爽朗地一笑。
我跟着他们到了一座精致的府邸,抬眼望去,门匾上写着他们族的文字,在文字的旁边还有一个汉字注释,‘大将军府’。
王爷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依娜带着我们进了将军府的一处厢房,说道:“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就一间房啊?”我问道,这么大的将军府,怎么让我跟王爷挤在一间啊。
“你们不是都私奔了吗?不住一起吗?”她迷糊地问道。
哎,怎么说呢?说了一个谎,就无法回头了,我硬着头皮承认了。她以为我是在害羞,朝我放松地笑道:“那你们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我扶着王爷在床上躺下,他已经很清醒了,半靠着床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阿兹国的人?”
“以前有过一面之缘,也幸好遇上他们,否则我们还困在沙漠里。”有时候上天的安排真的很奇妙,当初我救他,似乎就是为了今天而埋下的伏笔。
“万事还是小心点。”他沉思着说道。
他连连咳嗽着,呼吸道内还有残沙。我给他端来水,让他漱口,说道:“今天谢谢你。”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他握着我的手说道。他的话把我带回到了王府的日子,眼前情深的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一秒,我甚至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从没有拉开过。
我从他厚实的手掌中抽离,说道:“如果王爷不嫌弃,我只想做王爷的朋友,那样或许更自在些。”
“随你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会是我的,我等你。”他坚信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肯定呢。
晚饭的时候,依娜特地找了个会汉语的丫头给我们送饭菜来。从那个丫头的口中,我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我救过的那个男子,是阿兹国的将军,他的祖辈与皇室同出一支。而那个女子,是阿兹国多罗郡王的女儿,因为郡王战死了,所以作为他唯一子嗣的依娜就封为了郡君。以他们的身份,如果通过他们来找那株七巧玲珑,或许效率更快吧。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七巧玲珑?”我一心惦记着草药,见他好转了,忙问道。
“这件事还要再盘算过,明晚我去一趟皇宫,”他走向床边,说道:“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看他的意思,他要霸占着床了,那我睡哪里去啊?我一个箭步拦在他前面,说道:“这床我要睡。”
他居然不理我,顾自坐在床上,边脱靴子边说道:“你不是告诉他们,我们私奔了吗,当然要做足样子才像。”
“你明知道是假的还这么说,反正你不能睡床上。”我怨道,他真可恶,总跟我抢床睡。
“你在害怕,怕我会欺负你?”他挑逗似地问道。
“我怕你?”我不服气地推开他,在床上划出了一条分界线,说道:“以此为界,各睡一半。”
他不反对,各自占着一边,合衣而睡。还好这张床够大,足足可以睡上三个人也不是问题。相互背对着睡,却还是难以入眠。我不敢转头去看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己有节律的心跳声,慢慢进入梦乡。
没有时间的概念,朦朦胧胧地被一阵喧吵声唤醒。还未睁眼,就感觉手臂有些麻木,想抽出来揉揉,却被死死地压着。叮,大脑发出一声警报,陡然睁开眼,一张放大的俊俏面孔正贴着我的脸,他的手居然还放在我的腰上。这个姿势,让我怒吼着推开他:“我就知道你是个伪君子,混蛋……”
他惺忪地睁开眼,对我劈头盖脸的骂声无动于衷,指指我睡前划的那条线,说道:“你看清楚,是你自己要抱着我睡的。”
“我抱你,你就一定要抱我吗?你不会把我推开吗?”我以前向来是一个人睡的,难免睡姿差了点,可他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啊。
“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昨晚快累死我了,你现在还倒打一耙。”他委屈地说道,故意在我面前擦着他白色中衣上的水渍,披上了外衣。那个?不会是我的……口水吧?
“你……”我气地说不出话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摆弄着尚且整齐的衣衫说道:“算了,别再提了,从今天开始,我睡地上。”
“公子,姑娘,你们起了吗?郡君让我送洗漱用品来,还有几件衣服。”昨晚送饭来的那个丫头在门外叫道。
我狠狠地向他斜了一眼,如果眼睛里能释放辐射的话,他早被我杀了好几回了。我应了一声,那丫头就推门进来了。
她将东西放在桌上,说道:“郡君邀请两位参加今天的剪鬃毛节,这是些衣服,给两位准备的。”
哇!这是他们的民族服装啊,不知道穿在我身上会是个什么模样。衣服的构造不是很复杂,有点蒙古族的味道,外衣一直延伸到膝盖以下。最有趣的是头上的那顶帽子,帽顶上垂下的大红彩络,随着我每走一步,它都在晃悠,像极了唱戏里小旦甩动的长辫。
另一边的王爷也换好了衣服,骤一眼瞄去,差点没认出来。他头戴金边白毡帽,帽沿卷起,呈扇面形,褐色的长袍边上镶着水獭皮。长袍上面还罩了件青色长袖短褂,左右都开小衩,一改他往日的秀敛,倒变得粗犷和豪迈了。
“你们穿得成这样,活脱脱地就是我们尧乎尔族的人了。”依娜也一大早进门就说道。
“今天的剪马鬃节,我们也可以参加吗?”我问道,听说是个盛大的场面。
“当然可以了,你们是我的客人。我们白天会忙着准备食材和节日用品,到了晚上,篝火通明,热闹非凡,全族的人都会载歌载舞。”她兴致高昂地讲着,又怕我们听不明白,还不断地做着手势。
她灵动地像是充满了活力,滔滔不绝地细细描绘着,眼睛扑闪一下,问道:“差点忘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呢?”
“我叫霍兰,他是王……王容成。”我随便捏了个姓给他。
“好,我记住了,我还要去忙,傍晚就开始我们的节日了,一定让你们大开眼界哦。”她炫耀着说道,俏皮地向我眨眨眼。
王爷在一旁,一言不发,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我倒是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活跃了。见识过了月牙泉,那这个剪马鬃节一定也是风俗气息浓郁的聚会吧,我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