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好热……”我恹恹地唤着,脑袋像是放在火炉上烤一样,炙热得难受,口干舌燥。
“兰儿,喝水。”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托起我虚软的身子骨。
我无力地倚靠着他,温热的水像是仙酿一样,浇灭了体内源源不断的火气。我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子,视野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了。
“你总算醒了。”逍遥紧蹙的眉头缓缓地舒展了。
“我在哪里?我怎么了?”我短暂地记忆交错了,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是我梦见了宇文若兰,还是宇文若兰梦见了我?
“这里是太医院的卧房,你淋了雨,在发烧,已经昏睡了三天。”逍遥的脸上写满了担心两字,邋里邋遢的模样,应该是三天没合眼了。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我梦见的事情都是真的吗?我想起来了,我为了避雨,去了冷宫,然后就晕倒,我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会在太医院?”
“我在南华门等了你很久,后来有个小太监来禀报说,你晕倒在太医院门口,我才知道你出了事。”逍遥回忆道。
我不是在冷宫的吗,怎么是在太医院门口?这个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虽然我已经回到了现实中,但宇文皇后凄冷的容貌,凛冽的蛊咒却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我占有了宇文若兰的身体,似乎有义务替宇文皇后平反,找出事情的真相,何况,我本身就是宇文家族的后人。
“我是宇文若兰。”我细想过了,不想再瞒他,我要他帮我一起找真相。
“什么?你烧糊涂了吗?你怎么会是宇文若兰?”他如一个迷途的小孩一样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确实是宇文若兰,因为淑妃的陷害,才会跌落山崖。”我怏然地说着曾经受到的伤害。
他诧异地看着我,抽身离开了我,陌生地看着我,道:“你就是那个女人的侄女,我弟弟的第九房小……”
一个妾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莫名的迷望着我,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我侧身往床边挪动着,与他靠近了一些,说道:“你母亲的离世跟宇文皇后没有关系,说不定是另有内情,而我嫁给轩辕容成也非我本意,更何况我已经没有宇文若兰的样貌了,我是霍兰,你在山谷的师妹,没有其他的身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宁愿永远都不知道。”他还是被我的话伤到了,凄楚的眼神,实在让人不忍心,我真得可以瞒他一辈子吗。
“因为我恢复了记忆,皇后是被静贵妃陷害的,我要将这段旧案曝光,还宇文家一个公道,我需要你的帮忙。”我恳切地说道。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他仍旧不理解我,冷决地说道。
“皇上一直以为是皇后害死了你的母亲,那如果不是皇后,你就不想知道这个隐藏在背后的人吗?”我缓了口气,我的话直中了他心里的靶心。
他被我打动了,犹豫了片刻,转身欲离去,冷漠地说道:“这事以后再说,你先休息吧。”
“哎唷……”他从来没有对我如此冷淡过,我侧身想去拉住他,没想到扑了个空,整个人摔下了床。
我还没缓过神,就被他拦腰抱起,双手本能地勾着他的脖子。心,无规律地跳动着。他坚挺的五官上没带一丝表情,将我轻柔地抱回床上。
我依旧顽固地攀拥着他,吐纳着早已混乱的气息。
“放手。”他想抽出身,却被牵制着,扭捏的样子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被我调戏了。
“不放。”我倔强地说道,我不信,他还真会跟我生气不成。
“放开。”他的怒增加了三分,索性动手想把我掰开。
“我说不放就不放。”我回敬他一个笃定的眼神,十指紧扣在一起,心中得意着,我这个锁够牢,看你怎么解。
他邪肆地瞅瞅我,似笑非笑地将他灵活的十指抚过我的腰迹,一阵阵****如蚂蚁爬过般。我是威武不能屈,就怕人挠我痒,浑身上下像是泡了醋一样,软弱无力地放开了手。
“你的病还没好,在这里好好休息。”他语气缓和了,理理被我弄乱的外衣,出了太医院。
我轻松地一笑,我知道,他原谅我了。
逍遥专门让杜太医来照料我的病,可他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霍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杜太医又给我送黑糊糊的汤药来了,见我一身整齐的装束,纳闷了。
“我已经好了,出去走走。”我在床上睡了一天,都快发霉了,无奈这个六旬老太医,死脑筋,老顽固,就是不让我离开太医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好了,也要慢慢调理才不会落下病根。”杜老头又开始他的谬论了,他所谓的药理,我都可以闭着眼重复了,可想而知,他在我耳边念叨了不止一两次了。
“我自己就是个大夫,我知道怎么做,就是要多运动才会恢复的快嘛。”我是个敬老的好青年,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了,我真懒得跟他罗嗦。
“老朽虽不及霍姑娘的医术,但怡王爷既然把姑娘交托给老朽,姑娘就该听老朽的。”他顽固不化地说道,一点都不给我转圜的余地。
我会乖乖听他的话?不可能。我忽闪过一道灵光,威严地说道:“杜太医似乎忘了,我可是皇上册封的首席医官,这宫里,有下属拦顶头上司的吗?”
“这……”杜太医雪白的胡须颤了颤,被我一句话顶了回去。
“我很快回来。”我朝他莞尔地一笑,大大方方地出了太医院。
洛华宫,跟我梦见的一模一样,黄琉璃瓦,阳光下熠熠生辉。建洛华宫所用的木材都是上等的紫香木,高贵典雅,绝不输给昔日的福阳宫。层层嵌套的洛华宫,雕樑画栋,美轮美奂。
“这不是霍大夫吗?”大皇子碰巧从洛华宫出来,形色匆匆。
“参见睿王爷。”我福身道,他和宇文若兰的感情仿佛是我一路看过来的,不禁有些惋惜。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宣太医,你快跟我进来。”大皇子焦虑地说道,将我请进了洛华宫。
我一直被引到内室,静贵妃的深闺,葱绿的双绣花卉纱帐低垂着,床边的香案上,袅袅的青烟笼起,房间里飘荡着凝神的麝香味。
“母妃,太医到了。”大皇子站在床头说道。
床上的人闻言,蠕动了一下,从纱帐中露出了纤白的玉手。我搭上她的手腕,柔滑似水,虽没见着本人,但可以推断出,她的风采不减当年,保养得真好。
静贵妃脉搏急促,精神衰弱,似乎是惊吓过度的症状。我略思忖着,对大皇子说道:“娘娘的病只是忧劳过度罢了,没有大碍,我开几付凝神静气的方子,悉心调养就会好的。”
大皇子引我出了内室,问道:“母妃这几天夜不能寐,神思恍惚,真的没有大碍吗?”
夜不能寐?那是心中有鬼吧,自然睡不着觉。我淡淡地回道:“或许是这大暑天,人本身就容易浮躁,过了这阵子就会好的。”
“鬼……福阳宫里闹鬼啊……”一个小太监疯疯癫癫地叫嚷着。
“来人,还不把他拖下去,妖言惑众。”大皇子暴怒地命令道。
两三个人拉扯着那个太监,把他拖出了洛华宫。那个太监就是我在冷宫外遇到的,看来他在到处宣扬闹鬼的事。静贵妃的病八成也因他而起。
“霍大夫,我让人跟你去取药。”大皇子说道,命他身边的小太监跟我走一趟。
“霍兰告退了。”我礼节性地说道。
回了太医院,我提笔写下药方子,突然心生一计,又在药方上加了川乌、草乌两味药,将药方子交给太监道:“就照着去煎,每日三帖。”
“嗻。”太监遵照着应承道。
我邪笑着,只要你是狐狸,我就一定能把你尾巴揪出来,明天晚上,我要在皇宫里导一出好戏。庐山真面目,就要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