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挣扎着,许久无语,那一刻,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眸,那笑,那蛮横不讲理的语气,想到契烈的突然到来,我的唇角微微裂开一道笑意,晾了他这么久,想必这人是急疯了。
“皇上,就送到这里吧,微臣自己进去就可以了。”我低敛着眉,恭敬地避开萧瑾的眼神,他的眼神带着太多的探究和试探,让我觉得,在他面前,我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好,此番路途劳顿,想必岳卿也是一路辛苦,朕就不进府打扰了。”他豁然俯下身,凑到我耳根处低语,那温热的气息传来,“答应朕,好好休息,若是没有岳卿,朝堂上当真是+没有一丝乐趣。”
我一怔,赶忙撇过头去,心里抱怨,嘴上却说,“微臣一定尽早养好身体”。
我远送着护卫军围拥着那撵车浩浩荡荡地离去,直到再也看不到踪影,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推开门,步进状元府。
前脚刚踏进去,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往前走两步,那种奇异的感觉渐浓,我侧过头张望了一番,怎么不见平日里呼前呼后、唯恐天下不乱的万管家?家里的下人似乎也少了很多,确切说来诺大的庭院里竟然不见一个人影,我心底一颤,难不成宫里的那位当真连我状元府也扫平了?
我细听着周遭的动静,踩着阶梯一步步小心来到大堂门口——
突然,惊觉腰间一紧,我心下一悸,本能地掰过那人的手,右脚使劲踩下,身后的人一声痛呼,右脚离地,我嘴角扯起一丝笑意,趁他重心不稳,反手拽起那人的衣襟,用力一甩,一个潇洒的过肩甩,将那人摔倒在地,脚下亦不松懈,上前一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踢腿上前,按住他胸口,将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袖中琉夙滑落,紧随他喉间……
“玄儿——”
我一诧,渐渐地,脸上的笑意扩散开来……
我接过慕云递上来的茶,轻抿了一口,果真是茶香四溢。
“咳,咳……”角落处终于有人不甘寂寞。
我瞟了他一眼,契烈正忙前忙后得帮他揉搓着受伤处,那双蓝色的眼眸则满目的幽怨,嘴里还在嘟嘟呶呶,“下这么狠的手,也就你忍心,我到现在还疼呢……”
强忍着心底的笑意,我抬起眸,一脸无辜地迎向他,“谁让你偷偷摸摸从背后袭击我来着。”
某人一急,拍桌就起,“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我哪知道你会这么对我。”
“惊喜——就非要搂搂抱抱才叫惊喜?皇上,臣妾抱歉得很,还以为是哪来的登徒子,即便行为过激,那也纯属自卫行为,不料却伤着了您。”
“月玄机你——”凤非离又恼又羞。
契烈见两人的架势又渐展开,使了个眼色,与慕云知趣地退出了大堂。
房间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某人气咻咻地坐回原处,脸撇着故意不往我这处看。
我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脚步有一下没一下地踱到他身边,手肘轻轻推了推他。
“哼——”不理。
“来都来了,难道千里迢迢跑来,就是来跟我生闷气的?”偷偷瞄了他两眼,果然,他转了个身,面对我正坐,“你明知道我会来?”
“嗯。”如实点头。
“信收到了吗?”
“嗯。”
他急了,“你就这么希望我纳妃啊!哎——我就快纳妃了,月玄机,你这身为皇后的是不是也该管一管了?”
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倏然笑了,“管?怎么管?你是皇帝,你想做什么,还要征得我的同意吗?更何况,我这个皇后,还是你封的。”
“月玄机,你非要这么惹怒我,是不是?”他双手紧握着我的双肩,将我掰过,直面向他。
两两相望,相对无语。
“还疼吗?”我抬起头,轻拧着眉,看了眼他脸上的伤,好像有些肿了,暗叹出手是稍稍重了些,话说打人不打脸来着……
“嗯,很疼。”他还疼得轻抽了一声,“还有这里,这里也疼,那里也疼……”一边说着,一边便自顾自地开始撩起衣物来,指着自己的背部、腰部、袖子也被撩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抓着我的手往他身上探,胡乱抚着,那张脸上隐着一丝狡黠。
“啪!”我抽回手,使劲在他手背上击打了一下,他倏的抽回手,“不是你问我还疼不疼的。”
“那我有说要帮你揉一下吗?”我白了他一眼。
凤非离一脸哀怨,许久,那只略显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拂过我的眉间,指尖微微颤动着来到唇边,绕过玉颈,轻揉着小巧的耳垂,呢喃着问,“当真不在意?”
我垂下微翘的长睫,轻敛着眼睑,低声道,“你不是想要答案吗?如果你真的娶了,我会选择默默的离开——我的幸福从不与人分享。”
他手一紧,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去,下颌轻抵在我头上,放柔声音道,“我就不放手,一辈子都不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轻闭上了双眸,任他将我紧紧地揉进怀,那一身披风将两人轻裹,深深的不留一丝空隙。
也许这个身子真的已经很疲惫,即便围场受伤的那两日,我都不敢轻易睡去,而如今,难抵一股困意席卷而来。
“哥哥,你说父皇和母后已经和好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耳膜。
“笨蛋,床头吵架床位合,夫妻间的事,哪有谁对谁错。”这个故作老成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潜意识在纳闷。
“哦。”小女孩巴巴地趴在门框处张望,“哥哥,我也好想抱抱母后。”
不对!这不是子衿的声音吗?还有……子聆?头脑一下子清醒许多,我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转身向门口看去。
“凤非离——”我怒喝,你干的好事!
凤非离一手摸着头,强撑起一丝笑意,“呵呵……我这不是怕你说我不够稳重,来了又怕遭你骂,所以,就把他们两个一起给带来了,好歹看在他俩的面子上,留我多待两日。”
“难道你带上他们就是够稳重了!”我咬牙切齿道,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身为一国之君,只身一人潜入他国也就算了,还托家带小,他当真以为这南临也是他们家的?来这观光赏景来了。
“呵呵……”凤非离强笑了两声,眼神躲躲闪闪,“闻冲逼得太紧,砍了他吧,又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我就出来透透气,若是百官知道皇帝都被他给气跑了,他可成了千古罪人,以后也不敢再给我随意乱拿主意。”
那如今这算什么?携女带子,逃避官员的逼婚,索性来了个皇室大逃亡?凤非离,你想得倒是简单得很——这不就是在拿北钺朝庭开玩笑吗?
“凤非离,你给我马上滚回北钺去!”
“母后,子衿才刚来……”那娇弱的声音怯怯道,听在耳旁格外地惹人怜爱。
“母后,子衿真的好想你噢。”那个小小的身影突然窜了进来,一把抱住我的腿,吱吱呀呀地拽着我不放手。
子聆眼巴巴地看着,虽然嘴上说着幼稚,目光却没有移开。
“哥哥,你要不要过来抱一下母后,你昨晚做梦的时候,还在叫着母后呢。”
我见子聆眼底挣扎着一丝犹豫。
子衿则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道,“哥哥,父皇前些日在驿站可都说好了,晚上不让我们跟母后睡的,你现在不过来抱一下母后,可就没的抱咯?”
我蹲下身来,子聆一个身动,扎进我的怀里,死搂着我不放。
两个小鬼头在我怀里蹭来蹭去,死缠烂打,有其父必有其子女。
我眼神往他身上扫去,他正双眼泛着光闪地晶晶亮。他那脑袋里能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尽是些乱七八糟的龌龊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他居然还和孩子达成协议——晚上不能和母后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