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春儿禁声,我慢慢走到窗口打开一道缝向外望去,就见守门的侍卫挡不住傅云涛,让他冲进了院里来,看着他一脸怒气,不用问,我也明白他为何而来,暗叹消息传得好快,看来他已经得知叶灵艳小产了。
思绪翻涌,我连忙命春儿打开楼门,快步迎了出去,柔声道:“傅少爷来了,屋里请!”
傅云涛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过来,瞪着我,愤恨地说道:“柳忆如,你这个可恶的女人,艳儿小产了,我们的孩子没了,这下你得意,如愿了吧!”
我看他的脸色阴沉的有些发青,心里感到有些无力应付,此时辰光领着一帮侍卫匆匆赶到,将他团团围住。见来了人,我心中略略放松,便对他说道:“这一大早的,傅少爷跑来,是找我兴师问命的吧,可惜,傅少爷好像走错地方,找错人了。”
“你说什么?”傅云涛挑眉不悦地看着我,我接着说道:“我的意思说,我没有害她,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要告诉你,是有人想害我,是她替我挡了一难,事情的真伪,我不想跟你多作解释,总之,害她小产的人不是我。”
傅云涛看了辰光一眼,转向我,气急败坏地说道:“哼!不会那么巧吧,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刻意安排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我望着他冷冷地说道:“我有说,非让你相信吗?”
“你……”傅云涛瞪着我,气愤地说道:“你,你跟他真是越来越像了!”
“傅少爷说笑了,忆如岂是那绝情之人!”抚过耳边的发丝,四目相对,我淡雅地一笑,轻轻说道:“傅少爷,你别忘了,是你,把我一次又一次送到他身边来的,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着黑。’我在他身边待久了,就算想干净也清白不了了。”
傅云涛没有料到我会说这话,一时哑口无言,无以应对。我回头吩咐道:“春儿,你去把当时为我熬药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给我叫来,咱们让傅少爷自个,挨个的问个清楚,我相信傅少爷是个明白人,一看就能分辨出真伪。”
“是,夫人!”春儿应声而去,这时新来闻风阁做事的秀儿过来,上前扶着我。
我见傅云涛站在院里,两眼紧紧盯着我发怔,便对众人说:“辰侍卫,你让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我命小丫头奉茶,引着傅云涛进了厅堂。想不到,傅云涛竟然毫不客气地抢在我头里进去,大步走到正堂之上坐下。辰光见此,开口想说他,我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跟他一般见识,扶着秀儿在一旁坐下。
春儿未回来,管家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脸凝重地向我禀道:“夫人,王妃病了,听说是昨天夜里……见了不该见的东西,您看,是不是应该派人去请位大夫来给王妃瞧瞧。”
明知其中的缘故,我还是故作不解地问道:“你是说王妃被吓着了?不会吧!才下过雨,按理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应该出来啊,她,不会是心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说着我瞅了瞅傅云涛,只见他端起杯盏喝茶,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见他如此,我不禁冷笑,吩咐管家道:“派人去请大夫,万一王妃真是病了,可别叫咱们把她的病情给耽误了。”
管家出去支了人请大夫,不一会儿,又转回来,看向傅云涛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我见他支支吾吾,便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他道:“傅少爷带来的人说,要将艳夫人接走,您看,如何安排?”
我不看傅云涛,直接吩咐道:“艳夫人本该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人,既然有人要接她走,就让她走吧,吩咐下去,不要为难傅少爷带来的人,让他们把人带走就是了。”
傅云涛突然说道:“想不到,你挺会主事持家的!柳忆如,我告诉你,要是让我查出来,是你暗中做的手脚害了艳儿,到时候,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挥手打发管家下去,我看着他,不温不火地说道:“傅少爷,你是在吓唬我吗?哼,是啊,今非昔比,现在不是当初你求我的时候了。”
傅云涛顿时显得有些不自然,想当初为了叶灵艳,他跪下来求我回到沈卓远身边,此刻,同样为了叶灵艳,他竟然威胁我!我不怪他为了叶灵艳所做的一切,只在心中感叹,在这世上,为什么我没有碰上像他这样一个为了爱人不惜一切的人。
“呕……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时忍不住,我捂着嘴,呕吐起来。
傅云涛盯着我,问道:“怎么了?”
辰光道:“我们夫人有喜了。”
“什么?你怀孕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傅云涛又说:“怪不得沈卓远没把辰光带走,又将靖王府交给你来打理,哼,真是母凭子贵啊!”
他这是什么态度?话里句句带刺,冷嘲热讽。我瞅着他,种种怨恨涌上心头,灵机一动,不怒反笑道:“傅少爷说的是,我的确沾了孩子的光。如今,你要把叶灵艳接回去,我不拦你,也不敢拦你。不过,有件事,我倒想操心问一句,你打算把她接到哪里去?是送回叶家呢,还是接回傅家?”
傅云涛冷哼了一声,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多管闲事!”
我笑了笑,道:“是,我是在多管闲事。傅少爷,你可别忘了,叶灵艳可是我们王爷明媒正娶的姬妾,没有我们王爷的休书,无论她走到哪儿,始终都是我们靖王府的人。当然,你也可以不理会这些。但是有一点儿,我务必提醒你,今天你明目张胆的把她从靖王府里接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想过没有?还有,你能保证令尊和令堂会接受她吗?你能控制流言蜚语,在京城内不满天飞吗?”
傅云涛听闻我的话,神色大变,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好心提醒你,接叶灵艳出靖王府的事情,不能办得太草率,否则,一旦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你跟她……不会有好结果!”
“啪!”傅云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在恫吓我!”
面对他的无礼,我不以为然,委婉地笑了笑,道:“你刚才不也威胁我了吗?怎么换成我才说了两句,你就坐不住了。看来,傅少爷的定力不够啊!”
此时此刻,傅云涛心里异常激愤,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前思后想,他的语气缓和下来,低声道:“好!艳儿小产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事儿咱们暂切不提,你倒说说,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接艳儿出去?”
我笑而不语,他冲到我面前来,急道:“你倒是快说话啊!”
“秀儿,我口渴了,送杯茶过来。”我若无其事的命秀儿奉茶过来,端在手里,捏着茶杯盖,轻轻的拨了拨水中的茶叶,慢慢地说道:“傅少爷,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你少跟我装糊涂,不跟你,还有谁!”
我瞟了他一眼,把茶杯交给秀儿,喝斥道:“本夫人一时糊涂,忘了怀孕期间不能喝茶,难道连你也跟着一并糊涂了吗?去,帮我换杯水去!下次,你再这么没脑子不长记性,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秀儿吓得颤栗的打了个寒颤,慌忙接过茶盏,跑去换水。
傅云涛看着我,忍着怒气说道:“你不用指桑骂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有话你就直说!”
我轻笑了一声,站起来,看向门外道:“傅少爷是客人,我哪里敢得罪您啊!”稍作停顿,我看了看他发青的脸色,然后又说道:“如果我能够平安的待到沈卓远回来,你们之间的事,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解决。”
话说到这儿,傅云涛明白了,她在暗示他,要他暗中保护她在靖王府的安全,否则他跟叶灵艳别想有好结果。他意识到这个女人的手段和心机,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深吸了口气,他看向她,道:“你变了,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看不透……”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人,总是要变的。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任人摆布吗?”
刚说完春儿捂着脸飞奔进来,哭道:“夫人,您要为奴婢做主——”说着‘扑通’一声,跪到我的面前。
没有惊慌,我打量她双眼透红似乎哭过,便问道,“怎么回事?我叫你去叫人,等了多半天,你怎么哭着就回来了?”
春儿哽咽地说道:“奴婢走到半路,碰到了王妃,她二话不说就叫身边的人,将奴婢打了一顿,您看,我的脸。”她说着把脸抬了起来,我一看,果然见她双颊红肿,右边脸上还划出了一道血痕,想到管家来报魏如玉受到惊吓之事,看来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喝道:“去唤管家来!”
秀儿应声跑去,辰光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我看向傅云涛道:“你不去看看叶灵艳吗?”
“反正人都走不了,我看也是白看,不如留下来看看你,如何治家。”傅云涛说着在一旁坐下来,我见他把主位让了出来,便扶着春儿坐回到正位上。
不一会儿,管家进来。我冷笑道:“你不是说,王妃病了吗?你瞧,她叫人把春儿打的,脸都肿了!”
管家怔然道:“这……这个奴才不知道。是她身边的丫头点儿跑来报的,只说是王妃吓病了,奴才并没有去瞧瞧。”
我朝他瞟了一眼,没有吭声,沉思片刻才慢慢地说:“你派谁去请的大夫?”
管家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夫人,是王妃身边的丫头允儿。”
我冷笑一声:“好,好的很,王府里那么多人你不支派,单单支派她身边的人,怕是她会意的吧,哼,你倒是挺会办事,讨她喜欢。这下,她的丫头一去,怕是请的不是大夫,而是治我的瘟神!”
管家一惊,道:“夫人,您误会了,奴才绝无此意。”
厅堂内顿时悄然无声,春儿紧张地看了看我,喃喃自语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此时傅云涛笑道:“你们夫人都不着急,你怕什么?让我想想,王妃派人出府去请谁了?皇上!不,不可能,她们根本见不着皇上的面,昌荣公主!不,也不是,公主陪太后去了皇陵,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哦,我知道了,怕是回她娘家去搬救兵了。”
我笑道:“傅少爷的意思是,我欺负王妃了?”
傅云涛看了我一眼,正色说道:“你有没有欺负她,我不知道。柳夫人,王妃的父亲可是朝中大员,官居一品,乃是当朝的户部尚书,他,可要比我难应付的多!”
我沉思了片刻,道:“听你言下之意,似乎对我不太放心,怕我应付不了他。哼!你看错了,他不来便罢,他若真是来了,我会让他碰一鼻子灰回去。”
果然,不久有人来报,魏尚书及其夫人领着一大帮人冲进了靖王府。此时正在前厅与王妃说话,不一会儿,跑来一个丫头,说王妃有事传我过去。傅云涛递给我一个眼神,瞧,被我猜中了吧!
我看着来传话的丫头,问道:“你是谁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丫头道:“奴婢是王妃身边的丫头,名叫点儿。”
“哦!”我应了一声,冲她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春儿,问道:“动手打你的人当中,有没有她的份儿?”
春儿一愣,点了点头。点儿脸色微变,见我端起杯子,慢慢饮了一口,催道:“夫人,王妃在前厅等着您呢?”
我缓缓放下杯子道:“你急什么?我来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打春儿?”
点儿垂着手微微有些发抖,低头道:“奴婢……只是依照王妃吩咐做的,并没想过要得罪夫人!夫人,您还是快跟奴婢去前厅吧,王妃还在等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