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昔墨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和醉人的目光,看在萧凤离眼里,是异常的刺眼。从未有过的嫉妒情绪,强烈的撞击着他愤怒的胸口。
“该死的你,滚开!”无从发泄的怒火,倾刻转移到身前替他裹住伤口穿上中衣的青年士兵身上。他伸出手,一把拨开身边的几名士兵,径自穿起了堆放在一旁,浸染了鲜血厚重的铠甲。在众人担心的目光注视下,手捂着胸口,踉跄的走向洞口。
路过古昔墨和古意然身边的时候,稍停了下脚步,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后,继续前行。
一干人紧跟着他出了洞口,眼看他喝退所有上来搀扶的兵将,强自忍痛下了山。
夜幕中的官道,因为有着数百支火把的映照而光明坦荡。
对于一名骑兵来说,骑马并不是一件什么难事。但是对于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说,那却是一种折磨。
颠颇的马背,震颤着胸前的伤口。整个胸膛都似乎被一开两半儿。额前的冷汗汇聚在一处,形成一颗汗珠儿,顺着鬓角脖颈,滑进胸口,滴在了那翻开的血肉上。
强烈的刺痛,让他的整颗心都紧缩在了一起。
“驾!”手上的马鞭再次挥落,马蹄飞奔,载着疼痛得快要失去知觉的他,卷起一路尘土。
眼看着自已主帅的自虐行径,策马赶上的左翼军兵士紧紧跟随在他的左右。小心翼翼的密切的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唯恐他一个支持不住摔下马去。
时间就这样在战战兢兢中流逝,没有撕杀,没有呐喊。静静的夜晚里,只响起骤急的马蹄声。
天色微亮,薄薄的晨雾中,已经看到军营的帐蓬。众人久提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
前面先行的传令兵,已经将二皇子回营的消息送来。
一夜未眠的右翼军统帅萧凤楚早已经等候在了中军帐前。离他不到十米,隔着一道帐帘,在营帐内端坐的还有他的兄长,中军统帅也是邑昱皇朝的大皇子——萧凤楼。
和他焦急的表情不同,萧凤楼的脸上多了一抹玩味神情。随着帐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笑容更加的邪魅,也越发的迷惑人心。
他的面前,是一张花梨木制成的方桌。桌上的一盏清荼,冒出一缕热气。在这有些冷意的清厚,带来几许暖意。
嗅着空气中迷漫开来的淡淡荼香,他微闭上狭长的凤目,邪美的脸上写满了陶醉。
这样简单而单纯的动作,却让人感觉到他是正在做着一件最最感兴趣的事情。而这件事,令他愉悦、激动,更让他感到无止境的兴奋。过于专注的神态,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打扰到他。
只除了……帐外已经停下来的马蹄声。
他睁开了眼睛,掏出一直收拢在袖中的白晰手掌,握起桌上那盏清荼。慢慢的端到面前,专注的寻找着上面已经了无痕迹的唇印。
洁白一片的杯缘口,只有细密的水珠分布其上。而正是这样的清白无垢,恰恰惹恼了握着它的那支手掌的主人。
荼杯被捏在了两根手指间,倾斜的弧度并不大。里面的荼水顺着两指内侧的杯子外壁,细细的缓缓的流了出来。
半杯荼很快就流尽了,只剩下几片碧绿的荼叶紧贴着杯底,恋恋着不肯离去。青白交织的色泽取悦着手掌的主人,笑容愈发灿烂。
下一刻,手指突然放开,紧捏着的荼盏随即掉落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清脆的响声,在他听来异常的悦耳。不再投下一丝一毫的目光,跨过碎片,径自掀帘出帐。
帐外,先行回转的兵将,已经停备妥当。
簇拥着受伤的二皇子步向帅帐,久候着的三皇子拖着一条伤腿,迎了上去。
“二哥,你可算回来了!你身上的伤要不要紧?”回来送信的兵士只说二皇子受了伤,可并没有说到底严不严重。看现在的情形,应该问题不大。不然,二哥也不会自已骑马回来了不是。
不过,二哥身边这几名左翼军兵,怎么都一副提心掉胆的模样。他们看二哥的眼神,怎么好像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一样的?他不是站得好好的吗,身姿还是那么挺拔,气势依旧那么凌厉逼人。没有什么不同啊,他们到底都在担心什么?
对了,问问昔墨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昔墨,昔墨呢?
他的视线在众人中穿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三皇子,我在这里。”古昔墨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从他的身侧方向走了过来。
“昔墨,原来你在里啊。你告诉我,二哥他到底伤得严不严重,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不已的表情?”
“这个……”古昔墨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由何处开口。她总不能说,是你的二哥自讨苦吃,非要逞能一路骑马回营吧?特别是当着一干兵将的面,更加不好开口。
“三弟,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们进帐吧!”这时,倒是萧凤离出声替她解了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就快些回帐吧,大哥也等你多时了!”萧凤楚接着转过身,看见萧凤楼已经走出了帐外,刚想开口,眼角余光扫到了身旁的萧凤离微晃了一下身体。即刻回过身,在一阵惊呼中,他第一反应就是伸长了双臂。
倾倒下来的身形,越过他准备好的手臂,意外的扑在了旁边古昔墨削瘦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