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乌云遮月,星光暗淡。
狂风乍起时,宫里传来了消息。
三皇子府紧闭的府门被打开了,幕色里,抬出一顶软轿,勿勿奔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立政殿内,灯火通明。
龙床上面容灰暗的当朝天子,努力的从龙枕上抬起了头,怒瞪着床前跪立的身影,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你……”,僵直了身体重重的跌回了床上,终于心有不甘的咽下了最一口气。
床前跪着的人,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至床头,伸出手,缓缓的盖上他圆睁的双眼。
“父皇,原谅儿臣!”他那红红的眼睛里,清楚的写着痛苦。
“二皇了,皇上他……?”纱幕后是总管太监郭槐凝重的面孔。
“皇上驾崩了。”萧凤离忍着心中的痛楚,低沉的说道。
“啊?!”郭槐惊呼了一声,随既哀哭跪倒,“皇上!”
他的这声哀哭,在静谥的夜晚,份外响亮。倾刻间,整个立政殿乃至皇宫内哭声一片。
刚踏进立政殿的三皇子萧凤楚,听到哭声响起,浑身一震,心头突的一沉。加快了脚步,疾奔而进。
“二哥,父皇他……”看到萧凤楼红肿的眼睛,和哀恸的神情,萧凤楚心中已经了悟。
慢慢的走近龙床,上面当朝的天子,已经闭目长逝。
“父皇,儿臣来迟一步!”‘扑通’一声跪倒,眼泪随之而下。
门外,国主驾崩的丧钟已经敲响。召示着,一代帝王的陨落。
新一任君主,便在屋内的两位皇子当中产生。到底谁会登上王位?这是所有人心中潜藏着的疑问。
稍微细心的人,就不难察觉出,此时的立政殿内外,已经是暗潮汹涌。
大战前的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日清晨,大殿内的争执拉开了夺位的序幕。
“皇上驾崩,举国哀恸。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便是要确立新主。不知各位同僚有何高见?”
说话之人是中书令钱旭蒲,三尺长髯垂在胸前,几乎与身上的孝服同色。处于政权核心的他,在这时候,率先站了出来。
“中书大人说得及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是尽快打开遗召,确立新主吧。”中书郎李宏附和道。
“话虽如此,可是我主驾崩的太过突然,不知有没有留下遗召?”礼部侍郎担忧道。
“中书省并没有接到吾皇的遗召!”中书令沉重的摇了摇头,宣布了答案。
“这么说,皇上他并没有立下召书喽?两位皇子都是一般的优秀英武,到底该立谁为好呢?”工部尚书道。
“我看,还是大家先行商议一下,由辅政处做出决断为妥。”吏部尚书沉思了一下,开口提议道。
“各位可都是这个意见吗?”中书令扬眼扫向四下。
“何必那么麻烦呢?”这时,武官阵营里走出一人。浓眉阔唇,满脸的络缌胡,正是骠骑大将军武万通。
“武将军何意?”中书令钱旭蒲问道。
“二皇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理当是皇位的不二人选。何需再大费周张,商议定夺?”武万通仰头阔步,威风尽现。
“这……”闻言,钱旭蒲敏锐的目光扫向一干武将。
从他们个个冷凝介备的神情里,他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身后的一干文臣也察觉出空气中迷漫的紧张气氛。随即默声一旁,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化。
“各位既然默不作声,那就是同意了?”武成通虎目从众人脸上扫过,警告的意味毫不掩饰。
“我……我不同意!”角落里,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嗯?是谁,谁不同意?”武万通享了一声,冷眼扫了过去。在确认的说话之人后,轻蔑的一笑:“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翰林啊。”即刻眼睛一眯,向他走去。
“许翰林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竟敢对二皇子不敬。”
“我……我没有!”许世文退了一步,壮了胆子说道。
“你没有,那为什么不同意二皇子继位?你倒是说说?”武万通直直迫近,眼露凶光的喝问。
“没有……吾皇的遗召,继位人选理应由……朝中众位大臣商议后,再由辅政处决断。岂……岂容你一人说了算的。”许世文苍白的脸上已渗出了冷汗,却坚持着发表着自已的意见。
“你……”武万通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翰林文职,竟敢出来和他做对。一时间噎在那里,涨红了一张脸,不知该如何辩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是谁想一个人说了算啊?”端庄而不失威仪的女音响起。
“是皇后娘娘!”
慕容沁兰走了进来,一身素服的她,气度雍容依旧。只是,苍白的脸庞和红肿的眼眶还留有痛哭过的痕迹。
尾随在她身后的是御林军总领关有海,他的进入,无言的宣布着眼下的局面被谁所控制着。
殿内群臣心中无不清楚,当下情势。不约而同的沉声,静看局势发展。
慕容沁兰跺至许世文身边,对着犹自发抖的他问道:“许翰林,你到是说说,到底是谁想独断而行。”
许世文抬手试了试头上的冒出的冷汗,这才开口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武将军。”
“武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小小一个二品,竟然想独揽朝政。”慕容沁兰对上武万通,冷笑一声。转头厉声喝道:“来人,还不将他给哀家拿下。”
“是!”御林军总领关有海低头领命道。“来人!”
门外涌进十数名御林军,他们同样一身孝服,只是手中却是各持兵器,一脸杀气。
“我看谁敢?”武万通虎目一瞪,瞬间抽出腰刀。站在他身后的一干武将,也一起亮出了兵刃。
眼看将要发生混战,便在这时,传来一声断喝。
“你们都在做什么?”
两方各自护守的对象,一起出现了。
“二皇子?!”
“三皇子?!”
“你们都在做什么,啊?”萧凤离横扫着对恃着的两方,严厉的喝问道。视线在两面来回穿梭,“父皇他刚刚驾崩,你们就乱起来了。是不是都不想活了,你们要都是想寻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每人一碗毒酒,一起下去给我父皇陪葬。”
对恃的双方,因言拉开了距离,暂时解了剑拔弩张的局面。只是紧张的气氛依旧。
萧凤离收了厉目,转向慕容沁兰,语气听起来也变得恭敬了,“母后怎么没有守着父皇的龙棺,竟然也来了这里了?”
他的话虽说的柔和,指责之意,再明显不过。
慕容沁兰的视线向他投来,眼角的余光瞥向一直没有吭声的亲儿,萧凤楚。
抬高了优美的下鄂,不温不火的说道:“要是哀家不来,岂不是要让有些人钻了空子了。”
萧凤离像是不知她话中隐指的含义,木沉着表情,问道:“这么说母后是有东西可以填上这个空子了?”
慕容沁兰得意的一笑,从怀中抽出一扎黄锻裹着的卷轴。
“是遗召!”众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个念头。
一如众人猜测的一般,慕容沁兰展开卷轴,低声朗道:“众臣接旨!”
“臣等接旨!”大殿内众人跪地齐呼。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朕,邑昱萧氏皇朝,建元帝孟功。今下御旨,继朕之后,由三皇子凤楚继承皇位。”慕容沁兰合上御旨,看向众人。拉过萧凤楚,开口说道:“众位臣工,还不快来参拜新帝。”
众人闻言,犹自震惊中。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一人行动。
“怎么,你们胆敢抗旨?”慕容沁兰立时冷了脸。
“慢着!”一道声音阻止了刚要有所动作的众臣。
“怎么,二皇子,你难道想抗旨?”
“儿臣不敢!”萧凤离已经站起身,摇了摇头说。
“那你为什么还不跪拜。”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那道遗召是假的!”
“你……胡说!”慕容沁兰花容失色,浑身一颤。
“我有没有胡说,母后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这明明是陛下亲手交给哀家的,你休要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看看这个就知道了!”萧凤离手中一扬,抖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