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的黑暗。
这是哪里?
黑暗中现出一点光亮,随着亮度的增加,光圈越来越大。
亮白的光晕中,显出一道身影。
纤柔细巧,好熟悉的身影,是谁,到底是谁?
“姐姐!”娇柔的嗓音,从黑影处传来。
“玉儿,是玉儿!”她惊喜的奔过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一直在跑,就是无法接近。
玉儿,玉儿!
“姐姐,姐姐!”声音一直从远处传来,带着便寻不见的焦急。
玉儿,姐姐在这里,在这里啊!
“姐姐,姐……姐!”似乎充满了无助,黑影蜷缩着蹲下身子,声音已经转为低泣。
玉儿,不要难过,到姐姐这里来。
她慢慢的走向前,惊喜的发现可以缩短彼此的距离。
终于,她走到黑影面前。伸手温柔的扶摸着她的头顶。
玉儿,姐姐来了,玉儿。
“……”声音闷闷的传来。
玉儿,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姐姐,为什么?”低头俯身,听清了她的低喃。
她浑身一颤,为这样的疑问心痛不已。满腹苦涩,无法回答。
这样僵直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低泣声停止,感觉手中扶摸的头顶,有了动作,低垂着头缓缓抬起。
玉儿?
“姐姐,我好恨你!”幽冷的声音,扯痛着她的心。
玉儿,玉儿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陡张的双眼,暴射出强烈的恨意。
枯瘦如柴的手掌一把扼她的咽喉。
眼前突然变得雪亮,她血流满面的狰狞脸孔,瞬间在她眼前放大。
“啊……!”
‘忽’的从床上坐起,一场恶梦惊醒。
重重的惊喘过后,古昔墨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心跳渐渐变得平稳下来,只是,恶梦中的情景却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瞅了眼睡在外室的春喜,她轻轻的下了地,披了件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月光皎洁明亮,静静的照着沉睡中的大地。
深深的吸了口气,品尝着属于夜晚独有的沁凉和宁静。
信步走出殿外,绕过回廊,避开夜晚巡夜的宫人和护卫,渐行渐远。
隐约间,似有萧声从西苑传来。
这在后宫之中,又有谁会在深夜里吹萧?
带着些许的好奇,她顺着声音而往。
西苑所处位置在皇宫内的最西侧,除了城北的禁宛—御明宫之外,这里是宫内建造湖池假山、亭阁楼台最多的地方。也是御花园的所在,可以说是宫中景致最为优美之地。
西苑离她所居的凤仪宫并不算太远,只用了一盏荼的工夫,就已经走到了。
这里是宫中景苑,白天里巡守的宫卫和宫女太监就很少,到了夜晚自然更是数百米不见一个人影。
徇着萧音而行,她来到了一处所在。
借着不远处回廊里的通明的宫灯的亮光,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紧靠着御花园而建的一座湖池,人工所造的假山上,此刻正依坐着一名宫女。
看她身上的衣着可知,定是这宛中当值的宫婢,因为夜晚有所感怀,以萧音抒情。
单从她的萧声而言,可以算是完美。如泣如诉的低吟,在这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是如此的动人。
尤其对于心境黯然的人来说,更加能触动心弦。
清冷的月光,静静的照在那名宫女身上。
远远望去,宛如月宫仙子坐在云端。那优美娴静的姿态,让古昔墨感到有些惊奇。
小小的一名宫女竟然会有如此气质,不知她的长相如何?
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意一般,一曲终了,宫女幽幽的叹了口气,走下假山。
古昔墨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她的发现。
步下假山,思索着前行的宫女,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她时,才惊觉的抬头,“呀!”一声惊呼。
一张未施脂粉,却足以倾国倾城的容颜,映进古昔墨的眼底。
好一个绝色佳人!和玉儿有得相比。
玉儿的美是娇柔怯弱,我见犹怜!而此株的美,却是清新雅致,娴静怡人。
若是细细分较,相比之玉儿的娇美,她的雅致,还要更胜一筹。
如此佳人若是身为宫中妃嫔,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这里聚集了天下间的美色,有一两个绝色,那也是应该的。
只是看她一身宫女的装扮,分明就是这西苑中的宫婢呀。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未能出迎,还望娘娘恕罪。”在看清古昔墨的长相后,宫女曲膝施礼。
“起来吧!”古昔墨微一抬手,“怎么,你识得本宫?”她身上只是随意的披了件衣裳,并无象征后位身份的标志。现在又是晚上,就算是凤仪宫的宫婢,惹没有仔细打量过后,都未必全数能够认出她来。更况论,她只是这西苑中的宫婢,又是如何只一照面便能准确的认出她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有幸见过娘娘的凤颜,所以识得。”绝色宫女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哦,是吗?本宫自认记性一向很好,但凡见过一次面的人,都会记得。为何却独独记不得你呢?”这样的像貌,就算是记性极差之人,见过之后,都绝不会忘记的。更何况记忆力一向绝佳的她呢。
若不是她有意隐瞒身份,就是她在说慌。
可是要真是如此,那她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呢?
“奴婢听说嗯,娘娘您……凤体微恙,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宫女斟酌着用词,小心的说道。
她的话提醒了古昔墨,微一愕然。好险,好险!她怎么忘记了这回事了。
没错,她是假装忘记过往了。这只是她的一招计策,一招缓和她和萧凤离之间关系的计策。也唯有如此,才能让他放下介备。
她也知道,他对她仍有所怀疑。只是从前几日‘天香楼’那一次之后,他明显的要放松了心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相信着。
面对心机深沉的萧凤离,她时刻提醒着自已要当心,绝对不能让他有丝毫察觉的可能。
只是,在经历过那一场梦魇之后,又是在这样温柔似水的夜色之下,看着赏心悦目的佳人,长久拉紧的心弦,竟然放松了下来。
险些就要误了大事,幸好,幸好!
“哦,是啊,你要是不说,本宫竟然忘记了。”古昔墨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那你是从哪里见到过本宫的?”
这样的绝色,不可能见到过会不记得。她倒要看她是如何说?
“哦,就是上次娘娘来西苑赏花,恰好是奴婢在一旁侍候,所以便识得了娘娘的凤颜。”
“哦,是吗?看来本宫的记性还真的是不佳啊!”
绝色宫女轻轻的微笑了下,让容颜更添丽色。
“那你又为何在深夜里吹箫?”
“奴婢看今夜的月色很好,所以一时兴起。不知会为打扰到娘娘赏月,奴婢真是该死!”
“哦,是吗?”古昔墨瞅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敛。眉宇微凝,不轻不重的低声厉喝一声:“好你个大胆的奴才,竟敢欺瞒本宫,你还不从实招来。”
“娘娘,我……”
古昔墨不待她辩解,又喝道:“还不快说!”
“娘娘!”绝色宫女心知无法瞒过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目露哀凄的言道:“皇后娘娘,容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