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倒底是哪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我迷昏绑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古昔墨吼出一连串的疑问,因为用力过度,重重的喘着气。
床前站着的两父子,被她问的一愣一愣的,各自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脸她是白痴的表情,看了过来。
“你们不要挺着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我,你们的戏演得虽然精彩,可是却选错了观看的人。”古昔墨冷冷一哼,拿眼斜视着那一大一小。
眼前站着的这名农夫打扮的男子,还有他怀里那粉嫩雪白,可爱到不行了的小娃儿(虽然生气,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不是白痴就是笨蛋,竟然试图以这样的把戏蒙混过关。他以为她失去了记忆了吗,连自已的身份都不晓得了。
一觉醒来,有夫有子,这样的可笑的戏码,也只有真正遗忘过去的人才会相信。她现在头脑清醒,只觉得演这把戏的人病得不轻。
“娘—娘子,你—你是不是真的病了?”男子有些结巴的问她,稍微向前跨了一步的身体,在她凶怒的眼神瞪视下,又缩了回来。
他怀里的小娃更是不安的扭动的光溜溜的小身子,急于挣脱父亲的怀抱。
“宝儿,老实一些!”男子不重不轻的拍了他一记,这时的他,急于弄清他的娘子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没空顾及怀里的幼子。
“爹爹,娘亲病了,宝儿要给娘亲吹吹,吹吹。”小娃儿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听见娘亲不认他,急着要扑到她怀里。用平日里爹娘扶慰伤痛的办法,医治娘亲。
男子惊于古昔墨的话,急于想弄个明白,自是不顾他的挣扎,牢牢的抱紧了他。自顾自的关切的看着床上的娘子,不些后悔不已的说道:“娘子,为夫实在是不知道用那‘酥软散’会有这样的后果,要是知道可以让人神智不清,就算被娘子打死,为夫也不会用啊。”
“我什么时候神智不清了,我现在清醒的很。”他的话更加惹恼了古昔墨,越加声色厉荏道。
“都是那个该死的‘牛二’,生生骗了我十两银子。还说什么过了三天,就失了药效了,人还是完好的人,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影响。这下可好了,娘子竟然不认识我和宝儿了,这可如何是好?”男子苦丧着脸,不知所措的搂紧了儿子。
“你要让我说几次,我不是你的娘子,不要再演戏了,听到没有。”古昔墨怒吼道。如果刚开始,她也许还抱有一丝好奇的心理来看他们两人演戏。那么,在经过几回口舌交锋后,她算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耐性。
既然将她绑到这里,那就痛痛快快的说出目地来。非要在这里不温不火的大演亲情把戏。她看啊,真正要绑她来这里的人,可真的是疯了。
“娘—子!”
“娘—亲!”一大一小同时唤道。
啊——,疯了,疯了,她真的是要疯了。古昔墨摇着头,大喊一声。
从来也不曾想过,自已有一天也会像个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
可是,她现在要是不喊出来,恐怕真的会气疯。
千军万马,她从不曾怕过。到头来,竟然败给了一对乡野农夫父子。可笑,真是可笑!
“你说我是你娘子,那好,你说,我是谁?”古昔墨长吐了一口郁气,问道。
“娘子,你……”
“娘—亲!”
“不许叫,快回答!”
男子哀怨的看着她,又瞅瞅怀里的儿子,说道:“宝儿,你来告诉娘亲,好不好?”
“嗯!”宝儿认真的点了头,歪着小脑袋,正经八百的回答道:“娘亲叫马银枝,今年二十一岁,嫁给爹爹已经有三年了,只有宝儿一个娃儿。宝儿今年三岁半,爹爹和娘亲最最爱宝儿了……”
“等等,等等。”小娃张着小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被古昔墨出声阻止。
“宝儿,你说你三岁半,而你的娘亲嫁给你的爹爹只有三年,对吧?”
“对呀!”宝儿点着头,说道:“娘亲,是你亲口跟宝儿说的呀,你自已怎么都不记得了?”
哈哈,被我抓到了吧。古昔墨一脸得意的笑。
“你和你娘子成亲三年,却有一个三岁半的儿子。这么漏洞百出的戏码,亏你也能演得下去。”她看着男子,嗤鼻道。
“那个……”男子红着脸,嗫嚅道:“娘子,我们是先有了肌肤之亲,才成的亲。”
“什么?”古昔墨有些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男子探了探喉咙,清了清嗓了,让嘶哑的声音稍微清沏一些,重复说道:“我和娘子是先有的肌肤之亲。”
未婚有孕?!天啊,她怎么没想到。古昔墨重重揍了一下额头。
“就因为娘子你,嗯……咳嗯,有了宝儿,娘子的爹才一气之下,将娘子赶出了家门。还好娘子肯跟我这穷小子受苦,一起到了这牛家村来落脚,还生下了宝儿。原本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过着小日了,不知道有多好。都怪为夫一时糊涂,被人轻薄了去,这才惹恼了娘子。本以为,让娘子你服了那‘酥软散’,可以让我少受些皮肉之苦。三天之后,娘子也就消气了。可谁曾想,竟然害得娘子成了这样,都是为夫的不好!”男子单手抱着幼儿,腾出一支手来,做势打了自已一耳光。
至于这一记耳光的力道到底有多重,归结起来也只佩打死一只蚊子。
听得他如此清晰的辨解,她还能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再次重申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娘子,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或许,她长得真的和他的娘子比较相像吧。到了这步田地,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已了。
“我和娘子的感情虽称不得如胶似漆,却也颇为恩爱。为夫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识得娘子的模样,又怎么会错认呢?”男子也再次强调道。
“是啊,是啊。娘亲肉肉的脸,宝儿也最喜欢摸了。”小娃也跟着附合道。
“你们……”等等,古昔墨刚想发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攀上自已的脸颊,一阵摸触。
“快,快拿镜子来。”手下的触感震惊了她。
“嗯?噢!”见她惊诧不已的表情,男子不敢迟疑,抱着儿子疾步走到梳桩台,拿过一面不太大的铜镜来。
古昔墨迫不急待的一把抢了过来。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孔来。
圆圆的大饼子脸,一如宝儿所言,肉肉的。短短粗粗的眉毛,像一两条毛毛虫卧在上面。塌塌的鼻子下面,是张薄薄的嘴唇。
整张脸上,唯一值得一道便是黑亮的瞳眸。但却又被三角的型状眼皮所遮挡住了。
对于她来说,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却硬生生的长在她的脸上。
很显然,她被人易过容了,而且还是很精致巧妙的易容术。
在极度的震惊过后,她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瞅着站在她身后,镜中映出的两父子的面孔。他们是把容易后的她当成了亲人,还是原本这就是一个骗局,而他们正是主导者呢?
两者皆有可能,可是真正做这件事的人,他的目地又是什么?太多的疑问盘旋在她的脑海里,这让镜子里那张脸,变得深沉起来。
“娘子,你不会连自已的长相都不记得了吧?”
“我—嗯……”古昔墨试着把话自然的说出来,“我是说,我的这张脸,都有谁见过?”她要证明一下,马银枝这个人物的的确确是存在了,而不是两父子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我和宝儿,娘子的娘家人,还有牛家村的人,他们都知道啊。”男子稍微想了一下,既刻回答道。
“我怎么能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娘——子。”
“好吧,好吧。”男子在她认真的表情下认输道,“你只要一出了门,走到大街上,只要是牛家村的人,就都知道你是我祝有金的娘子。”
“祝有金?!”一个是‘银子’,一个叫‘金子’,那宝儿该不会叫元宝吧?
古昔墨回过头瞅着叫宝儿的小娃儿,为了证实自已的猜测,问道:“宝儿,你大名是不是叫祝元宝啊?”
“嗯!”小娃点点头,心中好奇娘亲干吗跟自已开玩笑,还拿名字来问他。
“呀,娘子,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她这一问,可把祝有金给乐坏了。
切,还问!古昔墨倪了他一眼。
这一家三口,有金有银有元宝。连姓氏都跟着凑热闹,一个姓马,一个姓‘猪’,最最巧的还是住在牛家村。
“娘-子—”祝有金见她不回答,趋近了身体,小心的问道。
“做什么?”古昔墨没好气的回道。
“你,还要不要出去转转?”祝有金真正想问的是,要不要出去让村民认认她的脸,可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明,生怕她阴晴不定跟他翻了脸。
“要——,当然要。”他不要以为一面铜镜就可以打发她了。她倒要出去看看,这牛家村的人是如何证明‘她’的身份的。
“那,我和宝儿陪你一起出去。”
他的提意,古昔墨并没有反对,看了一眼他怀里光溜溜的小娃儿,叹了口气道:“那,至少该给宝儿穿件衣服吧?”
祝有金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关心儿子,笑开了一张方脸,连忙应了声道:“唉!”转过身,抱着儿子走到墙角,打开衣箱,躬身单手翻找着衣物。
“娘亲,宝儿要穿娘亲给缝制的那件绿绿色的小衣。”他怀里的宝儿,为了不掉下来,紧搂着他的脖子,回过头来,对古昔墨娇嚷道。
“对你爹爹说就好,他不是正在给你找吗?”古昔墨有些纳闷他的要求。
“爹爹笨笨,每次都不认得。”宝儿厥高了小嘴,告状道。
“宝儿,不要吵,爹爹不正在给你认吗?”祝有金翻出几件小儿衣,似乎是颇为头疼握在手里,翻来复去的看着。
古昔墨看着他手中几件款式相近的儿衣,好言提醒道:“宝儿说,他要绿色的那一件。”他手里抓着的只有一件是绿色的,很简单也很好认。
祝有金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视线再次落到手中的小衣服上,又现出了迷茫的神态。
宝儿环抱着小胳膊,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似在说,看吧,这下出丑了吧?
“娘子,到底是哪一件?”祝有金实在无法辨认,终于一脸苦恼的开口向古昔墨求救道。
他的不识色泽,古昔墨有些许惊讶。终是没有让他太过为难,走过去,将他手中那件淡绿色儿衣,挑了出来。“呶!”一声,递到他面前。
“多谢娘子!”祝有金欣喜的接了过来,轻轻的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轻责道:“你个臭小子,就会看爹爹出丑。”
“爹爹就是很笨吗!”
“你—呀—”祝有金咬着牙,捏捏他的小脸。
古昔墨看着他们两父子嘻闹,一阵暖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得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