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近郊,杨柳堤岸。
面巾蒙着头脸,嘴巴被紧紧堵着。一国的皇后,就这样被送了回来,要多丢脸,就有多丢脸。
当然,这是她自已要求的。依照婉妃的模样,送她回来。
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动作慢得像龟爬。
这不能怪她,被人缚了双手,外带着遮住了双眼,能走上五十米远而没有摔倒,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果她没有计算错,应该有五十米了吧。
可是,怎么不见有人出来呢?
难道是走错了方向了?王爷刚才离去时,在她耳边明明就说,一直向前走的呀。
还是说,她听错了?应该不会,就是想也知道,王爷他不会让蒙着眼的她,走什么复杂的路线。也该有动静了啊!
古昔墨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侧耳呤听周围的响动。
便在这时,几条人影分别从柳林不同的方向窜了出来。以她为中心围了过来。
“是皇后娘娘吗?”一道低沉的声音问道。
‘呜-呜-’古昔墨用力的点着头。
出声的那名大内侍卫,上前低身施礼,道:“皇后娘娘,卑职这就动手帮您解开,您稍待!”说罢,得到古昔墨的同意,伸手解开缚绑着她的绳索。
另一名大内侍卫,口中低语:“娘娘,卑职逾越了。”说着,掀去她蒙面的布巾,抽走阻着嘴的布塞。
失去了遮面的布巾,古昔墨的容貌尽数现在几名大内侍卫眼前。
几人随即跪地,齐呼道:“卑职等参加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古昔墨轻抬手示意,在不经意间,展现一国之后的容仪风度,说道:“几位辛苦了!”
几名大内侍卫低头回礼,谢赞。
其中的两人,从柳林内抬出一顶事先备好的软轿,将古昔墨扶进轿内。一如来时稍无声息的,脚下箭步如飞的,护送着已经失踪多日的她,赶往皇城。
皇城南门的守将,站在城墙上,大老远便看见这顶黄纬紫红绸边的软轿。抬轿的四人和周围护送的一共是八名黑衣人,皆是面沉如水,脚法迅速。
之前还在百米之外,眨眼工夫,已经到了城门前。
守城的兵卒,依照惯例要进行检查。
还不待他走上前,守在轿右侧的一名黑衣侍卫,便几步窜到他眼前,将他拦下。掏出身上的令牌,在他面前一亮。
“这是什么?”守城的兵卒显然并不实得此物,凑近前去想一看究竟。
黑衣侍卫似有不耐,低沉开口道:“叫认识此物的人来!”
“哎呀,你挺拽啊?”守城兵卒看不惯他一副拽样儿,上前就要揪他的衣领。
“王平,不得无理!”城门守将适时出现,拉住他伸向前的手,喝止道。
“他不知道兄弟的身份,还请这位兄弟见谅!”城门守将一抱拳,代为赔理道。
他侧过头,对一旁呆站着的兵卒吩咐道:“还不放行?!”
那名叫王平的兵卒,连忙嗯道,小跑着和另外一名守城兵卒,合力拉开阻路的铁黎栏。又小跑着过来,在守将耳边低语了声:“将军,可以了。”
城门守将微点了下头,冲着黑衣侍卫陪笑道:“可以了,请!”他侧身让路。
黑衣侍卫向身后招了下手,停在几步外的轿子,再次起行。
注视着轿子入城,王平凑近守将身前,喃喃道:“将军平日里不是常说,一定要仔细。遇到可疑的人,定要要搜查吗?怎么今日里,倒是自已先坏了规矩?”
“你小子知道个屁啊!你道他们是什么人?”城门守将白了他一眼。
“不过就是几个抬轿子的吗,我们守的是皇城,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见过?几个奴才就把将军吓成这个熊样了?”王平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样。
这名守将,想必平日里与手底下的兵卒,常打闹成一片。所以,对这样的讥讽也不着恼。只是瞪大了眼睛,说出原由来:“你小子没长眼睛啊?那腰牌上,明显的刻着‘大内宫卫’四个字,你没看到啊?”
“‘大内宫卫’,有吗?我怎么没看到?”王平回想了一下刚才黑衣侍卫亮出的腰牌。好像,是有几个字来着。
“可是,就算是大内侍卫,那也不能就免了搜查啊?”王平不服气的回道。
“你小子长眼睛是干吗的?”
“难道说,大内侍卫就可能免了搜查吗?”王平嘀咕道。
“大内侍卫是不能免了例查。可是,他们是身着黑衣的大内侍卫。这下你明白了吗?”城门守将拉长了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吼道。
“黑衣就黑衣呗,用得着这么大声吗?”王平揉了揉被拧痛的耳朵,委屈的小声说道。
“你气死我了!”城门守将重重呼出一口气,对这个教不通的笨手下,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好,好。”他气极了,实在无法与之沟通了,连说了两声好字。一指旁边正走过来年纪长的兵卒,说道:“你去问问他,到底黑衣的大内侍卫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会放行?弄不明白,这个月的饷银就没了。”守将吩咐完,气哼哼的走了。
小兵王平,搭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走到老兵身旁。张口问道:“我说老哥,那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我不知道会被咱们头骂啊?”
“我说王平,亏你还在皇城墙根儿混呢。连他们你都不知道,真是的。”被唤为老哥的兵丁,摇晃着脑袋,一副汝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老哥,说说,说说吗。”小兵王平知道他是在有意向他卖关子,因为是有求于人,只能厚着脸皮,低声下气的问了。
“别说老哥不照顾你哈,教你个乖啊,以后再是看见这样打扮的人,千万别拦着。不然的话,连脑袋掉了都不知道。”老兵卒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杀人不用偿命吗?还有没有王法了。”小兵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
“哈,王法?王法不就是王制定的法!你跟王的近身护卫讲王法,莫非真的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阻拦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今的万岁?幸好咱们头阻拦的及时,否则,你现在的人头可能都落了地了。”他刚才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那黑衣人明显有了杀气。要是这小子的手,再靠近一寸,他就真的没命了。
“你是说,那几名黑衣人,是专门护卫皇上的‘锦衣卫’?”
“那你以为呢?”
“那个,不是。‘锦衣卫’不都是穿着锦衣的吗?什么时候换成黑色的了?”锦衣卫锦衣卫,顾名思义,自然要穿得华丽一些的吗。怎么反倒是一身乌漆吗黑的。
“谁告诉你,‘锦衣卫’就必需穿锦衣的?皇上的锦衣卫,自始自终就都只穿着一身黑色长衣的。”老兵丁又白了他一眼。
“难怪,难怪一向谨慎的将军,那么痛快的放行了。难怪轿子里坐着什么人,他连问都没敢问。”小兵这才恍然大悟。
伸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暗道了声:好险啊!
“问问什么问,你不知道昨儿个,陈胜就是因为没看清楚皇上圣驾,不知死活的上前拦了那么一下,便被马鞭子抽倒。到现在还躺在炕上,不知死活呢。”
“是啊,是啊,今日多亏有了将军拦着,不然的话,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呢。”小兵王平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感觉从后脖根儿开始,‘嗖-嗖-’的往外冒着凉气儿。
“你小子,知道就好。等会儿换了岗以后,还不请将军好好的喝一盎?”老兵拍了拍他的背膀,提醒道。
“应该的,应该的。”王平忙不迭的点着头。
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偏着头嘀咕道:“可是……”
“又怎么了?”刚转过身的老兵,又回过头来。
“我怎么听我那妹子说,皇上他龙体欠佳。从昨日傍晚回宫以后,便一直锁在寝宫里不见任何人呢。”
他妹子在宫里头当差,恰好今天是月休。他今早临出家门前,听她说了那么一嘴,也没放在心上。刚才一提,他才想起来。
“哦,那这么说,刚才轿子里坐着的人,不是皇上喽?!那会是谁?”
“就是说呢,我也在好奇着呢。”
“嗨!管他是谁呢,反正都不是你我能够惹得起的人。”老兵说道。
能够出动锦衣卫护送的人,就算不是皇上本人,也一定身份极其的尊贵。
“那可也是!”王平点了点头,不再费尽想下去。站直了腰板儿,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守着他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