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里,春风吹来满庭西府海棠香,放眼园中,未开的花蕊红艳似胭脂点点,已开的海棠更是一片嫩粉如晓天明霞。
月容公主命宫人们大畅着殿门,站在琉璃长镜前顾盼照影,两边分列的宫人,一人手捧了一件流光溢彩的锦绣罗裳亭亭伫立。
绯红的绣着凤凰的云烟衫、绯红的绣着牡丹的薄雾纱、绯红的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样式没有一件重复,却都是一色的艳丽绯红。
月容公主不厌其烦的将那华衣一件一件试在身上,件件都衬出她雪肤花貌、绝色倾城。顾盼间,身姿翩翩若蝶,比方才绽放的花儿都还要娇艳几分。
众人臆想中本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的月容公主,此时却是华服着身、媚眼如丝,娇笑吟吟、顾盼生辉。
“公主真不愧是咱们大禹国的第一美人!奴才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像公主这般,一味穿着同色的衣裳,却偏偏又穿出不同的风情来呢!”
即使同为女子,那一列伺候的宫人也不免因着月容公主绝世的美丽而恍惚了心神。
“锦翠,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出口献媚的宫人答道:“公主,已经申时了。”
“她们应该已经回宫了。你去吧!”
“是,公主。”
被唤做锦翠的宫人领命退出殿去。月容公主也停止了持续已两个时辰的换装游戏,将自己抛进软榻,手摇轻羽绣扇,闭目养神。
以为她已睡下了,又过了许久,宫人们便悄悄退了出去。
一切,变得平静无声。
这时,月容公主紧闭的双目却突然睁开,直直望向了那庭中满树开得繁茂的海棠,眼中红光闪过,满目皆是决绝。
“皇兄,你既然绝情在先,就怪不得皇妹我无义在后了!”
同一时刻,平妃娘娘的后殿之内,软塌上斜依的,不是窈窕美人,而是一代君王。
沉星舒适地以手托腮,眼光追随孟平晓独自忙碌的身影,嘴角挂上浅浅的笑意而不自知。
“皇上,尝尝这春茶吧。臣妾才刚刚学了些手艺来,沏得肯定不如御膳房的茶点师傅好,不过这是臣妾的一片心意,皇上可别嫌弃!”
“不知这火候不够的功夫沏出的茶是什么味道?爱妃,你这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手艺,叫朕如何敢相信呢?”
不去接茶,却伸手将走近自己的孟平晓一把拉得跌坐在软塌上,见孟平晓慌张去稳住茶盏的模样,沉星嘴角的笑痕倒裂的更深更广了。
“皇上,臣妾虽手艺不佳,可这茶却是茶中极品,无论如何,味道还是过得去的。”
“朕只喝好茶,还从未喝过过得去的茶。爱妃这不是为难了朕吗?”
辛苦忙活了半天,却意外得来了沉星的挑剔,孟平晓心头不免有些沮丧,刚才沏茶时的雀跃心情也一下子荡到了谷底。
“皇上是万金之躯,是臣妾不该拿这劣茶来损了皇上的味蕾。臣妾这就去将它倒了。”
“爱妃想去何处?朕只说从前不曾喝过,可没说现在不喝呀。”沉星一把搂住一脸小可怜似的孟平晓,全然不顾那在自己粗鲁的动作下又洒出去大半的春茶。
“原想逗逗爱妃,看一看爱妃向朕抱怨撒娇的娇俏模样,却没想到朕弄巧成拙,反倒让爱妃受了委屈。你若真气呼呼地将这亲手为朕沏的春茶倒了,朕不就成了爱妃的大罪人吗?”
“那也是,这茶确实沏得难入皇上金口,臣妾还是倒了它为好。”
以孟平晓现在的心情,要撒娇,做不到;那一腔的郁闷,倒是很多很多!
“不倒、不倒,这是爱妃对朕的一片心意,怎能倒了?都是朕不好,朕这就赔个不是,爱妃别生气了可好?”
沉星嘴上这样说着,却是软玉温香在怀,哪里有半点反省歉疚的样子。
“朕最近才发现,爱妃的脾气倒不若刚进宫时那般温顺柔软了,还时常耍些小性子。这难道是朕惯的么?”
“皇上!你欺负我!”
哪里是惯着,常常被作弄欺负才是真的。自从摆脱了温泉宫的阴影,孟平晓多少有些改变。而沉星,在孟平晓面前,也更多地表现出了自己的情绪。两人像现在这样似真似假的小吵小闹,淡去了皇帝与妃子的身份捆绑,越看越像热恋中的情侣。
“爱妃这茶若是苦涩,朕无论如何也是咽不下口。不过,若是爱妃以唇渡之,即使茶再苦也是味美。爱妃以为如何呢?”
“皇上!”孟平晓因为沉星这荒唐的提议羞红了脸蛋,将他一推,便要离座而去,“皇上既然怕苦,臣妾这就去将茶倒了。”
“朕不是说了不准倒吗?这是圣旨,爱妃竟想不遵?该罚!”
腿还没有站直的孟平晓又被沉星一个猛力的拉扯,跌回了他的怀抱中。沉星取走那早已泼得滴水不剩的茶盏,转头就拿起了放在旁边小几上的茶壶。
“爱妃既然不愿,那就换朕来喂你好了!正所谓同甘共苦,不是吗?哈哈哈!”直接就着茶壶嘴儿,沉星仰头就灌自己一大口春茶,然后将孟平晓扑到在软塌之上,对着那还微微厥起的诱人红唇贴去……
这,才是他今夜一直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