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他厚实又宽大的手掌揉了揉我的头,眼里满满的是宠溺。又把我当小孩子!我连忙抱住头转过身去。“你不知道很疼吗!使那么大劲!”整理了一下有些杂乱的发丝,小声地抱怨着:“发髻都乱了,被人看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仪容不整……”萧绝继续笑了笑然后拍了两下我的脑袋。“谁让你那么说的,惩罚。”我顿时眼睛睁大了想要说些什么。“赶紧炼丹去吧。”
远处绯影翩然而来,安雅?随后跟随而来的!是啊,我没看错,是莫如!一阵喜悦漫上我的心头。顿时眼眶湿润了,我只能用喜极而泣来描述现在的我的心情。莫如,从前我便是和她一屋,她也照顾我,虽然每次都凶巴巴的,然而上次汤药的鱼腥草味至今萦绕于心,我最想念的人她依旧也是之一。
我立马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放声的大哭。她把我从她身上拉开,我自知仪态尽失,连忙用衣袖当抹布抹了抹,莫如的手用手将我眼角的泪花抹去。“哭什么啊。又没有人死了。好了好了,甭哭了。姑奶奶我不是好好在这么!”是啊,好好的。从上到下看了看莫如,常年习武,她并不是肤色白皙,羊脂如玉,更像是田野中盛开的麦色,比世俗女子更多了份真实,不是那般柔弱。“莫如……黑了。”刚刚还是笑吟吟的莫如,一听立马变脸:“你说什么!玉轻尘你给我等着!”
我连忙撒腿就跑,闲暇时跟子涵先生学过一两招,可是跟轻功极好的莫如相较量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她的轻功就如同那句“凌波微步,轻功水上飘”!算了,还是先逃再说。“看你们如此好兴致,我来掺和一下吧。莫如看招!玉轻尘,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呢!”语毕,一旁被我晾晒许久的安雅凌空跃起,这回是我在一旁看戏,她们两简直难分高下。一攻一挡一防绯红碧色让我有些应接不暇,几个回合下来,明显莫如占了上风,她极好的轻功可不是盖的。可惜看就能发觉安雅一直变换脚步,像是在逗弄一般。
“罢了,不跟你比拼了。”安雅摆了摆手,停下手中的动作,面色有些潮红,微微有些喘气,显然累得慌。“都说比不过我吧。”莫如则少许多了些得意。“那是当然,我只是个外门弟子,你是内门弟子了。实力如此悬殊!还好意思来炫耀。”安雅随即一挑眼,“玉轻尘……你没事找事干嘛去林洐那个变态那里!炼丹嘛,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啊。”“谁说的!炼丹之术可不是随便玩玩的。我想炼制一种能够对抗修仙练道的丹药!”
安雅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你想要炼制那种丹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好笑,好笑!”“有什么好笑的……罢了罢了,我要回去完成任务。”我嘟囔了几句,转身回去。
风吹起来了,有些刺骨的凉,搓了搓胳膊,“玉丹殿”的金字在落日余晖中更加显得蓬荜生辉。这样耀眼的大门,却让我觉得有些寂寥、萧条。不禁有些叹气,为何我会感到如此凄凉?
抬头,正大殿的房梁上赫然有一个人影,不多加细想,必然是林洐。这玉丹殿中除了我与他便没有第三人。林洐墨发披散,玄色外衫慵懒的挂在身上。手上拿着一卷竹简,似乎看到我来了。稍稍整理,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墨发三千,玄衣摆动,白衣胜雪,不胜美哉。
“衣冠不整者。”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
“回来晚了,丹炉准备好了。”他也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我瞪了他一眼:“不劳费心,自备。”
“豪爽,果然担得上那六字啊!”最后三字还特别加重读音故意拖长。
那六字!我当然明白,不就是“安能辨我雌雄”吗!何必故意再旧事重提,真是讨厌。便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丹房。玉丹殿果然器宇不凡。这里的丹房足足有九十九间半,然而丹炉和原料还有专门的库房整理分类。这点不得不说,林洐对这些事情很上心。
“裕棠”?偶然瞥见一间素雅的小丹房。而它的名字一下子吸引了我。“裕”字一向是我心中至爱,“衣服丰饶,五谷丰登”是我心中太平盛世的理想。而“棠”却让我想起了海棠,母亲至爱之物,亦如我挚爱。母亲原先抱着我在院子里看那一簇一簇的海棠花海,平和地说:“裕萱啊,你知道吗。海棠她清冷高贵,贵为花中仙子,却因无香而抱憾终身。”母亲的话语中出现了淡淡的惆怅,眉间映现出一抹哀愁。我不明白当时的母亲为何会因海棠而触景生情,然而现在我依旧不曾明白。
我用手触摸了一下,那木制的门,很粗糙,但是让我备感亲切。“裕棠”,这一刻我却觉得这仿佛就是量身为我订造的。我真的很想去问一问林洐,玉丹殿的第一位主人是谁,这又是谁题的字。
“火莲丹,不能在落日后炼制。”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定是子涵先生又在识海中跟我通话。我抚摸了一下青玉。也用识海回答:“我明白了,我即刻便去寻找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