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无良庶女妖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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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母仪天下……

陆浩然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初一原本还能够装傻打哈哈,这会儿却是万千思绪如同打了结的乱麻,混乱成了一团。

看着那双眨也未眨、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她只觉得那眸中的墨黑,比那无尽的黑暗更让人恐慌。

她恍了下神,随即连忙地将头偏向了一边去,撇嘴道:“母仪天下有什么意思?我若真有那野心,当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君临天下不是更有意思吗?”

陆浩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神色愣愕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淡地垂了眸。

“站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注定要比别人更加寂寞孤独,更加强大睿智,更加能够忍受常人所不能够忍受的一切,你一个女子,何苦?”

夏初一听见这话顿时笑了:“所以我对君临天下没什么兴趣,更遑论母仪天下了。”

“那不一样。”陆浩然突地抬起头来,想要伸手抓住夏初一的手,却被她轻轻巧巧地躲过了。

他愣了下,旋即像是没事儿人似的,不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初一,你相信我,那不一样。若你肯站在我的身边,我必定会护你一世周全,没有人能够让你任何委屈。”

他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带着淡淡金丝的眸子在橘色的灯光之中很好看,眸中的神色也很认真。那曾经看起来木然的一张脸,如今竟变得越发地有棱有角,似乎正逐渐地蜕变成另一个人。

夏初一沉默了好半晌,才悠悠地开了口:“陆师兄……”

“嗯,我在。”陆浩然连忙应道。

夏初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睑一掀,眸光之中的那抹闪烁已然全无,变成了那亘古不变的坚定和笃然。

“陆师兄,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也谢谢你那么久以来,暗中对我的手下留情。但是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能说的,也只是个对不起。”

夏初一说完起身欲走,可是才刚刚动作,就见陆浩然怀中的那只黑貂身上开始冒出淡淡的黑色雾气来,逐渐地朝着屋中四处弥漫。

黑雾正中,那黑貂浑身那油光滑亮的黑毛炸开,一双和陆浩然极为相似的眸子紧迫盯人。

她身形顿了顿,就在这犹豫的片刻间,她再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陆浩然垂下眸看着怀中的黑貂,眸如深冰:“我给了你最好的选择,你不该拒绝的。”

夏初一浑身集中精力暗自凝力,面上却是不屑地冷笑一声:“你怎么就知道那个选择是最好的?首先我不确定最后鹿死谁手,这天下轮不轮得到你坐还是个未知数。其次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怎样,所有的命运不过是你一句话,就好像是这会儿被囚禁的卫后,还不是和皇帝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最后……”

她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那只黑貂,咧开唇笑了笑。

陆浩然每听着夏初一说一句脸色就黑沉了一分,听到最后,他直接地不想再听下去了。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还是开口问了她:“最后什么?”

夏初一在陆浩然愣愕的目光之中,伸手端过桌上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茗茶,这才抬眼轻瞥了他一眼:“最后,谁着了谁的道还不一定。”

陆浩然看着能够活动自如的夏初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这会儿也是吃惊不小:“你怎么会……”

夏初一勾起唇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歪着头看向陆浩然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的调皮少女。

可是从她嘴里出来的一字一句,却是那般地让人冷彻心扉:“因为你不如我。陆师兄,你连我这么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杀伐万千夺取天下,这对你来说太有难度了。”

陆浩然被噎了一下,他怀中的黑貂却一下子跳到了桌上,在她的面前走了一圈,以一种很是怪异的语调开了口:“你是飘渺神域六大隐族的人?”

夏初一听着那嘶哑的声音,感觉就好像是光脚在石子路上走一般难受,顿时有些受不住地在椅子上磨蹭了两下,颇为不爽地道:“什么飘渺神域,听都没听过……”

“她是光州邺城人,原本是一个小家族的庶出九小姐,后来反了家族一个人出来闯荡,应该不可能是六大隐族的人。”

陆浩然将那黑貂抱了过去,凑到它的耳边轻语,那些话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了夏初一的耳朵里。

那黑貂眼神不善地看着夏初一,语带狠厉地冲陆浩然道:“杀了她!我闻到她身上血的味道了,不管是不是六大隐族的人,都杀了她,决不能留后患!”

陆浩然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那黑貂顿时炸毛,有些抓狂地道:“你居然不听我的话?”

“你的话对我而言是参考,我有我自己的思想,不会什么事都听你的。”陆浩然不管黑貂那拱起的后背炸起的黑毛,他轻轻地抚摸着它,面上毫无表情地道。

“你会后悔的!”

黑貂恶狠狠地抛下一句,随即转过头来,眼神“唰”地落在夏初一的身上,一身结实的肌肉全部调动起,竟好像是要准备着亲自扑过来似的。

夏初一清清楚楚地听着这一人一貂谈论着杀不杀她的事情,早已经不能够淡定了。

她身体里面的血有什么味道她不清楚,不过刚刚那黑雾弥漫过来的时候,的确是她体内的血液起了作用。

她并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异常几乎都是从蓬桑岛回来以后。她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可是她敢确定,泷越一定对她做了什么。

血……

是因为血吗?

刚刚准备深入想下去,另一个思绪就立马地冒了出来——丫的,这都生死关头了,还去想什么血不血的,想想怎么逃要紧啊!

当然,她若是要逃,刚刚在黑雾对她没有作用的情况下,她早就可以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她相信今时今日她的本事,甩开陆浩然和那只黑貂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是,她不能够逃。

且不说榻上还躺在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监,就说外面那个半途闯进来的身影,以为捂住自己的嘴不发出声来就能够不让他们发现的小夏子,就足以让她想走都走不了了。

神说她哪里有那个闲心,和面前这个阴测测的男人扯什么“母仪天下”啊?那不是为了给外室的那个臭小子争取时间吗?

可是很明显,那就是个不禁吓的,这会儿听见了一些不该听的,估计早已经吓瘫软在地了。

看来得另外想办法。

夏初一咬着下唇,眼神紧张地往外瞥,心里乞求刚刚陆浩然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一会儿秦曜轩和元宝安排的人便会按照预定的计划过来支援。

然而这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面停留了一瞬间——刚刚陆映雪直接大大方方地就从正门出去了,若是那些安排的人还在,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她进来时候感觉道外面埋伏的那些人,难道不是秦曜轩和金元宝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有些没底,她手贴身垂落,火云无声无息地滑落在手心之中。

对面的黑貂终究是没有朝着她扑过来,陆浩然抱着它的身体,没有给它丝毫的机会。

夏初一承认陆浩然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当初从柳城到郾城,是他一路地护着她。在帝师学院的时候,他也没少照顾她。灵师试炼大赛的时候,他直接地将她捧上了第一名的宝座。

而后,沧、流二州之行,醒尸蛊跗骨虫为祸百姓,不是她夏初一有多厉害,而是暗中之人手下留情。

她不是不清楚的,一桩桩一件件,她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可是正如她所说的那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会对不起元宝对不起秦三少,所以于他,便只能为敌。

想想是挺残忍的,可是鱼与熊掌,如何能够兼得?

夏初一觉得喉咙有些涩,却最终还是开了口:“陆师兄,你收手吧,你不可能赢的。”

陆浩然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就等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刚刚还说以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怎么这会儿却那么笃定地说我不可能赢呢?”

“因为……”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秦曜轩天生的帝王命,秦家深厚的根基,他自身的治国之才,金元宝的财富,还有那个妖孽做幕后推手……

好吧,之前的一切对她而言都不算理由,让她如此坚信笃定的原因,只因为最后一个,如今的局面,是那个妖孽在暗中推波助澜。

她不知道对他哪里来的信心,却偏偏那么无条件地相信,只要他想要做,这无极洲的局面,便掌握在他只手之间而已。

不禁轻轻地笑了下,她第无数次确定,她中了他的魔障了。

陆浩然见她不语,有些不以为然地动了动唇角,露出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来:“初一你知道吗?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就好像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如秦曜轩,而我在灵师试炼大赛却赢了他一样。这一次,我不会输的。”

夏初一这会儿是真的连笑都笑不出声来了:“陆师兄,当你以一种只想和秦曜轩分出个胜负的心思来争夺这偌大江山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陆浩然想要说什么,她却站起身来,挥手打断了他:“你为了彻底地弄垮卫家,置沧流两州的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确定你有当皇帝的资格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才是最重要的,阴谋诡计能够得逞一时,难不成能够得逞一世?”

“陆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陆师兄。其实我特想问你一句话,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夏初一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的严肃和认真,一双柳眉眉飞入鬓,那眉下的一双澈眼,黑得仿若将那一片星空都收纳其中,璀璨逼人。

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如他刚才那般毫无顾忌地看他。

陆浩然竟被那明亮如光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原本笃然的心思,这会儿竟莫名地动摇了一下。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陆浩然啊。

娘亲说,浩然,取自浩然正气,是正大刚直的意思。

陆浩然恍惚了一下,眼前晃过各色人的嘴脸,有刻意讨好的,有不屑一顾的,有诋毁贬低的,有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

他见过太多太多让人恶心的面孔,所以到后来才明白,一切都是空谈,唯有权力,足够让你傲视所有人的权力,才是能够真实地抓在手心里的东西!

他曾经以为,他毕生的目标,便是能够赢秦曜轩一次了。

可是从那次灵师试炼大赛以后,他却发现,他还不满足,他还想要更多。

那个男人有的,他全部想要。那个男人得不到的,他也想要。

面前的这个小女子,曾经在某一刻,他是真的想紧紧地抓在手心里,死活地不放开的。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却发现,在面对着她的时候,他完全地无能为力。

眸光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他所有的心思最终只化作一句:“初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没有走上我这条路,你是不会理解我现在做的一切的。今晚的一切,止于此吧。”

说话间,那一袭青衣起身,怀中抱着那只和猫儿差不多大小的黑貂,缓步地走出了房门。

夏初一竟被这戛然而止的结果弄得有些懵了,见快要看不到人影了,她才连忙地道:“那这个老太监……”

“无事。”

听着那远远传来的清淡声音,夏初一回转过头看着榻上从他们谈话开始就一直昏睡的老太监,见他面色比刚刚看到的时候要好一些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陆浩然没有为难她,她该是谢天谢地,还是苦笑一声,感叹他的再次手下留情?

走出房门,就见小夏子果然瘫坐在了地上,手中拿着的托盘歪歪着,碗中的粥撒了一地。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伸脚踢了踢他的身体,见他歪着头一动不动,这才有些无奈地道:“怎么还晕了?”

蹲下身子,她拔出几根银针,准备给小夏子“刺激刺激”,让他快点儿醒。

然而还没下手,她却被他脖子上那一片微红的皮肤给吸引过去了。

伸手扒开他的衣领看了看,夏初一几乎立马确定——小夏子不是被吓晕的,是被人给弄晕的,这屋子里面,还有连她都没有发现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