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爱,止步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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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止步第七天(桑果)

楔子

“泽颖,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天宠,你醒醒!”清冷的呼唤将梦中人自虚幻拉回到现实。

钟天宠猛然睁开双眼,正对上程小露那双微冷的眸,“你还好吧。”

茶眸避开对方的探视,沉声道:“我没事。”

怎么会这样?八个月来,总是不断梦到那一天。她离开前的那抹眼神,像是烙进了心上一般,怎么都擦不掉。

“我给你倒杯水吧。”

程小露欲起身,却被钟天宠一把握住右手,“小露,陪我坐一会儿。”

茶眸望向掌中那只漂亮而白皙的手,小指、无名指、中指……大拇指。她原本有一双世上最完美的手,若非自己……若非自己她那根如葱的食指现在应该还在的。心,蓦地痛了起来,他实在是个很糟糕的男人。

“我去买早餐。”程小露局促地抽回手,显然是并不喜欢让他看到自己那丑陋的残缺。

“小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她。可是相信我,我爱的始终只有你。遇见她之前是这样,遇见她时是这样,如今还是。”

他告诉自己,纪泽颖只是自己人生旋律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一个自己早晚会忘记的无关紧要的音符。

“我知道。”程小露点头,信任自冷艳的眸中透出。

他因为她的回复,而放心地露出微笑来,直到程小露那抹修长身影逐渐自房内消失,笑容才在唇边凝结消散。

深深叹了口气,后脑勺重重靠上身后的墙壁。为什么忘不掉?已经是八个月前的事了。被自己骗过的又何止她一个?为什么就是忘不掉那个一见自己就莫名其妙爱上自己、那个被喻为天才少女却偏偏爱自己爱得一点不懂自卫的傻瓜?

“钟天宠,你究竟在内疚什么?‘沙漠公主’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会这么轻易爱上你这个司机,自然也会轻易爱上随便哪个园丁、管家、助理……”可是想到她会将对自己的那份狂热随便给予另一个人,他心上又莫名生出难受来。

起身穿上外套,他必须出去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行。好不容易才与那段黑暗的过去划清界线,他不要再因为任何原因而继续纠缠于往昔,那段如何也忘不去的往昔……

思绪跌宕,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八个月前……

第一章 去德国吃粗粮面包

“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

悠扬的铃声时断时续,大有不将埋首在羽绒被中的人挖出来便绝不善罢甘休的味道。

终于,床上的人妥协地自枕头下伸出头来,呓语般喃喃着:“究竟是谁呀……这么早就来吵人……”

“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哆咪索拉索哆……”

按铃的人显然耐心极佳。三声一顿,三声一顿,不会显得太猴急,但也足以折磨到屋里的人想发狂。

赤脚奔到窗前的人,一把推开木制窗框,对着铁门处大声道:“管你是邮递员还是送奶工,拜托别按了。”

“纪小姐吗?我是陈会长为您安排的司机。”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仍然未清明的双耳。

“陈叔叔?”半眯的双眼蓦地圆瞪。

望向铁门外时,发现那个立在门外的人也正气定神闲地望着自己。

天呐,昨天生日宴上应酬两个热情的法国好青年应酬得太晚了,竟然把他给忘了!

“啊!”伴着一声惨叫,纪泽颖双手已严实地罩上自己一头的乱发,“你等一下,我马上下来给你开门。”

胡乱关上窗,几乎是蹦到梳妆台前的。

拿过镶着金边的胡桃木梳来,急急摆平那一头乱发,可是又发现眼圈有些熊猫,于是刷牙洗脸涂眼霜、抹乳液……该穿什么衣服才好?打开衣橱,为什么整整一橱的衣服却没有一件合心意的?

游移的眼光终于停在了那件水蓝色的长裙上。是了,就是这个颜色。

一切准备妥当,还是不太确定地看了看梳妆镜,发现自己已经近乎完美,才放心地转开了房门的把手。

已经等得微微有些不耐烦的人抬腕看表,竟然已经近一个小时了。这所谓的“等一下”和“马上”还真不是他能理解得了的。

抬头去看那被铁门隔开的小古堡,方才那个在阳光间自狭小窗口探出秀丽面容的人,虽然相比其母亲欧阳悦的华美优雅而言,容貌实在算不上让人惊艳。可是那在微风中轻摆的长发与灵动的双眸,却自有一番恬淡从容之美,让他一时间生出不真实的恍惚感来。

一阵风过,吹去了遮日的云头,阳光肆无忌惮洒向大地,将那古堡与雕花铁门外的人一起笼罩其间。

被强光刺到眼的人连忙将视线自那已紧闭的窗口调回,再望向铁门内时,一双灵动的眼睛已然含笑注视着他。

“抱歉,让你久等了。”轻快的声音如阳光让人身心舒展。

对方淡淡颔首,“陈会长已经预付了这一周144小时的费用。”

话中的意思很清楚:我这一周已经卖给你了,随便你怎么浪费,我都乐意奉陪。

纪泽颖含笑望向目色冷峻的人,他是按小时计酬的金牌保镖,突然被安排来给自己当司机,不闹情绪才怪。

“都怪我一时兴起想在巴黎逗留几天,才不得不委屈钟先生来兼任这司机之职。”其实她自己也很头疼。一时的任性决定打乱了她所有原定的行程计划,接下来几天麻烦无疑会接踵而至。

双眸晶亮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因为他,她一点也不后悔。从昨晚在生日宴上乍见他那一刻起,她便已经盘算好了会有今天。管他是保镖还是经理,那个华商会会长正在热烈追求着自己的妈妈,向他借一个身边人做司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谈不上委屈,我不过是个计时工而已。”回答时面色虽温和,可言语间总是防墙高筑,半点窥不到他内心所想。

纪泽颖不以为然地一笑,无论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是生性使然还是对自己存着反感之心,她都相信自己能够在七天里让他改变看法。

“有点饿了,不介意先送我去吃些东西吧。”纪泽颖仍是好心情地对着他微笑。

昨晚那个所谓的生日宴,根本就是变相的酬宾宴。云集一堂的人物,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她还要不停地微笑、点头、寒暄。整个宴会,除了偷空瞟了陈会长身旁的他两眼,便一直忙着和陌生人客套,甚至连克利翁最精致的小甜点都没来得吃上一块。想到蛋糕,更觉得好饿!

他微微点了点头,“车就停在路口,我去开过来。”

“不用了,一起走过去吧。”纪泽颖说时,已经打开了面前的铁门。

他迈开沉稳的大步想为她领路,她却总是急急迈着小步跟上,保持着与他并肩同行。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她忽然出声打破沉默,垂下的黑眸中竟然有着小小的迫不及待。

直视着前方的冷峻茶眸缓缓转向她,回复得不急不缓:“我叫钟天宠。”

钟天宠?纪泽颖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一遍。不是因为195的IQ不足以一遍便记住这个名字,而是得之不易后生出的小心翼翼。

“我们到了。”钟天宠说时,已停下前行的步子,在他前面,正停着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

“陈叔叔真是费心了。”虽然一辆劳斯莱斯对纪泽颖来说算不上什么,可是陈会长对妈妈的心意,的确是令她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动容。

“是,陈会长对小姐是很用心。”钟天宠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待纪泽颖反应已然径直坐入驾驶座。

他在误会什么?误会自己是陈叔叔要追求的人吗?老天,他昨天一定没有看到自己的妈妈。否则他就该知道,只要是有眼睛的人看到过自己那个美女老妈便显少再觉得她是漂亮的。

坐入后排座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解释道:“陈叔叔其实在追求我妈妈。”说时,眸专注地透过后视镜注意着前排人的表情。

“我知道。”他淡淡给出三个字,已然踩响了汽车的引擎。

隆隆作响的马达声阻止了这段不算融洽的谈话。

“纪小姐,你要去的地方?”他边打着方向盘边问。

“你开吧,我会给你指路。”她重重靠入舒适的椅背,郁闷地闭上双眼。不懂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为他那句轻描淡写的“我知道”而纠结。

重重踩下了刹车。

强抑愠色的人回首望向车后正在悠然看着书的纪泽颖,“纪小姐,已经兜了近两个小时了,您究竟打算去哪里?”

黑眸中露出狡猾的笑来。总算是发觉不对劲了?等以后彼此熟悉点,真是要拉他去郁尔佳那去测一下智商。他竟然左拐右拐了这么久才知道开口问。

“斯图加特呀。”埋首书中的人若无其事道。

“斯图加特?!”钟天宠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顿时写满了错愕,“你是说德国?”

“是啊。”回答得平静而轻快。可天晓得,藏在书后面那张脸老早已经得意到近乎抽筋了。

没有办法呀。谁让这个家伙从出现起就用一副看似温和其实根本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她真的好奇死了他受到惊吓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拜托,高空砸花瓶,背后捅刀这样的事一定难不倒他这个职业金牌保镖的。所以……嘻嘻,就目前他的反应来看,好像效果还不错。

“我怎么不记得斯图加特还有餐厅好到要从法国穿国界线去捧场的?”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搜索着与信息相匹配的餐厅。

“不是什么餐厅,我只是突然想吃那里的粗粮面包了。”纪泽颖放下书,灵动的眸直直对上那双满是疑惑的茶眸。

“粗粮面包?”被折磨的人终于忍无可忍,“难道整个法国就没有一个店可以买粗粮面包吗?”

“口味都不地道。”她只爱德国的斯图加特的那家店的粗粮面包,“你要知道……啊……”纪泽颖正想说什么,车子猛地一个前冲,忘记系保险带的人险些飞到前排。

待纪泽颖坐直身子时,发现车子已经在全速行驶中了。

“你这不是去德国的方向。”欧洲地图她在四岁前就已经可以倒着画了,闭着眼都能感觉出方向不对。

“当然不是去德国。”低沉的声音明显带着“不许再提德国”的警告意味。

不提德国就不提嘛,可是,哪有做司机的这么横的?说调头就调头,也不需要经过她这个雇主同意的吗?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吧。”她可怜巴巴地望着那个专心看着前方的人,“我还饿着啊。”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可是,城堡里所有的工人都放了长假,难道让我回去啃地里的胡萝卜不成?”她不会这么惨吧。怪来怪去都怪她那个小舅舅,没事干什么要答应放城堡工人的长假,现在她可能要遭遇被饥的危险。

“放心,不会饿着你。”这句话说完之后,铁面司机便再也不开口了。

而可怜的天才少女就只能再次将精神食粮——书,送到自己面前。用书挡着脸,心中却在盘算着,昨晚在生日宴上网罗了一大堆的名片和爱慕者。或许这其中,能找出几个愿意给自己当免费爱心递送员的。

“粗……粗粮面包!”纪泽颖不敢相信地看着圆桌上那个正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大面包。

“尝一下吧,应该很地道才是。”钟天宠边解开手上的隔热手套边淡淡道。

太神奇了吧,他竟然会做面包!刚回到家时,听他说要借厨房用一下,她还纳闷,别人一般都是借洗手间,顶多借书房、娱乐室,哪有借厨房的。可是,才半小时不到,眼前竟然就出现了一个100%新鲜的粗粮面包!

双眸自面包转向钟天宠。哇,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优质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外加善良、正义、富有同情心,简直就是男人中的典范。

“再看面包就冷了。”被纪泽颖看得不自在的人微微侧身避开她的视线。

“啊!对,好饿!”

好梦幻,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才第一天相处,他竟然就亲手做了个粗粮面包给自己。

“不烫吗?”手中拿着小刀正准备切面包的人,以古怪的眼神看向已经在徒手掰面包的纪泽颖。

“不烫。”怎么会烫,是温暖。加倍加倍的温暖,就是这种温度。

“那你慢慢吃吧。”钟天宠将刀插回刀架,转身准备离开。

“喂,分一半给你呀。”纪泽颖将手中的面包大方掰成两份。

“我不饿。”他竟然对着他自己做出的面包皱眉。

“你不用这么见外,即使平时城堡中的工人在,大家也是一桌吃饭的。”她不是那种被宠坏的千金。更确切地说来,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享受过被宠爱的待遇。

“我只是讨厌吃粗粮面包。”钟天宠冷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厨房。

纪泽颖手中拿着那仍然烫手的面包,怔怔立在原地,久久未收回望着他离去的视线。他讨厌吃粗粮面包?怎么会这样呢?

纪泽颖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个人口味的不同,而且喜好也是会随着时间而转变的。可是心情还是因为他那句讨厌而没来由地低落下来。

自己是因他才在不知不觉间迷上这种又干又涩的味道。他,怎么可以说讨厌呢?

劳斯莱斯左侧,一抹修长身影正倚着车身,躲在阴暗角落轻声讲着电话。

“我很好,你放心。”声音温暖得简直与方才判若两人,“她吗?应该是传说夸大了吧,只是很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接着,神色温和的人安静聆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许久才开口应了声好。

“钟天宠,钟天宠。”清亮的声音由铁门内传来,越靠越近。

“小露,我先挂了,回来再跟你细聊。”钟天宠匆忙挂断电话,转身时,茶眸中的温暖已被尽数收起。

“纪小姐,什么事?”

注意到纪泽颖换了一身白色套装,与方才那件水蓝色的裙子完全不同的风格,整个人显得干练而漂亮。其实,水蓝色并不适合她,她的气质很干净,更适合像白与黑这种纯粹的颜色。

“我要去一趟罗浮宫,麻烦你尽快。”真没想到,预想中的麻烦还没到,反倒节外生枝了意料之外的事。

“上车吧。”钟天宠说时已恭敬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

茶眸锐利注视着那个正对着耳麦用流利西班牙语讲话的人。自上车以来,她便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开着视频开会。由她谈论的内容来看,那似乎是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会议,而纪泽颖所扮演的角色很像是会议主席。没有同传的情况下,四五国语言,在她口中流利说出。他大致知道的有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法语,另外的那些,是他根本听都未曾听到过的。

眸色微微一沉,这才是纪泽颖真实的一面吗?那个被誉为艺术天才的华人少女,传闻中低调而神秘的身影时常出现在维也纳金色音乐大厅、巴黎罗浮宫同米兰的各大艺术画廊。他原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以讹传讹。

“馆长大人,这种程度的损坏可以修补,我保证……我马上就到了,你再稍等片刻。”

是罗浮宫藏品的修补事宜吗?茶眸自后视镜收回,罗浮宫已近在眼前。

钟天宠正想将车子按路牌指示开入地下停车库,忽然不知从哪儿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张臂挡在了车子前面。

在刹车猛然响起的同时,钟天宠听到身后人的惊呼:“老天,是琼尼!”

原来是她的熟人。幸好自己在找地下车库的入口而减了速,否则……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琼尼黑着脸对后排人道。

“琼尼,我只是想有点自己的空间。”纪泽颖无奈面对着怒气冲冲的人。

“我没给你空间吗?我还不是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按你说的来安排。小姐啊,你的人生便是我的人生,请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琼尼越说越激动。

“麻烦你把车子先停好。”纪泽颖关照完钟天宠,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琼尼,我们到旁边去谈。”

钟天宠自后望镜向后望去,那个长得像西腊雕像般的欧洲男人是谁?由他刚才那番话推测,应该是和纪泽颖的关系不一般吧。恋人?

呵,想到昨晚宴会上那群围着她转的外籍男子,都说富人家的孩子视感情为儿戏,看来这看似清纯的女孩子也不例外。

“琼尼,给我七天,七天就好。”纪泽颖一双莹莹亮的眼睛中满是恳求。

“可以。”琼尼一口答应,随即补充道,“等画展和演奏会结束后,别说七天,半个月都好商量。”

“琼尼,别这样了,我知道你是最能干最厉害的经纪人,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搞定的,是不是?”纪泽颖连哄带骗,什么话顺耳就捡什么说。

“小姐,你的行程都排到年底了。你知不知道只要有一项安排无故延后,会造成可怕的骨牌效应?”他根本就是最笨最蠢的经纪人,否则全世界这么多优秀的艺术家不找,为什么要偏偏找上这个任性又多状况的千金大小姐?

“这七天对我很重要。经济上的损失,无论直接间接,我来负责。”她从来不缺钱,如果钱可以买到她想得到的,她愿意支付高昂和的价格。

“名誉上的怎么算?擅自放那些知名艺术团体的白鸽,你不怕被人诟病有才无德吗?”他知道她有钱,可是有些损失一旦造成是金钱也无法弥补的。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这一次,她执意任性一回。

琼尼眯起湖蓝色的眸,“你是不是坠入爱河了?”

“被你看出来了。”纪泽颖微笑着,没有丝毫避讳的意思。

“唉,我就知道。只有爱情这种病毒才会毁了世上最优秀的头脑。”琼尼摇头,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抽空去意大利看了回祖母,竟然就让纪泽颖被爱情给感染。

“那你是不是应该以无偿帮我搞定一切,作为祝福礼物?”纪泽颖的智商显然没有像琼尼以为的那样被爱情烧坏。

“我有些好奇了,究竟是怎么样的男人能够让你一见钟情?”纪泽颖会爱上人?琼尼实在没法相信。她可是面对身材比例完美的****男模都不见丝毫动容的冷感美人啊。

“我也不太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微微垂眸,“不过,相信七天后,就会有答案了。”

“对了,刚才我碰到馆长大人,他好像说找你有事。”琼尼这一开口,立刻引来纪泽颖一声惨呼。

“完了,我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说罢,再也顾不上琼尼,径直朝着罗浮宫员工通道冲去。全球的古董修补权威可都还在等着她呢。

待纪泽颖回到城堡,已是晚上十点。

“真抱歉,让你在罗浮宫等了这么久。”其实大半的时间都用来说服日本的那个老顽固接受自己的意见。

“没什么。”钟天宠虚应出一个笑来。这恐怕是他这辈子待博物馆待得最久的一次的。

纪泽颖掩唇打了个哈欠,“我带你去看一下你的房间吧。”

“我的房间?”望向纪泽颖的茶眸中有掩不住的诧异。

“是啊,那里原先是闲置的客房,东西都还齐全。”纪泽颖说着,便往楼上走。

“纪小姐,我想没有留宿的必要。”钟天宠说得很武断。

纪泽颖浅浅笑应道:“当然,如果你不习惯我也不强求。不过,小舅舅的城堡在市郊,如果我半夜或清早要用车要求你在五分钟内能出现,似乎有些强人所难。走吧。从客房可以看到果园,景色还不错,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园景房哦。”见钟天宠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说法,纪泽颖微笑着踏上桃木梯。

钟天宠无奈地跟上那抹纯白的倩影。心中明了她是故意将自己留在这城堡中的。也就是说,如此一来,自己这一周都将与她朝夕相对了。

浓眉微拧,难道她察觉了什么?可是不对。如果真是察觉了,她该疏远甚至揭穿自己,而不是给自己这个危险人物更多的机会才是。

薄唇勾出一抹笑来。这个游戏渐渐有趣起来了。天才少女,不管你有怎么样的本事,自己终究会是那个唯一的赢家。

好累。纪泽颖静静枕着按摩浴缸的边沿,合上眼,双睫却仍因心事繁复而不断轻动着。天才少女这个越来越重的龟壳,她已经渐渐背负不动。闭上眼,能想到的不是油画展便是小提琴演奏会。她永远是妈妈的线控娃娃,学琴、学画、学一切女孩子能学的东西并做到世界最好。这样的日子,在十岁那年,她试图反抗过,可结果却是让自己学会了认命,变成了今天的纪泽颖。

身体随着心渐渐下滑,直到那温热的水没顶。耳边不断传来水流的声音,她感觉到胸口越来越闷,大脑也因缺氧开始鸣叫。

“……有一个想给你整个世界的妈妈,你难道还不满足吗?”

“你不是没有选择,只是有人因为爱你,而帮你选择好了。”

电光火石间,水中人蓦地睁开双眼。一个仰头,再次由虚幻回到现实世界。

“你确定没有骗我吗?你确定我真的很幸福吗?”幽幽自语着,水汽在眼底凝固滴落。

“傻瓜,真是傻瓜。”摇头拍着自己的脸颊,“他现在就在你身边。有没有骗你,你有机会就可以问个明白了呀,真傻。”说到最后,眼角的泪尚未干去,唇边已经露出了止不住的欢快笑容来。

卡卡。

咦?为什么自己会听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据传这所城堡的女主人是珠宝商的掌上明珠,珠宝商特地命人为自己嫁入皇室的女儿用珠宝来装点整个卧房,而纪泽颖所住的正是当初一双新人的卧房。门把手转动时的卡卡声,小舅舅告诉她,是因为转轴处镶了一圈红宝石。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那就要等哪天换门时,才能知道了。

自水中站起身来,一把抓过架子上的长毛巾裹住纤细的身体。这个城堡很干净,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鬼怪之事,难道是有人偷偷潜入?

带着忐忑打开浴室的门,灵动的眸警惕地扫了眼房内。梳妆台上的琉璃台灯折射出柔和的流光,房内空气微冷,那是因为她天性贪凉,所以开着窗户的原因。一切无恙。

呵,看来自己真的是太累了,以至于出现了轻度幻听。

门外贴墙而立的人正欲离开却突然听到那熟悉的卡卡声。

难道她发现了?茶眸在夜色中寻找着最佳的藏身路线。如果她真的怀疑自己,一定会直奔楼下自己的房间。如此一来,他必须赶在她之前回到房内……正想着,却发现那个穿着水蓝色睡衣的身影自房门出来后,径直由反方向的侧梯缓缓下了楼。

微微松了口气的人自袋中掏出手机来,按下了“1”。

“小露吗?我刚刚查过了,东西不在她房里。”

“是,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我今晚恐怕回不来了。”

低沉的声音缓缓在空荡的走廊上溢开,如这诡魅的夜色一般诱人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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