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然不能离开，秦绵绵也只有想着法让自己好好混日子了。既然是韩轩留的她，那么她到韩轩的侦探事务所去玩也没什么不对吧！
于是这日秦绵绵就窝在韩轩的地方看着各种八卦新闻。不过事先韩轩有和她约好不可随意品评人家的私事。
说也奇怪，韩轩一直觉得女人的嘴巴是管不住的，有点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就以为自己最大，有点小聪明是绝对不会不让人知道的，但对于秦绵绵他却没有一丝怀疑，可能在他潜意识里觉得一个像秦绵绵这样多秘密的女人是看不上别人所拥有的小秘密吧！
秦绵绵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感慨：“大侦探，你应该改名叫百晓生。”
韩轩吃了颗秦绵绵带来的葡萄，“不带这样讽刺人的啊！”
秦绵绵看够了最顶层的文件，呼出口气，“不好玩，看腻了。”
韩轩不可置否，“你一口气看完百余件，不腻我还奇了。”
秦绵绵走到电脑桌旁，打开电脑看了下网页，“这就是侦探的生活？”
“嗯，大约有很多侦探的生活要比我来得多姿多彩。”
“你为什么会做侦探呢？”
“我以前做警察的，警察混不下去了就跑来做侦探，你呢？到底犯了什么涛天大案让警察盯你？”
秦绵绵耸耸肩，“我可是良民，我唯一的错大抵就是太聪明能干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哎，你和那些警察不是一伙的吗？你倒说说我犯了什么事？”
韩轩又吃了一颗葡萄，“负责张仁之死这起案件的沈警官是我哥们，他如今重伤中，我自然要帮他把你留住。”他说完这句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秦绵绵也笑了，他们两人都知道彼此不简单，但却以着最普通的对话来试探彼此，虽然有些虚伪，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此时他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
“哎，你为什么想要到我这小庙里来窝着？”他们的关系应该并没有所表现的那么好吧！
“反正我到哪里都要被警察盯着的，总不能我一人被当成小白鼠，韩先生，我为着你而留下来，你需得感动。”
韩轩点点头，“你要我陪着你被人盯！”
秦绵绵打开QQ游戏玩起斗地主，“周瑜打黄盖。”反正她不过来，他就要过去，不如大家都轻松点。想查吗？那就查个够好了，让这帮警察也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者。
……
韩轩在医院门口就近买了束花，也像模像样地去探沈玉的病。刚走到病房门口，只听里面的沈玉忿忿道：“居然连国际顶级的律师谢希仁都被请来了，说这秦绵绵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还真不相信。”
谢希仁？就是那位年仅三十五岁就已经扬名国际的华籍律师？他的声名可和圣手天使有得一拼。
韩轩不愿偷听老友说话，推开门就进去了。
沈玉看见来人是他，微微一愣，然后笑道：“你还算有良心，知道来看我。”
韩轩将手中的花塞到沈玉手中，“病人嘛，到哪里都应该受到优待。”说完拿起旁边一个削好的苹果就吃了起来。
沈玉哇哇大叫：“那是削给我的。”
韩轩将吃过的苹果递过去，“呐，给你。”
“谁要吃你个臭男人的口水。”沈玉极为不耻。
一旁的几个便衣警察见韩轩来了，起身说：“沈大，我们就先回局里了。”
沈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待众人离去后他看向韩轩。
“怎么呢？我脸上有画？”
沈玉本来不是一个喜欢隐藏什么的人，这几年做警察虽变得越来越稳重了，但这件案子兹事体大，此刻他还受了伤，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若是韩轩可以出手相助……
韩轩被他看得毛毛的，郁闷道：“怎么，想着怎么把哥们卖了？”他不是不知道沈玉此行来什么都瞒着他，但他也做过警察，他可以理解沈玉不想让他掺和进来的心，所以他不怪沈玉，何况本来是他自己的事，即使没有沈玉他也会自己调查。
沈玉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韩轩，我有事瞒你。”
“我知道了。”
沈玉续又说：“我也知道其实瞒不了你，此时就都和你说了吧！”
韩轩点点头，他尊重沈玉的任何选择。
韩轩这样待他，沈玉想着不觉有些心虚，但谁都知道七年前的那件案子对韩轩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莫说韩轩此时不是警察，就算是也最好是回避。
“我们掌握到圣手天使的行踪。”
韩轩的手指紧握成拳，又松了松，“她在哪？”
沈玉见他面色平静，继续说：“我上次在街上看到的就是她，结果现在我就躺在这里。”
韩轩的心紧了紧，“不是秦绵绵？”
沈玉摇摇头，苦笑道：“秦绵绵这个女人也不简单，我们到现在都查不出她的具体资料，按理说若是要伪造一份假的资料并不难，可是秦绵绵没有，反而更让人无处下手，让人看得到吃不到。”
韩轩此刻心中百味杂陈，不是她，不是她……
“如果仅因为这样，你们不会对她这么感兴趣吧！甚至不惜拿宏安张仁的死来做文章将她留在A市。”
沈玉苦笑，“秦绵绵实在是神通广大，那日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她已经离开A市，可是现在她竟请了谢希仁来为她处理这件事，估计也拖不了多久。”
“既然秦绵绵不是圣手天使，难道她和圣手天使有什么关系？”
沈玉说：“我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发现圣手天使出现得最多的就是A市，当然不是指她作案，但这里显然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而最终的指向目标就是秦绵绵。”
韩轩点点头，“而秦绵绵本身又有太多的疑点，所以她必然是这次案件的关键。”
沈玉点点头，“可惜当我们从秦绵绵身上下手调查时，除了知道她更加可疑一无所获。”
韩轩微微皱了皱眉，“沈玉，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秦绵绵也仅仅只是可疑。”
沈玉明白他的意思，他叹口气，“从圣手天使身上下手，我们还能得到一点消息，有一点进展，可是从秦绵绵身上下手，我们却一直停留在原处。”
韩轩笑了，“舍不得放弃这条线吗？觉得若是秦绵绵露出弱点说不准是条大鱼吗？”
沈玉也笑了，“你最是知道。”
韩轩正视沈玉，“此刻告诉我这些，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沈玉正色，“难道你和秦绵绵相处这么久什么也没发现？”
韩轩点点头，“和你一样，除了她愿意给我们看到的，我什么也看不到。”
沈玉看着韩轩，“我以为她待你是不一样的。”
韩轩笑了，“我不予置评。”
“韩轩，你不会对她有感觉吧？”沈玉小心地问。
“什么感觉？爱情吗？虽然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的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我还有理智。”
听他这么说沈玉放了心，“如果有进展请你告诉我。”
韩轩看着窗外的青天白云，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啊！
“沈玉，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想当警察，直到现在我还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警察。”
沈玉默然无语。
韩轩续又说：“是不是很傻呢？明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还是会想，想一桩桩迷案，延伸到想要探寻一个个秘密。”
“你还可以回来——”
“回不去了。”韩轩打断他，“已经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沈玉你是知道的不是吗？”
沈玉看着韩轩露出的笑容，心中一阵苦涩。是的，他知道，以韩轩的骄傲他如何还肯再回到那曾经抛弃过他的行业？
“我们已经在收网，这回圣手天使绝对跑不了。”沈玉恨恨地说。
听闻圣手天使即将落网的消息韩轩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这么多年来，他每每都无意识地被圣手天使的消息带着走，哪里哪里又被做了一起大案，想要调查，怕去调查，惆怅之意满然。
而如今，终于要了结了吗？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有些东西，他已经失去了，而且永远地失去了。
“嗨——韩轩。”
韩轩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如六月艳阳的女子，不觉弯上唇角，“绵绵，你怎么在这里？”
“家里闷得慌，希仁又说不想看到我，我就去找你，然后就在这里找到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希仁吗？和她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当然是找你解闷啊！我给了希仁些东西，希仁说顶多三天我就可以自由，三天后我不就没理由来找你玩了。”秦绵绵说得理所当然。
韩轩好奇，“你给了他些什么东西？”
“张仁死的疑点及猜测。”
韩轩终于忍不住，“绵绵，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你到底是谁？”
秦绵绵一脸神秘样凑到韩轩眼前，“记得你给我看的那一书架‘秘密’吗？你说活在这世上谁都有一两件小秘密，我当然也会有，你何必问？”
听她这么说，韩轩倒真有一种问是多余的感觉，苦笑，“你的秘密是小秘密吗？”
秦绵绵微笑，“大侦探，我以为你最是明白，秘密说出来之前都是大的，说出后都是小的。”
韩轩仿佛一时被她诱惑了，“你说得对。”
秦绵绵笑道：“想要知道我有什么秘密？当然要付出努力，还要有努力之后不一定有结果或是结果让人很失望的准备。”
韩轩的嘴角弯了起来，“我被你的秘密诱惑了。”
秦绵绵微笑，“女人也唯有在有秘密的时候才最是有魅力。”
韩轩不可置否。
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店，如流水般的乐声缓缓地渗入心房，韩轩轻啜一口，“绵绵，我不能想象有一天与你站在对立面上。”
秦绵绵轻轻搅动着杯中咖啡，看着漩涡流转，嘴角扬起笑意，“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韩轩轻挑着眉，“如此肯定？”
秦绵绵微笑看着他，“在百分之九十的基础上我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那么，不要告诉我你特意送给沈幽的CD是巧合。”韩轩敛起了笑容，如果暗访不能查到什么，那么就只能明问了。
秦绵绵呵呵笑着，“原来你在为这种事情怀疑我。从哲学的角度来看世间的一切事情都是巧合，在恰当的时机遇到恰当的人。”
“我是警察。”
秦绵绵笑了，“七年前！”
韩轩微微皱眉，“你对我的事情倒清楚。”敌暗他明，太过于弱势，但话说回来，他的那点事稍有点能耐的人都不难查到。
秦绵绵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果然是他呢！那个本来已被尘封在记忆的旮旯里的面容，原来这段日子以来就在她身边。怪不得有那股熟悉之感，怪不得肯对他百般忍让，原来都只因在前世，她欠他的……
韩轩轻咳数声，“绵绵。”
秦绵绵一脸正色，“韩先生，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你，不知是不是错觉。”
韩轩看着眼前的丽人，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你。”
秦绵绵不自觉地用手指碰触自己的脸颊，七年，自己变得太多了吗？还是当年的表演太过于精彩？以至于观众早已忘记了她这个小小配角。
秦绵绵眨眨眼，“提示，我们见过面哦！哪一天你如果记起来了说不准就知道我的秘密了。”
韩轩微愣，看着面前佳人笑靥如花，他的一颗心却更加沉重了。难道，眼前的秦绵绵才是真的传说中的圣手天使？
白天的对话在韩轩脑中不住地翻来覆去，以至于此刻夜深人静他却辗转难眠，两眼瞪着窗外大大的月亮。秦绵绵那样漂亮而又张扬的女人，如果曾经见过面他怎么可能没有印象？这样想着，秦绵绵的一颦一笑都在脑中翻腾着，韩轩不由得浑身燥热，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喝了口凉水。此时他心里在想的是，如果秦绵绵真的是当年手指染血的圣手天使他会怎样？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他不能解释的怪异，于是心中愈加烦闷，脑中愈加的乱，乱成一锅。
韩轩深呼出口气，既然睡不着干脆驱车出去兜兜风。
车行渐远，韩轩的脑子里也清楚了些，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在秦绵绵所居住的楼层底下。韩轩不禁懊恼，为什么他会不自觉地来到这里？为什么此刻他觉得天下之大只有这里才是他应该来的地方？
越想他的眉头就皱得越深，本来清楚的脑子又要乱了，他怎么会对这个谜一般的女人有感觉？这个念头一出来韩轩吓了一跳，于是扭转车头又飞出了小区。
本来准备过来说两句话的小区管理员徐师傅瞪着急驰而去的小车，这年轻人……真是太让人不能理解了。他下意识地往楼上亮着灯光的地方看了看，啧啧，莫不是秦小姐的又一裙下之臣？
而此时秦绵绵的家里虽然不热闹，但仅有的一个客人已让她有些头痛了。
墨使仰面躺在她的沙发上，看着属于她的杂志，吃着她冰箱里的葡萄，还要赞叹一句：“好好吃哦！这么多年来你就这一个习惯一直没改。”
秦绵绵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墨使一愣，然后笑得有些苦涩，“这会儿你倒大方了，横竖我也就吃你点葡萄不是？”
“自己做的事情总该自己承担。”
“可是你呢？”墨使激动地叫出声来，“你呢？你做的那些案子呢？怎么没见你出来认罪？你说啊，姐姐。”
“墨使。”秦绵绵看住她，“我从未亲手沾过血。”
墨使忽然笑了，“是啊，姐姐一双纤纤玉手从未沾过肮脏的血腥。这就是姐姐的高明之处不是吗？”
秦绵绵不语，她知道墨使此刻已近走投无路，那帮警察盯了她五年，如今出动自然不同凡响，墨使怕是保不住了。
墨使笑得掉下泪来，“你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是从小就压着我，什么都比我强，我不服气，不服气，凭什么你就可以而我不行？凭什么？”
秦绵绵叹了口气，“十七岁的时候你不懂，所以要代我去取那宝物连星，过了七年，你还不懂，那么墨儿，我无话可说。”
墨使忽然跳起来直扑向秦绵绵，秦绵绵身形微动，一次次躲过险招，见墨使出招越来越凌厉，不禁皱起眉头，右手手指以极快的速度点上墨使的手臂。墨使纵身往后一跃，额上落下汗来，她脸上的表情更加骇人，“你、你……”
秦绵绵微皱着眉头，“还不明白吗？”
墨使瞪着她，“为什么？为什么？”
秦绵绵目带怜悯地看着她，“三年前师叔就不是我的对手了，你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天使你是墨使？为什么我能离开空空门？因为我够强！”
“钱，我有，人脉，我也有。空空门拿我无法，你以为你带来的这些警察就能奈我何吗？你莫忘了，如今在警察眼里你才是天使。”
墨使忽然像明白了什么，瞪着秦绵绵，“你是故意的，故意纵容我以天使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如今只要我被抓，圣手天使就真的不存在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秦绵绵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不屑地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与我无关，我说过，我够强，我很强，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这个替死鬼，是你自己一直汲汲于‘天使’的名号，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居然还想拖我下水？你以为你说我是天使而你不是会有人相信吗？这么多年和那些警察打交道的可一直是你啊！你的武功路数，甚至你的样貌都已经不是秘密，那么你还有什么好混的？”
墨使脸色苍白，“所以你才留下来？”
秦绵绵笑道：“墨使，你不用和我玩什么花招。警察早就在怀疑我，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因我根本就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不利的证据，你三番四次地将他们往我这里引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开心。”
墨使怒目瞪着秦绵绵，含恨而去。
沈玉递一份报告给韩轩，韩轩打开看过，“谢希仁交给你的？”
沈玉点点头，苦笑道：“居然还真被他查出点内幕来了。”明眼人都知道张仁之死不过是个幌子，其目的就是要暂时拖住秦绵绵留在A市，谢希仁的出现就让警方觉得即使拖也拖不了多久，但不想居然还真被他们查出了点名堂。
韩轩沉思着，记忆里的程秀玉和齐雨薇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人，那样的两个温柔大体的女人会一起谋害了她们的男人？
沈玉感慨：“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居然用这种方法害死自己的老公。”
韩轩苦笑，谁说不是？两人极有默契地一直给本已经肥胖得不行的张仁吃些胆固醇过高的食物，还在齐雨薇家发现了会使人心率加快的植物，这样子月月日日，还怕死得不快？
“你们打算怎么办？”秦绵绵是一定得放了，但警方又该如何处理这件无头无尾的案子？且不说这案子有没有调查的必要，此刻齐雨薇离开中国，而程秀玉又是名门之后，家中势力脉络极深，如今宏安又在她手上，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再者，即使真的查出个什么来，在法律上也构不成什么大罪，毕竟她们并未喂张仁吃毒药是不？案子摊开来说也不过多给了媒体话题，闹得整个社会不安宁。
沈玉苦着脸，“能怎么办？总不能真为了这件事去调查程家小姐，那样对于哪一方都得不偿失，但这么谨慎微小的一件事都能被谢希仁找出来，他给我们的这份资料还不知详尽与否，若是还有更重要的证据，将来一曝光，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新闻！我们这算是捉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他们将了一军，进退两难。”
韩轩理解地点点头，警方代表了社会的正义面，是一点杂质也不能掺的，但是这世上又哪有真正黑或是真正白的东西？舆论一起，首先被炮轰的就是警察。
“警方还要继续调查秦绵绵吗？”
沈玉摇摇头，“上头已经下了命令，尽可能将所有精力放在圣手天使身上，不要多闹些是非，秦绵绵三个时辰前已经恢复自由之身。”
韩轩大惊，“她走了？”
沈玉垂头丧气，“不知道。”
韩轩急急地冲出门外，那个女人一旦走了，他有直觉是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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