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苌弘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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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闻噩耗高岩山悲泪,葬矜贵众乡民垂情

苌弘表示要为蜀王效力,蜀王自然十分高兴。苌弘有绝世真功,凭他的功夫,管制那些开山修路肆意逃跑的奴隶,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因此蜀王说,他立即就任命苌弘为监事大将军,专管开山修路的奴隶。等到蜀国到秦国的道路修通了,秦国的美女——,不不,秦国的五头“会屙金子的石牛”运回来了,那时候还将重用苌弘,苌弘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蜀王说,本王所言,绝对算数,如果不算数,上天就惩罚他,让他江山做不长久!

正说着话,巫医来禀报,说已是尽了最大努力,但却无力回天,美人矜贵已是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请大王安排矜贵的后事吧。蜀王听了,心里很是难过,苌弘更是痛不欲生。不过他们却是各有心事,所以痛苦的表情却各不相同。蜀王可惜自己不能享美人之福,苌弘则表面十分悲伤,内心却暗暗高兴。不过高兴中却又暗暗着急,因为,矜贵的真相他最清楚,他得想办法保全矜贵的“躯体”,如果蜀王要隆重安葬矜贵,矜贵就可能被活埋,永远的阴阳两隔了。如果苌弘提出来要把矜贵的“躯体”运回故乡,又怕引起蜀王疑心。只能是蜀王提出来,让苌弘把矜贵的“躯体”运走,那才是最佳办法。为此苌弘痛哭流涕,请求蜀王允许他为矜贵守灵,蜀王表示同意,说苌弘是矜贵的未婚夫,守灵是应该的。于是苌弘就到灵前,痛诉矜贵不该这样匆忙地离开人世,不该这样匆忙地离开未婚夫,更不该这样匆忙地离开她自己的父母。哭到矜贵的父母,苌弘更是伤心万分,说矜贵这一死,父母连她的尸首都看不上一眼,父母怎么想得通,他这个未婚夫,不能满足矜贵的父母看一眼矜贵的遗体的意愿,也真是太没孝心,太没良心,与其被世人唾骂,不如跟了未婚妻去,一起死了算了。哭到这里,苌弘真就寻死觅活,要追随矜贵而去。在场的人赶紧拉住苌弘。另有人急急去向蜀王报告,说苌弘就要寻死,蜀王大叫:“不行,苌弘不能死!苌弘不能死!”蜀王的意思,苌弘死了,就没有人做监事大将军了,开山修路就很难实现了,因此苌弘绝对不能死!

看见苌弘悲痛欲绝,蜀王颇是感慨。待众人劝得苌弘平静了一些,蜀王发话了,说:“难得苌弘将军如此深情,本王确实为之感慨。将军既然为了美人的父母着想,本王就满足将军的愿望,把美人儿的躯体运回到故乡,让她父母看看,然后下葬,将军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苌弘内心当然是万分欢喜。但他却不能喜形于色,他得掩饰自己。于是他说:“大王的恩典,苌弘万分感激。然而苌弘王命在身,既做监事,就要为大王效力,怎好为了无名之妻,运其躯体还乡呢!”

蜀王要表现自己的大度,说:“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本王念你与美人儿情深义厚,且又孝心甚浓,就着你护送美人儿躯体还乡,速速安葬再来复命!这事就这样确定了,将军亦不必太过悲伤,速速打点,即日就上路吧!”

“谢大王!”苌弘叩首谢恩,表示明日即便动身,不日就返回都城,绝不辜负蜀王厚望。蜀王亦表现出十分的慷慨,吩咐宫中给矜贵赶制一副上好的棺椁,盛敛了矜贵,体体面面地送矜贵躯体还乡。

说书的说到这里,当有话要从头说起。当初矜贵莫名失踪,家里苦苦寻找无果,也不知矜贵到哪里去了。有的猜想,矜贵深爱着苌弘,苌弘突然去了都城,矜贵思念苌弘不能相守一生,已是寻了短见,或是跳了沱江,或是遁入深山老林,葬身野兽口腹;也有的猜想,矜贵因不能与苌弘同行,一时气短,负气远走他乡,或是隐身荒山野岭,或是遭遇强人抢掠。如此这般,不一而举。矜贵无端失踪,家里始终没有放弃寻找,虽然谁也没有绝对找回的把握,但是却一直没有放弃。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既没寻短见,也没有远走他乡,而是,为了爱,私奔而去。

原来,那日得知苌弘要去都城,矜贵心头便是万分难舍。本想及时与苌弘成其千年之好,然后就跟苌弘一道去都城,怎奈老爷没有同意,一刻也不愿离开苌弘的矜贵,不等苌弘出行,却先于苌弘离家出走了。矜贵离开高岩山,本想赶在苌弘之前,半道上截住苌弘,与苌弘共赴都城。哪晓得阴差阳错,苌弘等人乘马狂奔,只用了两日便到了都城。矜贵女流之辈,道路不熟,方向不明,几经辗转,费尽千辛万苦,这才来到都城。刚刚进城,便听得满城风传要砍人头,被砍之人名叫苌弘。矜贵万分惊恐,努力挤进人丛,毅然以身相许,救下苌弘。

再说高岩山,近日已是一片混乱,悲声四起。多日以来,冬生夫妇为女儿失踪尚在忧伤,弘莹日日劝解不歇。岂料这日从都城回来的苌玖、苌苟、苌钮带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顿时就把整个高岩山的人们震得惊慌失措,无所适从了。

且说那日苌弘被绑赴法场,就要砍头,苌玖、苌苟、苌钮眼见苌弘无救,急急忙忙地离开都城,连夜赶回高岩山,向弘莹哭诉了苌弘被砍头的消息,这个消息顿时使整个高岩山陷入悲痛之中。弘莹几次三番哭得死去活来,老爷闻讯赶到高岩山,问明情况,也是悲伤不已。老爷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沉重的打击,已是卧床不起;弘莹也是悲从心起,整日泪流满面,不能自制。先前为女儿失踪伤感不已的冬生夫妇,反倒内疚万分,觉得这都是他们一家惹出来的事端,造成的悲剧。试想,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柳家庄抢亲事件,苌弘也就不会出手相助,不出手相助,也就不会显露苌弘的绝世真功,不显示绝世真功,也就不会有苌弘被蜀王召见,当然更不会有苌弘被砍头的悲剧。如今苌弘已被砍头,尸首也不知置于何处,老爷、弘莹夫妇这般悲痛,冬生夫妇已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如此沉重的悲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解得了,也非一日两日就能消解。思来想去,实在没有良策,除了一同悲伤,还是只有悲伤。

卧床不起的老爷,虽然内心悲伤,但是毕竟还是经历过许多事情,脑子里还很清醒。老爷想,苌弘被蜀王召去都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被砍了脑袋。苌弘身上有些功夫,按说不会轻易就会掉了脑袋,可是仅仅十天半月,居然就把脑袋砍了,这个脑袋也确实掉得蹊跷。多半应该是苌弘有什么冒犯,否则,怎么会被砍头呢。假如是冒犯,那又是什么原因?是灭族之罪,还是仅仅苌弘个人掉脑袋。如果是苌弘个人掉脑袋,倒也罢了,如果是灭族之罪,那么苌氏满门可就大祸临头了,说不定蜀王派来的官兵正行进在来高岩山的路上,或者已经到达雁城,正把城里老小满门处死。老爷想到这里,十分恐惧,咬牙撑起身体,叫来苌玖,说:“苌弘被砍头,也不知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倘若是灭族之罪,苌氏千年望族到这里就要灭绝了。我觉着蜀王已经派出官兵前来灭族,我是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了,倒是你们,不能就此等死。城里状况如何,已是顾不得了,苌玖你年轻,你就领着家人,赶快逃离此地,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逃离蜀国,无论如何,要为苌氏留下一条根,明白吗!”

“不!”苌玖断然拒绝。苌玖说,爹娘年事已高,做儿子理当为爹娘尽孝。如果儿子撇下爹娘,逃离他乡,必将留下千古骂名。人生早晚都是一死,爹娘就让孩儿陪伴左右,即使死,也要死到一起!

老爷再三要求苌玖领着家人逃离,苌玖却坚决不从。老爷无可奈何,道:“也罢,就这样听天由命,大家一起等死吧!”

就在整个高岩山都沉浸在悲伤氛围中无可解脱的时候,山下有人来报,说是苌弘回来了。老爷陡然来了精神,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冲来人说:“苌弘在哪,苌弘在哪?”其他的人听说苌弘回来了,也都转悲为喜,纷纷叫喊“苌弘,苌弘!”不一会儿,苌弘果然跑上山来,整个高岩山顿时沸腾起来,此前悲伤的气氛一扫而空。苌弘见过了爹娘,又见过了冬生夫妇,简要地讲述了自己确实被砍头的经过,并且讲述了矜贵如何舍身相救,如何昏迷不醒,直至现在把矜贵运回高岩山等,一一的细细道来。最后苌弘说,矜贵是为他苌弘而死,他要大张旗鼓,厚葬矜贵,下葬之日,还要请来雁城令伊及其文武官员,要把丧事办得体体面面、轰轰烈烈,要体现矜贵一介女流的大义之举。

苌弘把矜贵之死说得十分悲壮,听得冬生夫妇肝肠寸断,未等苌弘说完,夫妇俩已是哭得死去活来。尤其冬生妻,哭得声嘶力竭,昏厥过去,好长时间没有缓过气来。苌弘虽然一劝再劝,然而毕竟丧女心痛,冬生倒还略略克制,其妻却总也控制不住,悲痛欲绝。

也不知过了多久,矜贵的棺椁被运上山来,冬生夫妇扑到棺椁上,肝肠欲断、恸哭撼天。冬生妻捶胸顿足,要扒开棺椁,看看矜贵,怎奈棺椁铁钉加固,无从扒开。冬生妻哭天抢地,喊叫着快把棺椁打开,她要看女儿最后一眼,苌弘却说,矜贵已经死去十余日,离开都城时就已变形,这几日路途又是十分艰难,早早就已闻到异味了,现在开棺必是面目全非,所以还是不看为好。选定明日午后申时下葬,所以今日就得着人进城,请来雁城令伊和文武官员,一定要厚葬矜贵。

苌弘坚决阻拦不让看矜贵的躯体,冬生夫妇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那棺椁钉得十分牢固,如果不用刀砍斧劈,根本就没法弄开棺盖。想想女儿为苌弘而死,死得也值。人死不能复生,既然这样,也就无可奈何了。

矜贵的葬礼十分隆重。雁城上下,都知道有个苌弘,新近被蜀王召去都城,封为监事大将军,其未婚妻仗义而死,蜀王亲赐棺椁,要求厚葬。既然是蜀王看重的人,雁城令伊岂敢怠慢。苌府老爷下了帖子,令伊立刻号令下去,合衙文武官员,俱要参加矜贵的葬礼。这日午后申时三刻,葬礼正式举行,除了雁城上下官员,兴义码头、高岩山远近十里土民,闻讯俱来送葬,现场可谓人山人海,冬生夫妇呼天抢地,三番五次哭得死去活来,送葬的人们为之动情,也有落泪,也有放出悲声。人们无不盛赞矜贵仗义救夫的壮举,许多土民居然就像死了自己的儿女一样,悲痛欲绝,哭倒在地,一人恸哭,更多人受其感染,跟着痛哭起来,这样一人感染两人,两人感染多人,居然漫山遍野,一派恸哭。合城文武官员为之感染,亦是纷纷伤情,悲叹不已。雁城令伊即兴致以哀悼,赞扬矜贵为雁城人增光添彩,堪为后世楷模!葬礼之后,雁城令伊据表上奏,申奏蜀王赐封矜贵“巾帼义妇”称号,此是后话,暂且搁下不叙。

且说苌弘安葬了矜贵,理当去都城复命。临行苌弘告知老爷,此去都城,并不需要很久就会回来。理由是,为了当好监事大将军,光靠他一个人或是几个人的力量不行,必须有一支训练有素的监军队伍,所以,他要申奏蜀王,允许他回乡招兵买马,训练监军,他相信蜀王会答应他的请求。因此苌弘要求,苌玖等弟兄,即日便予以出动,各处遍贴告示,就说蜀王有令,着苌弘训练监军,凡年满十四岁至二十岁之青少年,均可报名参加,一切待遇从优,凡选中者,其家庭父母均享受国有俸禄,并赐给田土。为使告示具有效力,苌弘还以监事大将军的身份,亲拟告示,雁城令伊代为置印,城里城外,广为张贴。为此,雁城令伊为表功劳,还及时据表上奏,称苌弘监事大将军之举甚是可嘉,雁城令伊无不鼎力而为,以便早早训练出一支举世称颂的监军队伍,以此为蜀王效力当是雁城令伊之荣幸。

且说苌弘交代完毕,打点打点,即日便准备上路。说书到这里,看官一定会纳闷,当初苌弘运用点穴之功,点了矜贵的迷幻穴,矜贵本是假死。如今矜贵的躯体运回故乡,已然安葬,难道矜贵就这样被埋掉啦?也许,矜贵真的是昏迷时间过长,失去生还的时机,后来便真的死去了,并且尸体也已损坏,所以苌弘才不让冬生夫妇最后看女儿一眼。如果真是这样,说书的也该对此有个什么样的交代,不能只字不提,留下个破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