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窥
“夕止。”他在桥边追上那个疯女人,一把抱住她半坐在栏杆上的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翻身落水。
“哎。”她反手搂住他的脖子,叹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美人,不管男人女人,只要长得好看的我就对他没辙。”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似乎颇为不屑。
“其实你这个人除了性格恶劣一点,也没什么缺点了。不过长相好看的人就是占优势啊。”
他问:“你是不是也对我没辙?”
“差不多啦。”她还对很多美人没辙呢。比如美青年洛释,比如小正太黎川,比如小罗莉菲怜,“哎。”她身边的美人还真多啊。
“聂往,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忽然问。
他一怔,望着她认真的脸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我说喜欢你,你就会接受?”
“不一定,要看我心情。”看到他瞬间拉长的脸,笑嘻嘻地说,“不过想做我男朋友的人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一定要漂亮,恭喜你达到标准了,请继续努力。”
“那第二个呢?”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笑,“第二条就是武功要超过我。”
“这一条我也达到了。”话音未落便一把拉下坐在栏杆上的女人,轻松地将她固定在栏杆与他的身子之间。
“我说的是武功,不是武力。”她用力也推不开丝毫,只好无奈地叹息。
“那好,你教我练武吧。”
“咦?”开玩笑的吧。
“你敢怀疑我的决定?”男人又开始咬牙了,用力搂紧怀里的女人,然后用目光俘虏她。
第二日,聂往果然包袱款款地来拜师学艺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当真,昨天她以为聂往只是说说而已。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聂往不高兴皱着眉头,他的到来似乎不怎么受人欢迎。
“不是不想教你啦。”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他们并不是很熟悉,关系似乎还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仰着脸看他,强调,“那个……我是会收学费的哦。”
“学费可以在借款里扣。”
“好,就这么说定了。”她高兴地招手,“莫师傅,这个新学员就交给你了。”
“慢着。”聂往拉住她,笑得不怀好意,“我要选教练。”
“咦。”
他要求:“你来教我。”
“我反对!”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洛释脸色不好地开口阻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男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顾夕止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一脸期待。期待什么,莫非她忘了自己的独身宣言?
聂往转过身子面对着洛释漂亮的脸孔,咬牙笑道:“好久不见了,洛释同学。”
这一句洛释同学如在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浪花,洛释倒退两步,指着聂往叫道:“你是那时候的……”
忘了当年是怎么惹上学校的有钱少爷,只记得最惨的一次是被一个光头少年堵在小巷子里差点没被扒光衣服裸奔。这种侮辱令他永生难忘。
“呵呵,记起来了?”
“你……你,是你。”是那个光头少年,他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帅?
冤家路窄,两人虎视眈眈咬着目光,空气的水分似乎也被蒸干,觉得呼吸困难的众人搞不清楚状况地面面相觑。
“那个……我说,大家都是老相识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叙叙旧。”
顾夕止不开口还好,一张嘴,两个大男人立即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她的方位。娘呀,她还是不要多事,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吧。
“夕止。”洛释一把拉住急欲退避的女人,“我反对招收这样的学员。”
呜,洛释小弟弟生气了,充满哀怨地望着顾夕止,最受不了美人这副模样,她马上见风倒地安慰道:“好好好,不要生气,我们不招这样的学员。”
“过来。”聂往不高兴地拉过顾夕止,占有性地圈在怀中,道:“你敢背叛我?”
哇咧,帅哥皱眉的样子令她心脏加速跳动,马上澄清:“我没有。”
“我要你教我。”
“好。”她又强调,“不过,要翻倍收学费。”至于翻几倍,那要看怎么在半年内将欠款抵清才行。
众人齐齐叹息:“顾姐,你完了。”
她真是完了,怎么会自寻死路,答应要教这种求知若渴的学生呢?聂往的目标是打败顾夕止,所以他学习起来倒真是铆足了精力,可,谁知道,这个人的求知欲旺盛到令顾夕止泣血的地步,只要没事他便缠着她,学艺。
如此进行了一星期,终于受不了的顾夕止开始哀号:“喂,就是黄世仁也会让杨白劳休息吧?”
“你怎么忍心打击武术界未来奇葩的学习精神?”聂往将赖在被窝里的顾夕止挖出来,顺手扯过放在一旁的外套,“来,穿起来。”
“救命啊,我要睡觉。已经十二点了,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嗯,很困吗?”聂往问。
“好困,好困。”顾夕止缩回被窝里猛点头,催促道:“你一个人先练去吧,乖。”
他仔细地盯着她的睡脸,良久,忽然一掀被角,叫道:“好像很累,算了,那我也不练了。”说完倒头便睡,一只手还轻车熟路地放在她的腰间。
“喂。”顾夕止顿时睡意尽失,睁大了眸子瞪住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两人间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对方吐在脸上的呼吸,聂往闭着眼睛,修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
“唔。”捂住鼻子,还好,没有流血。
算了,与其暧昧地躺在一起,不如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她一个跃起,从床上跳到地面,“走吧,走吧,算我怕你了,下楼吧。”
“可是我想睡觉了。”聂往开始耍赖,半撑着身子倚在床上向她招手,“过来再睡一会儿。”
“你……给我滚!”脸爆红,蹭蹭蹭冲下楼。她是喜欢美男子没错,可还没到这种饥不可耐的地步吧。
聂往捂住晶亮的眸子忍不住笑了,谁让那个女人睡觉不关门,一点点的忧患意识都没有,不借机整整她,顺便吃一点点嫩豆腐还真是不甘心呢。手心还残留着顾夕止身体的余温,刚刚他将手放到她的腰间时,那个女人肯定吓了一大跳。
嗯,脸红了呢。
他翻身坐起来然后跟着下楼,看到一脸嫣红的女人正捂住脸坐在武场的休息区发呆,听到他下楼的声音飞快地抬头望了一眼,然后撇过头,说:“你是故意的吧?”
他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问:“什么故意?”
“你看看现在几点?”她顺手指了指墙角处一座落地钟,那上面的时针正指向十二的位置。
“还早。”
“嗯哼,做贼还早呢。”顾夕止忍不住嗔道,“您的求知欲还真是旺盛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啊。”
头耷拉着,迷迷糊糊地觉得困,就是不抬头看身边人的表情。
“作为老师,你不应该为有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骄傲吗?”聂往故意挑了挑眉反问。
“可是,现在是午夜十二点,不是中午十二点好不好?”连续一星期非人的遭遇令顾夕止招架不住地投降,“求求你不要再剥夺我的睡眠时间了好不好?”
一天只有这么一点点时间可以单独相处,聂往怎么可能放弃,他叹气:“不好。”
白天因为要忙公司业务,每天回到顾家武馆时大伙全都熄灯睡觉了。顾夕止更甚,恨不得天一断黑就钻进被窝里,头几天他们根本没法打照面,所以聂往无理地提出要求,不管自己什么时候回到武馆,作为师傅的顾夕止必需随叫随道,即使睡着了也必需起床。
听起来似乎惨无人道,可是,他付的代价也是非常高的,学费竟是别人的十倍。这样算来,不出一年,五万块钱的借债便可以还清了。意识到这点的顾夕止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就同意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随时随地被挖出被窝竟是这么痛苦。
“救命!”顾夕止哀怨的呻吟,五万块真是不好挣呀。
“夕止。”聂往扳过身边扭动不安的身体,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你答应今天要教我顾家长拳的。”
眉毛紧锁,一副求知若渴的好学模样,墨黑透绿的眸子专注地盯住面前的女人,然后轻轻地眨动,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片刻便将面前的女人给扇晕了。
只是眨一眨眼睛而已,在公司时不苟言笑的聂往面对这个女人竟放松到一再反常的地步。
“聂往……”飞快地捂鼻子,好害怕又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流出来啊。
“嗯。”声音压低,头故意抵过去,看着她的眼底。
她跳起来,挫败地大叫:“算了,算了,来吧。”她认栽了,既然已经被挖了出来,她就尽一点为人师表的责任吧。
于是,午夜十二点,顾家武馆的一楼灯火通明,女人教得认真,因为只认真起来她的心思才不会乱飞,而男人学得却漫不经心,因为一边听女人明显睡眠不足的声音,一边还要分神借机吃一两回她的嫩豆腐。
对了,正因为难免的肢体接触,加上顾夕止晚间的迷糊,这个图谋不轨的男人才会越来越晚归,然后缠着她学习武术,并且乘机东摸西捏。
“你可以了吧?”顾夕止终于忍不住黑下了脸,非礼美男子与被美男子非礼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好不好。虽然,她时时刻刻都想非礼对方,可是,那仅只于目光的非礼而已,在不能确定对方会成为自己另一半的前提下,她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
聂往头正,颈直,沉肩,挺胸,直腰,敛臀,上肢舒展,下肢稳定,一切都是按照顾夕止教的口诀来练习,“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教过你这样吗?”她黑着脸去拉缠在肩上的手,“放开啦。”
“不是你让我上肢尽量舒展开的吗?”他故意无知地反问。
“我有让你把手舒展到我的身上来吗?”不仅如此,还将她拉得那么近,只差没跳贴面舞了。明明是练习长拳的姿势没错,可是,也不要这么聪明地举一反三,将拳法演变成擒拿手啊。
“哎,夕止,我觉得你是故意挑刺哦。”
“我没有。”她好困啊,困到眼里的那个男人竟成了模糊的影子。她拍拍脸,努力使自己清醒。
“你总是不跟我对练,这样我怎么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进步嘛。”他故意用撒娇的口吻说话。
“你是说,你要跟我对打?”好吃惊,顿时清醒。
点头。他深深地望着她。
顾夕止皱了皱眉,想了想,说:“打完就让我睡觉?”
“嗯。”
“好。”她摆好架势,长长地吐了口气,豪气万丈地道,“来吧。”
很好,这个女人开始向陷阱迈步了,不错。他也摆好姿势,然后……朝她再次眨了眨眼睛,舌尖慢慢地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如何去迷惑面前的女人,果然,对方在看到他挑逗的动作后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猛地扑过去,毫无章法地施展所谓的拳法,每一拳都灵活得不可思议,在即将落到顾夕止身体的一刹那止住,然后轻轻地擦着皮肤滑过。
这个男人其实也是个练家子,为什么之前她没看出来呢?就是不知道他练的是哪一家的拳法套路。她一分神,再想抬手化解时已被对方摸了好几把了,有一次聂往的手还不貌似经意地滑过她的胸部,害得她大叫一声,原本想勾出去的一拳猛地缩回,护到了自己的胸前。
色狼。流氓。她在心里大叫不好,先机已失,胜负已分,在被压倒的瞬间,她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居然会武。”
“我又没说我不会。”聂往笑嘻嘻地用膝盖将背臀着地的女人固定在自己的身下,故意将姿势营造得十分暧昧。
“你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还骗她要学习武术,正在狠狠地腹诽着聂往,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顾夕止板起脸,目光游移就是不敢落在聂往的脸上,“这个月的学费,我是不会退的。”
“哼哼,我有说过我要退学吗?”他冷冷地哼一声,这个女人似乎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都肉在砧板上了,还敢讨价还价。
“咦?”不对,实在是不对头。她猛地想起自己还被这个男人压在地上,立即大叫,“你给我起来。”
“我跟自己的女朋友亲热亲热有什么不可以的?”
“谁是你的女朋友?”她狠狠地瞪过去。
“夕止,你可真健忘,是谁说做你的男朋友必须能打败你?”
贴呀贴,眼看着两个人的脸就要贴到一处去了,忽然身下的女人嗫嚅道:“不要啊,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身上的男人身子一沉全身的重量立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样似乎还不解气,男人恶狠狠地啃着她的嘴唇,咬着牙道:“你敢!从今天开始你要敢看别的男人一眼,我就……”
她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缩了缩,看到面前的人展眉,春风化雨地一笑,“从今天开始你只能教我一个人武术。”
尽管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是聂往的脸压下来时她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仿佛被放到了巨大的蒸锅里,浑身都在冒着热气,而且这些热气从四面八方向一个方向汇聚,就在她迷糊得差不多昏倒前,两管热腾腾的鼻血终于不负众望地滑了出来。
聂往见怪不怪地继续在她的脸上啃咬,唇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顾夕止的鼻血,然后又一路将殷红蔓延到她的颈部,在夜深人静的午夜十二点,惨白的日光灯下,聂住的行为无疑会给偷窥的某些人造成一定的惊恐,尤其是在他听到二楼传来异常的响动声时抬起了头,俊美的五官加上嘴角狰狞的血迹,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被打搅到进食的……
“啊啊啊!吸血鬼啊!”凄惨的哀号声此起彼伏,差点没将二楼的楼梯给震塌。
带头偷窥的黎川拉住菲怜转身便跑,根本顾不上有同谋因为太过惊慌而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吸血鬼啊!救命啊!”
“吸血鬼在吃阿止姐姐啊!”
“妈妈呀!”
他们只是听到楼下有动静,知道是阿止姐姐在教新来的学员武术。原本以为阿止姐姐亲自上阵,而且这么晚单独教新来学员的肯定是家传的绝学,他们发誓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功,只是想偷看一眼而已,谁知道刚一伸头,便看见满嘴是血的吸血鬼正地啃他们的阿止姐姐。
跑到一半的黎川终于良心发现地意识到自己的衣食父母正遭遇着危险,立即对菲怜说:“你别下去。”然后拉起一个没被吓哭的小男孩勇敢地冲下楼,他们要解救阿止姐姐。
一道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终于将被迷惑的顾夕止解救出来,清醒时就看到几个小孩远远地围在他们身边却不敢靠近的模样。
“你给我起来。”都是这个男人害的,她推开聂往,红着脸捂住鼻子撑起身子。
聂往瞪住黎川,教训道:“你们这群小鬼,不睡觉鬼叫什么?”打搅到他的性趣了,真扫兴。
黎川壮着胆子问:“你其实是吸血鬼,想吃掉阿止姐姐吧?”
“吸血鬼?”聂往挑了挑眉,失望地看到那个女人已擦掉鼻血,站起来了。他皱了皱眉,这群坏人好事的小鬼,他意有所指地叹息,“我原本是要吃掉她了。”可惜被你们搅黄了。
“哎……”顾夕止脸红得快要滴血了,拉起两个男孩向隐身在楼梯后的以及楼上的几个小孩叫道:“还不快睡觉去。”然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吃得满嘴是血的男人一眼,真是的,都不会提醒一下她擦掉鼻血再啃。
真是不识相的一群小孩子,因为被吵醒而偷偷溜出来看戏的成年人们在顾夕踏上楼梯前一溜烟全跑回到房间了。除了洛释谁会去管这种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呢,也幸亏洛释那家伙又跑戏去了,否则不打起来才怪呢。
可是,仍然有不识相的小孩问道:“阿止姐姐,刚刚那个坏人是不是要吃你?我看到你流了好多血啊。”
“唔。”她顿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赏了一人一个大爆栗,“胆子不小,谁让你们偷看的。罚你们蹲马步一天。”
“不要啊,阿止姐姐。”
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这种变相的体罚是不是欲求不满的一种表现呢?及时躲回房里的成年人们,暗自松了口气,幸亏他们跑得快,否则这个女人不知又会想出什么招数来惩罚他们不厚道的偷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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