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铜镜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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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水月

夜凉如水,洒下的月华碎了湖,银光点点。乌篷里传来一阵阵空灵的声音,夜绯一身紫衣斜偎在船头,身后是童子在抚琴,他却半眯着眼,摇晃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味他却很是享受。没有人掌舵,这小小的船儿就在这碎满月光的湖面兀自的飘着,青色的铜炉绕出的檀香烟也随着小船的摇晃在空气中勾勒出道道痕迹,紫青色的烟显得格外有韵味。

“公子,我们何时上岸呐,都在这水上飘了那么些日子了”,童子稚嫩的声音抱怨着。

“不急,现在,还早了些,怎么,呆的腻了?”

碎玉的声音从那紫衣男子口中蹦出,不过,却是懒洋洋的,且就连他的样子都是懒懒的,如墨的长发被随意束起,紫玉腰带也是从腰间露出一截。星目剑眉,一张年轻的脸在月色上显得格外柔美,比得上女子的美。可是,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的他,怎么看都不是好人。

“家主临出行时可是交代过了,莫要再外人面前失了形象,可公子现在却这副样子”,童子在一旁一脸鄙夷的小声道。

“童儿,我的酒没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在这,上岸买壶酒吧。”,一脸安逸背对着童子吩咐道。

“哪里,童儿最愿陪着公子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暗道多嘴,哭丧着一张脸。

夜绯从怀中取出那五色的流苏,轻轻抚着,身后的童子见他这样这样,不禁故作老成的一叹,自顾自的弹琴,只不过这琴音却更空旷了。不多时,天下起小雨,他赶忙将流苏收进怀中放好,生怕被淋湿。

“一别七年了,还认得我么。”,他喃喃自语。“童儿,明日我们便登冷阙阁,不等了。”语罢,不待童子回答,熄了铜炉中的檀香转身休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夜绯便启程赶往冷阙阁。与昨夜不同,今日的他换了一身衣服,也是紫衣,但却在袖口领口处印着金丝线,极其精致。他也一改往日的慵懒,淡雅出尘,手中折扇轻摇,仿若紫气东来一般。

冷阙阁,在凡人口中的仙山蓬莱中。蓬莱山,终日被大雾缭绕,山中各种瑞兽,偶尔可得见鲲鹏。冷阙阁阁主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须发皆白,据说资质奇差无比年轻时没有什么作为只是一个记名弟子,可是却偶得忘忧酒,只尝了一口便醉死过去大梦三生,醒了之后一身修为惊坏了同门,就连当时的老阁主都说他踩了****运。今日是这冲虚老道的700岁寿辰,三界之内有些名气的都被请了过来。

“凤歌,你走慢些,我这把老骨头跟不上啊。”

“师父,今可是你的寿辰,莫要让客人等得急了。”一个十四五岁少女一身五彩琉璃衣,在人群中又跑又跳,活脱脱一只小凤凰。冲虚道长一叹气,这可是个女娃子啊,怎如此调皮,真的是他教导无方么?罢了,今日就随她吧。

看着那犹如小凤凰般快乐的少女,老者也是一笑,这妮子是真的给自己清修的日子带来了无尽的欢乐,自己膝下无儿无女,早已把凤歌当作自己的孙女了。

“赤木仙君到”

“丈六罗汉到”

“广寒仙子到”…

听得一位又一位的客人来,冲虚老道也把思绪收回,几个闪影就来到了堂内,与来贺喜的仙友寒暄起来。而凤歌,此时早已经与各个掌门的孩子打成一片,举手投足间俨然成了孩子王。

“封界之尊,承欢到”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了过来,封界之尊,守护六界秩序的人。众所周知,六界各自繁衍生息互不干涉,可是总会有一些妖魔修得无上法力颠覆六界秩序,使得六界混乱,而封界之尊,就是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的。而前任的封界之尊正是承欢的师父,不巧的是他封尊之日恰逢万年难得一遇的七煞之日,妖界妖王出世,短短十年便差点扫平六界,而封尊也不得不牺牲自己封印了他。而当时承欢却还小,却不得不承担起一切,因为当时老一辈的人多数都陨落在那场仙妖大战中。

顺着众仙的目光看去,只见来人脚踩白云,一袭白袍,长发随意披肩,面若桃花,瞳孔如墨让人看一眼就要迷失在其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妖孽!这是凤歌的第一印象。

“徒儿过来,像尊上觐礼”冲虚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凤歌赶忙擦去嘴角的口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凤歌见过尊上”凤歌这一副乖巧的样子看的冲虚一愣,这丫头还是第一次如此拘谨啊。

“不必多礼,起来吧”一开口,凤歌差点被这声音迷醉,温润的嗓音如四月的春风般醉人。凤歌还没从这醉人的嗓音中缓过来,紧接着又听了句话,“终是长大了,可愿随我回忘川?”一旁的冲虚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尊上,还太早了吧,凤歌,她还小”。承欢一笑,九天上的星河都坠了下来,“迟早的事情”。两人的对话彻底将凤歌搞得迷糊了,还没来得及插一句嘴,门口又传来一个声音,“她随不随你去忘川是她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吧,封尊大人。”凤歌见的来人,大叫一声,“夜绯哥哥,你怎么才来看我!”便不顾形象的像他跑去,扑到他的怀里,夜绯也揉着凤歌的脑袋,七年了,小丫头长大了啊。眼眸里满是宠溺的笑,但是整个人却在此时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势。应承欢见到凤歌竟会与夜绯如此亲密,眉头也不经意间的皱了一皱,就欲上前,一旁的冲虚赶忙把凤歌拉到自己身边道,人间的三皇子,封尊大人,还请里面落座。应承欢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走了进去。倒是一旁的凤歌不高兴起来,还没和夜绯哥哥说几句话呢,撅着小嘴,一脸的不快,刚想向师父耍脾气,就先被师父狠狠的弹了一个额头,“以后知点礼数”,看着师父生气要发作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凤歌只觉得好笑,但却不敢笑出来,只得在心里嘿嘿的笑了几下,便被师父牵进去了。

应承欢与夜绯的这一段小插曲过后,冲虚老道的寿宴也正式开始了,这老道一直是个很随和的人,也是为什么在三界之内,他人缘最好的原因,所以这寿宴没有什么规矩也不讲什么排场,只当是给众仙家一个吃喝玩乐的机会。

作为冲虚的唯一弟子,冷阙阁的未来阁主,凤歌在主殿内有着自己的席位,而此刻的她正忙着吃喝,一口咬掉大半个蟠桃,眼睛又盯住了其他仙人们喝的仙酿,凤歌知道自己太小师父根本不会让她碰这东西但却又太好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喝下一杯又一杯,小嘴也在吧嗒吧嗒。应承欢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她如此模样,不由觉得好笑,暗中传音给凤歌说他带一些仙酿出来让她去殿外等他。开始听到是封尊大人给自己传音,凤歌还觉得意外,可是一听说他会让自己尝到仙酿,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小手一扬将手中的桃核扔了出去,正好砸到了赤脚大仙的桌子上,这老家伙喝的面色潮红醉醺醺的将桃核当作点心一口吃了,嚼的嘎嘣嘎嘣脆,嚼了许久才面色涨红的将口中桃核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吼着哪个不长眼的放进来的!看的凤歌捂着肚子乐,却看见师父正冲她吹胡子瞪眼睛的,赶忙转身跑出了大殿。

刚一出门,便看见了应承欢一身白衣的背影,凤歌偷偷用手比量一下自己和封尊大人的身高,小脸便是一脸的哀怨之情,小声嘀咕到,那么好看还长得这么高,真是没天理了。“说什么呢”,“没什么没什么!”听的这声音,凤歌连忙抬起头,却发现一双眸子正看着她,还没仔细看看这眸子有多美,手就被牵起,“随我回忘川看看吧”,“嗯?师父他们还在这呢,忘川,又是哪啊”。“你真的不记得忘川是哪了?”。“嗯…”凤歌怯怯的点了点小脑袋,“没关系,那这次就回去看一看。”说罢,牵着凤歌的手驾云去了。正在大殿内与众仙碰杯的冲虚也是通过这蓬莱山的诸多阵法得知他二人离去的消息,放下酒杯轻轻的一叹,“该来的,总归是避不过去的,诶”。

刚刚饮下一杯酒的夜绯见到冲虚这般样子,心里一紧,看向凤歌与应承欢的座位,哪里还有什么人呢,就欲起身,却被身后的童子一把拉住,“公子,别忘了正事。”,“该死的,如果凤歌有什么事,我管你什么封尊不封尊,定会带兵杀上你忘川!”

忘川的景致是极美的,四周被雪山围绕,平日难得一见的雪莲在这雪山之上却满满都是,这是一千年前我从昆仑山取来的,花香早已经氤氲成雾,终日缭绕在山腰间,道行不深的人在这里闻上一闻便要睡上数月之久。应承欢瞧得凤歌被眼前景象惊的说不出话,便笑着为她解释。“过了这雪山,便是忘川最美的景色了,从上古一直到现在还盛开的花海”,“这还不是最美的?!”,凤歌张大了自己的嘴巴说道,应承欢这次却没说话,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凤歌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她不知道怎样描述眼前所见的景致,花海,真的是花海,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们现在在凤鸣殿上,这是忘川最高的地方”,应承欢带着一脸莫名的笑意对凤歌说道,可是,可是还看不见花海的尽头,花海到底有多大,从这里望向花海,只看得见五颜六色的花朵随风摇曳,花粉在半空中被浓郁的花香包着,许是忘川是仙境,这些花粉早已有了灵性,幻化成各种形态,小一点的蜜蜂彩蝶,大一点的真龙真凰,龙吟凤鸣清晰可闻,阳光照射时,光芒闪烁。“要不要到下面去看看”,“可以么,真的可以么?”听的应承欢说可以去下面玩,凤歌激动的满眼都是小星星,嘴上虽然问着,但却早已头也不回的驾云飞了下去。应承欢见得这样,嘴角笑意更浓,袖袍一甩,一具散发着花香的古琴便显现出来,席地而坐,悠悠的琴声便回荡在忘川,花海上的精灵听得这琴音也跳起舞来。凤鸣殿上,应承欢白衣胜雪抚琴,花海之上,花海精灵伴琴音起舞。凤歌就在这琴音花香的世界中沉沉睡去。

“封尊大人真是好兴致,对花抚琴,这一幕,多少年未曾出现过了?”

应承欢抬头见得来人一袭青衫,在空中负手而立,他竟可以躲开忘川的阵法?

“不知阁下是?”

“在下复姓轩辕,名九思。得家师之令特来忘川拜访!”

“轩辕?你可是来自昆仑?黄帝是你什么人?”

“正是来自昆仑,黄帝乃我家先祖!”

应承欢先是一愣,随后一笑道,“不知轩辕公子光临我忘川,所为何事?”

“家师昨夜占卜一卦,便急匆匆的命我来忘川去花海中寻一女子,其他的,我便不知了。”

“那便回去吧,告诉你师父,这件事,不用他管,更何况,他也管不起!”话音刚落,应承欢陡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仙力化成剑向轩辕九思刺去,剑锋所过将空气都划破了,嗡嗡的剑鸣声传出惊天的杀意。轩辕九思一惊,没想到应承欢性情如此不可琢磨,说杀就杀,与传闻一点不符,可他不知道,龙有逆鳞,触之则死,他已经触碰了应承欢的逆鳞。眨眼间,轩辕九思已经构造了厚厚的防护罩,准备硬接下来,可是,应承欢乃是封尊,一身修为早已通天,六界之内仅有几人可与他一战,可绝对不是自己,轩辕九思正想着的时候,应承欢的剑已经破了他的层层防御,剑锋刺的他脸颊痛,就在此刻,轩辕九思的身后凭空出现一只手,晶莹如玉,美到骨子里,但就这么一只美丽的手一指点在剑尖上,应承欢那凌厉的攻势瞬间就被阻了下来,“承欢师兄怒气怎么这么大?”如九天上仙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轩辕九思一呆便看见了一张如谪仙般的面孔,只是一眼,就是万年。

“原来是湘七姑娘,今日来我忘川,是为了叙旧么?”应承欢淡淡一笑道。

“他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记,他有危险了,我当然要出来。”梦瑶湘七玉手抚弄着自己的青丝道。

“哦?原来湘七姑娘与此人是旧识,那倒是承欢冒昧了。”

“承欢师兄待人处事一直温尔文雅,为何今日却如此呢?难道那个小丫头真有什么来历不成?”,梦瑶湘七随意的问道。

“哪里有,只是觉得他师承昆仑,便忍不住想要出手试探一番。”应承欢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

“承欢师兄真是如九思所说好兴致啊,那湘七便不打扰了”,说着便拉着轩辕九思向山外飞去。

被梦瑶湘七拉着,轩辕九思也红了脸,支吾的说道,“我还有师父的任务没做呢,姑娘你先走吧。”

“就算你师父来了也没用,承欢师兄谁的面子也不会给,而且这件事本就是仙界错了,怎么,就这么不愿与我一起?”梦瑶湘七的声音越说越冷,轩辕九思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子的寒意,没有杀意,只是刺骨的冷。

“哪里哪里,姑娘你如此美丽,在下怎会不愿与你一起呢。”

梦瑶湘七突然就笑了,连忘川的花海都在此刻失去了色彩,比得上九天之上的银河。“我随你一起去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