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新娘(契约娇妻第一部)(红杏)
第一章 重金征婚
尚文逸选择在迪罗咖啡室见面,是因为此时为十五点,相对来说是咖啡室客人最为稀少的时段。
乐春风坐在他对面,跟前一杯他代为点选的蓝山咖啡袅袅地飘散着淡薄的烟雾,她双手交叠地放在桌上,静静地注视着隔了一层缭绕气雾的他,才发现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半框金丝眼镜如是最好的屏障,在时隐时现的反光中混淆了某种过去认为是真挚的意绪。
“春风,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终于开口,神色变得有点沉重。
乐春风装作不解其意,皱起眉头道:“我做了什么?”
他叹息了一口气,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浪道:“你为什么要去应征湛总的重金征婚?”
乐春风不觉好笑,她抬手拈起小银勺,气定神闲地一圈一圈地搅拌着香气浓郁的咖啡,半垂下眼帘,以使自己更添一点理所当然的从容,语调慵懒:“你说我为什么要去呢?尚文逸,你是湛氏的会计,为什么不先算算一笔账,再来问我这个问题呢?50万的年薪,3万的月底薪,每月再有5千元的额外奖金,这一连串的金额,难道不值得我这个穷学生抛下矜持前往一试吗?再说了,”她冷冷地抬眼瞥了一脸忧虑的他,“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无须征得任何人的同意。”
尚文逸微有窘迫,他掩饰不安似的顶了一下眼镜,再喝了一口咖啡后,方道:“你并不是这样看重钱的人。”
乐春风手指轻轻一松,耳闻着小银勺跌落在杯中的清脆声响,她不禁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尚文逸,一字一句道:“对,我不是为了钱,我这样做,只是想报复你。”
尚文逸脸色霎时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三年的感情,我一直把你当作最亲最爱的人,你却背着我勾搭千金小姐,尚文逸,你不觉得这样的行径很下作吗?你可知道我身边的人表面上同情我,其实都在掩着嘴巴在偷笑呢?你那千金难买的真情,原来还是逃不过那烂俗的缘由。我拜金,我贪慕虚荣,那你呢?你讨好湛二小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跟我今日的行为一样可耻?”她并没有因为激动而提高声线,却更使低沉的音色而加重了语气中的压抑与郁火。
尚文逸额上微微渗出了汗来,“春风,错在于我,可是这并不是你放任自己的理由。”
乐春风笑了,“我只想如果我成为了湛二小姐的大嫂,你们会如何自处?”
“我错了,春风,是我错,我该早跟你说实话……”
“你早已决定选择的人是她不是我,所以你一声你错了,可以改变什么?”
尚文逸有点焦急地移开了跟前的咖啡杯子,“你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不要为了你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更不要成为你与湛二小姐的阻碍,对吗?”她哂笑一声,“如果可以选择,我乐春风绝对不会放过你,只要有一线可能的机会,我都会牢牢把握,用以慢慢打击你。”
他整个儿呆住了,半晌发不得一言。
乐春风的嘴角悠然地上扬成一个明媚的弧度,清盈的眼眸内暗暗地蕴含着一丝不留余地的决绝,眉梢眼角僵冷一片,并没有半点笑意。
他并不会想到,她刚才曾与那高贵的湛小姐擦肩而过。
她从面试的豪宅出来之时,前方虽雨雾弥漫一如人心迷蒙的混沌,她却仍看清了自红色保时捷上走下的那一位身姿优雅娴淑的年轻女子。
对方撑一把浅蓝色的直柄伞,伞布那样宽阔饱满,那样妥帖坚实地为她挡出一片无雨的空间。乐春风那一刻的双眼似有椎心的刺痛,不愿再注目那曾出自她精心挑选的雨伞,只觉身着一袭纯白真丝连衣裙的对方脚步越发轻盈,那不介意受雨水玷污的真皮高跟鞋步步生莲似的婀娜走近,窈窕端庄如斯,是由心至身自然焕发的贵气,直使旁人心生自卑,黯然灰败。
乐春风垂下了头,在那女子靠近大门之前避开了一旁,那女子似已发现她的存在,绘着淡紫眼影的明眸不经意地在她身上掠过,不带任何的情绪,却又有着若有似无的傲然,只这么淡若轻风的一眼后,她便进入了套间内。
乐春风当然知道,这一位举手投足间流露着端庄气韵的湛小姐便是湛家的二小姐湛晴,是湛氏集团母公司的行政总监。
湛晴那一张穿着独具东方女性韵味的缕花缎锦高领旗袍的相片她依然谨记心中,记者在一次报道中美誉湛二小姐为慈善公主,只因她在云集本城名流的慈善宴会上以个人名义向贫困地区捐出八位数的款项,一时成为了风头无两的名媛。
然而乐春风认得她,却非因那一份通篇赞辞的报道。
而高贵不可直视的慈善公主湛晴也不会想到,她手中那把轻灵实用的雨伞,原是卑微的乐春风亲手挑选,带着满怀的关爱送给相恋三年的男友的礼物。
已不知过了多久,尚文逸不再说话,也没有离去,她走的时候,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隐隐地含着焦虑与担忧,她心下微凉,迅速背过身去,快步走出咖啡室。
觉得可笑是因着他做事未免不够沉着,与其担忧她是否真会成为湛晴的大嫂,不如先向湛晴打听清楚湛阳属意的人选为谁,如若他知道她落选,还会像此时这样紧张失措吗?
一个小时前,她来到了进行面试的办公室内,秘书小姐指了一下距离大班桌三米远的椅子,“你坐在这里。”
她依言坐下,心绪在进入此间的一瞬内竟然平静了下来,眼光落定在大班桌上电脑显示屏后的那个身影上,只可看到半边肩膀,依稀分辨到对方身穿白色的衬衫。
秘书小姐退出了房间,顺手掩上了房门。
一时宁静得只可听闻对方移动鼠标的细微声响。
却迟迟没有向她发出任何询问,更别说打一个礼节所需的招呼,以使来人清晰对方身份为何姓甚名谁。
约莫五分钟后,对方转动了一下真皮转椅,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自21寸显示屏后露出来,柔和如暖阳的灯光自水晶吊灯上泻落在他精明有加的双眸内,他琥珀色的瞳仁似是蕴着猜不透的心思,锐利得可将眼前的每一个人审视透彻。
她却并不为这样几近凌厉的目光而胆怯,只更坐直了身子,淡定如初地回视这位无忌外间言论而高调征婚的富家子弟。
他稍稍端详她片刻,眼光再度移返屏幕上,薄薄的嘴唇轻微地翕动:“你介绍一下自己。”
她开口,声音带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清脆:“我名叫乐春风,今年22岁,目前仍在就读市大学企业管理系大四……”她抿了一下唇,续道:“我喜欢看书,听音乐,看电影,偶尔会去打羽毛球,换句话说我比较安静,性格偏于内向。心理学上说,内向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她人无论在与不在,你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对你所造成的影响,是最低的。但是内向的人心思往往比较活跃,思绪比较清晰,沉着稳重,在你需要的时候,不会怠于为你提供相应的配合。这就是我。”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说你内向,所以刚才我不说话,你也不说话?如果我一直不搭理你,你也不会率先打破僵局?那不是代表你这个人过于被动了,你难道没看到启示上的一个条件,是开朗大方吗?”
乐春风微微一笑,不施脂粉的素面上泛起一丝清丽的光亮,“如果因为我贸然开口而导致你正在进行的事情或者构思泡汤和打断,我想你不会给我这个自我介绍的机会。”
他却满脸不以为然,语带嘲讽道:“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人,但用心错了,我需要的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而不是谨言慎行,不解风情。”他懒懒地靠在温软的椅背上,看向她的眼中是疏淡的冷漠,“既然这么畏首畏尾,你为什么还要来面试?说吧,说你来的原因。”
乐春风不是不能察言观色的,她心下不自觉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半侧过头,任由柔若流水的发丝从耳后逸散至脸庞边,映衬得一张线条温润的鹅蛋脸白皙胜雪,她淡笑道:“除了50万的年薪和每月3万的薪资,我想再也没有别的更能吸引19个乃至第20个女孩子来应征吧。”她讥诮地看着对方微显不满地皱起的双眉,耸一耸肩道:“哦,我说的也不全对,有的人是冲着湛氏集团的背景而来。可是我看到的只是实实在在的码洋,很抱歉。”既然已可预料必败的结果,她并不介意遭受如此的淘汰,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对方要听的并不是她说一句因着湛阳其人如何优秀而趋之若鹜,来到这个房间演说美好台词的人何其多,她何必要成为第19个?
他一手支在椅扶手上,用拇指抵着太阳穴轻轻揉动,像在思忖着什么,沉默半晌,方开口道:“你愿意为了钱,出卖自己的名声和青春?”
乐春风闻言忍俊不禁,笑靥如花,“正如湛先生愿意用钱买另一个女人的名声和青春。”
他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直勾勾地盯着显示屏,片刻后,又道:“你真觉得钱那么重要?”
乐春风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摊一下左手,道:“为什么不?以重金征婚的方式寻找妻子的湛先生,难不成还指望可以从这些女子当中找到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之士?”
他再笑了一声,道:“我至少知道了,在这些人当中,你最需要钱。”
乐春风挪了一下仍旧带着水湿的双脚,低一低头,自嘲笑道:“是,我连前来那一段没有公交车的路也打不起计程车,所以我也是湛先生所见的最狼狈的应征者。”
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道:“雨还在下,你等一下回去徐小姐会给你一张交通卡。”他顿一顿,补充一句:“是给你的,不必再拿回来。”
乐春风不由知意,款款自座上站起,拉一拉衬衣的下摆,道:“我并非湛先生要找的人。还是感谢您百忙中抽空见我。”
面试告一段落,他敛下了目内的精明与揣测之色,也站了起来,语气比刚才添加了几分有礼:“也感谢乐小姐的前来。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不过很遗憾你并不是湛先生所需要的人,无论如何,我替湛先生谢谢你。”
乐春风意想不到地怔了一下,原来这个颇具强干气势的男子并非湛阳本人!转念想来,不论对方是谁已经不再重要,她需要领会的是她无缘出卖自己名声和青春的事实。
还记得离开前,不知为何,似是受了某种冥冥的感觉驱使,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那以意大利托斯卡纳风格建筑的豪华楼房一眼,那种有眼光追随着自己的异样在她回头的一瞬却又消失了,便如是某个隐于暗处的注目,悄然而及时地避开了她的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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