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击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酒精对身体的作用已经过去,宿醉的后遗症也慢慢消失了,虽然如此,瑞儿的精神还是有点恍惚。身体上的打击还在其次,真正影响她的是精神上的打击。
当初跟着施文格尔来到帝都也是不得已的事情,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当时施文格尔皇帝也曾经暗示如果不跟来,他会对弗德里安星团不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施文格尔原本留给她的骄横跋扈的印象在一点点地改变。虽然面孔上很少有表情,施文格尔皇帝的性格却很温和,轻易不会发怒,很多情况下心胸开阔。原本一国的君主没有任何的约束,但是每天有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办公室或者书房里处理公务,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耽误工作。待到从苏菲的嘴里听说,自己来到皇宫以前,施文格尔就把他所有住在宫中的情人都送出宫去了之后,瑞儿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做事有分寸的男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曾经向自己的父亲说出我要你的女儿的人了?
随着那个心跳的夜晚,施文格尔在皇家歌剧院台阶上展现了他温柔细腻的一面,对她体贴入微。这些都让她有了被爱着、被呵护着的感觉,虽然仅仅是一点点,却也让她生出了无限的希望。希望那个自己喜欢的男人也能爱上她,爱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生根发芽。
曾经以为她会和施文格尔那些为数众多的情人一样很快就会成为他的人,但是那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却在她面前一直保持着绅士的风度,从未有过任何非分的要求。这让她觉得,至少自己和他以前那些数不胜数的情人不一样,也让她相信施文格尔一遍遍在耳边重复的那句爱你的话。她就这样无可救药地深深陷进了那曾经甜蜜的恋情之中,但是……那根本不是什么甜蜜的生活,那是一个张开着等着她跳进去的陷阱。从一开始,她自认为的那份爱根本就不存在,施文格尔想要的仅仅是她的身体。他说过,要娶她也只是因为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能够带出去的女人。这才是他的本性啊。
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没有感情的,没有人能够得到他的爱。现在想起来那是自以为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的那点小小的甜蜜与得意此时此刻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一道伤口。
静静靠在床头苏菲给她堆起来的厚厚的枕头上,瑞儿的目光通过一边的窗子望向外面。临山靠湖而建的珍珠厅与其说是亚特兰蒂斯的皇宫倒更像是一幢乡间别墅。微风吹过水面,漾起波澜一圈圈推到了湖边,冲刷着湖边洁白的细沙。
清凉的风也穿过窗子吹进了卧室,在房间里打个旋,卷起了窗上的轻纱。瑞儿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与忧愁,呆呆地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落叶在那里一漾一漾地沉浮。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施文格尔皇帝走进来。瑞儿的目光转向他,毫无感情的眼睛让他的心一沉。他犹豫着坐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瑞儿,四目相对。有许多互相之间看不懂的情愫在传递着,可惜,现在的两个人最缺乏的就是互相的了解。泪水就这样顺着光滑的面颊流下来,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瑞儿也说不清楚。施文格尔伸出手用拇指轻轻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一如以前的轻柔与爱怜。然后他慢慢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双唇,如同那个雨夜一样的冰冷湿润,这感觉会永远留在心里吧。瑞儿的心突然颤抖起来,她想扑到对面男子的身上大哭一场,但是她没有,她已觉悟到对面的人不属于她,她没有资格这样做。
“瑞儿。”注视着靠在枕头上的恋人,施文格尔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重,“抱歉,我昨天……我可以解释。”
“我想回家。”回避了施文格尔皇帝的目光,把头重新转回到窗口,瑞儿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让施文格尔听得很清楚。
“这样吗?”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施文格尔有些慌乱,他本以为,最坏的情况是自己会被他这个身手利落的未来的皇妃狠狠教训一下,他甚至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但是瑞儿的反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
“我想我爸爸。”
施文格尔默然无语,在被欺负,受到委屈之后每个人都会想到那个让人安心的地方,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就这样让她走吗?带着对自己的怨恨?昨夜的意乱情迷就真的能把两个月积淀起来的感情全部抹杀吗?
还是应该让她重新回到自己那个随心所欲、舒舒服服的世界,不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让她像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一样去邂逅更出色的男人,并且与之长相厮守。但是,自己的立场呢?就这样让最心爱的女人离开自己?
长久的沉默之后施文格尔终于开口了:“我会安排加林送你回弗德里安。至于……婚约……”一想到下面要说的话,施文格尔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胸中的一口闷气,他终于重新开口了,“至于婚约,如果你不喜欢,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向外界发表声明,解除婚约。”
瑞儿转过头,定定地望着他,一切都被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别人的闲言碎语。这个男人果然还是没有感情的啊,他对自己也和他对待以前众多的情人一样,想要的只有她们的身体。原本以为自己会成为那例外的一个……可是……瑞儿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低下头去,长长地舒了口闷气,还是算了。就当作是一个梦吧!
“瑞儿,”施文格尔皇帝的手指再一次触及到了瑞儿的面颊,“不过即使婚约不存在,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的父亲,你的美貌,仅仅因为是你。”
说完,施文格尔默然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卧室。
“陛下。”一直站在门外的加林忧心忡忡,“您为什么不把那个拿给曼纳特小姐看呢?”
“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她不会相信的。”施文格尔无力地靠在墙上,“瑞儿想回弗德里安,你送她回去吧。”
“陛下……”
“陛下。”
加林的话被人打断了,施文格尔转过头,浓妆艳抹的莉莉娅踩着高跟鞋走过来,“陛下,您今天的心情不好啊。”
“滚。”施文格尔的目光转向别处。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吗?即便如此,也不应该为过去的放荡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啊!用一生的幸福去交换那几年充满酒色****却内心空虚的生活吗?
“可是陛下……曼纳特小姐心情不好也不是因为我的过错啊。”莉莉娅走到施文格尔的身边,手指自然地伸向他的胸口。
“你昨天在我的咖啡里加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冰冷得可以把整个人冻结起来的目光无情地扫过对面的女人。
“那个……那个又不是用在曼纳特小姐身上的。”莉莉娅心虚地低下头。
“莉莉娅,你太天真了。以为在咖啡里加了****我就会宠幸你吗?对自己的君主下毒是怎样的重罪你不会不清楚吧?”施文格尔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莉莉娅。
“那不是毒药……”
“一回事。”施文格尔抬起头,视线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穿过,落在群山之间,“我不想再见到你,所以,趁着现在我还未改变主意你马上消失,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我……”
“我说到做到。”施文格尔转回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很快消失在楼梯上。
一切都似乎归于正常,都回到了起点,回到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去。施文格尔重新回到了日复一日的忙碌之中,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亚特兰蒂斯的军政事务中,依旧莫无表情,依旧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用他的能力和权力牢牢控制着自己的帝国。不过,珍珠厅三楼那间办公室里,每当工作告一段落,加林就会看到施文格尔一脸孤寂地站在大落地窗前出神地盯着通向珍珠厅的那条石子小路。虽然重新住回了主建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他却常常在珍珠厅内瑞儿的房间里徘徊,或者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皇家歌剧院的包厢内也常常会出现他的身影,形单影只。
……
瑞儿也回到自己原来的生活中,因为错过了大学开学的时间,她只有等下学期的开学。突然回到领主府,让曼纳特公爵吃惊不小,不过无论是瑞儿本人还是护送而来的加林上校对原因都只字未提。每天早上,瑞儿都会兴高采烈春风满面地坐在曼纳特公爵对面一起吃早饭,说些领地内的趣闻,日常生活中有趣的事情。知女莫若父,瑞儿的快乐并不能瞒过他的眼睛,他知道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不过,瑞儿既然不想告诉他,他也不打算多问,每个人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瑞儿已经到了会因为感情问题烦恼的年纪了。如果她想说迟早会告诉自己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平淡中,瑞儿度过了自己二十岁的生日,一如往年生日礼物堆满了房间,摇曳的烛火映红了墙壁。
平静中一个消息传到了亚特兰蒂斯帝国也传到了弗德里安,那扎多皇帝驾崩了。官方的说法是劳累过度,不过,纵情于酒色之欲的那扎多其生命之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死亡是早晚的事。丧事之后就是亚莱尔皇储的继位典礼,待到这位新任皇帝终于空闲下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坐在父亲曾经坐过的办公桌后面,亚莱尔迎来了自己的首相大人。面对着面前精神矍铄的老人,亚莱尔多少有些不安,这位老人辅佐自己的父亲近三十年,一直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沉浮,三十年从未远离权力的中心。
“陛下。”面对着亚莱尔皇帝老人深深地弯下腰。
“首相大人,免礼。”微微欠欠身,亚莱尔示意老人在沙发上坐下。
“您找我有事吗?”亚莱尔问。
“陛下,权力交接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该是陛下您的婚礼了。”
“婚礼吗?”亚莱尔皇帝突然慌乱起来,虽然从出生就知道自己的婚事仅仅是一场巩固其政权的政治秀,不会有真正的感情存在,他也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自从在新年舞会上见到了曼纳特家的小姐后他的内心深处多多少少存在一点幻想。虽然之后传来的她与亚特兰蒂斯皇帝施文格尔有婚约让他小小的希望化为泡影,那个藏在心里的影子还是不能抹去,这也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婚礼没有任何准备。
“您有候选了吗?”沉默了良久,亚莱尔终于出声询问。
“曼纳特公爵家的女儿已经二十岁了,到了出嫁的年龄。而且,您见过她,应该不会对她产生反感。”
“曼纳特小姐?”亚莱尔吃惊地盯住面前的老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在首相大人脸上除了毕恭毕敬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个老狐狸,亚莱尔不仅暗骂道。
“我听说曼纳特小姐和施文格尔皇帝之间有婚约了。”
“不过从亚特兰蒂斯传来的消息说婚约已经解除了,曼纳特小姐两个月以前就回到弗德里安了。”
“这样吗?”亚赖尔把后背靠到椅子上,盯住对面的老人,眼睛里面寒光一闪,“您有什么目的吗?”
“被看出来了?”老人并未回避亚莱尔的目光,“借由一场婚礼永远解决弗德里安就是臣的目的。”
“解决?你这是什么意思?”亚莱尔不明白,虽然因为瑞儿发生了很多事,亚特兰蒂斯帝国也没有将弗德里安星团并入帝国的意思,那里本来就是自己的领地。
“陛下,您有所不知,其实弗德里安星团一直都是独立领地,从来都不是我国的领土。因为前任领主娶的是我帝国贵族,现任领主又曾经在我军队里服役,而且因为某些原因,每年都向皇家缴纳贡品才会造成这样的错觉。瑞儿·曼纳特小姐是曼纳特公爵的独生女,婚礼之后弗德里安就会顺理成章地并入帝国版图。”
“是这样吗?我一直都不知道。”亚莱尔陷入了沉思,“因为这样亚特兰蒂斯才会介入其中,如果是我的领土就算是内战,可是如果是独立领地……”
“陛下您明白了?”帝国首相试探着问,“而且,您也很喜欢曼纳特小姐吧。”
“啊!”亚莱尔皇帝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老人低下头去,以免嘴角的笑意被自己的君主看见,他很能理解亚莱尔皇帝情窦初开的小儿女的心意。
“陛下,这件事还请您考虑一下。如果您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告退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老人把左手放到胸前深施一礼,有些事情还是要当事人自己作决定。见亚莱尔皇帝没有阻止他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阁下,曼纳特小姐和施文格尔皇帝解除婚约这件事还没有被证实,您这么做如果婚约还存在可能会出现政治危机啊。”跟在身后的副官担心地问自己的上司。
从副官手中接过大衣,首相的脚步并未因此停顿,直到走出皇宫的正厅,他才说:“虽然没有证实,曼纳特小姐突然回到弗德里安一个多月未再去亚特兰蒂斯确是事实,如果她在为婚礼做准备就不会离开亚特兰。”
“可是您这样做太冒险了……”
“你知道吗?”首相突然站住,打断了副官的话,他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空,“我们家没有女孩。与其让其他贵族的女儿嫁入皇室,倒不如曼纳特家的女孩成为皇妃对我们更有利。而且……”老人不再说下去,他从未想过,一直生活在自己父亲高压之下一直很柔弱,甚至有些懦弱的亚莱尔皇储会因为那个女孩子公然违抗自己的父亲。这让他看到了这位君主的另一面,也开始对帝国的未来存有一些幻想。要不了多久新任的君王就会有所行动吧。
帝国首相的预言很快就言中了,果然,三天后,亚莱尔皇帝就以休假的名义直接飞往弗德里安。
亚莱尔皇储去弗德里安并未引起施文格尔的特别关注,直到那封通过外交部转入皇帝办公室的正式的询问函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
就像处理每日堆积如山的文件一样,施文格尔随手拿过了那放在最上边的那几页薄薄的纸片,丝毫没有发觉这封询问函可能改变他的一生。展开光滑平整的纸张,只是看了两眼,他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随后突然愤怒地把那几页纸揉皱,扔在办公桌上,推开桌椅,大步流星地在办公桌前来回地走着。
送文件进来的秘书偷偷望望施文格尔皇帝难看的脸色,悄悄放下文件就遛出了办公室,他可不想成为怒气发泄的对象。
片刻,施文格尔脸上的怒气消失殆尽,突然他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垂头丧气地坐回了椅子上,伸手拿过那团纸慢慢展开。然后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张照片,他把它们摊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张地翻看过去,然后把后背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收拾起那封询问函和堆在桌子上的照片装在口袋里,大步走出办公室,“加林。”
侍卫总长加林上校应声而来。
“我有些不舒服,今天不办公了。”
“要不要招医生?”
“不用,我回房间去。”说完,不待加林再次询问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莫名其妙地抽出去了,他整个身体都瘫软了下来,顺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然后把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开始微微地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夕阳的光辉从窗口照进来,血一样红。他摸索着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坐回到房间内的办公桌后,重新把口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摊在桌子上。
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小盒子,伸手拿出那个盒子,施文格尔打开盒子,温暖明亮的光芒从敞开的盒子里透出来。红色的丝绒布上,一枚做工精巧款式简单的指环静静地躺在里面。正式的订婚戒指,指环内侧刻了他和瑞儿的名字。带瑞儿回到亚特兰第二天他就在皇家珠宝匠那里订了这枚指环,名贵的太空金属是纯洁的象征。打算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她,但是,生日已经过去,指环没有送出去。非但如此赠送的对象在明天之后就可能成为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不久之后的妻子。
看来,真的该放手了。他叹了口气,痛苦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再坚持下去对两个,或许是三个人都会带来伤害,痛苦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了。但是,真的就这样放弃了?放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眷恋,那个他最爱的人。让被塞满的心重新空下来,斩断自己与那个如同阳光一样温暖明丽的女孩子之间的联系。想念一个人心会痛,三年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三年以后那给他带来快乐与安慰的和煦温暖的阳光消失之后的痛苦就已经让他很难承受。待想到自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就算见到也只会看到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心脏就会抽紧。那痛苦刻骨铭心,痛彻心肺。
站起身来,他来到书房大落地窗一角,打开灯,淡金色的光线从一组水晶的灯球里倾泻出来,打在酒柜里排列整齐的酒瓶之上,闪烁着温暖的光。手指轻轻滑过瓶身,在水蓝色的酒瓶上停下来。这样的夜晚,正是喝这种烈酒的时候啊。拿起酒瓶从柜子里找到起子,起开瓶塞,又拿出了一只水晶的广口瓶底杯,青蓝色的液体顺着瓶口滑进了杯子,散发出烈性酒特有的辛辣与甘醇。
拿起水晶的杯子,一扬头,大半杯的烈酒顺着喉咙直接流进了空空如也的胃里,紧接着又倒了一杯在杯子里。
“这样的喝法很快就会醉。”身后传来加林的声音。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加林在听到房间内有动静后才走进房间来。
“加林,我说过,不要走在我背后。”
“抱歉,陛下。但是已经很晚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加林走到施文格尔身边担心地询问。
摇摇头,施文格尔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陛下……您这样喝酒很伤身体。”
叹了口气,施文格尔低下头,柔顺的发丝滑下来,遮住他的半张脸,“加林,我伤心了。”
加林上校犹犹豫豫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
“你看看那个。”施文格尔突然抬起头,冲着办公桌上的那堆照片和询问函点点头。
加林走到办公桌前,只一眼,他的眼睛就惊恐地睁大了,似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他扑到桌子上拿起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然后是揉皱了的询问函。最后他终于抬起头,“陛下是因为这件事烦恼吗?”
“加林,瑞儿是我唯一想娶的女子。”
“但是这些照片……”
“不是她的错,离开亚特兰之前我告诉过她,如果愿意,就当那个婚约不存在。现在,我后悔了。”
再次长长地叹出胸口郁结的闷气,施文格尔拿起酒瓶倒满了眼前的水晶杯。
加林默默地注视着坐在吧台边的施文格尔皇帝,跟随他也有十几年,十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如同受到伤害的野兽,虽然会伸出尖利的爪子进攻,更多的时候却一直保持着防守状态,更确切地说是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忍受伤口的疼痛。
也许醉酒会减少一些疼痛吧!加林不禁这样企盼着。他悄悄离开施文格尔走出房间,最后看了一眼朦胧灯光下的那个男人,然后带上房门。随着房门的关上,一扬头,水蓝色的烈酒再次通过喉咙滑进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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