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崔无双与吴生莲像是约好了一般,二人一前一后去了朝阳苑给赵子妍请安,吴生莲先来了赵子妍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是世子爷的人,肚子里还怀着世子爷的孩子。
赵子妍淡淡地说,“吴姨娘不必多礼,你的肚子也渐渐地大起来了,从莲心苑到朝阳苑也不算近了,请安这件事能免则免吧,”临近年关,段王府里的事儿越来越多,赵子妍忙着准备各个府里往来送礼的单子,忙得不可开交。
吴姨娘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自从上次自己不舒服以后,段金隔三差五地便去给自己诊脉,不知道是不是世子爷嘱咐的,如果是的话,说明世子爷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她当然也不能放过与世子爷见面的任何机会,哪怕只是请安的时候那一小会儿的功夫,都会让吴生莲一整日的心情变得愉快舒畅。
吴姨娘还没走,崔无双就进了门,崔无双乖巧地对着世子爷世子妃福了福身子,“无双给世子爷世子妃请安。”
赵子妍淡淡地问,“崔姑娘有心了,这几日在忙什么呢?”
崔无双羞涩地低下头,“吴姨娘的孩子怕是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出生了,我也没什么能送的东西,就想着缝制些婴儿穿的衣衫送给吴姨娘。”
赵子妍心中冷笑,你们倒是相亲相爱的很哪,吴生莲也低着头微微皱眉,崔无双送自己东西,自己都不知道,她就先拿到这里来邀功了。
段世明则全然不是这样想的,崔无双这人,不但琴棋书画都会些,性子也很是温顺,比起赵子妍来可是好的多了。于是,不自觉的就将她与赵子妍比较着,赵子妍看着段世明的眼神,总觉得是那么的厌恶。
于是淡淡地开口,“过了年,崔姑娘就该十九岁了吧,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经天都快三岁了呢,”
崔无双立马低下头,心里暗骂一声,自己的年纪永远是硬伤,她也知道,现在她崔无双怕是当得起老姑娘三个字了,一边的吴生莲一阵暗笑,崔无双到底不知道,是自己算计了她的奶娘吧。
长得好的女子并不一定有脑子,显然,崔无双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美女。
“是不是呢,无双?”赵子妍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崔无双想不答应都不行,连忙低声说道“是的。无双过了年就十九了,”
赵子妍笑着说道“所以说呀,咱们世子爷是该操操心为无双姑娘议个亲事了,您说是不是,世子爷?”赵子妍好笑地看着段世明。段世明清清喉咙,并没有吱声。
倒是崔无双跟吴生莲紧张得不行,吴生莲自然是不希望崔无双再加入这三人的游戏中,但崔无双却害怕世子妃强行将她嫁出去,她则再无缘待在王府里。
于是,崔无双一脸期盼地看着段世明。
段世明却不答话,他心想,今日倒是要看看,这个平日里大度到自己纳妾都无动于衷的世子妃敢不敢将崔无双赶出去。她究竟是爱自己更多,还是爱她跟孩子更多一些,为了孩子,赵子妍可以忍着不发作,但是为了自己,她则是一丝丝也不能忍的,段世明了解她。
赵子妍见其余三人谁都没说话,于是接着说道,“无双姑娘不论是才情还是性格都是极好的,我曾经也想过干脆将你留在王府里与吴姨娘作伴呢,只是,你也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吴姨娘毕竟也不容易,我也是怕万一吴姨娘被你进门的消息刺激了,对孩子不好,这可就后悔莫及了,你说是不是,吴姨娘?”
赵子妍指挥着射出的小箭刷刷地朝向了崔无双,只是,这射箭的人却变成了吴生莲,吴生莲心中暗叫一声糟糕,她从前与崔无双接触不过就是想着崔无双少根筋,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用崔无双来做挡箭牌,谁知道,世子妃现在竟然逼着她站队,如果她说不是,那必然会得罪世子妃这个人,如果自己说是,那她与崔无双建立起来的关系也算是完了。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生莲来不及思考,便闷声说“世子妃说得是,”
“吴姨娘,你,”崔无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低头不再说话的吴生莲。哼,平日里与自己倒是亲近不已,这个时候却要撇清了关系。
气得崔无双俏脸时而青时而白。
“对了,前段日子我二妹来的时候我也提起过无双,我二妹对你也很是满意,她夫君的姨娘家有个表弟刚好二十二岁尚未娶妻,今年年头上刚中了举人,听说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如果世子爷不反对,我便递了消息给二妹妹,让他们来人相看相看,如果双方都不反对的话,便将这门亲事定下吧,无双姑娘毕竟年纪大了,再放着可真就成了老姑娘了。您说是不是?世子爷?”赵子妍笑意盈盈地看着段世明,二妹说得不错,她为了孩子也再不能让段世明纳了崔无双进来,不能让自己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更不能让他们以后有笑话两个孩子的机会。
段世明还没搭腔,崔无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顾不得脏掉的罗裙,双目垂泪,可怜兮兮地说“求世子妃开恩,无双不想嫁人,无双就算孤独终老也不想嫁个那个什么举人呀。”
“无双妹妹你说哪里话,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你放心,那人虽然是个举人,可是也与御使家攀着亲戚呢,他日也有飞黄腾达的时候,再说了,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跟咱们世子爷必定备下丰厚的嫁妆,不叫你吃了亏就是。”赵子妍无情地打断崔无双的求饶,不容拒绝地说。
崔无双转身便求到段世明跟前,“世子爷,您帮着说句话呀,您帮无双说句话呀。”
段世明却不答腔,赵子妍毕竟是决定出手了。他心里有些窃喜,看来,赵子妍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行了行了,无双你别闹腾了,该给你备下的嫁妆不会少了你的,咱们世子爷也不是个狠心的人,花蕊花蕾,扶着你们姑娘下去吧,传我的话,从今日起,无双姑娘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绣嫁衣,等着年后出嫁吧。”一边说着一边摆摆手,崔无双还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赵子妍瞪了两个丫头一眼,二人赶紧去搀扶跪着的崔无双,费了半天劲,才将无双从地上拉起来,搀扶出院子。
一直在一边看着的吴生莲的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今日的赵子妍与往日她所认识的那个世子妃完全不是一个人的样子,这种不许别人说话的气势并不像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
吴生莲注视到赵子妍看过来的无悲无喜的眼神,顿时全身发毛,悄悄地用右手抚上肚子,低声说道“婢妾突然想起来还有些花样子没画,婢妾,”吴生莲支支吾吾的,现在崔无双走了,怕赵子妍再收拾自己,想要走却不敢,不等吴生莲说出要离开的话,赵子妍就接口道“恩,这里没什么事儿了,吴姨娘先回去吧,最近崔姑娘脾气古怪的紧,你还是无事别去她那里逛的好,免得伤了自己。”如果赵子妍没猜错,崔无双肯定不会任由今日的事儿就此结束。她对吴生莲说的话,是提醒,也是警告,是该告诉这两人,世子妃这个头衔可不是空头的时候了。
吴生莲乖巧地应着,崔无双一个外人,赵子妍尚且敢于当着世子爷的面说要将她许了人家,自己是段世明的妾室,作为主母,更是有权利处置自己,吴生莲刚刚冒出来的要耍心思的小火苗瞬间就被赵子妍的气势给浇灭了,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少惹事的好,还是由着崔无双闹腾,先试试深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