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是我的
整个奥比斯广告公司在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的广告创意总监，竟然带回来一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夹杂在柔美与刚毅之间的脸庞与无法挑剔的，苗条如女性，又有成年男性的壮实身材，任谁都知道，将会是男女通杀的局面。
而后来，让大家更加惊讶并且目瞪口呆的是，这个美男子，竟然是一个半傻子。
说他是半傻子，是因为他的脑袋还是很清醒。风冥刚刚把他带进会议室的时候，他会亮着很好看的笑容，跟大家一个个打招呼，很仔细地聆听，风冥为他一一把工作人员都介绍一次。而正当大家放下心来的时候，他一个踏错步子，身子往桌子角落撞去，而他又过分高，触目惊心的是，明明头都要往那么尖的角撞去了，他还是不躲不闪，就由自己撞过去。如果不是风冥眼疾手快，他那张唯一能够称颂的脸庞，就会毁于一旦了。
更可怕的是，会议的后半段聊起工作，他想把某个工作人员的名字喊出，觉得这样比较有礼貌，可是脑袋里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名字。他回头问风冥，风冥回答了，他点点头作应，回过头之后，瞬间呆住，皱起眉头，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家就又知道，他又忘记了。
在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才恍然大悟。
他叫季新零，是香港出了名的二世祖笨蛋。他的父亲是跨国企业“新呈”的总裁季明时，行内有名的敛财圣手。而他，是季明时名下，法定妻子生的唯一婚生儿。先不说季明时的老婆，也就是季新零的生母，常年卧病在床，一般的常识来讲，那样的大企业总裁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就算退个一万步来讲，这样的法定关系，怎样亏，都亏不到哪里去的。
而更广为人知的是，他小时候有一次从树上摔下来，摔得很重，下面没有任何铺垫物，直直撞到了地面，死不去，可是脑袋傻掉了。虽然能够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记忆力已经大不如前，好多时候前一刻说的话，后一刻就忘记了。奥比斯的人今天所见，似乎比传言更甚。只不过，跟他们没有交集还好，现在迫切要回答的，大家心里面的疑问是，这么个人当“古池”这样大厂商的模特儿，没有问题吗？
大家都用这样质疑的眼光看着风冥，可是他们的总监大人，继续双脚平抬在桌子上，遥遥望着眼前这群人，最后目光落到愉岚的身上。
“怎么？不信我的眼光？”眯着半眼，风冥问自家小秘书。
愉岚猛然摇头。明明是她闯的祸，还敢说总监大人的不是？不想活了。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美术指导安娜皱了皱眉，回道：“风冥，不是我说你，他连行走都有危险，你怎么忍心看他在一个满是高热源闪光灯的地方工作？”起码是两盏高瓦数镁光灯，看着都会觉得眼睛会灼伤。
“他的人身安全由我负责。”风冥笑笑说，看了看季新零。
新零见她对自己笑，也憨憨地回了一笑。
然后提出异议的是高级文案苏珊：“我真的不想说他脑袋有问题，可是，你能担保，他就能做出摄像师的要求吗？”
风冥重新把脚放到地上，身子靠前，欺近了新零，惹得后者一阵脸红，可还是耐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们不觉得，就靠这张脸，做什么pose，摄像师都只会点头说好吗？”优良的皮相，纯洁的眼神，轻而易举就能够捕获人心。
话音刚落，众人一窒，面面相觑，沉默许久，终于难以反驳。
一向少管事的客户主管格里芬，终于忍不住发话了：“风冥，我先不说古池会不会满意这样一位模特儿，虽然他少露面，可总归是上流社会的人，他的身后是跨国企业‘新呈’啊，他们总裁愿意自己的儿子这么让媒体折腾吗？”
格里芬不给机会风冥反驳，干脆劈头劈脑问起了季新零：“季公子……”
“你可以叫我‘新零’，风冥说，我可以这样说的。”
众人脸色一僵。他们的创意总监竟然唆使人到这个地步？！而这个季公子，还真甘愿让人摆布了呀？听话到这个地步？他可是大企业的法定继承人啊！
“季公子，我想，你还是慎重点考虑，来做模特儿究竟适合不适合你，毕竟，香港各大媒体都会看到你，知道你，一旦成为公众人物，就是各个人的焦点，而你，在热潮褪去之前，隐私是没有办法保障的。退一万步来讲，你更应该考虑一下你的父亲……”
新零傻傻一笑，却是又可爱又俊朗，连安娜和苏珊都觉得心动不已。
“可是，风冥说我合适呀！”他回头看看风冥，后者又给他一笑，这让他高兴得很，“像风冥这样的人所说的话，你们不觉得很可靠吗？”
天啊，这是什么逻辑？安娜和苏珊擦了擦布满额头的薄汗。听赵愉岚说，风冥是昨天才出去找的人，而今天上午就是公司内部介绍会，24小时的结识时间都不够，还扣掉吃饭上厕所睡觉的时间，风冥是如何把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影响到这个地步的？
而她竟然有那么足的信心，只找一个模特儿让大家评审，她就不怕大家众口铄金，把她的定案给毙掉吗？
苏珊叹了口气，将大家的疑惑说出：“风冥，你应该考虑更周全才把季先生带过来……”
风冥靠在椅背上，相当胸有成竹，“媒体方面，你们就不要想了。我有办法将他在人群里面挑选出来，我就有办法将他往人群里塞回去，不动声色。”
她的确是说到做到，而且，凭借风冥的能力，这不是谎话。几个质疑者心里细细一想，自从风冥坐上创意总监位置之后，她虽然走的步步是险棋，但没有不成功的，并且每次成果都比预料中更为辉煌，同时成为香港广告界的风向标。众人微微一叹，无法驳斥这样以自我为中心的观点。
而他们如果把这个模特儿否决掉，下午拿什么出来见古池的人？
见会议室内死寂一片，风冥说道：“没反对意见了吗？”她其实已经很宽容了，没有拿一堆事实来支持自己的观点。可她没有想到，奥比斯这群人，已经依赖她的灵感，依赖到这个地步了。要换她当批判对方观点的人，一定会不留余地。可是很抱歉，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懒得动脑袋了。
“没反对意见，我就先带季先生去吃饭了。大家好好准备下午的厂商见面会吧。”
风冥带着胜利的笑容，一手拉起季新零的手腕，扬长而去。而后者，很自然被风冥搞到不知所措兼脸红耳赤，只能随她快步走出去了。
中午的香港街道，依旧人头攒动，忙碌不止。
“希望下午的厂商见面会不会有问题！”走上人行道的时候，风冥转头，看了看新零，“你知道吗，里面坐着的那群人都这么想。”
左手没有离开他的手腕，风冥一笑，转头，伸出自己的右手，摸上季新零的脸庞，“但是别忘记了，是我发现你的，是我风冥，亲手将你从人群里挑出来。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新零感觉到她手指柔柔的触觉，不禁又脸红了起来，对于她所说的话，也只能点头作答：“呃……嗯……我相信你的眼光。”
“走！”风冥开怀一笑，“本座今日心情大好！我请你去吃法国大餐！”
找到这么一件活宝，谁不高兴？他就像是一块璞玉，就等着雕琢，放出灿烂的光芒。她可以想象，下一次的辉煌会像暴风骤雨一样，向她迎面扑来。
没错，他的智力程度是一个问题。但是模特儿这行当，谁不是靠脸吃饭？有脑袋，有想法，反而阻碍摄影师的需求。摄影师讲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更好。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吗，不知是福。照这个男生这样听从自己的话的局面看来，完美地造成整个香港的轰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能够保证好他的人身安全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还没有结束，拉着他走的风冥就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正是季新零头低低，脸红红地跟着风冥往前走的时候，前面的风冥大步流星自是不在话下，可到了某一个十字路口，风冥看着斑马线的那边，绿灯快转变为红灯了，就想趁快一步踏过去。可谁知道斑马线走到一半，新零的手突然脱了开来。风冥一回头，竟是看到他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当场，眉头皱得死紧，视线往一个方向定住，就是不往她这边瞧。风冥一听，那催促着绿转红的交通灯“滴滴”声，越发急促，绿灯小人儿闪得比眨眼还快，一咬牙，她做出了最快的判断，选择冲上去，双手拉了他，铆足劲往前冲。
身高的优势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风冥惊讶她竟然一点都不能移动面前这个男生。斑马线那头的绿灯已经一瞬间变成了红色，路两头的车子都已经开启了发动机，风冥也顾不得淑女形态，朝季新零大喊：“季新零！”
一喊，没有反应，风冥更急了，又大喊了一次，再然后，干脆抡起他的手，一口咬了过去。
“啊！”
新零忍不住痛，终于回头过来。
风冥顺势大叫：“快跑！”便又扯了他往对面跑了过去。就在他们踏上人行道的一瞬，川流不息的车龙在身后穿梭。急喘着气的风冥这才想到，真是拣回一条命。
“你、你怎么突然就停下来了啊？”风冥问，却看他头一偏，皱起眉头，怎么想也想不清楚的状态。
“为……什么要停下来呢……”为什么呢？他皱眉，纠结得像个找不到糖果的小孩。
风冥一叹气，想了想，不应该为难他的，于是还是给了他一个微笑，“好了，没事就好，下次跟着我走，不要定在路中央不动了。”
新零点头如捣蒜，“嗯，知道了。”
这次倒是他来的主动，牵了她的手就往前走。风冥觉得他这个举动就像是走丢了的小孩子找到妈妈一样。眼珠子一转，她转过头去，搜索了一下刚刚他定住看的方向，竟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人的侧身，像极了昨天在电梯里面将新零推出来的那个人。
下午的厂商见面会，顺利得让整个奥比斯的人都认为，风冥是不是已经转行，拜了大卫科波菲尔为师，成为伟大魔术师了。
古池来的人有公关经理，当然还有广告部的经理，前者是女的，后者是男的，而且都是外国人，都在看到季新零的一瞬间，不约而同地看对方一眼，然后点头，将手中的笔一敲，给风冥一笑，算是定案了。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顺利的事情！尤其是古池这样的大头，更不用说这款叫“南心”的男士香水的设计，投入了他们相当大的心血，不成功，便成仁的。这样的背景，奥比斯里面谁都清楚，也正因为古池把成功看得那么重要，才会放弃自己做广告，外包给他们这样出名的广告公司。而这么隆重的案子，竟然能在一瞬间敲定？！
事后，格里芬问过古池的广告经理安卓，安卓说，并不单单因为风冥在业界的影响力，让他们如此快就能够下决定。
“你知道我们对这款‘南心’香水投入了很多，我们对香水的深入研究和了解，远比我们了解自己还深。但是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新零，我就知道，风冥找对人了。”
南心，中国人以向南为尊，以心为性情的代表，于是他们冒险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不会俗气，甚至带点文艺。中国的南方是海，海代表的是广阔，冒险与勇气，包容并兼。他们在新零身上，看到了憨厚，看到了稳重。光是他的笑容，就足以让人安心。那带女性柔美又带男性刚强的外貌，演绎的是包容，而那对谁都显露真心的性情，便是广阔。
“至于，傻气这方面。”
香港最高级的摄影工作室罗莱耶内，风冥两条腿交叉抬放在桌子上。正是拍摄准备，她悠闲得很，咬着笔头，说道：“谁会知道我竟然会找一个傻子回来呢？”
愉岚一边收拾手中的琐事，一边问道：“小公子的名声在上流社会不小的啊，古池的两位经理怎么会不知道？”
风冥拿笔敲了敲愉岚的脑袋，“叫你多做点功课，你就是偷懒。你难道不知道，古池这两位经理，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香港吗？”
愉岚这才恍然大悟。女强人不愧是女强人，这样的细节也能估算得到啊！这样子的话，他们就只会纠缠于模特儿的外貌是否符合商品，而不在意他究竟是智商180还是脑袋被挖走半个了。
不再理会自家秘书挥发呆笨气息，风冥还是进去化妆间看一看季新零比较好。这一路过来，她千百次地交代，他一定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笑着跟人打招呼，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照办？
“一个字，一个音，都不能发，知道吗？‘啊依呃’都不可以哼一个，嗯？”
风冥这样和他讲的时候，他还天真地回问：“那这样老闭着嘴巴的话，会有口臭的呀！”
在工作室内走着走着，停在了半路，风冥回想，再回想，“可是……他为什么真的这么顺从呢……”
她真的想不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这个上流社会的小哥感到安心的啊。可是他一路跟着，走到了今天的拍摄，顺从得不可思议。
轻轻敲了两下门，风冥说了声：“我是奥比斯的风冥，我要进去了！”就径自把化妆间的门打开来。
“啊！风冥！”
门都没有开完，只是半扉，步子也只是迈了一半，风冥就感觉身体有三个人一样重，加上重心不稳，面前来的冲击力太大，她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待到她醒悟过来，才知道这个像炸弹一样投掷在自己身上的，是季新零。
“你怎么来了？”他环住她，几乎是在她耳边说的。
风冥左右看看，自己在走廊里，被一个大男人环抱着，轻叹一口气，PRADA的高跟鞋尖一点都不留情地往新零小腿刺去。
“啊！好痛！”新零上下搓捂着自己的小腿，掀起裤子一看，都红了。
“风冥你怎么了？”不是特地来看他的吗？为什么要踢他的腿？
她蹲下去，看他脸色难看得跟苦瓜一样，就笑了，回道：“喂，大哥，你要知道，我可是圈内有名的独身女，被你这么一抱，我的清白往哪里搁？”
“为什么我一抱你，你的‘青白’就没有了？”他傻傻地问，“还有，你今天不穿青色，也不穿白色，本来就没青没白的啊。”
风冥被他的逻辑打败了，“清白是指一个女孩关于她节操的名声，”她好心做起了训导主任，“名声好，我就能够找到好婆家；名声不好，我也只能将就把自己卖掉……呃不对，嫁掉。这关乎我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我这样说，你懂不懂？”
季新零歪了半个脑袋，眉头又皱得紧。
风冥忍不住一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想什么想，想不通就别想。”
新零摸了摸自己被戳的眉心，“可是你不是问我懂不懂吗，不懂就得想嘛……现在你又让我不要想……”
“还是赶快去拍摄比较实际。”她扯了他起来，将他的领子翻好。这个举动之下，她这才第一次看清楚，新零身上的装扮。
他穿了一身合体的西装，上身用单纽扣束了腰，底下的衬衫是细黑条纹的，绑上了灰白渲染的领带。腰间能够看到灰色的高亮皮带。下身的西裤自然地垂下，在小腿处有一处收紧，皮鞋擦得锃亮。这身裁剪很合体，应该说很朴素，但是用来拍摄香水广告足够了，时尚感也很足。化妆师很懂得显露新零的脸。他留的半长头发，因为脖子长的关系，轻轻披散，有女性的柔美，而留得较长的刘海在一侧，另外一侧将耳朵露了出来，又有男生的帅气。新零的脸很白，衬了黑色的西装，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啧啧啧。”风冥上下打量他，然后感叹道，“你真是帅气得让我想说脏话。”
新零疑惑了，开始慌张起来，“帅不是好事吗？我还不够帅吗？为什么你要说脏话呢？”
风冥干脆捏起了他薄薄了脸皮，说道：“那只是表示一个程度，你很帅，非常帅，帅到让我找不到更多语言形容的意思，你明白不？”放开手。嗯，真嫉妒，他脸滑得像个孩子一样。
新零一听，脸上甜甜地笑了出来，“嘿，那就好。”
不解。真的不解。于是风冥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季新零，你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啊？”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傻。对方可是小时候摔下来过，脑袋有问题，连一般的逻辑思考都会觉得困难，更何况回答她这样的疑问呢？
但她并没有看到他惯常的侧头，皱眉，而是看到他一脸的认真，目光里有着坚定，就那么直视进风冥的眼内，似乎要将她所有的防备穿越，直透进心底。
“那当然是因为……”
“风冥！”
走廊的那边一阵疾呼，打破了这里的氛围。风冥往那边看去，正是格里芬。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摄影师闹脾气，说模特儿怎么那么久都不出去。我还到处找，打电话，化妆间的人都说模特儿跟你跑了出来。”可谁知道，就在化妆间门口而已。那群人，没耳朵的啊！
风冥看了看硬生生被打断话语的季新零，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有了被打断的不悦，但也只能当他小孩子雷阵雨的脾气，笑了笑，推了推他的身子，对他说道：“新零，先去拍摄，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可谁知道，后来的发展，令风冥措手不及。
并不是说，季新零做不出摄影师想要的效果。相反的，就跟风冥预料的一样，摄影师一看到季新零，就似乎看到什么珍宝一样，喊他干这干那，腰啊头啊，怎么扭，摄影师就怎么觉得好看。
问题出在了古池的广告部经理身上。
本来一群人在旁边看着，觉得事情能够顺利发展，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也就在这时候，安卓捧了一个盒子，走到了风冥旁边。他单手递给了风冥，用风冥的话来讲，那真是风姿无限。
“给，你最喜欢的。”
风冥一抿嘴，“你怎么知道，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就是我最喜欢的呢？”
“行内人都知道，风冥总监只要没有灵感的时候，就会拿一样东西，激发创作灵感。”
安卓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冰棍，小孩子吃的那种，有三种颜色，红黄绿，别人都管它叫红绿灯，就是我们的总监大人执拗，偏偏命名为彩虹雪糕。
因为那上面，有属于彩虹的几种颜色。
“你从哪里翻来的？”这冰棍，最常见的是在街边的小士多，超市里面偶尔也有，但只会批发，也不见得每家超市都有。她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跑到小孩子才会去的小士多，捧了这样一个东西回来。
这难道不是别有心思？
“想翻出来，也不难。”安卓从盒子里把冰棍抽出，“不要吗？”
风冥一笑，“当然要。”
伸出手就要去抓，可是安卓后退了一步，说道：“商业原则，等价交换。”
她一眯眼，“你要什么？”
“对你来讲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他靠近一步，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对于这样暧昧的距离，风冥皱了皱眉头，退后了一步，“安卓先生总得说出来，我才知道。”
安卓将头靠在了风冥的耳朵旁，用情人间才有的语气说道：“只是在你耳边说这句话而已。没了。”
这个举动，惹得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望过去的赵愉岚，还是忍不住，看了两眼，转头又望见格里芬饶有兴味的笑容，不禁凑了过去问：“主管，你笑什么？”
“这是看戏的笑，秘书小姐。”
“哪里有戏？”就送个冰棍而已，虽然有很不寻常的气息没错啦。
“安卓自从当年看过风冥的书，就迷上了她的才气。他跟身边的人都提过，那真是一发不可收拾，可是他当年还是有家室的。上段日子，他老婆提出了离婚，于是，安卓单身了。”
“吓？主管，你的意思是说，安卓要追求总监啊？”
格里芬远远地看着风冥那边两个人的互动，诡秘地说：“而且你知道吗，安卓是那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看来，这场戏可好看了。”风冥也是硬派人士呢。
他们两个聊天没有让远处的安卓和风冥听见，但是，他们忽略了一点，自己的位置就在模特儿旁边，而他们讲的每个字，一一进了季新零的耳朵。
“新零，你怎么了？”摄影师放下相机，看着季新零呆在原地。助理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却如机器人一样，啪啦一下，散架似的掉落，坐在了地上。
这个行为引起了轰动，大家纷纷放下手边的事情，赶过来这边，就怕这个金贵的二世祖少爷，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担待不起。尤其是奥比斯的人，怕死了让安卓知道，这个模特儿是个傻子。
风冥看这边出了事情，也不敢怠慢，把冰棍盒子放一边，就奔了过来，安卓也不好继续调情，便也顺着人潮，挤了过去。
新零在人群中发现了风冥。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哀怨，两分不舍，再垂下头去的时候，旁人说什么话，他都听不清楚了。风冥见没有一个人能唤回他的神志，安卓和古池的人又开始了嘀咕，心里有了估量，便扒开身边的人，走上前去，跪在了新零的面前，难得展现出温柔，道：“你怎么了？”
新零抬起头，看到是风冥，想都没有想，伸出了两只手，抱住了风冥。
风冥心里大喊不对，可转念一想，如果让古池的人知道新零的脑袋有问题，更不妥。于是只好忍了忍，她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风冥喜欢我吗？”他问。
她当他是小孩子撒娇，回答道：“喜欢啊，当然喜欢。”
可是新零并没有任何的喜色，“那么，你喜欢安卓吗？”
现下这个状况，跟安卓有什么关系吗？
她想了想，又望了望周围看风景的人群，特别是一脸坏笑的格里芬与一脸不悦的安卓，只好选择照直回答。她小小声地说：“只是工作上的伙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他是个好伙伴。”
“所以，这份工作拜托你好好完成”的因果推断句子还没说出来，风冥就感觉自己被重重地扯了开来。她看他一脸的欣喜，眼睛里流露出的光彩，她没有看到过，至少从她找到他以来，都没有遇到过。
就在风冥判断不出，这样的新零究竟有什么意味的时候，对面的小公子，就突如其来地，用双手捧起了风冥的脸。
如果历史有如果，那么她可不可以，选择倒带啊？
她被吻了，重重地，面前是那张她发掘出来的脸。她是很想仔细地观赏一番没错，但绝对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吻很重，但绝对不是那种深入的重，只是停留在唇瓣上的力道让她很不适应而已。
何况，身边还不是一个适宜接吻的氛围。
季新零死死地捧住她的脸，不让她逃脱，唇瓣也是，死死地贴紧她的。他笑着，一边吻一边笑，笑到后面，只能离开风冥的脸，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满是笑意地说：“我就知道！”
他一个一个看向周围的人，万分清晰地大喊道：“我就知道哦！风冥她是喜欢我的！你们还说什么奇怪的话？”
格里芬一看，季新零明明就是看向他说的话，他又跟愉岚对望一下，心里有了估算。两人望向古池的广告经理大人。嘿，果然是经历过沙场的人，脸上竟然一点都不变色。
就在风冥好不容易想出暂时的应对办法的时候，肩膀突然来了力道，将她整个人扯了起身 。力道不大，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一股霸气。往右边一看，正是安卓。
“好了，闹剧完了，继续工作吧。”
他撂下这句话以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往他所指的方向走，风冥想了想刚刚的冰棍事件，也不好忤逆安卓的意，回头给了新零一个笑，便找了个话题，跟安卓聊了起来。
旁人都还没有从刚刚的突发事件回过神来，安卓经理就能够这样迅速反应，实在是经验老到，格里芬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有人似乎并不买账。
刚刚还在散架状态的新零，看到安卓这样的举动，脸上眉头一皱，继而，像是机器人得到了太阳能一样，猛地排开人群，冲上前去，将风冥整个人扯了过来。
他将她整个人环住，紧紧地拥在了怀里不放开，两手还抓得密不透风，让风冥有一瞬间怀疑，自己会因为胸中空气缺乏，窒息而死。
“不许！”新零大声吼着，面向安卓，任凭对方散发出如何恐怖的气息，他也绝不退让，“不许你把风冥带走！她是我的！”
风冥眼睛瞪得老大，“季新零！”
这次，他一点也没有听她的话的意思，甚至不愿意再听她说话，就只是一股脑地说：“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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