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项链的秘密
“第6页、第9页和第12页都出自同一位法国画家之手,第25页和第32页的作品则都是一位印度年轻画家画的。也就是说,你其实只选了两个人?”王即惟没有翻看画册,便轻易报出了那些页码所对应的画家情况。
“不错。我觉得他们画中的感觉和酒店希望带给宾客的感觉非常相近。”梅子颀在看这五幅画时所产生的震撼和喜悦正如她第一次被本领入那座古堡改成的酒店内。
“相近?你竟然觉得一位年近四十还碌碌无为的画家和一位才初出茅庐的印度画家能匹配SWD目前这座彰显艺术与奢华的古堡酒店?”王即惟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来。
“只要他们的画能带给人艺术与华美的享受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管他们的年龄和成就?如果选画家不看作品而看那些奖赏和知名度的话,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本画册,只要画作下面那些小字就够了。”她虽然据理力争,心里却为他那根深蒂固的“唯资格论”而黯然。
“那请问在历史悠久的古堡中,在SWD这个举世闻名的酒店品牌中,当宾客一进入大堂就看到一幅占了一整面墙的壁画时,发现连小小一块肥皂、一双拖鞋都使用世界名牌的酒店却由一个无名画师来画了象征酒店灵魂的壁画,你觉得宾客会怎么想?”
“如果壁画能震撼他们,他们一定会记住画家的名字。而且艺术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绝对可言。有多少画家是一出道就能名扬天下的?又有多少画家直到离开了世界才被世人所推崇?谁又能担保这两位才华横溢的画家不会在某天某月就一跃成为了画坛的巨匠呢?用他们或许是冒险,可同时也是对‘艺术’的无常所做的最佳诠释。所以……”当注意到王即惟眼中明显的笑意时,她忽然停止了她滔滔不绝的见解,“我说错什么了?”
王即惟扯了扯唇角,从桌上翻开一张反放的白纸来,白纸的正面竟赫然写着两个名字,那两个与梅子颀所选的相同的名字!
“你……你也选了他们两人?可是,你刚才明明把他们说得一无是处。”她完全迷失了方向,望着那双深且冷的瞳,她沮丧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窥透他心中所想。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一无是处,我干什么还要签他们?”他反倒变成了那个悠然反问的人。
“所以……你是故意贬低他们来刁难我的?”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才是唯一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吧。她强压下了唇间那抹遗憾的叹息。为什么怎么努力都似乎无法拉近半点和他的距离?
“我只是想确认。”他整洁漂亮的指尖在桌上轻点着,发出极有规律的声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又一次巧合?”
又?巧合?梅子颀原本黯然的双眸中流转出喜悦的光亮来。他曾那样武断地认定她同他之间没有巧合只有周密的阴谋,可现在“巧合”两字却由他亲口说出来,她心上仿佛沉冤得雪般明朗起来。
墨绿的瞳很快就捕捉到了她眸中直白的喜悦,唇角不禁扯出一个嘲弄的笑来,“你似乎对概率和心理暗示相当感兴趣。”
她抬眼望向他,对“概率”和“心理暗示”满是茫然。
“劝你不要幼稚到将几次偶然的相遇同什么缘分或是天意扯上关系,至少别同我扯上关系。”他以冷漠的声调淡淡地粉碎着她眼中的喜悦。墨绿的瞳中已经有期待的闪动——映在自己眼中的这个人是会委屈地红了鼻尖还是黯然失望?
“哦。”她垂眸应了一声,小小的门牙已经重重咬上了粉色的下唇。
她在忍耐委屈和失望吗?注意到她所有细小动作的人正为自己精准的猜测而感到无聊时,耳边却忽然传入一声细碎的笑。
墨绿的瞳微微虚起,才移开的视线又再次落回到对方身上,眼神一触到那微颤的肩膀、那虽然咬着唇却已经咧开的唇角,还有那双渐渐抬起迎向自己的写满了坚定的眸,不禁怔住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深深记住了你,你却完全忘记了我。可是现在你认得眼前这张脸,厌恶也好、反感也好、鄙视也好,至少我让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个叫MAY的女人。上次见面时,你那么肯定地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相遇不会再有下一次,但现在我就立在你的面前而且我那么强烈地感觉到一定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的重逢。”她抬起那双比阳光更明媚的眸,眉眼间又找回了先前的欢快,“从头到尾我始终没变,在变的一直是你。所以,我只要继续认真地爱你,继续保持不变,一直一直在变的你或许哪一天就会变得不再拒绝我厌恶我排斥我。”
梅子颀一口气说完之后,才发现王即惟那双墨绿的瞳由始自终都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不曾离开。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有些退缩地垂下了眸。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接下来他一定会用他那张透着优雅的冷漠嗓音说出许多刺耳而现实的嘲弄来吧。
“我拭目以待。”透着优雅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语气中没有包含可供分辨的情绪,只是简单而从容地给出这样五个字来。
她抬眸,正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幽瞳,“对于你说的不变和改变,我拭目以待。”
心,忽地狂跳起来了完全没了规律。他虽然语气那样疏离表情也平静得湖面般,可是这话中的含义却是如此暧昧,暧昧到了让她已经开始误解,误解他或许已经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般轻视厌烦自己,误解他或许真的会在某天某时爱上自己,误会他……在给自己期望的空间!
他看着因他一句话便乱了方寸的人,瞳中似乎有某种悦然之色一掠而过,“感谢你今天的到访。替我转告本有时间我会亲自去拜访他。”说罢,他便低下头去看东西不再理会她。
她费解地望着他低下头后正对着自己的头顶,发现在那头棕黑色深发间清晰可见两个发涡。原来头顶上有两个发涡的人都绝顶聪明的说法竟然并非瞎诌。想到这里,她不禁暗叹,他似乎将所有可以汇集的优点都汇集了,可自己偏偏又是那么的平凡无奇。
视线由他的头顶移向他俯视的面容,他似乎已经全神贯注于面前的文件无心再理会其他事了。真是遗憾,没想到好不容易能和他有比较顺利的一次交谈,竟然是以这样突兀的方式结束的。蹑着脚走到门边,正要握上门把,身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我刚才说的你没忘吧?”
他刚才说的?大脑飞速转了几转,“我会转告笨……本你有时间将去亲自拜访他。”她朝着大门吐舌,竟然将自己给本取的绰号说漏了。
空气滞了滞,传来他平静的声音:“MAY,我指的是别忘了我的拭目以待。”
握在门把上的手猛然一紧,心跳再次因他一句话而狂乱起来。她想回头问他这样说的用意,却不想双脚已经先一步带着自己落荒而逃。
望着她离去的绿瞳中有笑意在涌动,真有意思。自成年起对他大献殷勤的女人便不计其数,要说大胆直接,梅子颀比起那些初次见面便眼神火辣、褪尽衣裙的妖娆女人来说,简直就像颗青涩的橄榄,可偏偏那些女人早就如陈年酒精般在他记忆中挥发,反倒这个像惊兔般离开的女人,这个稚嫩又毫无亮点的女人却是唯一一个将“爱你”说得那么坦荡而理所当然的,因此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原本根本就没打算去记住的女人。
宽敞而明亮的酒店大堂虽仍在修葺中但已初露奢华端倪,无论是顶穹的巨大华美的水晶吊灯抑或是殿堂那明黄色中隐隐显露的古堡气质,全都让人对大堂以外整个酒店最终会华美绝伦到何种程度充满了期待。
而梅子颀最在意最想看到全貌的自然是那幅壁画。
此时,路伊斯手中那支沾了浓墨的粗大画笔正在墙上奋力涂抹着,每一笔仿佛都为那细嫩的粗简的打底线条注入了一抹鲜活的力量。
梅子颀仰头望着站在站架上作画的路伊斯,他每画一笔她心中就多一分庆幸,相较那一位内向而保守的印度画家,路伊斯性格中洋溢着法国人典型的爽朗与浪漫,这份性格被带入到画中便化作了大胆的用色和沉稳的功底,他简直就是为酒店度身定做的画家。
“看得这么投入,走光了都不知道?”
梅子颀一听到“走光”两字,条件反射地用手挡向自己胸前,双眸很快就锁定了因为恶作剧得逞而得意笑着的本。
一触到那双眯起的笑眼,梅子颀立刻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低头去看自己的领口,分明维持在“安全线”以上。
“幼稚。”她冲他做了个鬼脸。虽然在处理公事时,本那份干练精准让她时时叹服,可是私下总玩这种无聊游戏而且还乐此不疲的他实在是很打击别人想要“景仰”他的信心。
“早知道不提醒你,直接到路伊斯身边去吃免费‘冰淇淋’了。”本用眼睛瞄着梅子颀的领口,故意压低声音装出色色的样子来。
被本这样一提醒梅子颀才发现自己刚才仰头看壁画时,如果路伊斯不是背对自己而正对自己的话的确是有可能看到他不该看到的“风光”。想到这层,她不由耳根一烫,双手连忙摁住处那缀了漂亮蕾丝的领口。
本打量着梅子颀紧张的模样,眼中盈满了笑,“好了好了,逗你的。没看到路伊斯脚下那块踩板有多宽吗?他就算转身也不见得能看到我们,更何况看你的领口下面。”
“……”梅子颀彻底被打败,双眸无语地对上本湛亮的黑瞳。
“这条小碎花的裙子很衬你。”他眯眼一笑,身子忽然向梅子颀倾了过来,“你新买了项链?好奇怪的坠子。”
梅子颀眼见本伸手要碰自己颈间的项链,连忙向后小跳了一步以避开他的手,却不想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立了人。这一跳,倒是避开了本但整个人却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对不……”一触到那双深绿的瞳,梅子颀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连呼吸都不能更何况是将道歉说完整。
王即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非常不绅士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害完全没有准备的人差点失重跌倒。
“SWD的迎宾方式什么时候改为投怀送抱了?”他说时,双瞳已经移向了立在梅子颀身后的本,唇边淡淡地扬起扩大为一抹友善的笑来。
本则恰恰相反,原本温柔的双瞳一下子冷了下来,紧抿的唇藏起了那口洁白的牙齿,只剩唇角虚应出一个敷衍的上扬来,“王先生,幸会。”
对于这个生分的称谓,王即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早就想来拜访你了。”墨绿的瞳环顾了一下大堂四周,“果然出手不凡。世界上奢华的酒店不少,但能处处透着灵动与创意的却是凤毛麟角。”
“王先生太客气了。我们也不过就是借着你画廊中的资源打了个艺术的幌子招徕住客。”本言词间的嘲弄再明白不过了,所谓的艺术在商人的世界中还不就是赚钱的幌子?大家不过都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客套的吹捧能免则免吧。
梅子颀在一边观旁着这两位用英语交流着的“天之骄子”,忽然觉得他们俩变得那么陌生而遥远。原来本那双慵懒又迷人的黑瞳可以变得如此生冷而客套,从来都说无聊话多于正经话的一张唇竟然会吐出那些绵中带针的言语来。而王即惟,她还以为他根本不会有温柔的眼神和谦和的笑容,今天在面对本而不是自己时,他完全变了个人,没有不耐烦的冷笑,没有直接到比刀还锋利的话语,甚至整个面容都散发着一种亲切自然的柔光。
“MAY。”
听到本的呼唤,梅子颀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连忙将视线由王即惟转向本,却发现本的双瞳早已望向自己。
“我和王先生要去小会议室谈事。如果有人来电或来访,帮忙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她点头,双眼下意识地再次移向了王即惟所在的方向,并不意外那双墨绿的瞳并没有为自己而停留。
“我们去会议室谈吧。”本朝着会议室的方向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望向王即惟的黑瞳恰巧捕捉到梅子颀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眉头不自禁地微微一皱。
“请。”王即惟礼让一笑,转身时不着痕迹地抖落了梅子颀眷恋着他的那片目光。
他就吝啬到连一句问候一个微笑都不愿给自己吗?梅子颀怅然若失地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到底要她怎么做,他的目光才会为自己而逗留?
她的项链掉了!若不是和餐厅厨师说话时猛然想到本提醒过的“走光”才用手不经意地挡住锁骨处,她也不会发现项链的不翼而飞。
在王即惟和本去小会议室前,那条项链分明还在。可那之后,她几乎陀螺般地在酒店里转着,从健身馆到水疗馆又到餐厅……她必须马上找回那条项链,幸好酒店还在装修阶段没有宾客和外人会进入,相信那条项链应该就在酒店的某个角落等着自己才是。
梅子颀又由餐厅、水疗馆至健身馆一路折回,她差不多脸都贴上地板了却压根连张纸屑都没找到,分心地想着要记得提醒本表扬一下保洁部的工作到位。不知不觉间已经返回到了大堂,空空的大堂内只有路伊斯仍然在站架上淋漓挥毫,完全沉浸在创作情绪中的他早就忽略了身后的纷纷扰扰。
正当梅子颀想开口询问路伊斯时,两个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循着声音望去,是恰巧由小会议室出来的王即惟与本。
当王即惟的视线触到她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的同时,本已经冲她露出了笑容,她刚想迎上去,一位身着褐色保洁服的工作人员忽然出现在了王即惟和本的面前。
“这位先生,这条项链是不是你弄掉的?”保洁工说时,举起的右手指缝间一条银色的项链滑落下来,造型奇特的坠子在空中摆呀摆的很是惹人喜爱。
立在保洁工身后的梅子颀一看到那条项链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冷气,难怪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项链被她捡走了。
同样也认出了那条项链的本,黑瞳中的笑意很快冻结起来。
“不是。”王即惟回答得简洁而干脆,不愿在无谓的人和事上浪费时间。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项链。”梅子颀说时已经伸手自保洁工手中抽回了自己的项链。
被忽然夺走项链的人看向梅子颀的眼中满是猜忌,“可是MAY小姐,这项链里放着的明明是他的照片……”
“这条项链的确是MAY的。”本冷冷开口,一双黑瞳不悦地看向那位保洁工,“你没有事可做了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梅子颀一愣,从认识本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态度如此恶劣。面对她眼中的询问,本冷冷转开了视线。
“是,总经理。”莫名被凶的保洁工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僵持连忙识相地离开了。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整个大堂的气场都变得古怪而诡异。
“王先生?你怎么来了?”路伊斯由上方传来的兴奋招呼声打破了死般的静寂。
沉浸在自己绘画空间的路伊斯完全没有注意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刚好颈脖麻痛才下意识地活动活动,却不想转身时正看到自己的大老板。
王即惟循声仰起头来,冲路伊斯微微一笑,“创作还顺利吗?”
这个提问引得路伊斯双眼放光,兴奋不已,“太顺利了。本和MAY给我创造的创作空间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要宽广。我相信这将是我绘画事业中又一次里程碑式的作品。”
“那很好。”王即惟点着头似乎很为路伊斯而高兴,但平静的眉眼却半点没有被感染到喜悦和兴奋,“你今天完成这里的工作后到画廊来一下,我有事要找你。”
路伊斯还没来得及开口应答,本已径直插入两人的对话:“路伊斯,今天这到这里吧。你可以和你老板一起回画廊。”
路伊斯完全不清楚状况,还一个劲地向本表示感谢,而王即惟那双深绿的瞳已经饶有兴趣地停在了本的身上,眼中带着细细的琢磨。
“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接待,就不送你了。”本冲着王即惟勉强地挤了挤唇角,逐客的意思相当明显。
“我有空再来拜访你。”王即惟温和一笑,垂下的眼帘盖住了复杂的心事。
梅子颀将那条项链紧紧握在手中,注视着看似相敬如宾实则一触即发的王即惟和本,双眸中写满了忐忑。而这份忐忑恰巧被王即惟望向她的双瞳所窥见。四目相对,她的心一阵狂乱跳动。忽然感觉到有冰冷的视线向她投过来,意识到那是本的注视,她下意识地移开了望向王即惟的双眸。
“那路伊斯,我们走吧。”
梅子颀听到王即惟那透着优雅的清冷嗓音缓声在她身侧响起又消失,心底不禁溢出浓重的失落来。这就是她和他的第五次见面吗?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吗?她多想走到他面前,告诉他说她有多不甘心,一路追着他的脚步背井离乡由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她想要的不过是和他站立在同一片土地上,和他不断地相遇,和他由陌生到相知甚至是相伴。可是,他就是冷冷地将机会紧攥在手心却不愿施舍给她,永远那么疏离地将她隔绝在“陌生人”的范畴。
正她在内心深深地叹息时,那抹拨人心弦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擦过——
“我怎么不记得有给过你照片?”
她诧异地抬眸,他深深望进她眼中,唇边扬着的笑那样淡,她却已为之失了魂。
“人都已经走远了还在看什么?”
这样的冷嘲声让她有些不适应。抬眸望向本,他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抑郁难明。
“项链给我。”本跨步走到她面前,冲她伸出手来,眼神比口气更执拗。
她摇头拒绝。他却将手摊在她面前,完全没有收回的意思。
“如果你是想看吊坠,那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没错,那里面的确放着他的照片。”她爱慕他,这是不需要向任何人隐瞒也根本瞒不住的事实。
黑瞳蓦地暗沉下来,空中摊开的手渐渐紧缩成拳,“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多希望自己能给出一个像样的答案,可事实却是如此苍白,“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把他的照片贴身带着?”
她迎上本眼中的质问,“虽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爱着他,深深地爱着。”
“所以在拉斯维加斯时,你坚持让他记住你并不是因为对他无视的反感和抗拒,根本就是你像白痴一样明明被别人遗忘忽略了却还执迷不悟地爱着对方?”本问时,黑瞳中有幽暗的光芒在跃动。
本的说法是如此刺耳却又的确是事实,梅子颀长长叹了口气,“我可能真的就是这样一个感情上的白痴吧。第一次见面就毫无理由地爱上了他,即使被忽略被遗忘却还是越爱越深。”
“所以说,你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他?”本说时竟然露出古怪的笑来。这笑容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没有电力没有亲和力,明明是笑容却让人觉得透着阵阵的苦涩。
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和王即惟是不同的,他们俩之间没有时间截点的比较,他们俩根本就不该被放在一处。本是本,是可以一起笑一起拼一起分享大事小事的挚友,而王即惟……他是唯一。
“MAY,你是不是一直只是在利用我接近你的梦中情人?”面对梅子颀的沉默,本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眼神中的晦涩难明渐渐转为遏制的怒火。
“不是。”或许她当初接受他的邀请的确大部分的原因是源于可以有机会接近王即惟,可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欺骗过本,“我对你一直是相当认真的。”
原本还有怒火在隐现的黑瞳蓦地怔了怔,双眼望着梅子颀那一脸的诚挚,瞳中有细微的期望在漫开,“你所谓的认真是?”
“本,你是我离开北京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老天能让我遇到你。我知道你一直很反感王即惟,虽然我不可能因为你的原因而放弃他,但是我也绝不会因为他而做出任何欺骗利用你的事情。”
本因这番发自肺腑的表白而动容,脸色也由阴转晴,“MAY,我很感谢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我虽然仍然无法接受你会爱上那样一个人的事实,但是,就像你说的,我也很感谢老天能让我遇到你。所以,给我点时间去适应。”
“本,如果感情可以受意志的控制,我不会选择去喜欢自己最在乎的朋友所抗拒的人。可是,我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能爱上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高中学长,或是世交的那位哥哥,甚至是眼前这个帅气优秀的男人。
“我知道。感情的事,由不得自己。”本眯眼微微一笑以示理解,密直的睫毛盖住了瞳中那幽幽的欲言又止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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