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为魔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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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湛月梨花奄

若爱错!

错在谁?

你庄严而肃静的面容像尘中的一片雪,散发出了栀子的香气。

我凝视着你,心翻绞地痛……

你,笑得淡然,在佛法的沐浴之中,柔和的光芒,安宁每一颗杂乱的心。

一瞬间!

爱义无反顾!

错?

那就错吧!

让我在地狱中沉沦“错爱”的业报!

……

天池边。

她,盘膝而坐,面容安定。

池中,洁净荷花,风吹送暗香涌动,一缕一缕……在她的鼻息间徘徊,却怎么也飘不进她的呼吸里。

许久——

老人浮出水面,浅笑盈盈地望着池边的徒儿,欣慰地点点头,唤道:“徒儿——”

她的眼睫毛轻轻扇了扇,睁开双眼,说:“师父!”

“定、静二法,徒儿修持有力!”

“谢谢师父夸赞!”

原来,她盘坐修行,连荷香也诱导不了她的心思动一下。

“嗯,徒儿在此修一世,来世,可想修往何界?”

她淡淡地说:“徒儿,来世想修往阿弥陀佛座下——西方极乐世界!一世成佛果!”

老人闻言,喜上眉梢,大喜道:“徒儿,此心已定?愿心已决?”

“嗯。”她轻轻地点点头,眼中的安定表示此心已决。

“好!好!徒儿若往生西方,成就佛果,为师也寄予愿心,你来渡脱于我。”

“因果自有定律!徒儿感沐师恩,一定会再来会师父您老人家。”

“好好!”

老人点头微笑,相信她一定会找自己的。

“师父!”她的眉微微一蹙,轻声说:“您能不能为弟子打开一段前世的记忆?”

老人的眼光一闪,望着她那张清秀美好的脸,半敛着眼,如碧波静溢幽幽,每个人的心底对前世的记忆,有一种莫名的探知欲,但是,修行的人,若问前世因,但看今生果,欲问来世果,但看今世因,心湛不动。今日,她的目光中,明显露出一丝迷茫之色,难道,这是一个非常刻骨的回忆?那么,会不会毁了她几千年的道行?

我爱他吗?

眼睑垂下,盈眸透出深远难解的光芒。

唐朝。

有一个吴王,名:恪。为太宗李世民与隋炀帝之女杨妃所生,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生性淡泊,娶了一名天师王妃,深爱于她,专宠一生,没有另纳别妾,生有两子,一子命定继承王位,另一子则特定继承王妃天职,成为一名天师。

京城南郊有一座奄,名为湛月奄,奄内种满了梨树,逢三月份,梨花似雪,纷飞满奄,百姓为见此胜景,皆选择在湛月奄上香供佛。

明熠,听闻三月中,湛月奄内梨花飞,香飘数里,雅兴一来,前来一睹美景。

也许,这本是注定的孽情,他上完香,礼完佛,便兴步来到梨园,如雪般的梨花纷飞,香沁人肺腑……迷离雪色之中,一抹淡淡的灰色影子,纤雅飘逸,不似人间人,雪玉般的脸,胜于梨花玉色,眼,晶莹得像水晶。就这一刻的一幕,她,刻进了他的心间,天底下的美貌女子,他见过何其多?但是,这样一位气质脱颖,如雪玉般的人儿,带着一丝不属于人间的气息,清灵得似仙人一般。

他,手中的玉箫,轻轻一转,在雪梨林中,吹起了一曲《高山流水》,曲艺造旨高超,清灵而出。

她,手执着铁锄,微微抬头,望向明熠,碧波般的眸子,朝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清雅温甜,映在纷飞的梨花之中,他的心一悸,箫声戛然而止,呆呆地凝望着她。

她,双手合十,恭敬地一行礼,“阿弥陀佛!”

这一名佛号,震醒了明熠,她虔诚、端庄的脸,那么的神圣!猛然地,他认清了她身上的灰色衣袍是僧服,梨花错枝交叉挡住了她的僧帽,只露出一张清美无比的脸。

“施主的箫艺卓绝,对音律的领略不凡,定是位贵人!”她轻轻地说。

贵人?

他凄楚而自嘲地一笑!

她,不明白蓦然之间他的神色怎么会变异如此之大?一时间,静默原地。

人,皆以为贵人好。

在这片梨花林中,纷飞的雪花,贵人,能否改变什么?

他,呆然、僵硬地远去,消失在梨花林中。

“施主!请留步!”她清脆的语调在他的背后响起,“既然来到了湛梨园之中,何不品尝一杯梨花香茗?再离去也不迟。”

明熠嘴角牵动一丝笑意,转身望向她,问:“来此梨园之人,师父皆要留品茶吗?”

她双掌合十,福了福身,脸色平静,诚挚地说:“施主,乘三月春色雅兴而来,若是失意而去,不免有些不妥,枉费这满园梨花之景美。”

明熠朗声一笑,转动一下手中的碧箫,跨步向她说:“好!师父有礼,我也不是无趣之人,今日也要深会一下,湛月奄之梨花飞的意境。”

一壶茶,淡淡泡,溢出的清香,漂浮在空中,迷漫梨色。她,淡淡清清的丽容,宁静致远,比茶更淡雅几分。将一杯茶轻轻送到他的桌前,杯中浮着几片梨花瓣,她轻轻一笑,说:“施主,请品茶!”

他端起茶杯,温慢地轻啜一口,一愣,这梨花茶是清凉的,淡淡的香,浓浓的味,和平时品的茶大不一样。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笑说:“施主,可听说过‘冷水泡茶慢慢浓’这句茶谚?”

他静下心思,慢慢体会,慢慢品尝这杯冷茶慢慢浓香的味道,一会儿,心清自凉,奇妙之极,一笑说:“师父深谙泡茶之道,果然是好茶!”

她说:“茶禅本一味,悟者得先尝。”

“放下亦放下,笑谈星月大。多谢师父!”

“施主,懂得茶之意境,可见是个知性之人。想,平时也好品茶。”她为他再倒上一杯清茶。

他,轻端起茶杯,笑吟卢仝的七碗茶诗——

[一碗喉吻润;

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凉;

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她,不由得轻笑出声,这首诗深谙茶之人生味,饮茶,品茶,喝茶……各有意境,不同之感。

“贫尼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施主可否应承?”

“师父吩咐便是!”

“施主,品尝出梨花冷茶之意境,可否为这梨花林作谱一曲,以增梨林之美?”

他拿起桌上放着的玉箫,轻轻一转,微微凝神,即兴而作,吹起了箫声——听着清灵幽远的箫声,她的眼亮亮的,浅笑盈盈,望着他,欢喜之极。且不知,她听箫声欢喜的神态,那般娇柔可爱,他的眼,深沉几分,箫声婉转起来,另有一番韵味。

“多谢施主!”

她合十道谢,摊开一个小本子,执笔,娟秀的音符,将他刚才所吹的箫曲,分毫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真是一个清丽聪慧的女子!

他凝望着她低首记录的脸,深深叹息……

“好雅兴、好兴致!”

一个朗笑声传来——黑袍的身影出现在园林之中。

“夜!”

“梨仙子,果然好才情!”夜,笑赞。

她疑惑抬眼,望着突然出现的男施主,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前世梨花仙,今生奄中尼,殷殷勤修行,清清道上人。”

夜,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上一杯梨花茶,喝了起来,更赞:“将梨花之味泡出如此清静感,真是好功夫!”

“你?”

“师父,他是愚弟,一名天师!”

明熠向她解释,并说:“他个性放荡不羁,师父莫见怪。”

她一笑,说:“莫怪出言不凡,原来是一位天师,见人前世今生,幸会!”

“一朵绝丽的梨花,在奄梨之中,晨钟暮鼓,诵经念佛……在俗人眼中,不免宛叹可惜!”夜,嘴角勾起一丝邪邪的笑,似有还无地瞟一眼明熠。

“呃?”她一愣,不明白夜话中的意思,问:“有何可惜?”

明熠站了起来,对夜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夜一笑,也起身告别:“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施主慢走!”她也不追问,淡然地道别。

夜光如水,水如天!

清清、淡淡的梨花香郁满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光晕,轻轻地洒在她的身上。

“须菩提,一切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她双手合十,闭目发愿,“愿以此功德,回向诸有情,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我等与众生,皆共成佛道。”

梨花枝动,芬芳四溢。

清灵妙声,合唱而出。

她,虔诚地静坐在石凳上,聆听梨花精仙们的诵经之声。

每一夜,她在此诵完《金刚经》揭毕,梨花精仙们则重复一遍,回应于她。

天地万物,瞬息静籁,心至宁静,无念无染。

“梨花妙音,漫天飞花。”

“何方圣足驾临?”

夜风微微,树影之中,隐约地见其人影晃动,乌云散去,月光明照,她见到了那张阴柔而俊美的脸,微微一笑,“原来是你!”

他,宽大的黑色衣袍,与夜风动,狭长的凤眼,轻轻凝睇着她,慢慢款步而出,“半月不见,师父依旧清雅动人!”

她,清灵的眼,有几分不解,听他说话,总不像一般的谈话,赞美她的词,总是不像夸一个修行人,像夸尘世间的美人,似有几分深意,却也意会不透。

“施主深夜造访梨园,不知所谓何?”

“我是来请师父救人!”他说。

“救谁?”

夜走近她,露出一丝无害的笑,伸指轻轻一弹,回答她:“我哥哥!”

诵经声止了!

梨花香淡了!

月光,独自清照石桌上那一本《金刚经》。

湛月奄,梨花林间,从此消逝了一抹清丽的身影。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俊逸飘洒的字迹,却不如心境般那么的洒脱自如,字笺被夜风一吹,卷飞出窗,飘过他黯然的神情,那幽幽的眼眸,竟比幽闺的女子还哀愁。

窗外的竹影,摇曳……平添几分凄冷幽愁。

她,清秀、淡然的容颜,在梨花中,如同一块白玉般雪洁,是什么让她如此清灵脱俗?他沉痛地闭闭眼,是佛的净化!

世间,只有一个地方,一个境界,才能净化人心。

一个女子,在佛光的沐浴下,才有那么清美的气质。

他深深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几乎无法去破坏她的美,无法超脱世俗去玷污她的美,她,那么的圣洁、庄严!

一丝苦笑挂在嘴角,明知是一段孽情,为何他的心放不下,放不下?

“与其,如此苦苦单相思,何不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一个讽刺、邪气、嘲弄的声音响起——

“夜!”

明熠的声音一紧。

“你的心上人来了!哈哈哈……”

一个灰色的纤影从窗外飞了进来,他吓了一跳,随机,张开双臂接住她,顿时,一股清香扑鼻,淡淡的,如雪梨般的清雅。

他的心,猛然一悸,低首一看,果然是她!

她晕迷着,沉静得非常美!

“你?”

他的声音发颤,心也在颤抖,望了望窗外,软玉在怀,情感与理智冲击着他的大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决定才好?

是情感的私欲,将她留下?或是,立刻把她送回去?

想想,这段时间对她的朝思暮想,形容憔悴,这股椎心般的痛,如蚕丝般的纠结,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凝望着她的容颜,天性的私欲,让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了内室的软榻之上。

夜风,吹得竹影婆娑——

淡月薄云,送微情。

清晨。

她睁开迷蒙的眼,柔亮的藏青色的纱帐,青檀木的床,玉色的塔形檀炉,雪雾袅袅,淡淡幽香,右侧的凭栏,青竹帘半卷,一抹高大的身影斜倚在栏上,半边侧面线条柔美而刚毅,眼,深邃地凝望着栏外的青竹与野花遍地的烂漫。

栏外,夹着竹香与花香的微风,吹送进来,她舒畅地一呼吸,闲逸地轻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一切,纱帐、玉炉、竹子、他……

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望着苍翠的清竹,轻声说:“你淡然得像栏外闲逸的青竹!”

“无非就是相信:竹是竹,风是风,更无其他!”

她柔嫩的声音,飘出清脆的语调,无一丝闲愁杂念。

“你的禅境非常高!”

他回过头来,深深地望着她,幽幽地说:“善闻师太一定对你的期望特别高!”

“嗯?”

她清灵的眼睛眨了眨,望着他无语。

“你叫什么法名?”他轻问。

“苊雪!”

他一愣,说:“第一次听到这么清雅的法名。”

她淡淡地一笑。

一会儿,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她心思,她说话总是说一半,并不接下去说,“看来,我在你眼中,是个大俗人!”

她不语,垂下眼睫毛。

他不由得被她勾起一股表现欲,望着她说:“你是想说,你本来无染无着,清灵透彻,何须叫什么戒、善、见……来束缚自性?”

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再抬眼望他的神情,已有另一番不同。

“你想,跟我这种人解释这些,只怕也听不懂,所以……一笑置之!”

她的脸一红,有些羞愧,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这些靠慧性与悟性理解的东西,本来也就难以解释和形容。”他说,“《金刚经》中所说的忍辱般若蜜,真正的意境,就是外不见其忍,内不见其辱,两者浑然皆忘。”

他,果真有不凡的资质与慧性!

那天,在梨林一闻他的箫声,意境已不凡。

她憨可地斜斜脑袋,问他:“请问,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

他走近她,一直坐在床沿上,而她,居然也不避,依旧那么淡然地维持原状,一颗心紧张地跳动着,她单纯坦然的脸,让他有一股罪恶感,却又勾起他非常强烈的占有欲。

“若是你的心,真有那么湛清而淡然,在哪里都有一样的心境,是否能够答应我留在这里?”

她看着他深切的眼,仍是不大明白,“你是说……”

“还俗!嫁给我!”

他想了一夜,该怎么去说?没想到,全化成了这么简洁而强硬的五个字。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

许久——

她才缓缓地吐出:“我不能答应你!”

“苊雪……”

他沙哑的声音,恳求地望着她。

她的眼,如泓水般清透,说:“你会遭受地狱之报!”

“我不怕!我愿意!”

哪怕是深受千载万世的地狱之报,他也愿意,只换她一生的相许。

“可我不愿意这么害你!”

她撇开脸,拒绝理会他。

“苊雪!”

“你去吧!”

她蹙起眉,示意他离开。

他沉默地望她一眼,缓缓起身,离开。

“失败了!”

木椅上,一身黑色宽大衣袍的夜,五官俊美,皮肤黑黝,散发一股狂野之气。

“你为什么要把她劫来?”

明熠紧抿着薄唇,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的弟弟——夜。

“嘿嘿!看你为了那个尼姑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做弟弟的怎么能不关心呢?”他的话是正常与关切的,可语气却带着一丝邪讽。

“若是换了别人,这番关切之情,我甚是感激。可你不同,夜,你是天师,知道因果的厉害,你想让我逆天行事。”

明熠深邃的眼,冷冽地瞥夜一眼。

“哈哈哈……”夜狂笑,说:“天下人都知道我是最狂野、最目无定律的天师,行事向来狂傲不羁,无法无天……你若是怕因果报应,大可将她送回奄内便是了。”

“你?”

“只是你要想清楚,自己的情感是否真的放得下?而她的名节将要如何保全?”

夜冷哼一声,黑袍一拂,转眼便消失了。

“该死的!”明熠低咒一声。

明知道这是夜给他设的套,却无法摆脱受制。

“对了!”黑影眼前一闪,夜又回来对他说:“感情是要慢慢培养的,一时急不得,你大可拖她数日,掳获芳心,嗯!”说完,转眼又消失了。

“该死的!他怎么设想得这么完美?”

明熠紧蹙着眉,这一次真的被夜吃定了。虽然,他有不顾一切的打算,但仍不想如此被动。而夜,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汀竹院。

眼见,李明熠来来回回几趟,看看她,聊会儿天,一点儿送她回湛月奄的意向都没有。苊雪心里开始焦虑起来。

“放我回去!”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强硬的要求。

“不!苊雪,我已经决定留下你了。”明熠坚定地说。

“你想强逼我吗?”苊雪冷冷地看着他。

“算是吧!”他转身,望着栏外,说:“如果,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会努力去忘了你,忘了梨园中的你,可是,你来了!我无法自拔,不可能让你离去的。”

“你太狂妄、太霸道了!你这是强掳我!”

明摆的,她被囚禁了。

“苊雪,我要的人,谁敢反抗?根本谈不上‘强掳’两个字。我曾自嘲‘贵人’又能改变什么?能让一个受戒了的尼姑还俗吗?你已经让我没有退路了,说我恃强逞势好了,总之,我要娶你做王妃。”

“王妃?”她浑身一震。

“对!我的王妃,这里是吴王府。”

吴王府,这是告诉她,一个小王爷要的女人,天下又有谁敢有异议?何况,小小的湛月奄,根本没权没势,只是一座普通的奄庙而已。

她注定要被囚禁在这里了。

她轻拧眉心,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苊雪!”他凝望着她,表明决心,“我会爱你、宠你一生一世,此情绝不改!”

她听得一脸苍白,浑身软弱无力。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劫数?

深深的哀愁,罩上她的秋眸,透出一丝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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