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JYD医院之怪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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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JYD医院之二十四个月

这是在某个冬日清晨,一条“隐蔽性”与“繁华性”并存的街道上所发生的事件——

状况一:

“课长……”

“A子……”

“一再约你见面,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怎么这样说呢,从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办公室秘密恋情的辛苦啊,只能约在这种地方见面,也是没有办法。唉,如果这是犯罪,那我和你也属于甜美的共犯。就算被人发现,我也绝不后悔!”

“课长!”

“A子!”

(深情款款携手凝望状)

“我们进去吧。”二人视死如归地相视一笑,迈入粉红色的建筑物。

状况二:

“老师……”

“B子……”

“老师!带我走!我再也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了!”

“B子!可是你还年轻,我怎么能忍心让你和父母分开呢!还是我去向他们说明情况吧,请他们允许我们交往!”

“没用的!没有人能理解的。呜呜,只不过是差了十几岁的恋爱而已。就要面临这种被世人苛责的命运。为什么他们不能相信,幼儿园大班的我,是真心地爱着老师你呀?”

“这就是人世间的悲哀啊。B子小姐,你就是我的公主,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勇敢的骑士,就算被庸俗不堪的人们说为BT,我的心意也永远不变!”

“老师,你真勇敢!所谓爱上不可以爱上的人是一种罪的说法根本不能成立。这世上不存在那种不可以被爱上的人吧!你看那边——那边的两位男士,也一定是和我们一样忍受着世人白眼的真爱的信徒吧!”

“没错!他们也一定是在商量私奔的事情,你看!他们还拿着行李呢!”

“老师!你也带我一起私奔吧!”

“不行,我会等到我们的爱被世人承认的那天,才带你走。”

“老师……”

“B子……”

(深情款款执手凝望状)

“那今天先去游乐场吧!”手持白色气球的男人抱着小女孩离去。

状况三:

两个类型不同但都同属帅哥品种的男人,满头黑线地伫立在街道一角。寒冷的风迎面吹过,夹带着根本不想听见的闲言碎语一齐扑面而来。

“所谓‘准备私奔的情侣’是在指你我二人吗?”

身材高挑,穿着全白色安哥拉斯山羊毛衣,搭配装饰高于取暖用途的细长围巾,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用料高档剪裁合身的长裤内,只是站在那就已经用全身诠释“华丽”二字的男子,一边将被吹乱的银发拢到耳后,一边以调笑的口吻望向坐在超大型旅行袋前的男子。

因为没有睡够就被中途吵醒的男人眯起下垂的双眼,推开将重心斜靠在他身上的男人,不耐烦地破口大骂:“不要和我并排站!还有,究竟是哪个混蛋提议约在这种地方集合的。”

真是的!不过是去做集体年末旅行罢了,而且目的地还是温泉旅馆那种层次的地方。为了这种事而被迫提前起床,傻站在这条遍布“爱之巢”、“真爱小窝”、“共度南国一梦游”等有着奇怪招牌店铺的另类街道上,还要忍受恶心到极点的情侣们的白痴对白,他真是受够了!

“呃,没办法。答应借车给我们的人似乎是经营这条街的地下老板。”摊开绘有香格里拉通往外省各条交通干道的地图,半透明的长指甲在上面划着,思考着出行的路线。九命真希毫不在意周边的指指点点,推了推挂在鼻子的墨镜一派轻松地说着,“反正是小李的关系者,我也不太清楚。”

“什么叫‘关系者’?”

“呀,就是朋友的意思嘛。不要想歪哦。”

“哼,有从事特种经营的朋友还真方便呢。”

“对哦,不如一会和小李要优惠券吧。”

“干吗,我可不会和你一起用。”

“真是的,我也不会和你一起用啊。”

两个男人一清早就坐在标有“爱之巢”招牌的旅馆门口交换暧昧不明的对话,其中之一还拎着超大型的旅行袋。怎么看怎么诡异连过路情侣都要投之侧目的场景,却因为当事人有着超我行我素的行事作风,顶多只有觉得过路人有点烦而完全没有自觉性地继续坐在约定集合的地点,聊着男人们的话题等待姗姗来迟的同伴。

“竟然是第三名,不好意思。”

伴随着这个声音的登场,歪着脑袋在枝头打盹的乌鸦忽然呱起惊叫一声振翅高飞。从头到脚乌漆抹黑包括头发与眼瞳的颜色都是少见的深黑色,仿佛死神代言人般的家伙远远地就微笑着挥手,“雅也、真希!你们很早就来了吗?真是出人意料呢。”

“有什么好出人意料的。准时是九命真希唯一仅存的美德。”与死神同时到达的火焰美女毫不掩饰地张口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不做作的豪爽举止配合一米八五的身高,还真是让人惋惜她生为女儿身的事实。

“我是指雅也。”有乐麻生微笑着竖起食指摇晃着加以说明,“因为雅也不是一向不戴任何标有计时功能的装备吗?都做好了会等他很久的准备呢。”

“哦,这个家伙有不带表的习惯?我说你观察得还真够仔细的。”娅米拉·炎挑眉瞧着自己瘦削清秀的黑发助手,“如果你把这种用心放在手术对象上,院长就不用给病人家属下跪谢罪了。”

“这要感谢我哦。”拖着银辫子的高个子美男子,居功地骄傲道,“我可是一清早特意去雅也的宿舍把他拖起来的呢。”

“哼。托他的福,害我现在还有些神志不清。”看到别人打呵欠就忍不住觉得更困了,雅也一面用力摇头,一面拍打脸颊希望清醒过来,“说起来啊,为什么住在宿舍却要跑到外面来集合?”

“怎么,你不知道吗?”炎奇怪地看过去,“小李他们都住在外面呢。”

“耶?这是为什么?”他还真有点惊讶,给医生们配备的宿舍公寓条件相当不错呢,反正他是住在哪里都一样。

“九命的话是因为他有闲钱烧的,小李大概是相反的缘故吧。不过说到这儿,小李——我们的队长大人怎么还没来?”

“啧,让我一大早起床,自己却拖到这个时间!”一尺八寸雅也,一位罹患低血压加副作用造成起床气颇重的男人额角的青筋开始攒动。

“别气了,他来了。”看着街口出现的超SIZE车型极龟速地移动着,炎随手拍了拍雅也的肩。

“喂!我警告你!不要拍我的肩膀!”金发帅哥“砰”地站了起来,火气忽然变得更大了。

“哗,反正不是已经停止发育了嘛。”

“怎么回事……”麻生看向真希,不解道,“这两个怎么见面就要吵。”

“还不是‘这个’问题?”真希华丽丽地一笑,用手做出一个身高差的动作。雅也这个人也蛮有趣的。因为自己比他高,就不许站在他身边。哈,够任性的家伙呢。

“大家早安哟!”

元气十足的青年终于将车子缓慢行驶到了众人的面前,双手在方向盘上一撑,开朗地跃了下来。

“喏,车子不错吧。”因为免费招待的温泉之旅在前方招手的缘故,李莱克今天格外的精神焕发。

“车子是还好,”真希小口地叹着气,向左偏移开视线,“如果你能不穿那件伤我眼睛的衣服就更好了。”

“只要暖和就好啊。”将自己包裹得像个严实实的棉娃娃,李莱克理直气壮道。

“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气氛了吗?”不知在担心什么,真希用那种意兴阑珊的表情紧蹙忧郁的眉头。

“气氛?”

“你不会忘了吧?约好的新药试剂我有随身携带哦。宝贝,是不是很期待呢?”说着,他伴随着一阵邪恶的哄笑冲李莱克眨了眨眼睛。

“呃……”

手脚发凉的李莱克僵僵地扯扯嘴角。

“问个问题,车子一会由谁开?”有乐麻生向四周望瞭望,“小李应该是没有驾照。”

“你没驾照?”炎吃惊地怒瞪着李莱克。

“啊,反正我只是把车子从借来的地方开到这里而已嘛。”李莱克干笑着向后缩了缩。所以才会开得那么慢啊。他有很小心呢。

“那车子让谁开?”雅也警觉地适时插话进来,“我可不要开!”笑话!他补眠还来不及呢。刚才真希手里的地图他又不是没看见,基地位于市内东南较偏僻的地方,而目标则在西北方较偏的山区地带,即使交五百元上收费路的纵横主干线,也要有至少六小时的车程,这种苦差他才不要干!

“我死也不坐九命开的车!”似乎在这方面有过相当惨痛的回忆,紧随雅也的发言,唯一的女士娅米拉·炎语气激烈地声明。

“你们不要都看着我啊!”队长大人瞧着两张紧急迫近的恐怖面孔,满头大汗。按他事先想象的,这里有五个人,总有一个会开车的吧。结果事情这么多。

“你为什么不借飞行船呢!”炎的手已经掐住可怜队长的脖子。

后者含泪的大眼四处求救:“呜,人家又不认识那种的朋友。”

“炎,别这样。”带着一脸微笑的黑发青年适时拯救了自己青梅竹马的朋友,两只食指点着面颊轻松在自地说出,“我来开就好了啊。”

“真的么,你会开吗?”炎怀疑地盯着他。按照自己一贯的经验,凡是和有乐麻生牵扯上,通常意味着会激发她潜能的危险事件的发生。

“他会。”九命真希已经自觉上车缩在后排系好安全带了,漂亮到无论说出什么都让人无法怀疑的面孔端正地转向他们,露出非常诚恳的笑容,“真的,我保证。”

“既然决定,就快点出发吧!”雅也从不啰嗦,把行李袋往真希身边一扔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

“等等……你那个旅行袋……”炎盯住他,自动回想起初次见面那天曾在旅行袋里看到的东西……

“呵呵。普通的装备而已。”勾起唇角阴阴地笑了笑,金发的男人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普通的装备而已吗?

还站在车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得出了——“反正他是坐在九命身边”这样不负责任的结论。

“虽然没有怀疑的理由,不过我想我还是坐在这里好了。”炎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已经习惯替那个名为有乐麻生的家伙处理后事了,不待在他旁边就是觉得放不下心。

“前面那两个怎么像母子似的。”应该是闭着眼睛的男人忽然发生一声嗤笑。

“你是在暗喻我的年纪大了吗?吼!”反光镜一闪,清楚可见美女变身为爆龙的全过程。

“错,是明喻。”后面的男人一字一句地更正。

“快乐的旅行就要开始了哦,别再吵架了。”有乐微笑着将脚放到油门的位置。

“GO GO GO!向着幸福的温泉乡进发!”领导者李莱克仰着荡漾着笑意的娃娃脸。天空好蓝!快乐出发!

“那个……”九命真希紧紧地抱住雅也的肩,“炎……”

“干吗?”被抱住和被点名的人一同以不耐烦的声调抗议。

“我补充一点……”

“什么?”炎忽升一种不妙的预感,紧接着身体连同车身陷入一种不安的颤抖中。

“开动!”随着有乐麻生微笑的宣告,外形粗犷的重型车像离膛的子弹般飞射了出去。

“哇啊啊啊啊——”

惊声尖叫由车上车下同时响起,感觉头发忽地变成拉直九十度地向后飞,炎用力拉住身边可以保持平衡的东西,来不及调整好心态与坐姿,就听到九命在后面无比忏悔地说着:“其实……我开车就是麻生教的……”

“这种事你一开始就早点说啊啊啊啊——”

尾音被风吹得很远很远,或者是车速已经到达了超音速的地步。一个不幸成为目击者的路人才听到炎的高分贝在耳边奏响,以为出了绑架事件而抬头观望,却只看到了一个早已冲到了百米外的小小黑点以及耳边环绕不散的袅袅余音……

“呕……”红发美女单手捂住嘴,一脸痛苦地弯着腰。

“炎,你没事吧。”经常因为经济因素而脸色苍白的李莱克,此刻,却适应力极强地只是略微觉得有点头晕,“让雅也给你看看吧。”

“雅也从上车开始就在睡觉,到现在都没醒。”进入位于山脚的温泉度假村后,原以为有地热应该会很暖和,却只在阵阵风中感到令人失望的寒冷。真希拉紧颈上的围巾,唇角微扬地瞧着半躺在怀里的金发男子的睡脸,“这家伙没准是个大人物……”忍不住就说出佩服的台词,在麻生超越极限的车速中还能睡得如此平稳,不知道是神经太大条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平常沉默寡言眼神凶恶的男人,睡着了的表情却出人意料地露出毫无防备的姿态,此刻不知做着什么美梦而香甜地酣睡,半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因为睡姿不舒服而无意识地皱着眉咬手指,总之就是看上去很有一种让人想要伸手掐他脸颊的冲动呢。

正这么想着的同时,才发现周边几个不知道压抑个人情绪为何物的家伙们已经伸手掐了上去。

“干、干什么?”挥开脸上动来动去的手,用意识还不清醒的微哑嗓音抗议,雅也慢慢地掀了掀眼皮。感觉白色的光线从眼睑缝隙射了进来。不满意地嘀咕一声:“唔,天亮得好快……”

“醒醒,雅也,天根本还没有黑呢!已经到了!到了!”李莱克用力摇晃沉浸在梦乡的雅也。但后者只是更紧地皱着眉固执地闭紧双眼,看来普通的方法根本毫无效果。

“真是个坏孩子。”九命真希微笑着低下头,蹭到雅也的耳边轻柔地吹了口气,“睡美人,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要用最传统的方式唤醒你了哦。”

遭受到这种可怕的威胁,雅也刷地睁开了眼睛,不情不愿地板直了发硬的身体,“这么快就到了啊。”用这种一副根本没睡够的语气抱怨着,拎着旅行袋东摇西晃地推开车门。

“传统的方式是什么?”勤奋的孩子李莱克发挥求学精神的闪耀大眼,明亮地仰望一句话就能把雅也叫醒的真希。

后者无聊地伸出食指在唇上按了按,“当然是给睡美人的吻嘛。”

“不要在我面前说那种恶心的话题,呕……见鬼,我吐得更厉害了。”拼命捂住嘴,娅米拉·炎虚弱无力地用眼神抗议男人间亲密接触的可怕联想。

“对了,雅也,你帮炎看一下,她好像晕车现象很严重,一直在呕吐。”李莱克充分发挥护士长爱照顾人的本性,拉起炎的手臂就塞到雅也的手里。

“嗯。”装模作样地将手指搭在炎的脉上,雅也打着哈欠两眼无神地说:“抱歉,女士,让你失望了,并不是怀孕呢。”

“谁让你看这个了!白痴!”顾不上呕吐了,炎恨恨地白他一眼顺势抽回胳膊。

“哦,我以为你是因为担心年纪大后就无法顺利生产的忧虑才会产生假孕现象呢。”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将前额的头发用力向后背去,以索然无味的表情回答。

“你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话是不该说的啊?”

“对于随随便便就把周边的男人们叫做白痴、矮子什么的,一副女王架势呼来唤去的家伙,难道还要遵守什么礼仪不成?笑话,那种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拿来要求别人。”

“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有当自己是女王?那种情趣可不是我的专长。”

“哼,不是一直都那样子吗?对麻生和小李拳打脚踢的,然后用暴言伤害我和真希脆弱的心灵……”

美女对此发言摆出嗤之以鼻的架势,“区区三拳两脚也要抱怨不休的家伙们有什么资格自称男人!至于所谓脆弱的心灵,你这个三白眼的家伙真的长有那种零件么?要不要我用手术刀帮你证明一下啊。”

“让你检查的话,恐怕缺少的就不只是一个零件了吧。”撇了撇嘴角,帅哥斜叉起腰,咋着舌表示敬谢不敏。

“炎和雅也,拜托你们。”李莱克头痛地指指前方,“不要在我们即将投宿的旅馆门口大吵大闹,真是的,万一本性曝露,演变成人家不许我们进去的地步该怎么办啊。”

“挡我者死。”

“逆我者诛!”

站在最前方的一对男女同时回头,气势凌人地向李莱克报上他们的回答。

“啪啪啪。”高个子的银发美人弯眉笑眼地鼓掌嘉奖,“帅哦!就是这样!JYD五人组堂堂大驾光临,这家老字号旅馆应该感到蓬荜生辉才对嘛。如果不是小李的低俗愿望,像我这种豪华的KING怎么可能降临在这种档次的地方。”

“哼,反正你就是不忘了夸自己就对了。”摇了摇头,雅也第一个背着旅行袋迈入招牌上书着“散樱落华”柔美草书的温泉旅店。

“我怎么看不到麻生?”自认是有乐专任保姆的娅米拉·炎回眸一顾。

“抱歉、抱歉。”黑发青年跑着过来怀里抱着一个大瓶子,“看到路边有卖酒的,想着比店里的东西要便宜就买了一瓶。嘿嘿。”

“这完全是受到小李思潮的影响嘛。啧。”炎不爽地瞪了眼李莱克,拨拨头发后问:“哪——什么牌子的酒啊。”

“真是的,自己不是也很想喝?”李莱克扁着嘴却不敢反抗,跟在真希身后撩起招牌布帘鱼贯而入。

安置好行李,算算也是晚餐时间,五个人直接在饭厅碰面。

“你们都是医生吧?好棒呢。怎么想到当医生的呢,一定是怀着救死扶伤这种伟大的志愿吧。”上来布菜的年轻侍应生随意的一句话,引来了成员之间对彼此想法的好奇。

“女人,”雅也支着腮,慢慢扬起嘴角的一端,恶意地微笑道,“你来医院不会是为了研究霸王龙灭绝的真相吧?考虑到自己的身高超出正常人的水准而有了这种隐忧,啊,我完全能够了解呢。”

“按照这种说法,你岂非是为了改良自己先天不足的身高才学医的喽?”对于无礼的提问,炎当然选择毫不客气地回击。

“啧,没有好好回答别人问题的礼仪可不行哦。”悠哉地倒着酒的金发男子倒是从不反省自己的言行。

“算啦,其实说出来也不算什么?”抬头灌进一杯酒,炎“砰”的一声重重地扣下酒杯,吓得几个人一下子都向她看了过去,只见炎因为酒气而染红着面颊大声吼道:“什么啊!我当时只是报了考分最高的那个学校,我怎么会知道那就是该死的医大啊?”

“噗嗤——”有人当场不给面子地喷了出来。

“啊,还真是具有命运意味的选择方式呢。”雅也用手挡着嘴,看不出是否笑了,背脊却一直颤个不停。

“真是的,要笑就笑。不要用那种拼命忍住的姿态,会让我觉得你在同情我一样哦。”炎恼火地瞥视他,“反正我就是误打误撞进了这行不行吗?你又是为了什么狗屁理由。”

“我忘记了。”雅也的回答也很绝。

“那么你们几个混球又是怎么回事?”已经明显是喝醉了的炎用食指挨个点着第四组不幸的男性成员们。

作为女王身边长年的助手,黑发的死神代言人有乐麻生托着腮最先微笑着回答:“嗯,我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算是军人世家吧。父亲兄弟啊都是军官,只有我的身体不太好,无法在军队的其他部门服役,所以选择来军队医院工作。就是这样。”

“什么嘛,”女王炎很显然对这种正派意义的回答感到不满,“只是这样而已啊。啐,太正常了让人无法攻击啊。”

“拜托你是为了攻击我们才问这样的问题啊。”雅也顺手拍了拍真希的背,“喏,那这个人的回答一定包你满意吧。”

“说得人家好像变态一样,我可是为了梦想才来当医生的呀。”银发美男蹙了蹙形状优美的眉毛,以示抗议。

“哦,梦想?”众人的眼神在说,那真是个与九命不相衬的词语啊。

“我从小就迫切地希望能成为医生啊。”不满意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九命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独特清冽的声调悠扬道,“因为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合理合法地玩弄他人身体的职业呀。”

“恶。就知道是这种的。”

“还敢说自己不是变态,根本就……”

正当炎和雅也发表他们对九命梦想论的意见时,忽然,一直异常沉默地埋头苦吃的李莱克抓住自己短短的头发无比哀恸地大叫起来:“过分!太过分了!你们这些家伙!呜呜呜——”

“啐,不要因为有可怕的人体试验等着你就发神经!”炎在桌子底下毫不客气地踢了李莱克一脚,“不管是什么样的约定,男人一旦允诺就要以必死的信念完成啊。”

“我们哪里过分啊。”雅也叼着牙签眉头紧蹙,“过分的明明只有那女人一个而已,不要随便使用复数!”

“你们明知道只有我不是医生,却在这里谈论这种话题。”李莱克痛苦地猛捶桌面,“人家当初也是想当医生的啊!却因为一个没有办法的缘故才只好去念护士学校!”

“医生和护士有什么差别,还不是一样服侍病人啊!”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的模样,炎勉强算是安慰他地说道。

“当然不一样啊!”从来不敢反抗女暴龙的小李这次却以坚定的意志怒吼了回去,“首先!赚的钱就不一样啊!”

“除了钱你的脑袋里就没有别的了吗?”炎压低眉线,口气危险地俯下身极具压迫力地接近李莱克的脸,“提一个假设,如果有人拿钱让你出卖同伴,你会怎么选择?嗯!”

“这还用说,”李莱克抬起无辜的娃娃脸,以斩钉截铁的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出卖同伴啦!”

“我靠!”炎立刻卷起衣袖,以一只脚踩上桌子的不雅举止揪住李莱克的衣领,“身为队长,竟敢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论调。”

“大家也一定都是同样的想法啊。”李莱克将双手架在胸前进行艰难地抵抗,“咳咳,不信你问他们啦。”

“不要看我,”金发帅哥第一个举手示意,“我是绝对个人主义。”

“炎,如果是你遇到危险,我会拼死去救的。”单手托腮,一头长长的银发略嫌散乱地披散,张着冰一般的眼眸,抿了酒而显得湿润红艳的唇无比温柔地微笑着,绝对美形的男人有着妖魔般的美貌与动听的嗓音,被他无比专注地凝视着说出这样告白般的话语,任何人都会不觉地呆然吧,即使知道,他的话是千万不能相信的……

心里有苦涩的泡沫升了起来,然后,为了抵制这潮水般的侵袭,为了能够不要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她拿起酒杯灌进大大的一口,透过黄金色酒水的阻隔,看不清坐在对面那个银发男子微笑时的样子,莫名地沮丧起来,一如那些个独自一人的夜里,喝醉酒的时候,她总是沮丧而寂寞的。但是这里明明不止她一个人,为什么却还是觉得很寂寞呢?

大声地喧哗,大声地吵闹,与一群价值观偏离正轨的人们谈论各式各样的话题,尽管也会觉得有趣。却还是感到了更多晦涩的苦闷。那种情绪,存在于压抑了很久的胸腔里。其实,很多事,她已经忘记了,命令自己忘记了,但是在酒醉之后,在天亮之前,莫名其妙地被回忆纠缠时还是会感到心痛。

她粗鲁地将身边的李莱克推向对面,“好了!不是已经吃饱了嘛,带着实验品去试你的新药吧!少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对呢,就是这样,不管他说什么,都当成是玩笑话听就对了。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次地沉溺进去,就不用一再品尝那苦涩的焦灼。

“哇哇!炎!这里还没有金钱!你就已经出卖同伴了啊!”李莱克手舞足蹈地哇哇大叫,却被身后的人搂住肩膀。

“呀,炎真是好人呢。”

这个“呀”字一出,李莱克当然就立刻知道从后面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了。冷汗涔涔地朝麻生投去求救的眼神。

后者却“啊”的一声站了起来,“我困了,去睡觉了。”这样说着,立刻不负责任地消失了。

注视着李莱克被九命真希一边恶魔般地笑着一边拖走,雅也深深地感到了他作为一个坏人的修为还远远不够。

“我说,这样没问题吗?”忍不住指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他转头瞧着身边唯一剩下的那个女子。

“有什么关系。九命又不是真的恶魔。”回应他这个自己也颇觉愚蠢的问题,是女子半眯着眼睛以猜疑的口气不确定地说,“他应该也还算是人类不是吗?”

“啊,应该?”忍不住眉毛就跳了一跳。

“至少看上去是那样不是吗?”

“是吧。”他也以犹豫的口吻回答。

“哈哈,你还真有趣。别露出那种表情嘛。”炎伸手揉了揉他的金发,“别管他们了,既然已经来到温泉乡,吃饱喝足当然就是去泡汤喽。”

嘀咕了几句,不过这次仅仅是皱着眉并没有将胆敢以高姿态擅自拨弄他头发的手拨开。这当然……嗯,是因为喝了酒而动作变迟钝了!

“这里是露天温泉对吧。”并排向外走,他理所当然地问她。

“这不是废话嘛。不然干吗叫温泉乡呢?”

“不会出现猴子那种生物吧。”他皱着眉头。

“又不是在山上!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耶。”

“虽然常常得到这种结论,但还是不想被你来说。”

“任性的男人!”

“臭屁的女人!”

“……”

互相用力瞪了一眼,因为已经走到有些滑溜溜的石阶前,鼻子也嗅到了温泉特有的硫磺味道。两个人撇撇嘴算是告别,分别进入左右不同的入口。

长架子上放置着一排搁置衣物的小筐,大概是使用藤草类的植物编织制成的,寒凉的空气中还泛着微甜的清香。炎褪下沉重的衣物,用店家准备好的毛巾将长发盘在脑顶固定,掀开布帘,以出生时的姿态进入温暖的温泉池。

冬夜凛空如蓝墨色的深远幕布,间或镶嵌着破碎钻石般的明耀星子。

夜深的缘故,露天温泉池空旷无人,飘散在池面的水汽,因为寒冷化为团团白雾。神秘的氤氲包裹着一池流墨般的泉水。蹑足试了试温度,便满心欢喜地潜了进去。

偶尔一个人这样自在地享受高温,也不错呢。索性伸展手脚游起泳来,伸出手臂便可以感受到冬日夜风的寒冷,瑟缩在水下的部分却又滋意享受着45度高温泉水的拥抱。大自然果然是奇妙的。一边泡温泉一边自然地联想起温泉的成因,扳着手指数起化学成分也算是一种职业病吧。

“……这样说起来,难道有温泉存在就不需要看病了吗?”回想到可以依靠温泉治愈的多种疾病,忍不住皱着眉发出不负责任的感叹声,紧接着却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颇为耳熟的嗤笑。

真是的,对别人的自言自语也绝不放过地加以嘲笑,这种无聊的小气人种,她可只认识一个。

“雅也?”她竖耳聆听,一边划着水往声源处泅去。

“啊,别过来。”懒洋洋的男声稍嫌晚了一点地响起,炎已经绕过像屏障般堆积在泉水中的那片假山,僵硬了一秒后又回过神来了。

本来以为是男女分开的两泉地热水,原来只有入口不同啊。象征性的屏蔽如果有作用的话,她就不会绕得过来了吧。对于这种状况只是略微地皱了下眉,透过朦胧缥缈的雾气阻挡,借着夜空的天光,掠入眼中的美色才是肩膀僵硬的真正理由吧。

手肘斜倚在岩石上正在透过肩膀往回望的男人不知是否泡在温泉中的缘故,锋利的眼角比平日少了份凌厉的杀气多了种倦淡的漠然。头发湿漉漉地向颈侧垂覆,显得稍长了一点。似乎因为突发状况而略显茫然的眼神,像小孩子般地微张着唇。沾在发角的水珠慢慢地沿着骨感的脸型流下,滴落唇瓣,滑落脖颈,顺着蝴蝶般的肩骨往下坠落……

“扑通——”似乎听到这样的声响,在水滴与水面相撞的刹那。

不知道什么植物的红叶,在冬天依然横伸一枝的绽放,为画面加入一抹煽情的艳色。

“你……”慢慢地才皱起眉,他向下滑了滑,用手向后撩头发,眼神转到另一侧,很烦地说:“说了别过来啊。”

“真是的!竟然是这种混蛋设计。”感觉上像是故意让女性上当般的结构嘛,她撇了撇唇角,移动了一下让泉水漫过胸口。

“想也知道。”另一人依然用那种懒懒的声调往肩上撩水,“好一点的客房有独立的院落和泉池,所以一般的客人反而不会来这里吧。不过这里的地方确实比较大,可以泡得更舒服。”

“还可以游泳呢。”

听到她略带兴奋的音调,他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指在这种半夜三更吧,如果人多的话可就像煮饺子了。”

“哎?你刚才是不是笑了?”颇感兴味地,她靠近了一点。

“怎么,我不可以笑吗?”他昂起头,以三十度角的姿态高傲地扬着眉毛,反肘支住岩石转而面向她瞧。

“平常板着死人脸,还以为你是绝对零度冰点,不会笑的呢。”毫不客气地批驳,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金发一旦变湿,通常就像营造出会闪光似的错觉。尽管几乎和麻生一样瘦削,因为轮廓和体型的不同,麻生让人觉得清秀的地方,他却散发出骨感的魅惑。

“你盯着我瞧呢……”他挑着眉,带了点调侃味的缓慢语调轻柔地提醒着眼光放肆的女人。

“你到底多少岁?”丝毫不为所动,她盯住他俊逸的面孔,只想着自己关心的问题。这个男人的皮肤还真是好,不知道用什么保养方式。啊,真是想想就觉得嫉妒起来。这么近地看,也没有发现雀斑之类的不洁斑点。

“忘记了。”他戏谑地说着,伸手碰了碰快要贴上来的脸颊,“别用好像要吃掉我的眼神看我嘛。真是的,猴子果然出现了,还是红毛的。”

“可恶的家伙!年龄也可以会忘记啊!”根本不相信地拨开他的手,她白他一眼反转过身选择和他用同样的姿势将重心抵在岩石上靠着。可恶。果然越懒的家伙就越知道该怎么享受。这话一点没错!

“不在意的事就可以忘掉嘛。”

依然是轻柔懒散的调子,不知是否因为寒冷夜色中渐淡的星光,便让她敏感地察觉到那话语中一丝淡不可觉的怅惘。

连自身的年纪也可以因为不在意而忘掉的人,究竟这世上有没有他所执着的存在呢。

“可是,”忽略掉怪异的感受,她笑着问,“那么,那些在意的事该怎么办呢?”

譬如,明明想忘却偏偏忘不掉的事,忘不掉的人,已经成为过去却还是无法摆脱阴影的回忆,无法切断的纠缠的情感,都该如何处置呢?

“你是指什么呢?时间?”

他闲闲地转过头,半倚的姿态让他一半的脖颈都没入水中,湿湿的金发覆垂紧贴脸颊,仿佛不舒服般地晃了晃头发,水珠滑落金色的丝,暗夜里如此近距离地看,会觉得是令人惊艳的。

即使裸裎相对,也不会觉得难堪的炎,却因为惊现这不合时宜的美丽,而不自在起来,咳了一声撇过头,不想对上他那无情清亮却仿佛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眸。

“为什么会这么问?”

“啊,”他眼神带笑,“你不是很在意这个吗?听小李讲,还有什么每年必发作的生日忧郁症?”

“恶!说得这么难听!只是讨厌年岁不可抵制地增长罢了!”最讨厌了,像被贴上标签一样那种事,女人到了一定的年岁就必须结婚!“想象着某个时候必须要做某件事这种规定化的任务般的人生,难道你不会厌烦么?”她不觉气恼地转头问他。

“厌烦啊,”他耸耸肩,将身体站直了些,“我最讨厌那种一格一格的人生。

“一格一格的人生?”

“对啊,像手表一样。”他露出明显嫌恶的神情,“把人生当成钟表一样规划的家伙最无聊了。”

“啊,你是说到了五岁就要上学,过了三十岁就要结婚,年纪大了不可以说俏皮话,五十岁后不可以穿鲜艳的服装,总之,是这个意思吧?”按照她的想法理解,炎很快露出邂逅知音般的神色。

“我是说,凭什么我非得忍受按照别人刻录下的轨迹去行走的意思。”皱眉看她一眼,他说,“我才不会像个女人总在年纪上面斤斤计较的。”

“比如说?”

“比如……”他懒洋洋地望向夜色,“是谁规定一年是三百六十五天?我偏偏要说一年是七百三十天。干吗只有十二个月算一年,我不爽,二十四个月才是我自己日历上的一年。我不要活在别人的尺度下,那种毫无道理的规定休想让我来遵从。所以啊……”他缓缓侧过头,慢慢地勾起唇角冲着听得目瞪口呆的炎无比性感地一笑,“你也这么想不就好了么?按照雅也历推算,二十四个月一年的话,你才不过只有十四岁吧。呵呵,未成年少女呢。”

“你、你这种家伙……”她一时间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能半张着嘴巴盯着他瞧。雅也历?究竟要臭屁到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种话啊。不过托他的福,听了之后,心情不可思议地好了起来。

似乎因为到了年龄而必须结婚的烦恼也随水蒸气飘散掉了,即使只在短暂的时间里能够接受这种嚣张理论的洗脑,但也还是觉得有种“这样也很不错啊”的想法呢。

“哈哈,”习惯地去拍对方的肩,她大笑道,“无比任性的家伙果然是最强的。”

“啧,你这个家伙倒是一点也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嘛。”注视着搭在自己光溜溜肩膀上的手,他好笑又好气,做出一个佩服的动作,撇过头催她,“出去啦,出去啊,不要和我泡在同样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出去?”她气定神闲地回应。她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离开,布满微寒的空气中泡在温泉里思考问题很舒服呢,“你出去啦!你出去啊!”一面说,一面用在水下的腿不太使力地踢他。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讲理耶。”亏他还大发善心地开解她。

“道理那种事怎么能与个人愿望相抗衡?”她扬眉瞪眼,说得理直气壮。

“……”无言地瞪了她一眼,他慢慢地往池边走,不用回头,好像也看到那死女人在背后露出胜利的贼笑。正要上去,忽然感觉鼻尖一凉,有银粉般地东西正划破寒夜,花一般地迎风飘落。

非常突兀地转过身,极快速地走到水深的地方将身体沉了下去,对着还一脸不明所以的女人指了指上空,“下雪了。”

“哇哦。下雪了呢。”她欢喜地伸出手臂,下雪天泡露天风吕最舒服了!哎、等等……她狐疑地转过头,“你干吗回来?”

“拜托,下着雪你要我这样上去,等着感冒吗?”细长的眉紧皱着,这女人已经完全丧失人类的公德心了。

“感冒又不会死!”

“那你出去啊!”

“……”

话题回到原点,二人僵持不下。半晌,同时向后一仰,发出一声代表算了的感叹。唠叨抱怨着却依然靠着同一片山岩享受同一片泉水。

“那个……”

“那个……”

过于沉默的气氛有点怪,两个人同时开口,都觉得这种状况还是找点什么来说比较好。

“小李他没事吧?”想了半天,说出来的却是这种话题。

她瞪着他的脸,“能有什么事啊!”

“唔。”奇妙地支吾一声,他不自然地撇过头,不一会低低地笑起来。

“笑什么?”

“不觉得好笑吗?”他冲她撇撇嘴,有点顽童般的表情浮了上来,望着天说,“我们这种状况……”

“是啊,”因为他先笑了,她也“扑哧”笑了出来,一边挥着手,“真是的,这么有气氛的场景,却让我们两个杀风景的家伙给浪费掉了,竟是谈一些毫无情趣的话题。”

“那谈点有情趣的如何?”他开玩笑地建议。

“敬谢不敏。”

“什么嘛,适当把姿态放得柔软一点才比较容易有恋爱的机会哦。”

“哎呀,雅也教授,这种事可就不用你来传授了吧。”

“看到漂亮的女性却不会使用魅力,难免就想出言指点啊。”

“看来你是在车上睡够了,话比平时多了一倍哦。”

“视时间、地点、对象的不同,我也是可以说很多话的。”

“这样吗,”她悻悻道,“我还以为是酒精让你欠缺锻炼的神经放松了呢。”

“真是的,我在称赞你啊。”

“算是道歉的话,我就勉强接受了。”

“啧,不可爱!”

“用红毛猴子或是红毛猩猩什么的称呼我的你,反省和道歉也是应该的呢。”

因为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说出来的话,所以也就不那么特别有气势,轻松聊天的口气来争论反而拉近两人之前因初次见面不愉快所产生的距离。察觉到这点,雅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薄白雪花簌簌落下,寒冷地绽放着花开的声音,来不及落到水面,便被热气融化,但是毫不间断地,以纯净无垢的姿态做着这个季节最后一场舞蹈。透过半闭的睫毛,可以看到它以优美的姿态旋舞旋落,自天上来的最寒冷的花与自地下涌出的温暖的水交换着悄无声息的亲吻,消融彼此的拥抱。

作为或许是自然中最无趣的一种生物,人类,只是静静地观望着。

然后,轻易地被感动。

在寒冷的夜里,渴盼着能够被谁亲密地拥抱,哪怕因此消失掉也要成为一体的决心何时也曾有过,只是……

她移动视线,自然地望向身边的那个人。

不断落下的细碎雪花,点缀着成为黑夜中的光明。那个金发的男人漠然地、漠然地注视着光与暗交接的某处,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那个画面,因为黑夜,显得无比美丽,因为雪花,又显得无比寂寥。

在视线无法相交的此刻,或许胸口正在念着不同的名字,而又确信,此时的这种心情,必然是相通的,即便毫无可以如此确信的理由。

在身边的另一人身上感觉到相同的寂寞。

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很寂寞吧。

何时开始,变得害怕去爱人了呢。

在“我们”受到伤害之后……

“回去吧。”叹息般的声音轻轻地在耳畔响起,他伸来宽大的手掌。

“嗯。”不自觉地回以微笑,即便他的眼神是无法看懂的漠然。

下着雪的温泉乡静静地沉睡着,但是春天萌芽的声音已经可以隐约听到……

在二十四个月的长夜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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