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楚裕
红彤彤的火光映照在彼此的脸上,炙热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我看着下面的火却并不很紧张,除了满脑子的疑问竟不是很恐惧。因为我觉得,以他的武功,想逃离这片火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我似乎高估了他。
他的脸色反而不若我一般镇定,有些凝重地审视着下面的情况。我也不动,只安静地等待着,我知道他在确定那些人都走了才能带我逃离这里。
片刻,他转头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脸的泰然让他有些意外。他仿佛吃了一惊,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努了努嘴道:“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我坦然地望回去,“不是有你这个武林高手呢?”
说得很理所当然,他怔了一下,闷头笑了起来。我就这么看着他一直笑,笑到眼角都沁出泪来,他才道:“好吧,就冲着你这份信任,我也不能让你失望!”
“原来你打算让我失望的?”我反问回去,他却笑而不答,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我吓了一跳,忘记自己还在房梁之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他突然喊道,我只觉得身后一空,便往下面落去。
“啊!”我惊叫一声,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子已然坠空,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仰起头,我看见他一手拉住我一手抓着横梁一根较粗的木头,“不要放手,我拉你上来。”
手腕处被拉拽得生疼,我忍住疼痛点点头,不敢低头往下看,只觉得脚尖处烫得有如踩在火堆之中。
毕竟是一只手,饶是他武功再高终究还是有些吃力的。白皙的面庞憋得通红,他使劲往上拉着我,一边咬着牙道:“该死,你好重!”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死命抓着他的手,努力往上。
底下不断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我更加有些恐慌了,一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敢乱动,生怕增加他的负担。
吱呀难听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眼尖地看到他拉住的那根木头已经开始断开,碎裂的木屑纷纷落下,砸了我们一头一脸。
“上……上面……”我有些恐惧地看着他抓的地方,示意他。
他顺着我的目光转头看去,正在这时,那陈旧的木头已经负荷不了我们二人的重量,在一声清脆的裂断声中结束了它的寿命。
“啊……”本已稳住的身子又往下落去,我慌乱地只能抓住他的手,腰上一紧,他已经揽住了我的腰,身上缠绕着他的腰带。
我不禁有些脸红,他刚才解开腰带应该是想把我系住,能够安全地保护我吧,却让我想歪了。
只见他足尖在边上的一个柱子上一点,又腾空而起,踩上我们刚才藏身的那根横梁,使劲一蹬,再次跃起。
不敢看下面越来越远的物事,我紧紧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呼作响,风中夹杂着烧焦的糊味和烟尘的呛鼻,炽热的感觉越来越远,一阵清凉的风灌入鼻腔,顿时连呼吸也舒畅了许多,我贪婪地大口吸着气,耳边已经安静了许多。
安静?我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脚下也实在多了,不再如刚才一般悬空,连忙睁开眼,却发现已经到了庙外。
似乎是庙身的后面,前方不远处,燃烧的火海映衬着黑色的天幕,妖娆而又邪恶。
我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他,方才发现自己还挂在他的身上。
由于腰带解开系在我的腰身,是以我和他几乎是贴身而行。他的外衣自然地散开,露出里面同样白色的中衣,虽然染了些尘土,却丝毫不有损那份飘逸。
我就这样紧紧贴着他只着中衣的胸口,偎在他胸前。
脸“刷”的一下滚烫,我若被雷击了一般推开他,退出几步距离。垂下头不敢看他,心头怦怦乱跳得厉害。
忍不住眼角望向他,对我的动作,他先是一愣有些不解,继而低头看看自己,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哈,这下公平了,我也看过你,你也看了回来了!扯平了!”
上一刻还在羞赧的我,此刻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什么叫扯平了,搞得好像我占了便宜一般。
“他们走了吗?”我不想和他置那个气,想着方才那些人,真真觉得人心险恶。
他眼神飘向远处,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也许吧!”
“那现在怎么办?”庙已经烧了,我也了无睡意,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回头来找,现在去哪里,我心中竟一点主意都没有。
拍了拍衣衫,他居然随意地坐下来,抛给我两个字:“睡觉!”
“睡觉?!”我惊讶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现在这个时候,在刚刚经历一场生死浩劫的时候,在还被人追杀的时候,他居然能平静地说出“睡觉”?!他,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天色还早,不点火的话这里并不引人注意,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会躲在原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乖乖睡觉吧!明天要寻夫喽!”他似乎知晓我的顾虑,冷静地解释着,最后仍然不忘调侃我。
我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很有道理。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下我更不能一人上路了,我现在也只能跟着他,或许会有希望找到赫连昭。
也坐了下来,这些天我唯一习惯的也就是席地而坐,哪里都能睡得着。
背靠着他,仰头望着漫天星光,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看星星了。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曾一个人看星星,只不过,那时候的星空好小,只有九九重楼的天地。此时此刻,这星空是那么美,那么一望无垠。
心情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我深深吸了口气,“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一个普通人!”他的声音从后面悠悠传来。
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我直觉他应该和我一样也在欣赏这美丽的星空。
“那你究竟叫什么呢?我总不能总是叫你喂吧!”也许是心情难得的平静,我再次问起。
原以为不会听到答案了,静了半晌,他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楚裕!”
一觉醒来,竟发觉是这几日睡得最好的一次。一夜无梦,沉沉一觉到天亮。
身后楚裕还在,我以为他还没醒,小心地动了一下,却听到他说:“醒了?”方才知道他早已醒了,只是怕惊了我,所以才没有动。
“嗯。”我应了一声,站起身活动一下有些酸麻的臂膀。
他也站了起来,大步往前走去。
反应过来,我立刻跟了上去,“去哪里?”
“不是你要找夫君吗?怎么反倒问我去哪里?”他头也不回地说,脚步不停。
我已经习惯了这家伙说话噎人的调调,毫不气馁地继续问道:“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我是说,你知道我夫君在哪里?”
“你不是说你是昭王爷的爱妾吗?那他自然应该在王府了,我们去昭王府不就可以找到了。”
这句话一飘过来,我立刻就起急了,“他不在昭王府,如果在的话,我还用那么着急地出来找他吗?”
完了,赫连昭此次出行为了避免铺张,也为了体察民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怪不得他这么笃定能找到赫连昭呢,原来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呢,被骗了一次还不够,还要一再上当。
我一边骂着自己,一边着急上火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赌气,我停下步子,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转。
他转过身来,也不走近,就那么直盯着我看,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带着几分嘲讽,几分笑意,“如果嫌昭王府路途遥远呢,连城府倒是比较近的,去那里求助一下府尹也许会有帮助也不一定。”
这一下,我真的眼泪要涌出来了。
我是从连城府跑出来的,没找到赫连昭又这么回去了,会让他们怎么看我,更何况,这两天根本也没听到府尹找王爷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已经回到那里了呢!
咬着唇瓣,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赫连昭是不可能在连城府的,他却两步跨上来,拉住我的手腕就走。
“喂,你!”我大叫道,实在跟不上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
他头也不回地拖着我走,一点也不顾忌男女授受不亲,“我昨天就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呃……楚裕,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赫连昭根本不可能在连城府嘛!”我顿了下,叫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明白他根本去错了地方。
“怎么也要去一趟,如果不在,到时候你再发脾气不迟!”他连看都不看我,径直走自己的。
拗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往前走去,“好吧,我跟你去,不过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我……自己能走。”
终觉得这样不妥,妥协地退了一步,我在心里叹息——真是头倔牛!
突然,他停了下来,我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鼻子有点酸酸的痛。还没抬起头摸撞痛的鼻子,被抓住的手猛地被松开了。
我一愣,虽说是我让他放开的,只是……有点突然。
松开我,他脚下不停地又走在了前面,我一边在后面半小跑地追着他的步伐,一边有些郁闷每次都是我追在他的后面。
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连城府的门口,一路上竟再无话。
看着连城府的朱红色大门,我僵着双腿迈不开步子,腿就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明明知道他不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我多希望红艳艳的大门一打开,他就径直地向我走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
正发呆,那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我下意识地忙躲到一边。看着一群貌似侍卫的人走小跑着出来,在门外站成两排。紧接着,一个身着紫衫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边上站的正是连城府尹夏林宣。
只是,我眼中已经看不见其他,只呆呆地看着那抹紫色的身影,连眼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不见了,生怕一眨眼,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他……他真的回来了吗?
没有抬头,他微微侧着脸,仿佛在和夏林宣说着什么,我的呼吸仿佛都停住了,呆在远地,近乎痴迷地看着他。
他似乎瘦了,明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刚毅的唇角微微抿起,不时点点头,依旧那么俊逸。
忽然,他好像感觉到什么,抬头往我这边看来,心里一惊,我躲到一旁,避开了他的视线。
楚裕惊讶地瞪着我,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比了比手势,让他不要出声,藏匿于墙后避开他的视线,心里一阵酸楚。
“你……”他狐疑地要问。
摇了摇头,我小心地探出头去,看到他已经转过头继续说着什么,我贪婪地多看了几眼,狠狠心,闭上眼不再看他,转过身往来的方向走去。
我走得很快,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楚裕有没有跟上来,以至于走到双腿酸麻还没有停下,以至于我实在走不动靠在树上的时候才发现满脸是泪。
原来,割舍是那么的疼痛。
靠在树身,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多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习惯了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习惯了用淡漠来掩饰最真实的自己,我早已忘了痛快淋漓地哭是什么滋味。闭上眼,任眼泪宣泄的肆意,心痛的感觉如被人狠狠抓了一把,揪心的折磨。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没有连眼泪都干了,才发现面前驻足着一双染了尘土的白色靴子。
“对不起。”我哽咽着道歉,毕竟,让他帮忙寻人的是我,结果找到了又转身而去的也是我,有些对不住他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很淡然地问了句:“只是……为什么?”
“他平安,就好!”我含糊地说。
为什么?因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迈出走向他的那一步,我怕去了就再次走入那重重的楼坊里面,我怕他的温柔爱恋会稍纵即逝,更怕一生就这么消磨在那算计猜测中。
既然他是平安的,那我终于也放心了。相见若是不能相守,不若不见!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心里下定了主意,不再回去,我要寻一片自由。
“不回去,你去哪里?”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冷静地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皱眉思索了一下,抬眼看他道:“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过一种自由的生活!”
“这样的地方在哪里?”他挑眉。
“不知道,我相信总会有的!”心里并不明朗,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有这样的地方。
“自己?”他又道,竟有些笑意。
“嗯!”我重重点头,不认为还需要谁陪,或者谁又能陪我。
他仰头笑了起来,“真是在做梦!”
“是不是做梦,我心里明白!”我有些恼了,站直身冷了脸。
收了笑容,他道:“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你也很累了!”
恍惚地跟着他走着,路边的景色,喧嚣的人声仿若不存在一般,我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一块儿。
“小二,来一间上房。”听到楚裕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抬眼迷茫地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人声嘈杂,显然是个客栈。
“好嘞,一间上房!”小二脆生生地应着,随手搭了条毛巾,“两位,这边请!”
他说什么?一间房?我使劲眨了眨眼,有点没回过味来,一间房,他睡哪里?
“客官,这屋子干净整洁,您要用膳楼下就有,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店小二流利地说着,招呼热情周到。
楚裕点点头,扔了一两碎银道:“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谢谢客官,那您二位先歇着!”满脸堆笑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了门。
我这才开口道:“为什么要一间房?你要去哪里?”
“就在这啊!”他很理所当然地回道。
“哦。”我想了想,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睡哪?”
他大咧咧地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很自然地说:“当然是床上了,难不成你要睡地?”
“啊?”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羞愤的感觉涌上心头,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要和我睡一起?流氓!无耻!下流!”
连着骂了几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居然有些气喘吁吁。
他却“噗嗤”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待调匀了呼吸,他才一边笑一边道:“你想哪去了!我是让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唉唉,某些人思想不纯,居心不良,可是却反咬一口,污水乱泼!”
经他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自己会错了意,但是又觉得有些不服气,明明是他误导了我,“那为什么不索性开两间房,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成何体统!”
他摇了摇头,“你这满脑子的古板想法能不能扔一边。行走江湖,孤男寡女才真的会惹人非议,若是开一间房便说明我们是夫妻,自然不会引人注目!”
解释完他又接着说:“再说了,这一路上,我也看过你,你也看过我,还授什么亲什么。你这丫头,说你豪爽吧,偏抱着一堆的繁文缛节不放,说你规行矩步吧,偏又有些惊世骇俗的举动。”
叹着气,摇着头,一副我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我红了脸,反驳道:“什么你看过我,我看过你!真粗俗!”只是声音小得有如蚊子一般,估计只有自己能听见了。
“饿死了,我去弄点吃的!你先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也累坏了。不过你可别到处乱跑,再被人拐去卖了,可就没那么好运气被我救了!”话到他的嘴里,原本是关心之意也能气死人了。
我没好气地摆摆手,他也不计较,径自出去了。
让他这一搅和,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虽然仍有些伤痛,但是不再那么沉郁。
斜靠在床上,开始思索以后怎么办?我嘴上说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过此一生,只是,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有没有这么一个地方,我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还有我已经身无分文了,这几天都是靠着楚裕才能吃喝不愁的。等离开他,分道扬镳以后,我要怎么生活?这些问题接踵而来,我觉得有些头疼,甩甩头突然就想到楚裕。
心里不免有些疑惑,也没见他去做工,整日里无所事事一般,陪着我东奔西走,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又以什么为生呢?从来没有问过他,不过估计我问了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和他认识也有几日了,除了姓名,我对他一无所知。
可是我居然就这样放心大胆地跟着他跑,我想我是有些疯了吧。
苦笑一下,只觉得一堆的问题如乱麻一般,纵使有刀,却不知何处斩断,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仍然只有我一个,楚裕还没回来,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弄点吃得这么慢。
想出去,又忆起他临走前的话,走到门后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又回到床畔坐下。不是我听他的话,而是他说得确实有道理。
睡也睡不着了,又不出去,索性推开走到与门相对的窗边轻轻推开窗子。
窗外居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这客栈原来是倚山而建,正坐落在山脚下。说是山,却也不很高,但是景色真的不错,放眼望去葱郁一片。
没想到连城居然还有这样好景致的地方,我被迷住了,沉醉在这美景里。天色已经黯淡,一轮皎洁的明月忽隐忽现在林木之中,美如幻境。
门,响了一下便打开了。
我头也没回道:“你怎么去那么久?”
没有回应的声音,我也不以为意,仰着头继续看外面的月明月暗,直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才惊觉有些不对地想要回头,突然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狠心的小东西!”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颈项间一阵温暖。
我浑身一僵,竟有些不敢回头去看。
他埋在我的发丝间,含糊不清地说着:“你真的打算逃离我的身边吗?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用手将我的脸轻轻拨转过来,对上他疲惫而憔悴的眼眸,里面的焦急丝毫不假。他,是真的在乎我吗?
“为什么要逃呢?本王让你害怕了吗?”他低低地问,声音温柔若水。
我几乎要沉溺在这片温柔之中,“我怕的是自己!”说出话来,才发现声音居然在颤抖。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吻了上来,“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只这一句话,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立刻支离破碎地崩溃,原来我高高筑起的自以为结实的心墙是这么脆弱,只要他一句话,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有的防备和告诫都仿佛用手指轻轻一戳便倒塌一般。
泪,滂沱而下,他用粗糙的指腹小心而怜惜地替我抹去,柔声道:“回家吧!”
家,多么温暖的字眼。
我重重地点头,将手探进他伸出的掌心,心里满满的。
(完)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