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惊情谍女郎
667900000006

第6章

第六章 往事

夜色像掺了水的蓝墨,一点点地泼洒下来,星星像是突然解禁的精灵,在浩瀚的星空调皮地眨着眼睛。范欠扁和飞鹰躲在东厢房,不时观察着西厢房的动静。飞鹰在白天不经意的一瞥中,看到了秃鸭的衣物,就藏在西厢房炕桌的底下。说明那个西厢房是他的藏身之地。飞鹰把这一情况悄悄告知范欠扁,并且决定今天就潜伏在这里抓捕秃鸭。

东厢房的窗子正对着大门的影壁墙,上面的石雕花纹清晰可见。飞鹰掏出手枪,“咔”的一声把子弹推上膛。随着飞鹰的动作,范欠扁略有些紧张地把身子挺了挺。他二人坐在东厢房的小炕上,各躲在窗子的两边,警觉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变化。

飞鹰低头看一眼腕上精致小巧的镶金手表,带有荧光的时针已指向了九点。她心里一阵焦急,今天秃鸭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不会提早行动吧?如果是那样,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范欠扁的目光又向窗外扫了一圈儿,当他把目光定在影壁墙上的时候,脸色“刷”地变了,瞪到极限大的双瞳溢满惊恐,结结巴巴地低声道:“飞……飞,快看,那是什么?”

虽在黑暗中,飞鹰也感到了范欠扁的神情变化,忙循着范欠扁所指,向影壁墙上望去。

在夜色下原本影影绰绰的影壁墙,此时泛起月晕一般的昏黄光亮,更令人惊异的是,方方正正的影壁上,一长袖舞女轻挥水袖,慢卷裙裾,在昏黄的月晕中翩翩起舞。时而身躬如球,时而如飞燕凌空,蛮腰素颜,尽展女子阴柔之美。

飞鹰与范欠扁一时看得痴了,张大的嘴巴,半天不知合拢。飞鹰虽然身经百战,经历过各种生生死死的劫境,但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奇异的事情。她不自觉地向范欠扁靠了靠,范欠扁一把拉过她,抱在怀中。突然,奇异的笛声又悠然响起,与壁上的舞女速旋慢转急缓相应。他二人循着笛声,向西望去,在西厢房的窗棂上,飘忽着白色的身影,看身形似是一介书生,方巾飘摇,玉笛横吹,与那影壁上的舞女交相辉映。

范欠扁看着这一景象,马上想到郑家老宅闹鬼之案,本来他还不是十分相信。此时一见,才知此传非虚。他的手已有些冰凉,由于过度的惊骇,额上竟然冒出冷汗。他刚才一把拉过飞鹰,闹不清是自己害怕还是飞鹰害怕。

飞鹰仔细观察影壁上的舞影,又向周围望了望,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种现象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早被科学家们解释清楚。这古院的墙壁或者房屋的物质里,含有某种元素,起到录音录像的作用,在合适的自然条件下,院中的景象被这些物质元素录制下来,多少年以后,当碰到同样的自然条件时,比如湿度、温度等,这些被录制下来的图像就会重新释放出来,恰巧投影在影壁上。

飞鹰舒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范欠扁的脖颈,吓得范欠扁一激令,“这时候你突然拍我,吓死人啊!咦?亏你还笑得出来。”

飞鹰看着范欠扁惊骇的样子,又忍不住抿嘴儿一笑,把自己想明白的道理详细讲解给范欠扁听,说罢,又不怀好意地拍了他一下,吃吃地笑了起来。

范欠遍听完飞鹰的解释,这才把心放下来,不由很有兴致地观赏起影壁上的舞女,上面的舞女依旧在翩然起舞,眼神勾魂摄魄,狐媚四射,看罢也吃吃地笑起来。飞鹰看着范欠扁一脸色迷迷的样子,用胳肘触了他一下,问:“你笑什么?”

范欠遍一脸滑稽地摸了一下鼻子,“你没发现吗?那舞女跟你长得有些像呢,什么时候你也这样舞一回给我看看,准比她舞得还好看。这女人也不知是什么人,是舞女还是郑继雁的小妾?早就听说这个宅子闹鬼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她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梦唐?”

飞鹰扭过头来,对范欠扁说的梦唐很感兴趣,问他是怎么回事?范欠扁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我家和郑家很有源渊,家谱中都有记载,但并不被认为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很少往外提起。”

月光下,飞鹰的黑眸闪着光亮,很专注地听着,希望范欠扁能说下去,其实她对影壁上的舞女也是充满好奇。范欠扁幽然一叹,讲起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一百年前,范欠扁的曾祖父范临风本是郑继雁的外甥,慈母早逝,不得已寄人篱下,在郑宅居住。当时有一个名叫梦唐的舞女,红遍京都十八坊,妖娆的舞姿,绝世的容颜,曾令多少王公贵胄为之倾倒疯狂。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梦唐”这个名字。中秋月夜,她应邀进郑府献艺,都察院左都御使郑继雁的豪宅。

郑继雁高台搭筑,携全家老小,要在这中秋之夜欣赏一代名伶献技。当蹁跹的舞姿在高台上轻展之时,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高台一侧的乐师们也是聚精会神,鼓足了劲为这一舞娘伴奏。突然,琴弦“嘣”的一声,主奏的琵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断弦。正舞得销魂的梦唐,突然找不到节奏,惊诧诧地看着人满的台下。

郑继雁布满皱纹的青白面皮,不悦地跳动了一下,霸气的眼神,斜瞥向高台的乐师。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紧张地看着郑继雁。台上的梦唐更是花颜失色,她深深地知道得罪权贵,对他们这个小小的乐坊意味着什么。

一声悠扬的笛声从台下的角落响起,竟是接着刚才断掉的舞曲。大家不约而同地向笛声响起的地方望去。一白衣书生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神情俊朗,玉笛横吹,如驾月而来,清雅脱尘。

梦唐惊鸿一瞥后,轻盈转身,炫目的彩绸随着婀娜的轻转向天飘起,在天空交织成一个美丽缤纷的彩云。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掌声,把适才间断所带来的不快霎时抛开。白衣书生缓缓登上高台,双目如星,柔和的眼波在梦唐的身上轻轻流转。急旋慢转中的梦唐,似被书生灼灼的目光惊扰,一双灵鹿般水嫩清澈的眼睛,欲躲还迎。在融及她目光的一刻,轻轻地愣怔住了。

书生的白色身影在梦唐的舞影中穿梭,倏忽在左倏忽在右,碧色的玉笛在月光下闪着熠熠的荧光。二人目光交接,在舒缓的笛声中,牵扯出丝丝缕缕的情愫。

台下“一对璧人”的赞许,触怒了骄狂的郑继雁,眼前的美人岂容他人染指?雷霆一怒,梦唐从此住进这方清幽的古院。而那瞬间萌动的相思,却如何隔阻断绝?

范临风望着被人簇拥而走的梦唐,心痛欲碎。从此深宅大院,重楼叠阁,有情人天各一方。

爱情似承载在竹编里的酒浆,会一点点地渗透出来,谱写相融的爱歌。终于有一天,范临风在郑继雁的暴怒中身首异处,可怜的梦唐被鞭挞深禁。数月后,产下她与范临风的私生子后,出血而死。

当范欠扁幽然讲完这一切后,飞鹰不可思议地瞄向身后影壁,又惊诧诧地环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喃喃道:“要是这样说,影壁上的梦唐应是你的曾祖母才对呀。”

范欠扁哑然一笑,“这个有谁能证明呢?只是猜测。”

正在这个时候,“咚”的一声闷响,像有什么重物落到地上,在这静夜中传得格外清晰。

高墙下的黑影中,有一人从那里钻出,当他猛地抬头,看见院中的情景时,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口中“啊”的一声。

范欠扁看着奔过来的黑影,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与飞鹰迅速从西厢房闯出,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奔过来的秃鸭,看着突然奔出来的飞鹰与范欠扁,更是吃惊地“啊”了一声,两只贼眼惊慌地滚动着,然后扭头就要跑。飞鹰却在身后大叫:“站住!你还想跑吗?”身形像一道闪电,迅速地向他扑去。秃鸭无奈之余,转过身,做好应战准备。范欠扁也迅速地冲过去,拦在秃鸭的另一侧。

秃鸭阴鸷的眸光快速地在他二人身上扫视,暴吼一声向飞鹰袭来,身子凌空跃起,一招凌厉的转身横扫腿,击向飞鹰的头部。飞鹰身形后仰,一个漂亮的反身鱼跃,轻松地避开。秃鸭并没有给飞鹰喘息的机会,在飞鹰尚未站稳之时,一记左上勾拳,直逼飞鹰的面门。此时秃鸭已临绝境,所以背水一战,势如拼命。

旁边的范欠扁看到秃鸭一连串的连击,让飞鹰一时处于下风,心中大急,快跑几步,一个利落的手撑侧跟头,又接了一个前空翻,腿上蓄满力道,横劈向秃鸭。秃鸭一心进攻飞鹰,根本没把范欠扁看在眼里,冷不防被范欠扁偷袭,攻向飞鹰的拳脚不得不硬生生地收回,转身去接范欠扁的招式。

秃鸭久经生死杀场,出招儿狠辣,变幻无常。范欠扁顶多在训练场上和同事较量过,怎是秃鸭的对手?这次虽然没有一招儿被擒,但马上招式被秃鸭化解,处于下风。但范欠扁的攻击,给了飞鹰喘息的机会,她略微调整,马上欺身过来,让范欠扁脱离险境。

飞鹰与秃鸭交缠在一处,近拳远脚,险象环生。在飞鹰使过一招儿扶地后扫腿后,突然“哎呀”一声,手抚腹部,痛得弯下腰去。由于一边串的猛力攻击,飞鹰腹部的伤口竟然又一次裂开,鲜血马上从衣服上浸透出来。

秃鸭看到飞鹰出了状况,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扑身攻上,一招儿凌厉的刀掌要致飞鹰于死地。在旁边看得真切的范欠扁,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量,向秃鸭撞去。

秃鸭身体被撞得一个趔趄,飞起一脚踢向范欠扁的前胸。范欠扁此时一心在飞鹰的身上,不知她怎样了,只知她俯在地上没有站起来。范欠扁被秃鸭这一脚踹得横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对面的山墙上,痛得范欠扁发出一声闷哼后,便萎靡于地。

秃鸭从怀中掏出闪亮的匕首,便向旁边的飞鹰刺去。无力再动的飞鹰本能地向旁边一挪身,匕首直刺进飞鹰的肩臂,鲜血四濺,飞鹰发出一声惨叫。

秃鸭见一刺未中,挥起匕首又向飞鹰胸前刺来,这时范欠扁悲嚎一声,不顾了自身伤痛,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横扫一腿,踢向秃鸭手中的匕首。范欠扁这一击势如拼命,力道奇大,那匕首“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气急败坏的秃鸭,挥起一拳向范欠扁砸去,范欠扁已无力避开这一拳,胸口被重击,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范欠扁跌倒在地,他努力抬起头,紧咬下唇看向秃鸭,使出最后的力气,猛地向前一蹿,伸出虎掌抓住秃鸭的脚踝,用力一掀,秃鸭一个跟头就栽了出去。

秃鸭站起身,阴鸷的贼眼骨碌了两下,他已无心恋战,猛地站起身,飞快地跑到院墙下,要越墙而过。

突然一声枪响,秃鸭的身体晃了晃,最后扑倒于地。范欠扁无力地扭过头,看到飞鹰手中的枪,依旧冒着白烟。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