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遇袭
对于夜不能寐的人而言,每一天最难熬的时间,就是晚上到清晨这段时间,因为所有人都入睡休息了,四周安静得仿佛只有自己的存在,那样的寂寞,只有心跳相伴。
不过,这一天,天才大亮,添福才给他打了水梳洗,就来了两名让他感到头疼的不速之客。
是很难想象的搭配——那位流气的大夫和他的二弟,无上轩。
三人,围桌而坐,添福在旁沏茶,茶水升起的蒸汽在初春的清晨格外的可爱,他出神地看着,忽然发现那位大夫眼神闪烁着挪了一下凳子。
不过奇怪的人有奇怪的行径实在不足为奇。
“城主,请把手伸出来。”倒是那语调,忽然变得正经了,带了点沙哑。
他把手伸出去,反射地关心着:“戴大夫身体不好吗?”
“不碍事,天气变化喉有点痒罢了,不是会传染城主的病症。”
那突然而来的嬉笑流气口吻,倒是市井气十足。
“大哥,昨日你来去匆匆,我还来不及给你送上这礼物。”
一旁的无上轩终于不甘寂寞,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锦盒。
只怕又是特意从哪里寻来的名药吧?
悄悄地叹息着,抬眼,正想跟无上轩说些什么,却发现那戴大夫投来的奇怪注视。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没有理会,“二弟今日来,应该不是单纯地为了要送为兄的礼物吧?”
“如果二弟说不是,大哥会生气吗?”
“如果是为了紫烟姑娘而来,大哥可以理解。”
蓦地,脉门之上的指陷入了他的肌理几分,指甲戳得他有点疼。不动声色地瞧了那戴大夫一眼,却见对方正一本正经地把着脉,仿佛心无旁骛。
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情,应该并不奇怪吧?
这样想着,他把心思放回无上轩的身上,“那二弟今日一大早来,是为了……”
“我想邀紫烟姑娘出去游湖。”
“游湖?”
“嗯,这季节,在城南的仙鹤湖景色是最漂亮的,大哥昨天不是说紫烟姑娘以前不曾来过苏陌城吗?所以我想邀她同游。”
是啊,在苏陌城除了雨景出名的美,位于城南郊外的仙鹤湖也十分的出名,那里景色优美如画,初春季节还有不少候鸟途中歇息,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可以见到罕有的赤腹鹰。
“二弟是……想要与紫烟姑娘去瞧赤腹鹰?”
“如果能遇到,自然是十全十美的。好了,大哥先不说了,二弟要去找紫烟姑娘了,你记得要好好歇息。”
回答他的揣测的,是那仿佛完全不知失败为何物的自信笑容。
他淡笑,目送着无上轩离开的背影,脑海里不自觉幻想着白衣胜雪的两人,迎风站立在景色醉人的湖畔的姿态,不过,他可以细腻地想象出无上轩的表情有多么的霸气自信,却无法塑造出紫烟脸上的表情。
“本大夫以前也听说过千鹤湖。”
忽闻那流气的声音,这才惊觉身边还有人。
“千鹤湖是本城著名的景致之一……”
“那赤腹鹰呢?为什么特意要去那里看赤腹鹰?要看赤腹鹰在大漠不是更好吗?”
“戴大夫有所不知,在苏陌城,有这样的一则传说,传说有情之人若能见到赤腹鹰展翅入湖的瞬间,那么两人的感情就会得到上天的眷顾……”见那戴大夫一直出神地听着,他补充:“当然,这些传说年代久远,也不见得准确。”
“城主真是没有诗情画意,完全辜负了你的书生打扮。”
他闻言淡笑,“戴大夫,你……把脉挺久的。”
才说罢,竟见那戴大夫改为拉住了他的手,目光细细地瞧着他的手心,那专注的模样,害得他唇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了起来,“戴大夫,你看什么?”
“不如一起去吧?”
“什么?”
“我们跟那位漂亮的紫烟姑娘一同去游湖,如何?”
“戴大夫如果想要游湖,我可以差添福改天陪你同去……”
“我要添福陪去做什么。”挑眉,以手托腮,戴大夫唇上充满了奇怪的笑意,那目光,害他出了一身的虚汗,“倒是城主大人,你这么刻意地把那两人送作堆,看来,你并不喜欢你这位未过门的妻子嘛,是因为她是妓女,身份配不上你?”
“戴大夫今日话也太多了些,我累了……”
“如果你这么不喜欢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不如让给我吧。”
他表情一顿,本欲起来的动作也是一顿,坐回去。
“啊啊啊,城主大人,你的脸色好像不好哎?是因为我说的话?”
“你不适合她。”
“你说的可是紫烟姑娘?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年轻姑娘青睐的。”
他知道自己的脸色定然不好,但是迎着那流气得意的脸,他真的假讪不起来,尤其,这人还预言般地说:“城主大人,我打赌,紫烟姑娘会答应出游,但当然啦,前提是我也同去。”
他皱眉。
因为,这人的话才搁下没多久,竟真的看到无上轩脸色不怎么好地折返。
“二弟,你不是要……”
“大哥,你今天身体状况如何?”
“是紫烟姑娘刁难阁下,说如果我们不去,她也不去?”
“戴大夫。”
他打断,转头,发现总是意气风发的无上轩当真霎时脸色变了变。
“大哥今天身体还算不错,既然二弟特来相邀,大哥也同去吧。”
“戴大夫,要一起去吗?”
没想到,无上轩当真转头去邀那戴大夫。
“当然,有美相邀,如何能不去?”
回答是给无上轩的,但目光却仿佛挑衅般地一直看着他。
虽然本来就觉得这戴大夫很讨厌,但今日那种讨厌的感觉尤最。
是因为这人今天总是以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还是因为这人笃定了紫烟会喜欢上自己?无论如何,他无法接受紫烟待在这种毫无气质只有市井流气的家伙身边。
但……
真的难以置信!
出游的路上,紫烟居然真的一直都与这个家伙粘在一起!
两人窃窃私语,一会儿笑看着树上的飞鸟,一会儿细细说着些无法理解的无聊话题,即便是能言善道的无上轩,好几次都因为被无视,最终只好脸色难看地退回他的身边。
好几次,好几次地,发现无上轩用一种略带哀怨的目光看过来,只是当他看过去时,无上轩就飞快地藏住了。
心中暗叹,他猛地以拳捂住嘴巴,干咳了几声。
“大哥,你没事吧!”
“只是忽然有点晕。”他故意大声地说,果然,身为大夫的某人如他所愿地来到身边。
“你身体不舒服?”
“抱歉,的确是有点不舒服,如果不介意,请戴大夫你陪在我身边。”
暗暗给无上轩使了个眼色,无上轩果然领会地阔步上前,半推着紫烟先行而去。
而他,望着两人离开的双双丽影,说没有不高兴是假的。
不过,他下意识地看向在身边的家伙,发现,那家伙只是一味地看着他,仿佛一点都不紧张紫烟与别人独处,倒是唇边挂着笃定的笑容,好像所有的发展正如所料。
“你的眼神好像在说,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说话。
而那位戴大夫,耸了耸肩,继续以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瞧那边。”
这家伙忽然一指,他看过去,看到的是紫烟不小心绊了一下,而无上轩体贴地扶住她的瞬间,瞳孔缩了缩,不过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
“啊啊,真希望有块铜镜在。”
他狐疑地看着这个越发奇怪的家伙。
却见这家伙,双手负后,弯身侧头看过来,不怎么好看的唇角上露出了个让他错觉可爱的弧度来,“有铜镜在,就可以教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他拧眉,二话不说便往前走去,身后追上来的,是双手抱在脑后,要多市井气就多市井气的某人。
发现他的目光,这个某人再一次展露着让他错觉可爱的笑容来。
见鬼了。
无论如何,他不该觉得一个男人可爱吧?尤其是像这种毫无气质,要长相没长相,要身高没身高的矮冬瓜!
他在意的,应该是走在前面,丽影成双的两人吧?
可是……
身边的目光如芒刺般紧随。
无论他加快了步伐或突然放慢了脚步,某人就像誓要化身牛皮胶布,无论如何与他并肩而行。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他终于沉不住气,好的修养使得他不至于发脾气,但耳根是被恼红的。
“作为一名大夫,病人说身体不适,当然得时刻留意着啊,望闻问切嘛!”
而其实,要的就是他的不自在。
某人心里暗暗偷笑着,不禁觉得,同伴的建议其实还不错。
虽然之前心里十分怀疑,文静的自己可否扮演这流气的大夫而不至于穿帮,可原来,她多少还是有点天分的呢!
咦?她是谁?
当然是为了试探洛轩的真心,不惜大玩交换身份的游戏,易容成丑八怪的紫烟啊!
为了这个男人,确实是有点大费周折呢,不过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喜欢上了?
不过,也因此,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而不必担忧招致他的反感——因为,本来他就对黄涟易容的这个戴大夫很感冒了,不是吗?
“咦!”
忽然传来的低叫,害得他吓了一跳,转头看她,却见她向自己露出了一种仿佛发现了宝藏的表情,“戴大夫,又怎么了?”
“原来你右边的眉毛里面有颗青痣耶!”
有必要把他看得这么仔细吗?
莫非……
“晚上不能入睡,你会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戴大夫,你我只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啊。”
他直接冒汗,“戴大夫,敢问你……是否龙……”
“聋?”
“不,没什么了。”
要是直接质疑对方是否龙阳之癖,似乎有点失礼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晚上一般做什么呢。”
作为一个男人,噘嘴撒娇,是不是有点恶心了?
“看书。”
“春宫图?”
他愣住,而她飞快地“啊”了一声,“从弱冠之年就不能入睡,你难道不会觉得很疲倦么?会不会是因为你以前曾受什么高人指点,误练了什么武林绝学?”
“你呢?为什么做大夫?”
实在不想让这戴大夫知道自己太多自己的事情,他直接把问题丢了回去。
“你对我感兴趣?”
他不置可否,只希望她不要再把问题绕在他的身上,这样,会害他以为……
虽然,这种男人抱一起滚被单的风气在京师那边最近有点兴盛,但他只是个寻常的男子,很无趣的那种,别人如何与他无关,只要别牵扯上他就好。
“我啊……来苏陌城之前去了一趟黄山。”
“采药?”
“去看那场轰动武林的黄山之战啊。”
虽然他问得漫不经心,但是这戴大夫却显得十分高兴这样子的独处。
交谈的内容只是无聊的琐事,可是该怎么说呢?
在初春繁茂的林子里,百叶竞脆,有泥土萌动的香气,也有南归的鸟儿和唱,伴随着和风徐徐,阳光透过枝丫,斑驳的光圈可爱了荒野之绿,而她能与他并肩踏青,闲聊家常,感觉那熟悉的紧绷压力尽除,牵挂之事也悉数抛诸脑后,有种生命绵长,生生不息的美满预兆。
再瞧那已经走到湖的另一边,几乎见不到影子的两人,某人心里悄悄感谢着黄涟的帮忙,摘取了身旁细叶,笑容可掬地看着他,“这位看官,可要听取曲子一首?”
粼粼的波光,随着春风翕动,映照在那寻常得乏善可陈的脸上,却是另一番别样的景致。
总觉得,是因为那双熠熠生辉的眼儿,使得那面目可憎的脸皮忽然增色了不少。
“看官?”
对方还在询问着他,不知道哪来的兴致。
举目眺望,看着那已经化作模糊白点的两人,他点头。
可是,这戴大夫却忽然丢掉了手中的叶片。
“你不是要吹奏一曲吗?”
“我的曲子可不是廉价之物,城主大人,心思都飞到湖的对面去了吧?”
他没有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然后,他看着那戴大夫无聊地捡起地上的碎石甩向湖面。
气死了。
枉她还特意伪装成这戴大夫待在他的身边。
紫烟手里握着碎石,丢出去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无力感。
也不知道丢了多少次,忽然,见得旁边飞出的碎石以轻盈之态,在湖面上跳点出活泼的石影。
转头瞪他,却见他仿如无辜地耸肩。
“不干脆的人就是不干脆。”
她的低喃,使得他尴尬一笑,摸摸鼻翼,走近她,“丢石头不能用蛮力,必须用阴力。”
“谁不知道啊!”
她可是名奏者,这阴柔之力的操控高手向来是形容她的,可是……
“你太用力了。”
看着那直沉下去的石影,眼见着她那仿佛发泄般的丢石手势,他赶快过去拉住她的手。
“要这样,来……”
纠正着她的姿势,他诱导着她那僵硬的指头,把石块轻甩向湖面,虽然只跳了三下便直沉了下去,但到底还是做到了,他微笑着看向怀里的她,猛地愣住,这才惊觉这矮冬瓜好瘦弱,不但肩骨架单薄,连被他握着的手也小得紧,只有那指头纤长幼细……
“亲爱的城主,你要搂着我到什么时候?”
“啊,抱歉。”
他赶紧退开,却招来了她的取笑。
明明是不入流的长相,偏偏那笑声清脆得就像石块击响水面的感觉,很是悦耳。
而且,怪异的是,面对她的捉弄时,他居然会有那种……与紫烟在一起才有的心乱之感,他到底怎么了?
就在心神紊乱之际,忽然,听到了翅膀拍打的声响。
目光流转,竟见到蔚蓝的天际,竟有一只骄傲的大鸟潇洒地点入水中,又箭似的蹿飞而去,那锋利的爪子,牢牢地抓住了挣扎的大鱼,只是一刹,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胸腹之间有着几缕别致的红毛,抖擞出骄傲的气派……
赤腹鹰!
“那就是赤腹鹰吗?”
手臂,忽然被紧紧地拽住,他吓了一跳,只见那市井之气的某人满脸兴奋地向那已经远不见影儿的大鸟挥手,孩子似的,一直一直拉住他。
又来了!
那种心乱的悸动!
“真好,我们一起看到了呢!”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如今是女扮男装,脱口而出后,见着他那忽青乍紫的脸色,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粗心,要亡羊补牢吗?
挠挠眉心,决定逗他到底,“城主大人,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了你我的缘分并非萍水相逢那么的浅薄?”
“戴大夫,请自重。”
“紫烟姑娘方才对我说,你没有打算要娶妻生子,也不好女色,那么,城主大人,你就是我的同道中人咯?”
“什、什么同道中人……”
眼见着她不怀好意地靠近,他禁不住向后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你别过来!”
“咦,小心……”
眼见着他脚一扑空,栽入湖里,她赶紧伸手去拉他,孰料,却被他反射地挥开。
“喂,你!”
“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湖里。
而她,飞开地眨着眼,看着他狼狈地坐在那浅得有点叫人失望的湖岸里,不知道该先取笑一番还是先把他拉起来。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终于,她当着他那戒备的目光蹲下来,双手托了腮,好不无辜地看着他。
发现,他看过来的目光依然是那样的戒备警惕。
“你快起来吧,要是着凉了……”
伸手欲拉他,却被他拍掉,她诧异地看着微微发红的手背,又看向看起来恼怒不堪的他,“你真的生气咯?”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
“难不成,眼见着你宁愿摔湖里也不肯接受我的好意……你让我如此的难堪,我还坦言自己喜欢你,不是很丢脸吗?”
她的脸上可没有找到一丝丢脸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请你不要随便拿来开玩笑。”
“有多严肃?”
他咬唇,“喜欢一个人,是要努力地做到让对方快乐,毫无顾虑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包括不让对方知道你对她的感情?”
她扬眉,而他沉了眼。
“如果不能承诺什么,还不如不知道。”
眯了眯眼,她看着他那张认真得找不到半丝可挑剔之处的脸。
他若有所指的承诺,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指……
“你或我,都有可能死于意外哦。”
他微愣,看着她忽然正经八百的脸。
“医治你的大夫只是说你的病症从未耳闻,无法医治,恐怕活不久,这句‘恐怕’到底是何时,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你自己不就是医治我的大夫之一吗?”
“我知道啊,我只是说一个……结论的事儿嘛。而且……”
“不管如何……”他打断了她,“我已经厌倦了身边的人为了我露出担心的表情。爷爷弥留之际还恨着自己的固执,还埋怨着自己没能早一点寻得法子去找鬼医白愁。寿二弟也是,二弟也是……还有她,她也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个没有什么好感的大夫说起了从未与人说过的心事,“如果哪一天我真不在了,我希望为我哭泣的人,越少越好。”
“你口中说的人是指谁?”
“什么?”
“你口里面说的‘她’到底是谁?”
“戴大夫,你的声音怎么忽然变尖了?”
她终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的小心眼,忽然听到他打了个喷嚏,连忙站起来伸手拉他,“快上来,我可不想回去后给你写药方子。”
可是,异样的感觉突然从背后来!
她还未反应过来,背后的几大穴道猛地被什么给连番击中!
“戴大夫,你怎么了?”
她踉跄了几步,终于跌入水里。
“戴大夫!”
该死!
她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有痛的感觉,尖锐得清晰。
被他扶起,她紧张地催促他:“快!我的袖子里面有惊雷弹!”
惊雷弹,是一种击向地面便会燃起大量烟幕的黑球子,因混有少量的火药,是以不可沾水,“可是,你刚刚跌入水中……”
“快点!”
被她厉声一喝,他赶紧伸手进她那湿答答的衣袍,却意外地,触摸到那根本不该属于男人的光滑雪肤,霎时红了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以为,一颗惊雷弹就可以躲过我的攻击吗?”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抹苗条的身影,那蒙面的黑纱,随风摇曳,紫烟瞪大了眼,因为诧异,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从十开始倒数,你们可以尽量逃,我保证不出手。”
“慢着,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才想要跟那蒙面的黑衫女子说话,身边那看起来软弱不堪的书生居然猛地把她扛到了肩膀上。
“喂,你放我下来……”
蓦地,发现眼前的蒙面黑衫女子竟然飞快地往后退。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突然意识到,并非那蒙面的黑衫女子在后退,而是他在跑!
而且,是惊人的高速度!
这……
他那凌乱的步伐,飞快却显然有着一定的节奏和形式,而且,越瞧越觉得好眼熟,像极了七位姐妹中的某位所练就的武功身法!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像个野人似的扛了她就逃跑,这是行将就木之人该有的表现吗?
还有那个蒙面的黑衫女子——
江湖传说,魅宫的前一任教主,因为一时兴起,玩起了收养孩子的游戏,一气呵成就收了七个养女,也顺道地嗤笑武林正道中人,竟连“养着七个孩子的女人”也逮不到,简直是贻笑大方。
而她,正是那个把自己的名声搞得比过街老鼠还要可恶的女人所养大的孩子之一。
刚开始修炼轻功的时候,她是七个孩子里面进度最慢的一人,于是,在某个还未睡醒的清晨,那个女人把她从瀑布上丢了下去,若不是在急流之中抱住了水中的岩石,她就会在华丽丽的七岁稚龄加盟水鬼一族。
据说,那次是出于帮她以内力塑造出玄天琴的好意,那个女人把幼小的她丢到了一群饿狼之中,还好当时她的魔音已经少有所成,不然早早葬生于狼腹之中去了。
十三岁那年,那女人要她闯荡江湖,给她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偷取某武林高手的剑谱,可是,那个女人没有告诉她,那位高手暗中勾结了在江湖有名的两名采花贼,害她差点惨死在凌辱之下,也几乎害死了当时死缠着她说大道理的洛轩。
还有……
实在记不起有多少次了,她总是在大难不死后哀怨地望天,总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女人玩死。
这个女人是谁?
好说,正是魅宫的创始人,她的养母兼师傅“天下第一美人”!
而如今,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暗算她,点住了她几大要穴,封死了她的行动,又故意在洛轩的面前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恐吓,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无论如何,今天真的是很糟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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