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后的时限
“我们邮轮上二副的衣服设计得很漂亮,有没有兴趣见识一下?”况凯捷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
可显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足以令钟析为之变色,“她是这里的二副?”
“而且是相当优秀的二副。”况凯捷点头道,同时挥了挥手,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刻会意退下。
在工作人员开门离开的同时,一个身穿二副制服的飒爽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黄可柠在视线触到对方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发出感叹来。这是多么让人难以轻易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的女人。没错。
站在门口的二副的确如黄可柠先前所料的是位女性,而且是只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自信爽朗的女性。这位女二副长得称不上漂亮,方正的脸孔,秀气的单眼皮,小巧的鼻子和仿佛始终带着笑的唇。可是这样的面容配上她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姿及那一身海蓝色的制服,她那双并不特点的眸中仿佛平添了一份睿智,而她那笑容背后似乎也多了许多陆地上的女孩所无缘经历的传奇。
“小析,我们又见面了。”她正视着餐桌旁的钟析,那样从容而淡定。只在这一瞬间,黄可柠便深深感觉到自己被眼前这位女二副给比下去了。如果刚才在钟析推开况凯捷房门的时候,她也能以这样从容而淡定的语气说出“我们又见面”了,那该有多好。
“恭喜你,由三副升为二副了。”钟析神态已恢复了平静,但眼神中仍有情绪在被努力埋藏。
“下个星期许诺就是这艘邮轮上的大副了。”况凯捷朝许诺倾了倾头,示意她在钟析身边的空位坐下,“难得未来的女大副今天亲自下厨,而我们三个又重聚一堂,怎么也得好好喝上一杯。”
许诺爽快地在钟析身边的位置坐下,为自己面前的空杯倒满了红酒,“一杯怎么够?不醉不归。”
“喝得太多对身体不好。”钟析取过许诺的酒杯,分倒了一半的酒到自己的杯中。
“可柠,喝红葡萄酒还是白葡萄酒?”况凯捷的询问惊醒了视线一直追随着钟析和许诺的黄可柠,“随意吧。”
“呵。是不是看到钟教练这么体贴人的样子觉得很惊讶?我这个老朋友也是很少看到。过会儿看到R18的镜头记得自行回避就好。”况凯捷边调侃着在桌的另两位边亲自为黄可柠倒了小半杯的红葡萄酒。
“我和许诺之间只是朋友关系。”钟析温和的瞳移向况凯捷的同时,轻轻扫过黄可柠。
“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况凯捷暧昧地笑道,仿佛他们两人之间仍然存在着什么一般。
“你们还没介绍我和这位小姐认识。”许诺微笑着看向黄可柠,“我叫许诺,是这里的二副。”
“你好,我叫黄可柠。”黄可柠很感激许诺总算注意到了自己这个透明人。
“她是我在追求的女孩。”况凯捷补充道。
“在追求的?”许诺以不可置信的眼神再次看了一遍黄可柠,这才对况凯捷露出“你也有今天”的表情来,“我还以为钻石王老五追求女人通常都是将来时和过去时,很少看到你进行时有超过24小时的。”
“咳。”况凯捷故意低咳了一声,“许诺,你现在好歹还是我船上的工作人员,至少也要给我这老板一些面子。”
许诺偷偷将脸转向黄可柠,冲她用唇语说出“加油”两字。黄可柠回以一笑,双眸再次不由自主地望向许诺身旁的钟析,而恰巧钟析也正望向她,她一个慌张,连忙将眼神移回到自己面前的餐具上。
“来尝尝我做的菜吧,这可是在其他豪华邮轮上享受不到的。”许诺爽快地招呼起大家并起身夹了一块麻香鸡放下黄可柠的碗中。
“谢谢。”她望着那块色泽金黄诱人的麻香鸡,想到连菠菜都烧不熟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凄凉。
“啊呀。”况凯捷忽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许诺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我忘记了自己一位纽约的客户约好要在五分钟后开个电话会议。”况凯捷脸上满是歉意。
“那你快去吧,生意要紧。”黄可柠将视线从已经被许诺夹得半满的碗移向况凯捷。对于况凯捷,除了他生意的那部分,其他的一切对她黄可柠来说都只是一片空白,所以今晚,她唯一能插得上话的也只有这句。
“那你们慢慢吃,我开完电话会议再过来。”况凯捷略显匆忙地起身离开了包厢。
静寞间,钟析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你是不是吃不惯辣的?”
黄可柠一时没反应过来钟析这是在问谁。
“你吃不惯辣?那我去让服务员拿菜单来,你自己选几个合胃口的菜吧。”许诺紧接着的话语让黄可柠这才意识钟析在问的是自己。
“不用麻烦,我只是有些晕船反应。”她不舒服,脑袋晕晕的,人也提不起精神,当然这和晕船没关系,她只是晕这间VIP包厢,晕眼前这个让她羡慕的女二副。
“照理说邮轮上很少会有晕船反应。让钟析帮你看一下吧,他医术很高超的。”许诺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要和钟析换座位。
“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学过几年中医而已。”钟析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和许诺换了座位,坐到了黄可柠身边。
在钟析温柔的目光下,黄可柠将手伸到他面前。当他指尖搭上她脉搏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便本能地加快了速度。当意识到他现在正用指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更可以凭此而窥破自己的心事时,她的双耳顿时燃烧般滚烫起来。她甚至产生了抽回手的冲动,可是那样一来即使他没察觉根本也会觉得异样了。于是她只能任凭他的指尖在自己脉搏上游走而自己的心跳则快到自己都害怕的程度。
“应该只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钟析将手指由黄可柠手腕上移离,声音平缓地给出诊断结果。
“可能吧,我这两天是睡得不太好。”黄可柠慌忙地收回手,抬眸时正对上钟析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深瞳。
她心猛地一慌。难道他在刚才给自己把脉时真的察觉出什么了吗?如果真的察觉出了,他会怎么想?
“小析,你再替可柠把把看吧。你看她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缺氧了吧。”许诺这样一说,黄可柠的双颊更是热得离谱。
原本视线停留在她急急收回的手上的钟析渐渐将目光移至她那如涂了腮红的双颊上,双瞳内的若有所思渐渐沉淀成了深深的凝视。
“是吗?可能是这里有些闷热吧。”黄可柠边用双手轻轻在耳边扇着风边挤出笑来。
“啪”的一声响。
整间房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停电了?”黄可柠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船上有充足的备用电。”许诺对这艘邮轮的情况一清二楚,“可能是哪里的电路出了故障。不用担心,船上的所有设备都是电脑控制的,故障很快就会被排除。”
一丝微弱的光芒忽然由门缝方向渐渐向屋内移近。随着光亮的靠近,黄可柠慢慢看出是一位手执蜡烛的工作人员和况凯捷。况凯捷的电话会议结束了吗?他回来得还真是时候,正好赶上了大停电。
“可柠。”况凯捷走到桌前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在黄可柠面前立定,闪动的烛光间隐约可见他唇边的笑容,“我不打算再将这追求的过程拖延下去了,不是失去了耐心,而是希望能有更多属于我们的相恋的美好,所以,如果你愿意成为我女朋友的话,就允许我为你戴上这条项链。”
黑暗中忽然闪起一道璀璨的光亮,黄可柠再定睛去看,原来是况凯捷手中正拿着一条夺目的钻石项链,如此明媚而耀眼,在这没有亮光的屋内就像是繁星般美丽。
在黄可柠为钻石光芒所惊叹的同时,那道串起的星光已轻轻落在她颈项,冰冷的触感一下子将黄可柠惊醒。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她猛然出声,况凯捷原本意欲为项链锁上链扣的双手就这样停滞在了空中。
原本极其浪漫而温馨的气氛顿时被浓浓的尴尬所充斥。
“把灯都打开。”况凯捷自黄可柠颈间抽回项链的同时,包厢顶上的水晶灯又再次亮了起来。
充足的光线将况凯捷黑沉的面容照得那么清晰,所有人都能轻易读出他的不快。他是年轻俊朗的富翁,他愿意在一个女人身上花时间那个女人已经该感激涕零了,更何况还花了心思。可现在这样出钱出力却换来对方的不情不愿,让一向骄傲自负的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凯捷,不盲目而充分考虑是对感情的尊重。”钟析开口劝解。
况凯捷抬起眼,发现钟析和许诺换了座位之后,瞳色沉了沉,脸上的黑沉却一下子消散不见,“别把我想得这么小气,我之所以喜欢可柠,正是因为她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从不拒绝。”
“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配得上你。”黄可柠真挚地望着况凯捷。出问题的一方不是况凯捷而是自己。虽然和他上船时就已经设想到了所会发生的一切,可是钟析的出现不在计划内。她从钟析踏上邮轮的那一刻就全盘乱了,她没有办法明明当真正有感觉的人就在身边时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去接受另一个人的心意。
“等到东京的时候,告诉我你的决定。”况凯捷伸手握住黄可柠冰凉的手,“在船上的这段时间,我会充分地尊重你。”
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甚至为了自己连商场上的高傲和刻薄都变成了宽容和忍让。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喜爱。就让自己将对钟析的这份感情再完整地保留一会儿吧,等他下船离开的时候她也会将这份感情一起沉进海底永远不再忆起。
她给自己那份不切实际的爱慕定下了最后的时限。
凌晨三点到甲板上吹海风实在不是什么有情调的点子,可是她无法入睡,脑袋里不断回放的都是昨天的画面。从钟析出现在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开始,每一秒就被凝固成了一幅画,一幅幅跑马灯般地一刻不停,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房间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令她意外的是,甲板上竟然已经早有人站在那里了。她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一处观光甲板好让自己有点单独的空间也不要打扰了别人的沉思。一阵带着咸涩海味的冷风扑面而来,未防备夜风如此寒凉的她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看到甲板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她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你也睡不着?”空旷的甲板上,他原本就极其动人的声音越发显得空灵而迷人。
钟析,竟然是钟析。她叹息,为什么又相遇了?这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因为她已经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正当她愣在原地,为自己是去是留而不知所措时,他已转身慢慢走近她。
“是船上不习惯吗?”他低声问,声音中透着让黄可柠迷茫的关心。
她抬眸去看他,由他的双瞳中同样看到了那么明显的关切。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是傻傻地顺着他的话点着头。
“今天的你一点也不像我所认识的你。”他笑了起来,笑容温柔而亲切。
她失神地望着他的笑,看来自己又要再次打破誓言了。她不想把这样动人的笑容、这样动听的嗓音、这样让她为之倾心的男人,将和他相关的所有记忆扔进海底。她做不到,她没办法骗过自己的,她就是爱他,每多看一眼,那份爱就疯长一次。那份被她深藏在心底的感情早已近乎爆发的边缘,她已经压抑得筋疲力尽。
“我第一次看到凯捷为一个女孩这么花心思。”钟析将眼神自黄可柠移向天上朦胧的星群,“我可以感觉到他有多爱你。”
黄可柠黯然垂眸,他是在替况凯捷当说客吗?在自己心中想的全部只有他的时候,他却在竭力帮别人追求自己?
“凯捷就是你当初说的那个完美先生吧。”
“呵,你还记得。”她苦笑。他的记得让她苦中带乐。
“他既然是你理想中的男人为什么不抓住他?幸福有时容不得你迟疑。”
“你又怎么能肯定我是在对幸福迟疑?”她不喜欢他质问的口吻。他在替谁着急?况凯捷吗?凭什么他就认定况凯捷是自己的幸福?
“什么?”钟析没听清那句被疾风吹散了的回答。
“到我提问的时间了。”她转头,冲他露出明媚一笑。
他望着她,也跟着露出笑来,“想问什么。”
“许诺没有长尾巴。”记性好的不仅是他。他的那个故事,她深深铭记着。
“她有着热爱大海的灵魂。”他望着黑蓝的海面,目色比海水更为平静。
“可是她有双腿,她可以在陆地行走。”这是和美人鱼有着天壤之别的地方。许诺是人,是一个相当正常的人。他告诉自己的那个凄美故事如果美人鱼去掉了“鱼”字就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我们相遇时,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俩都是天生的旅行家,我热爱用脚去丈量这个世界,她渴望一辈子在海上漂泊。我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我们一样热爱冒险和探索,我们互相这么地了解彼此,我们那时甚至已经为结伴一生而做了详细的规划。她陪我在陆地探索一段时间之后,我和她一起在海上旅行……”钟析摇头浅笑,仿佛在嘲笑当年的自己有多简单而理想主义,“现实永远不会按想象的方向去进行。”
“为什么?你们的计划不是很完美吗?”如果换作他想一生一世的人是自己,她一定会为他向一切妥协的。
“当你看到在海上那么自信而神采风扬的一个人却在热带雨林里只因为一只蜘蛛便大叫大嚷抱膝痛哭时,在你正为自己又征服一座山峰而想和人击掌欢庆时却为这次山上的风景和上次上上次的并没区别而满脸失望时,在你……”钟析的回忆戛然而止,这两个例子已经足以说明他和许诺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她没有做错什么,就像我在海上总是觉得太过拘束,总是想念更为丰富多样的食物,总是在期盼码头一样,我们俩真的不适合。”
“这真遗憾。”她在寒冷的夜中抱紧自己,“你们这么爱彼此。”
“我们更爱的是自己。”他对黄可柠坦然一笑,“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们不愿互相妥协,不愿再为对方去努力,不愿再去尝试,我们选择了更简单而轻松的方式,做永远的朋友。”
“钟析,你上次给了我一个很美的故事,可你今天却破坏了它。”她曾被这个故事感动过许多次,他今天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把它给毁了?
“上次的是故事,今天的是现实。”钟析淡淡道,“我只是个自私的男人。我或许渴望爱情,可是我更渴望的是不受拘束地度过自己的每一天。我不可能为了爱情而停下脚步,可是我也不能要求任何人为了爱情而跟我过那种漂浮不定的生活。”
黄可柠隐隐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钟析,你想说什么。”
“凯捷是个非常理想的恋爱对象。他有钱、有事业、有稳定的生活。你练瑜伽练得那么辛苦,不就是为了得到他吗?”他直视着她的双眼,表情是那样认真。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想得到他了?你又怎么知道他已经不是我理想的恋爱对象了?”她反问他,看着他如潭水般的深瞳因自己的反问而波澜起伏。
“我只知道你刚才拒绝了他。”他转头,拒绝她再从自己眼中窥探到更多他的内心。
“你不仅知道这些,你还知道我因为你而脸红心跳,我因为你而无所适从,我因为你而无法入眠。”她爱他,她越是苦苦压抑越是爱得疯狂。早在波尔多时她就想冲着他大声地宣告了,可是他用话堵住她的试探。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深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
“为什么还要说出口?”他懊恼地望着她,眼中有意外,有怨意,有责怪,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无奈,“我刚才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我不可能为爱情而停下脚步,为什么还要这么一意孤行?”
“因为我爱你,如果你不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可是你没给我时间,我来不及忘记你,爱反而变得更深更深了。”她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所以她拼命地想笑,可是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她爱他爱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很辛苦,辛苦到每次想到她就想号啕大哭。
他怔怔地望着在夜色中流泪的她,那晶莹的泪珠在朦胧的夜色中甚至比钻石的光芒更加令人心醉。他摇头,不给自己心动的机会,“等我这次离开,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忘记我了。”
“我不想忘记你。我不是没有试过,那有多痛,你知道吗?”她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原本就已经纤瘦的她穿得又那么单薄,楚楚可怜得如同一朵夜色中的白兰。
他闭上眼,始知自己这些年的瑜伽根本就是白练了。他的心根本无法控制住什么,他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她,所以他选择闭上双眼。
正当他在为自己被黄可柠搅乱的心绪而迷茫时,忽然被一张冰凉的唇吻住了自己。他一惊,错愕地睁开双眼,只见她正在颤抖地吻着自己。她脸上的泪痕,明明比冰还刺人,可却烫得他面颊皮肤几乎焦黑。
他伸手想拉开她,手掌触到她瘦削的肩膀时不由心中一惊,透过她单薄的衫衣他可以清晰感觉到她肌肤的冰冷。
“你疯了。”他用力拉开她,匆忙从身上脱下外套来将她整个裹紧。
“钟析,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她或许是疯了,她没想到夜会这么冷,可是一看到他,她就把寒冷给忘记了。
他直直地望着她,在她双眸那样强烈的期盼中,他冷冷地摇了摇头,“忘记我,否则你会浪费的只是你自己的时间。”
她唇边的笑顿时凋零。被她遗忘的寒冷由心底冒了出来,那寒潭般的冰冷将她每个关节都折磨得疼痛不已,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一点都不疼。她的心,伤得太重太深之后,单单一个“疼”字又怎配形容?
她沉沉地闭上眼。或许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吧。梦中自己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叫钟析的男人,而其实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一定是那样的。
是什么声音这么刺耳?
黄可柠不悦地皱起了眉。她试图想起自己现在在哪里,可脑袋沉重得她根本无法去思考。
“可柠?可柠?”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着。
况凯捷?她的思绪一点点回来了。
睁开眼,况凯捷俊雅的面容占据自己所有的视线。她看到他眼中的关切以及他瞳中映着的苍白的自己。
“我怎么了?”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在试图移动身体时,更感觉到了所有关节针刺般的疼痛。
“你昏倒在了甲板上,之后发了整整两天的高烧。”况凯捷轻拂着她额前的散发,“幸好邮轮上的医疗设施齐全,现在你已经没事了。”
“是吗?我怎么会昏倒在甲板上?”
况凯捷神情微微一滞。
黄可柠察觉到了况凯捷神色的变化,抱歉地笑了笑,“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不重要,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就好。”他轻拍了一下她的面颊,“好好休息。”
“凯捷。”
“什么事?”听到黄可柠唤自己,况凯捷立刻又蹲回到床边。
“谢谢你陪伴在我身边。”她虚弱笑道。
“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他有力地握了握她纤细的手,给出承诺。
她点头,接受了他的承诺。
“快点好起来,东京等着我们呢。”
“我们离日本还有多远?”她不知道邮轮已经驶到了哪里。
“我们昨天就已经抵达日本了。”看到她眼中的惊讶,他连忙安慰道:“不用担心。日本不会跑掉,邮轮也不会赶我们下船。”
“嗯。”她笑,那么心满意足。
他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之后,悄然退去。
床上始终带着满意笑容的她闭上眼时,眼角一滴泪珠静静滚落。她终于把一切都纠正回来了。她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那个让她一想起来就痛到几乎窒息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况凯捷。一个愿意爱她、呵护她、陪伴她的况凯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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